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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平静,周身凛冽的杀意却没法藏住,丝丝缕缕如同针芒,直指对面,寒气扑人。
锐利的视线停在了白零身上,顿了顿,才从那明显不合身的外袍上移开,落到了纪时玉脸上。
与此同时,他腕上青筋突起,用了几分力气,把深深嵌进马车的剑拔了出来。
——若纪时玉刚才没有及时躲避,那柄剑,此刻会穿过他的脖颈,把他牢牢钉死在车壁上。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不知现在,是否能把人还给我了?”,韩喻若无其事的对纪时玉颔首,似乎马车上深深的刻痕只是一场错觉。
纪时玉嘴角勾了勾,眼里却毫无笑意。
他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把怀里的人缠的更紧了些,直到那人有些难受的挣动起来,才微微松下力道,凉丝丝的看着韩喻笑道,“我若不乐意呢?”
韩喻没说话,脸色缓缓沉下去,精致漂亮的脸像结了一层霜。
许久,就在纪时玉有些失去兴致的时候,他才终于启唇,说出一句似乎与当下毫无关系的话来,“琅玉常常提起您。”
纪时玉怔了怔,片刻后,忽然轻笑出声,眼睛也眯起来了。
“现在的小辈越发不像话了,不好好修身养性,威胁起长辈来倒是一套接一套。”
韩喻没接茬,垂着眼睛,手在纪时玉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攥成了拳。
纪时玉脾性古怪,虽不知为何对铃铃有了兴趣,还赶来救下了她,但被这人盯上,终归是祸非福。
谁知那反复无常的人会不会一边笑一边收紧指节,拧断她的脖子。
他从未见过纪时玉出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过他,加之铃铃还在那人手里也实在走投无路了,才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纪时玉同纪琅玉的关系。
只希望这人能念一点情面
两方僵持,一时无话,只留一片死寂。
许久,就在韩喻手心出汗,心脏几乎要停跳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幽幽开了口,“罢了,本就是你的东西,既然被你看到了,物归原主倒也无妨。”
他似是忽然失了兴趣,抬手一扬,便把怀里的人朝韩喻重重扔过去。
韩喻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下意识要去接,却忽然想起手里还握着把寒芒四射的剑,只好急急忙忙把剑往地上一插,腾身而上,将人揽进怀里。
他身上残余的杀意尚未褪去,但怀里的人却若无所觉。
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哀的呜咽,像被主人丢弃后终于找回家的小狗,委屈又喜悦,手脚都在发抖,却还努力抬着胳膊,想去抱他的脖子。
韩喻手忙脚乱的安慰她,心里软成了一团,一路的慌乱和担忧,此刻像被一阵风柔柔吹散了。
女子独有的柔软身体乖乖靠在他臂弯里,头埋在他胸前,韩喻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湿湿热热的水飞速浸湿了自己身前的衣服。
不断涌出的温热泪珠,像一块块烙铁,烫的他呼吸骤紧。
第88章 少盟主要跟我相爱相杀(三十六)()
韩喻心里疼了疼,几乎有种把一切好东西捧到她眼前,哄她开心的冲动。
但荒郊野外,显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韩喻屈指打了个呼哨,很快,一匹毛色亮泽的白马循声从林间奔了过来。
它在韩喻旁边绕了几圈才停下,眨着眼睛去看主人怀里的人,大脑袋凑过来,好奇的想去蹭她。
然而才刚贴近,它家主人就嫌弃的推了推它的头,牵住马缰,抱着人跃到了它背上。
白马:“”
有了媳妇忘了儿的混蛋!
它愤愤不平的喷了几口气,一扬蹄子,带着人踢里哐啷冲进了树林里。
****
韩喻觉得自己臂弯里躺着的不是人,是块水修成的精。
一直哭到他半边前襟都湿了,白零才抽抽搭搭的抬起脸,喘了几口气。
韩喻无奈的抬手给她擦眼泪,刚要说什么,指尖传来的不正常的温度,却让他忽然愣住了。
韩喻扳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同她额头相抵了片刻,眉尖蹙了起来,“你发烧了?”
身前的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犹豫着小声道,“热。”
“热?”韩喻觉出了不对劲。
发烧时多半会因体温升高而感到冷吧。
没等他想明白,忽然感到怀里一暖,白零慢吞吞蹭到了他身上。
她像是有些难受,脸色绯红,身躯细微的扭动,过了一会儿,随着马匹的颠动,就连喉咙里都溢出了压抑不住的细小呜咽。
韩喻揽着她的手一紧,脑中如一道霹雳当空落下,突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僵了僵,脸色变幻莫测,“那些人给你吃了什么?”
小傻子迷迷糊糊的啃了啃指尖,娇嫩的唇瓣带着些微水光,有些回味似的道,“小点心。”
韩喻额角突突跳了跳,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你别人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
白零疑惑的跟他对视,片刻后,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
韩喻倒吸一口气,修长有力的手指紧了又松,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把人就地掀翻打一顿屁股。
自己先前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放心把这人交到别人手上?
