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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没事干嘛摸我！”
陸之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摆着张真诚脸道，“找点心里安慰嘛，你看我孤身面对几个随时可能把我弄死的可怕人类，我唯一的队友还是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家伙，我也是会怕的。”
苏笺选择性无视了他装可怜，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了陸之一遍，“……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什么？呃，我的意思是，你看得到我，是因为什么？”
陸之无辜地眨了眨眼，“只是血液里有点比较厉害的遗传基因而已。不过我家到我这辈，基本上和普通人无异了。我也就是目力稍微好些罢了。”
苏笺听得半信半疑，“你怎么不怕我跟他们一样可能害你。”
陸之高深莫测地眯了眯眼，“我看人向来很准。”
苏笺无语。这种莫名的自信简直让他无从吐槽。
“现在比较麻烦的就是那个瘦子，除非他已经离开这间别墅了，否则他很可能就在那间房间里，无论是自己主动躲起来，被缠住了还是死了，于我们都不是好消息。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能造成什么程度的威胁。”
苏笺没有接话，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头，接着欲言又止地扫了陸之一眼。
“嗯？”陸之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笺，等他开口。
苏笺像是否定自己一般先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不太肯定地开口道，“你说……我能碰到物体，却不能碰到人……那我……到底算个什么存在？”
若说是鬼，应该连物体也触碰不到才对。
但若要说他还算是活人，他又确确实实碰不到其他人。
陸之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笺也没指望他能给自己答案，于是接着抛出问题，“无论如何我肯定是偏向鬼魂的，那么，我有没有可能，穿墙呢？”
“这还不容易，”陸之一脸好笑，手往身后指了指，“试试呗。”
苏笺抹了把脸，有些不确定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我的意思是，既然我能碰到东西，那么穿墙这种事理论上是不可能直接做到的，是不是……得有什么前提条件，比如，”苏笺顿了顿，“你听没听过那个穿墙术的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好像是学了个口诀。”
陸之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床示意苏笺坐下，待苏笺坐定后，才开口，“与其拿那个穿墙术的故事来做对比，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更符合人鬼情未了吗？”
苏笺愣了愣，皱眉回忆了一下电影情节，“那个男主角……”是怎么学会了触碰物体的来着？
陸之沉默地看着苏笺，看起来丝毫没打算提醒他。
《人鬼情未了》这样一部经典的电影，苏笺自然是看过的，但是由于时间过于久远，其中细节他早已记不清楚，此刻回忆起来十分困难。
陸之看他苦苦思索却没有半点要帮他的意思，反倒是自顾自研究起了两人的提示卡片。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第5章 第五幕 第一夜（二）（）
直到有人来敲门叫陸之去吃晚饭，苏笺依然没有想起电影中的那部分细节。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他难受得抓狂，简直想立刻上网下载下来重温一遍，以至于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他烦躁得差点破口骂人。
对此陸之视而不见，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没留意。
几人中只有陸之知道苏笺的存在，白紫琦准备晚饭时当然不可能帮他也准备一份，苏笺下意识跟着陸之来到客厅饭桌前，才想起自己现在情况特殊，晚饭根本没有他的份。
这么一想他情绪更加低落了，找了个没人坐的椅子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几人的晚饭。
一、二、三、四、五……六？
苏笺揉了揉眼睛，又数了一遍，饭桌上的的确确有六碗饭。
陸之的，林消的，白紫琦自己的，王刚的，还有杨文纪的。应该是五人才对。
白紫琦把那瘦子也算进来了？
苏笺忍不住看向陸之，看他是什么反应。
陸之显然也发现了饭碗的数量，淡淡地瞥了白紫琦一眼，目光有些冷。
王刚就没这么淡定了，一看多了一碗饭，立刻指着饭碗劈头就骂，“白紫琦你什么意思，你跟那个瘦子是一伙的？”
白紫琦像是被吓到一般缩了缩，看起来有点害怕，“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着万一他……”
林消嗤笑一声打断了她，“这种时候还想装白莲花？省省你那些花花肠子吧。”
王刚冷哼了一声，找了个位置坐下，没再吭声。
杨文纪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一到，已经落座的几人几乎都看了他一眼，其中以王刚的反应最为激烈，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杨文纪自打与他彻底翻脸，就再也没回到初时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过，此刻扫了一圈众人，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坐在了桌子最远的一角。
