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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张云福便被喊来。
我边吸烟边打量坐在我对面的老汉,他年纪有65岁上下,身体还很硬朗。
“你对死者的家庭情况是否了解?”
“芳儿男人叫张丛宝,他们有个男娃叫张庆生,今年虚岁七岁。庆生这孩子可是个苦命的娃!我记得应该是庆生五个月大的时候,丛宝带着娃去赶集,他把庆生放在背篓里,只顾自己押宝,等钱输光了才发现庆生被人拐跑了,卖到了山里。丛宝他爹妈因为这事害了心病,不到六十就走了。丛宝因为身子虚,掉进水塘里淹死了,芳儿因为受不了打击一口气没上来,瘫在了床上。娃被拐的时候,丛宝报了110。就在第三年,外地的公安竟然把庆生给送了回来,说是人抓到了。”
“那个拐卖庆生的人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只是听别人说的。说这个老拐子也就30岁上下,因为这事被判了五年大牢。”
“五年?”听到这个年限,我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如果这名拐卖张庆生的嫌疑人因为被判刑而萌生怨念杀人,好像也能说得通。张庆生今年才六周岁,嫌疑人在其三岁的时候被抓获,也就是说,嫌疑人还剩下两年的刑期,不过,除非他有特别重大立功表现,否则不可能减刑两年出狱。换句话说,这名嫌疑人虽然有作案动机,但不具备作案时间。
“这些年都是你资助他们?”
“不是,我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断断续续给他们娘俩送饭的。这两年,全靠庆生这孩子在外捡破烂换点吃的养活他娘。”
“张庆生天天去哪里捡破烂?”因为目前他没有一点音讯,所以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三公里外的镇上。”
“你去死者家中时,有没有触碰过死者家的物品?”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为什么最近开始往他们家送吃的?”
“我……”张云福哆哆嗦嗦地说道:“几个月前,我从庆生那里得知他娘病重了,如果芳儿真的死了,那她家的宅基地村里要重新分,我就寻思着给芳儿送送饭,让村里人能看见,这样我也好有个说道占了她家的屋。”
“行,我相信你!你穿多大码的鞋?”
“41码。”
“你把左脚的鞋袜脱掉。”
我抬头瞄了一眼,很快便让他重新穿上走了。
我打开电脑开口说道:“经过排查,我在案发现场一共提取到了两种痕迹物证:鞋印和并联指印。”
“这张照片上的并联指印是食、中、环三指并列所留下的手印。这枚指印边缘轮廓粗大,可以看到密集的毛边,从而反映出手指肤纹较深,为男性所留。排除干扰足迹,现场只有一种鞋印,应该就是嫌疑人的鞋印。”我接着双击鼠标,把现场的第一枚鞋印点进了投影仪。
“我做了细致的分析。首先,是进出的次数,按照鞋印的新旧程度,嫌疑人曾不止一次来过死者的住处。我在案发现场的院子外,发现了未成年人的鞋印,这应该就是死者失踪的儿子张庆生所留。张庆生的鞋印全部为陈旧性,也就是说,案发前他至少三天都没有回过家,很有可能是被嫌疑人带走了。”
“院子中有一串鞋印分别为嫌疑人和张庆生所留,而且两人鞋印的新旧程度相仿,为伴生鞋印。就是两人的鞋印同时出现且在一条直线上,换句话说,他们两个是并排走出门的!”
我接着点开了下一张照片:“这是在案发现场院子中提取的一组鞋印。鞋印全长251厘米,换算成鞋码为40码,通过精确测量步长、步角和步宽,套用公式可以算出嫌疑人的年龄在35岁上下,身高一米七二左右。”
“我在测量嫌疑人左右两只脚的步长时也发现了问题。他右脚跨出的步子长度比左脚跨出的步子长度长了五厘米,也就是说他左右脚力度不同。”
吧嗒,两张剪切在一起的鞋印照片被我投在了大屏幕上。
“这是嫌疑人左脚和右脚的鞋印,左脚大脚趾部位的鞋底花纹不是太清晰,右脚的要清晰很多!换句话说,嫌疑人的左脚大脚趾很有可能缺失或者残疾。”
“所以我的结论如下:嫌疑人为男性,35岁左右,身材较瘦,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左脚大脚趾缺失或者残疾。”
明哥停下笔,开始分析道:“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嫌疑人很有可能跟张庆生熟识。所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要分三步走。首先,继续追查死者儿子张庆生的下落;其次,全面调查张庆生的关系网;最后,调查七年前拐卖张庆生的人贩子是否还在服刑。”
“当年拐卖张庆生的人叫贾兵,我们也联系到了当年的办案民警,贾兵确实因拐卖儿童罪终审被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而且他的办案民警很肯定地告诉我们,贾兵的四肢健全,不存在小龙说的左脚拇指残疾的情况,此外刑满释放人员都需要持释放证明在规定时间内到辖区派出所落户,贾兵目前没有去落户。”
“唉!按照这么说,贾兵基本可以排除。”我有些失望。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结果?”明哥接着问。
“张庆生的关系网很简单,他这几年基本上都是以在外捡破烂为主要经济来源,镇上的黄氏废品收购站是他这些年出售废品的惟一地方,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可能会知道一些情况。”
于是我们马不停蹄赶往废品收购站。
“能不能把张庆生的事情跟我们说说?”明哥问道。
黄月娥说道:“庆生这娃早在两年前就开始来我这里卖破烂,别看庆生年纪小,但是很勤快,早上天蒙蒙亮就出去了,中午会到我这儿卖一些,然后下午接着出去。”
“庆生会不会做饭?”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张口问道。
“连锅台都够不到,哪里会做饭。”
“你最后一次见到庆生是什么时候?”