脑子被她踢了?
不过,事到如今,人既然已经回到了他手里,这些就不是最当紧的了。
韩喻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制住怀里那人不太老实的动作,“你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
等终于跋涉到了自己的秘密府邸,韩喻已经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翻来覆去念了几百遍,满脑子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深感现在把剑一扔,坐地就能成佛。
剃度也省了,快被怀里这人气秃了。
韩喻低头看了看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家伙,叹了口气,也没叫醒她,在马鞍上微一借力,直接翻过院墙,落进院子里。
这处府邸虽离五脉山很近,里面的人却与柳红鸢毫不相干,全是他收拢来的心腹。
韩喻翻进的院子里有一颗枝繁叶茂的榕树,树下支了张藤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青年。
那人素衣玉冠,打扮的人模人样,坐姿却像条没骨头的鳗鱼,懒洋洋的躺在椅上,快跟藤椅融为了一体。
第89章 少盟主要跟我相爱相杀(三十七)()
似是习惯了韩喻这种进门方式,即使墙上忽然翻下一个人来,他也丝毫没有挪一挪地方的警觉。
只是抬了抬细长的眉,全当打过了招呼。
韩喻一路上被白零折腾的焦头烂额,也懒得废话,几步上前,抬脚朝着他的椅子便是一踹,选择了最直接有效的沟通方式,“起来。”
他用的力道不轻,椅子一侧离地半尺,又砰的跌了回去。
这种幅度的震动,别说椅子上躺的是个人,就是只树懒,也没法再安安稳稳的睡下去了。
纪琅玉东倒西歪的抓住扶手,宛如一条被扔进锅里的咸鱼,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撑起半边身子,没好气的问,“干什么?”,
韩喻早习惯了他没骨头似的样子,知道晚个片刻,这人就能重新睡着,便利落的把怀里的人往前一递,“她像是中了药,帮她看看。”
“啧三天两头的往回捡猫猫狗狗。”
纪琅玉不满的坐起身,抱着旁边小几上的茶幽幽啜了一口,摆足了神医的架子,才终于赏了一眼给白零。
“我虽然没我叔叔名气大,好歹也是一方医仙,这人又没断胳膊断腿,给镇里的赤脚医生看也没差,何必”
叨逼叨到一半,他终于看清了韩喻怀里那人的脸。
一口茶噗的喷出一半,另一半呛在喉咙里,险些背过气去。
韩喻手疾眼快的带着人横移三尺,躲开了那股喷泉。
等纪琅玉咳得差不多了,他才踱回去,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清醒了就赶紧干活。”
纪琅玉眼睛瞪的都快掉出来,直勾勾的盯着他怀里状态明显不对的人,见了鬼似的指着他,“你,你你竟然真的把人绑回来了?!正魔两道能饶了你?!”
韩喻眉心皱了起来,“她不是柳红鸢。”
“呵呵。”纪琅玉鉴定珍惜药草似的围着白零转了一圈,冷笑一声,“你说不是就不是?你当我瞎?”
韩喻眼角抽了抽,不想再费口舌跟他解释,径直走到屋里把人放下,“赶紧的,拿了薪俸就好好干活。”
纪琅玉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话,一脸幻灭的跟进来。
他盯着睡倒在床上无知无觉的“病人”看了半晌,头一次没直奔主题的把脉,而是默默把手伸向白零的脸,想看看那有没有一层精致非常的人皮面具。
可没等碰到,手背上忽然被重重拍了一掌,韩喻拦下他的手,淡淡道,“我早看过了,没有易容。”
纪琅玉捂着红起来的手背,瞪了他一会儿,怨念似的小声嘀咕,“碰一下脸都不舍得,就这还说跟她没一腿啧,现在的正道小辈”
韩喻额角的青筋都快跳出来了,“闭嘴!”
纪琅玉:“”
揣摩了一下自家老板的语气,感觉再说下去有挨揍的风险,战五渣话痨医仙终于从善如流,悻悻的闭了嘴。
他手搭在白零脉上探了探,片刻后抬起头,看着韩喻的眼神更古怪了。
第90章 少盟主要跟我相爱相杀(三十八)()
韩喻被他古怪的视线盯的浑身不自在,僵着脸看向白零,“她怎么样?”
“软筋散和一点调情的药,熬点药汤,灌下去就没事了。”纪琅玉一双眼一会儿看看白零,一会儿看看韩喻,终是忍不住添了一句,“真不是你下的药?”
韩喻:“滚去配药。”
没等纪琅玉再开口,他一把拎住那话痨的领子,把人丢了出去。
纪琅玉虽然看上去就是个大写的“不靠谱”,但好在医德有点保证。
一碗药灌下去,没过多久,白零的体温就回归了正常,皮肤也不再是那种诱人犯罪的绯红。
韩喻到底没撑住纪琅玉的连环十八问,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一下。
他话音才落,就见纪琅玉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细长的手指戳了戳白零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去给韩喻看,“不是吧哥,长成这样,你也放心把人送出去?”