所有人都到了，却没有人动筷。
陸之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讽刺。
他们谁也不相信谁，却不得不一起求生，这样的队伍，简直危机四伏。
连吃饭，都不再是件简单的事。
王刚的性格注定了他是最沉不住气的，他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怎么都不吃？开动吧。”
白紫琦犹豫地拿起筷子，发现没有别人动作，举着筷子不知所措。
林消一手托着腮，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你先吃。”
这话一说，算是捅破了众人心照不宣的问题，白紫琦脸色顿时很难看，直接放下了筷子，低头不说话。
王刚皱了皱眉，显然更加怀疑白紫琦，“这饭菜是你做的，你自己都不敢吃？”
白紫琦闻言咬了咬下唇，“我又不是蠢，我们现在这个情况，我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活着离开，害死你们对我并没有好处。”
“唷，说得跟真的一样，”林消讽刺地笑了声，“现在的情况吧，其实是，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之间有没有那个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
陸之和苏笺不约而同都看向了他。
白紫琦深吸了口气，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
陸之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开动了，随即一看到陸之动筷，林消也吃了起来。
最后拿起筷子吃的是王刚。
一顿晚饭在沉默又压抑的氛围下匆匆结束，苏笺不想看着他们吃饭，自己溜达到了一旁一张藤椅上，专心回忆电影剧情。
其实他已经大概有个猜测，但是过于模糊的记忆让他实在不敢肯定。况且那个陸之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让他自己想……不会是他自己也想不起来吧？
苏笺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忍不住回头看陸之一眼，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坐在饭桌上等白紫琦收拾碗盘。
大概是气氛太过沉闷，白紫琦的动作简直像是按了快进键一般，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将饭桌收拾干净，然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见人都在了，王刚清了清嗓子。
“今晚我们都在一楼过夜。”王刚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共五个人，分两组各两个人守夜。”
林消耸了耸肩，“我跟陸之一组。”
王刚一皱眉，“你跟我一组，陸之和姓杨的一组。白紫琦负责了伙食，就不用守夜了。”
林消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我跟陸之一组。”
王刚啪地一声拍了桌子一巴掌，“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
林消推了推眼镜框，冷笑一声，“听不懂人话的明明是你。杨文纪这颗定时炸弹你确定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你放心他和陸之一起守夜？”
苏笺听着这番话尴尬恐惧症都要犯了，林消这个人说话真的是直接得可怕，杨文纪人就在旁边，他还能做到若无其事地当着他本人的面说他是“定时炸弹”，还顺带暗示了陸之也不是个让人放心的存在，也不知是缺心眼还是胆大包天不怕被记恨。
王刚这么一被提醒，也犹豫了一下，“这……啧，行吧。你和陸之一组，守后半夜，我和姓杨的守前半夜。”
陸之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消一眼，点了点头。杨文纪则是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开口反对。
苏笺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无果，索性将目光停留在林消身上。
这个人……似乎唯独对陸之的态度不太一样？
他是想结盟？还是别有所图？
****
晚饭后众人简单地洗漱一番就准备休息了，这一天下来事情太多，他们需要养精蓄神，以应对未来几天可能发生的事。
分房又是一道难题，王刚起先想让所有人都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然而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一楼的卧房一共就三间，最后只得两个男的一间屋，白紫琦单独睡一间。
这次王刚说什么也不和杨文纪一起了，林消那套说辞也没法说服他，对此林消显然不大高兴，最后懒得与他争论，由他去了。
第一轮守夜是王刚和杨文纪，陸之回房后，苏笺总算有机会和他说话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不过不是很肯定，电影里有个老头教会了他怎么触碰东西对吧，是不是跟意念有关？”
陸之坐在床上，听了这话有些吃惊地抬头看苏笺，“你还在想那部电影？”
这下轮到苏笺吃惊了，“不是你说的……我看这电影的时候还在念书呢，实在是太久远了——”
陸之忍不住打断他，“不。我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你那么认真地在那回忆。”
苏笺简直想一口血喷他脸上。
陸之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年轻人，太较真了活得很累的。”
苏笺呵呵一声作为回答。