黄月娥很肯定地说道:“六天前他还来卖过一次废品。”
“那你知道不知道,张庆生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他一个娃能得罪谁?”
“死者李芳、张庆生均没有矛盾点,拐卖张庆生的贾兵还在服刑,难道我们之前的所有调查都走了弯路?难道这真的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叶茜垂头丧气地重新坐回车里。
“不可能,可能是我们忽略了某些细节。”
“对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死者床头地面散落的大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地上的大米颗粒细长,应该是糯米。他还不会做饭,按理说,死者的家中应该不会出现生糯米才是。”
“照这么说的话,这个案件就可以直接定性了!”明哥斩钉截铁地下了一个结论。
“什么?”我们都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
“在我们云汐市郊的农村,人死以后,如果在死者的头部也就是床头的位置撒上一把糯米,便可以防止鬼魂的纠缠。这个人既然这么了解这里的风俗,那他极有可能是我们当地人。走,复勘现场。”
此时室外光线充足,在强光的照射下,我们几个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床头。
“明哥,你看!这个地方有肤纹印!”
“是不是抬头纹留下的?”
“这里还有两处网格印记!”
“劳动布裤子跪压形成的痕迹?”
“小龙你是说,嫌疑人曾给死者下跪磕头?”连反应最慢的叶茜都明白了。
“按照我们当地的殡葬丧事礼数,一般过来奔丧的客人只会鞠躬,而行三跪拜之礼的只能是死者的亲属。死者仅有的几个亲属都没有作案条件,所以嫌疑人和死者可能是非亲属关系。如果是非亲属,赎罪也会行三跪拜之礼!”
“张庆生现在下落不明,我们试想一下,嫌疑人的目标如果不是财,而是人呢?他从死者家中拿走的会不会是张庆生的相关证明,比如户口本之类的?”明哥的思维异常敏捷。
“你是说张庆生有可能被嫌疑人带走拐卖了?”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张庆生!黄月娥提供了张庆生准确的失踪时间,让徐大队抽调人选配合磊哥把沿途的所有监控录像梳理一遍,只要嫌疑人带着张庆生从监控摄像头下走过,就可以找得出来。
海量的视频分析后,终于,一个走路有些跛脚的男性被锁定了。当照片被打印出来的时候,叶茜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贾兵!”
“叶茜,现在让徐大队派人去监狱核实,看他到底在不在监狱服刑。”明哥果断下令。
“小龙!抓紧时间跟局领导汇报,让他批一张搜查令,不管是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联合刑警队对贾兵的住处进行勘查。”
在之后的搜查中,我们在贾兵家中起获了死者李芳的一整套纸质病历以及一把被清洗过的军刺。老贤在这把军刺上检出了两个人的混合dna,一个是死者李芳的,另外一个就是贾兵的。
同时叶茜那边也传来消息,服刑第二年,贾兵在田里干活时,为救狱友自己被卷进收割机底下,左脚大拇指被连根斩断。监狱给他申报了重大立功,早在一个月前就被释放回原籍。
专案组出动数十人,在多部门的配合下,最终在湖州将嫌疑人贾兵抓捕归案。
坐在了刑警队的审讯椅上,他竟然一脸轻松,嘴角还微微扬起。
“我十九岁出去打工,受尽了苦头,省吃俭用,到头来手里竟然连一万块都没有剩下。当我想安定下来时,已经虚岁三十了。当年家里人给我张罗了一个对象,女方家里开出了五万块的彩礼,我爹娘把能借的亲戚都借了,但还是差两万。我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想到去拐卖小孩。”
第165章()
警戒带内,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在粪坑的四个角用竹竿支起了四个拳头大小的节能灯。虽然我穿着密不透风的勘查服,但臭气熏天的味道还是难以掩盖,这种发酵出来的臭味比起尸臭更容易让人干呕。
“冷主任!”徐大队挤出人群,“报案的是罗岗村的村民罗瑞,晚上听见有人往他们家的粪池里扔了一个东西,他出于好奇就用粪叉给挑了出来,打开一看,是一具男尸。我们也找人辨认过,死者不是村里的村民,根据罗瑞的回忆,嫌疑人好像是骑着摩托车进行抛尸的。”
粪池周围已经被多人踩踏过,失去了勘查的价值。在探明情况之后,我们五个人直接站在了尸体旁。
在打开装尸的包裹之前,老贤把袋子的一角捏在手里使劲搓了搓,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确定包裹的材质。多次用力之后,老贤的手指间传来刺耳的声响,然后声响戛然而止,他转头对我们说道:“氯纶,以聚氯乙烯为基本原料的纤维,嫌疑人装尸的东西应该是非常廉价的防水睡袋。我在揉搓的过程中,发现声音清脆,摩擦有力,这应该是新购买的睡袋。”