韩喻换着衣服的手顿了顿,脸色青了。
话痨还不消停,又把白零的脸扒拉着面对自己,鉴赏瓷器似的端详片刻,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啧,多现成的一颗摇钱树啊。”
韩喻忍了忍才没一脚踹他身上,这人还有用,还是个实打实的战五渣,估计受不住自己带着恼羞成怒加成的一踢。
他咬了咬牙,说起了正题,“你看看她的手脚是怎么回事,她现在走几步路就喊疼。”
也不奢求恢复到能练武练功,只要能像普通人一样行动就好,不然若再遇到点什么事,跑都跑不了。
纪琅玉闻言,转头去看白零手脚上的伤疤,又伸手按了一圈,这儿敲敲那捏捏,最终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结论,“没治了。”
韩喻的脸色登即难看起来。
纪琅玉瞥见他的神色,默默退开一步,补充道,“不过这么多年,她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走路姿势怪是正常的,但按理说不会太疼。”
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喊疼估计是之前没怎么走过路,以后多走走,习惯了就好了。”
韩喻若有所思,忽然问道,“纪时玉能治好她吗?”
“不能吧。”纪琅玉迟疑道。
“用正常的法子,她的手脚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你也知道,我叔叔那个人”
从来不走寻常路。
若那人真的感兴趣,怕是连砍下别人的手足嫁接到小姑娘身上这种点子,都能想出来。
不过,就算是这种惊世骇俗的法子,不付给他足够的“代价”,他也绝不会出手。
韩喻抬指按了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眉心蹙了起来,默默把找纪时玉的念头压了下去。
纪琅玉喝了口茶,润了润嘚吧到发干的喉咙,一锤定音,“总之我建议你别打他的主意,有心思想那些,不如催着她多走两步路。”
韩喻沉思着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却忽然见一只鸽子穿过窗框,扑棱棱的飞进来,精准的落在他肩上,圆圆的喙蹭了蹭他的脸,然后自觉的抬起一条腿来。
第91章 少盟主要跟我相爱相杀(三十九)()
韩喻从它腿上解下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扫了一眼,脸色微变。
纪琅玉伸着脖子试图看到点什么,然而没等他看清,就听韩喻道,“我去查些事,这几天,你照顾好她。”
纪琅玉:“啊?”
刚捡回人就想跑?
他一想到需要多照顾一个人,头都大了,壮着胆子想抓住韩喻教教他什么叫负责。
可手还没沾到人家衣袖,眼前光影一晃,转眼间,屋里已经没了韩喻的踪影。
纪琅玉:“”我敲里吗哦。
他一头黑线的走回床边,按了按白零的鼻尖,推出一只“猪鼻子”,咬牙切齿道,“我不会照顾人,你自食其力吧,今天之内不醒来,就把你洗干净扔进炉子炖汤喝,听到没有?”
手下的人安稳的闭着眼,毫无反应。
纪琅玉哼了一声,撤回手,转身回了院子里,愤愤往藤椅上一躺,又撒腿奔向了周公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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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喻这次要做的事,确实很急。
他正魔两道皆混得开,万事随心,对权利,财物,美人都不渴望,什么都不能推着他动上一动。
能让他不顾一切为之奔走的,仔仔细细数上几百遍,也只能数出两个人来。
一是柳红鸢,二是他的义父,玄澈。
如今前一个人的事已尘埃落定,玄澈的身体,便成了最当紧的事。
玄澈的体质属天生不足,年轻时又中过一次毒,那毒至今也未能清干净。
早先还能勉强压制,但随着年龄渐长,他的身体像被蝼蚁侵蚀到千疮百孔的堤坝,眼看便要一溃千里。
这事如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在韩喻心头。
江湖之中,唯一能解这种毒的,只有纪时玉,但他要收取的代价,却是玄澈的舍利子。
舍利子是死后才能有的,纪时玉这要求,跟催着人要命没有区别。
这条路断了,韩喻也只好去找别的法子。
——陌生的中毒症状很难解,但若能知道是什么样的毒,即使医术不如纪时玉,也应当能制出解药。
可当他问及玄澈时,义父却绝口不提下毒的人是谁。似是像许多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看淡了生死,比起逆天命,更乐意顺其自然。
韩喻问不出话来,只好自己去查。
那毒既是玄澈年轻时中的,只要从他年轻时的经历入手,必能有所突破。
这次传回的情报,就指向玄澈早先所在的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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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说是寺院,韩喻最后看到的,却是个仅存断壁残垣的遗址,顶天能称一句破庙。
掉了半边的木门,杂草丛生的院子,佛殿顶棚坍塌了一半,破砖烂瓦把破旧佛像埋得只剩一个脑袋。
韩喻视线在庙里转了一圈,落在墙角的一片灰烬上。
他缓步走近,伸出手探了探,清晰的感到灰堆里传来一丝余温。
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生过火。
那个人,会知道玄澈过往的人吗?
脑中的思绪,被一股陌生的杀气骤然打断。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