陸之勾了勾嘴角，懒洋洋地往后一倒，“我先睡一觉，接下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好好睡觉咯。乖啊别吵，除非有人死了，不然换班前别叫醒我。”
苏笺不太想搭理他，哼了一声没说话。
不久，屋内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苏笺静坐了一会儿，实在是没事可做，干脆盯着陸之的睡颜开始发呆。
陸之自己说他只是“目力稍微好些”，苏笺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信这话。倒是他说自己血液里有什么传承，这个说法让苏笺有些意外。
要是个天师道士一类的，那还是得学法术才与普通人不一样的，但如果是血液的传承……
苏笺想着，不由打量起了陸之，看他哪里不像个人了。
陸之很瘦，五官也因此带了些锐利的感觉，面无表情时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苏笺想了想，其实最冷的是他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好像连光都被吸进去了一样，直勾勾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有威慑力。
苏笺无聊地看了陸之一会儿，没看出他有什么多出来的角啊鳞的，也就不去看他，转而开始思考他们眼下的情况。
眼下他们很被动，手上的线索也少得可怜，连下一步该怎么走，都很难有个明确的定夺，可以说情况十分不乐观。
他从楼上的房间出来后还没怎么在房子里走动过，此时没事可做，不由有点想出去走走，起身后回头看了陸之一眼，觉得对方应该不需要自己守着，于是小心地摸到了门边，缓缓扭开门把，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客厅里坐了两个人，一个正对着苏笺这里，一个背对着。
正对着他这里的是杨文纪，杨文纪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昏倒一般，苏笺即使不懂医也能看出来他身体情况很糟，就是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苏笺等了一会儿，乘他低头看手表的一瞬间，闪身出了房间。
刚站定，杨文纪就抬起了头，眉头还微皱着，然后，和苏笺对上了视线。
苏笺先是一惊，整个人猛地一僵，随即立刻想到对方应该看不到自己，刚放松下来，杨文纪瞪大了双眼。
“你是谁！”
苏笺直接傻愣在原地。
他看得到自己？！自己突然不是“鬼”了？
杨文纪这一喊，王刚自然也转过了头来，苏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傻愣在原地走也不是跑也不是，正想回头躲进陸之屋里，王刚一句话便制止了他。
“哪有人？你眼花了？”
杨文纪也被他说得一怔，眉头拧成一团转头扫了王刚一眼，神色很是不耐烦，“你是不是瞎——”
苏笺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把目光转回自己这里，像是在找什么一样视线从自己身上来回扫过两遍，就是不停留在自己身上，然后一瞬间眼中充满了惊慌与恐惧。
他又看不到自己了。
苏笺被他这么一出也闹得惊魂未定，此刻确认对方看不到自己了，带着些后怕赶紧离开了原地。
至于杨文纪和王刚为这件事又发生了什么争执，他是不打算冒险留下来听了。
离开客厅后，苏笺又有点茫然了，本来他仗着自己是“鬼”，想去哪里都不怕被人发现，但是经过刚才杨文纪这么一出，他很担心这样的事还要再发生。
且不提到时候怎么解释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这一会儿能被看到一会儿又看不到的情况，会被当成伙伴才有鬼。
苏笺在厨房茫然地站了会儿，有点想回房间里，但是转念一想，杨文纪和陸之是一间屋的，万一一会儿换班的时候他回来，又看到自己怎么办。
这么一想，他现在真的是去哪里都不行了，一时间彻底懵逼了。
傻站了不知道多久，苏笺还是决定先想办法摸回房里……至少还有个陸之能讨论一下眼下这个诡异的情况。
想好之后，苏笺猫着腰用一种自己都觉得鬼鬼祟祟的姿态，慢慢挪进了客厅。
客厅的灯光线不是很强，勉勉强强照到客厅的四壁，四个角落就偏暗了。此刻苏笺从客厅出来，从黑暗中一点点走到亮处，总有种暴露在人前的感觉。
杨文纪和王刚大概是因为刚才又发生了争执，两人坐得特别远，苏笺停下观察了一下，王刚几乎是每几秒就会看杨文纪一眼，注意力完完全全在对方身上，时刻处于戒备状态。
杨文纪对此持无视态度，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黑色卡片。
苏笺咬了咬牙，猫着腰小跑了一段距离，在陸之房门前蹲下了身。
客厅里的两人没有任何反应。
苏笺呼了口气，慢慢把手搭上门手把。
“咿——”
木板被踩的声音突兀地在夜色中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梯上，一道影子一闪而过，一眨眼功夫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苏笺突然觉得有些冷。他们一共三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这第四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客厅里，杨文纪已经站了起来，王刚脸色苍白，两人对视了一眼，王刚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苏笺看着他们点了根从屋子里翻到的蜡烛，杨文纪在前王刚在后，一步步，走向了楼梯。
第6章 第六幕 少一人（）
两人离开后，客厅里便只剩下苏笺一个人了。
苏笺扫视了客厅一周，从半蹲的姿势站起来，回头转动手把，推门而入。
屋内，陸之还保持着苏笺离开前的姿势熟睡着。
苏笺叹了口气，回身把门轻轻关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自己不过是出去走了走，就遇到这么多事，大大的打击了他独自活动的积极性。
苏笺随手拿了本书，借此打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