“也就是说,嫌疑人为了杀人特意准备了工具。”为杀人准备工具,说明嫌疑人在作案时曾有过计划,而非临时起意。
老贤在睡袋的旁边早早地铺上了一大块塑料薄膜,接着我和明哥小心翼翼地把尸体从睡袋中慢慢地取出。当尸体被抬起时,只听哗的一声,死者的内脏顺着腹部两侧的伤口流了出来。
“大腰子!”胖磊干呕着说了一句。这时我们才注意到,这一堆内脏中,并没有肾脏。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嫌疑人的杀人现场,另外还要找到死者两颗肾的下落。”正当明哥开始研究下一步的勘查计划时,报案人罗瑞开了口:“警、警、警官,死、死、死者的肾我知道在哪里。”
“在哪儿?”“可、可、可能被我家的狗黑贝给吃掉了。”罗瑞想想就要反胃,“当时我听到动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家的狗在吃一块血淋淋的肉,我当时还以为是它不知从哪弄来的猪腰子。”
“小龙,根据报案人的描述,嫌疑人是骑着摩托车前来抛尸,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的来去路线给摸清楚?”
“明白!”说着我拿起强光勘查灯,带着叶茜走出了人群。
好在昨天下了一阵小雨,虽然经过一天的晾晒,但泥巴路的路面还是有些潮湿。摩托车在这种路面上行驶,会留下十分清晰的轮胎痕迹,“向南走!”我低头看了一眼很像枝丫图形的轮胎印记,指了一下南边。
叶茜跟在我后面快速地移动脚步,约十分钟后,我们走到了一个四岔路口。这段路的两边没有树木遮挡,水分蒸发较快,路面比刚才的要坚硬许多,这就导致轮胎印记并不是很清晰,在这样的路面上判断摩托车行驶的方向,难度增加得不是一点两点。
我把强光灯对准十字路口的中心位置,在排除干扰之后,我的心里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往右手边走。”
又是一路急行,我们七拐八拐地穿过稀泥地后,最后站在了一个丁字路口旁,叶茜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脚下的矸石路:“这下怎么办?往左,还是往右?”
在泥土路面上分析车辆的行驶方向还难不倒我,但是这矸石路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因为这上面全是一些小石子,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
“奶奶的!”不知所措的我,爆了一句粗口。就在我感到焦躁的时候,我的目光被路中间的一大泡牛粪吸引了过去。
这泡牛粪的造型,就像是被一刀切开的草绿色奶油蛋糕。紧接着我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牛粪中间这一道长方形的痕迹,然后又仔细瞅了瞅旁边零星散落的几块小一点的牛粪团:“嫌疑人就是骑着摩托车从光华村的附村出来的。嫌疑人抛尸是在夜里,天色黑暗,他可能也没有注意到丁字路口中间的这泡牛粪。车辆在高速行驶时碾压牛粪,被车轮甩起的牛粪由于惯性的作用会直接抛甩出去,再次落在地面上的小块牛粪上端会因为力的作用,朝车辆行驶的方向倾斜,而倾斜的方向就是车辆行驶的方向。”
说着我把灯光打在了小块牛粪上:“你看,这顶端倾斜的方向正好是光华村主村落的方向,也就是说,嫌疑人抛尸时驾驶的摩托车是从反方向行驶出来的,而这个地方,就是光华村的附村,所以,嫌疑人杀人的现场很有可能就在那十几户人家中的一家。”
“死者的身份核实了。”老贤把一张打印有信息的a4纸放在了我们的面前,“胡保利,男,32岁,绰号狐狸,曾因组织他人贩卖人体器官罪,卖的肾脏,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我来介绍一下尸体解剖的情况。嫌疑人先是用锐器刺穿其心脏,接着再用刀将死者的两个肾脏取出。从黑狗的胃中取出的组织重量为315克,约为成年人两个肾脏的重量,也就是说,嫌疑人在杀完人后故意把死者的两个肾挖出喂了狗!这是明显的泄愤行为,所以我猜测,嫌疑人和死者之间可能有过买卖关系,而两人因此产生仇恨。”
“冷主任,我这也有情况!杀人现场可能找到了!光华附村82号!”叶茜兴奋地把笔记本推到了明哥面前。
光华附村82号是一个坐南朝北的院子,正对院门的是一排平房,东西两侧分别是厨房和厕所,推开大门,几串清晰的脚印出现在我的眼前。
“鞋印只有两种,这个是死者的,那这个就应该是嫌疑人的,还有摩托车轮胎痕迹,这里就应该是凶杀现场没错!”
“压水井附近的土地湿润,嫌疑人估计作案之后在这里洗过手!”说着,我抬脚朝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