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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瞎眼零和她捡回来的狼将军52（）
白零翻看着手里的一摞情报，脚边是收拾好的行李。
这几年，为了不过多的暴露自己，她一直都住在王府偏僻的小院里，深居简出，凑热闹时，也都带了面纱或面具。
而依现在的形势来看白零觉得自己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不然以苍轩对玄水国的仇视，和他现在的权力与情报收集能力万一她当初不注意，在玄水国天天招摇，跑到苍轩身边后，就很容易露馅了。
到时候，这情感值难刷的程度，无疑又会涨上一截。
栾长临也正垂着眼睛看那堆情报，上面满是苍轩手段狠辣的黑历史，甚至具体到了一个个案例。
这些情报，大多是他派人收集到的。
虽然有些地方的描写可能是有那么一丢丢夸张，但有一点确实毋庸置疑的——苍轩现在不论是在玄水国，还是赤炎国，都有能止小儿夜啼的效果。
栾长临面对着这些情报，也不由有点担心，他看白零要走的决心十分强烈，忍不住劝她，“苍轩这几年性情大变，你们分开了这么久，你又一直住在玄水国，如今再往他身边走实在太过危险。”
“不要紧。”白零一边整理情报，一边看了眼光屏，上面的情感值还是稳稳的95点，已经几年没有变过了。
唯一的一点变化大概就是上面的数字颜色，黑的越来越厉害了。
照这个架势看，人估计也已经黑化掉一小层了，再拖下去，反而更麻烦。
不过，苍轩现在，显然已经发展起来了自己的势力，她再想回去，肯定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以老师和引导者的身份扒在苍轩身边了。
得再换个法子。
一月后，西都郊外。
驻扎在城外的大军军容整肃，帐篷整整齐齐横竖排开，相互间隔着几米，方便时刻通风。
下风口的营地中，有许多人正忙忙碌碌的搬运病人，旁边一口口小锅冒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药香逐渐弥散开，浸染了营地的一角。
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其实并不畏惧凶残如虎狼的敌人，但他们却是真的会畏惧那些肆虐的疾病。
——这东西无从抵挡，有时简直如同天意，往往会在忽然之间发生，一夜之间席卷全军。
不过，苍轩的运气一向很不错，这次他所在的军队里，虽有近五分之一的人发病，却并非是那种让人一听，就心生绝望的瘟疫或疟疾。
而是昨日涉水而过后，有些体质不佳的士兵被冻出了症状不算严重的风寒。
饶是如此，这种情况，也足够引起他的警觉了。
苍轩虽然早就知道疫病的破坏力，但或许是上天眷顾，他带兵征伐数年，竟好运的从没在军中见过类似疾病。
因此，这还是他头一次无比真切的意识到，防患和随军医师居然这么重要——大夫的缺乏，远远不是让手下学一学包扎手段，就能弥补的。
这时，常青月从被有意分隔开的伤病区，慢慢转悠回来了。
第590章 瞎眼零和她捡回来的狼将军53（加更脸红）（）
他把做工简陋的手套和蒙面巾摘下来，投进了旁边事先挖好，正准备掩埋的土坑里。
一抬头，看到苍轩若有所思的样子，常青月顿了片刻，忽然提议，“要不要进城转一圈？”
苍轩忽然被搭话，略微回神，转头看向了他。
常青月昨日还一脸凝重，不过后来，发现军中的病情尚可控制，而且因为军队训练有素，士兵们好转的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总带着几分笑意的模样。
在苍轩的事业有些起色之前，常青月在边境，就已经很有些名声和势力了。
不过不知为何，常青月遇到他后，却说觉得与他一见如故，甘心带人并入到他的军中。
苍轩那时也有了些看人的眼色，他能感觉出来，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常青月说的，却应该都是真的。
那时苍轩正处在人手紧缺的时候，没有拒绝这份送上门来的好意。
——最早，遇到被追杀的常青月和李沐时，尚且稚嫩的苍轩，正满心挣扎着要不要救人，加上林中光线昏暗，他根本没有去注意常青月长的什么样。
后来对方满身是血的样子，又实在冲击力太大，导致苍轩后来一回忆，就是对方浑身浴血的样子，更记不住常青月的长相了。
而常青月那次，压根就没真正看到过苍轩，他们都没有认出对方，只以为那时才是初见。
没了一个糟心的李沐，两人渐渐发现志趣相投，也能聊到一处去，关系越发亲密了。
人的心情，的确是很容易被周围的人感染的。
苍轩看到常青月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放松了一点，问道，“为什么忽然想进城里？”
常青月摸出腰边的羽毛扇摇了摇，习惯性的摆出副高深莫测的架势：
“听说近日，城里来了位盲眼神医，助人为乐，妙手回春，行医只收一顿的口粮，不收钱财，已经治好了不少人，如今声名渐起。”
苍轩一怔，跟他对视一眼，忽的明白了常青月的意思。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军中生病的时候，从天而降了一个“神医”。
不管这人是有真才实学，还是什么其他势力派来的他们最好都去暗中探查一下，以防有什么人趁火打劫。
两个人很快敲定了计划，回了各自的军帐，等晚上夜深人静时，叮嘱了副手一些注意事项，便换上常服，微做乔装，趁夜深无人，赶到了城里。
西都地处边陲，以前也一度沦陷过。
后来，苍轩又从玄水国手里收回了这片地方，如今他大军在侧，城中底蕴深厚，渐渐又有了些繁华景象。
苍轩虽然在很多事上都非常严厉，但其实对城镇的经济，插手的并不多，不论白天傍晚，这里的市集都颇为繁盛。
只是苍轩和常青月为了避人耳目，选了半夜时分摸进城里，这个时间段，夜市空荡荡，“神医”也自然是不在的。
两人只好耐心等到天亮，人流多了，才混在人群里，逛到了集市附近。
集市一处不起眼的边缘，果然有很多人围在一起。
不过，围观的人却大多只是紧张而好奇的观望，并没有贸然上前，他们还是对这忽然冒出的女子，不太有信心。
第591章 瞎眼零和她捡回来的狼将军54（加更呆呆）（）
小病倒是还敢找对方看，反正怎么也看不出问题，但一些大病除了那些实在请不起大夫，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心思的人以外，剩下的人并不敢拿命赌。
而大夫再神，再妙手回春，那也总需要一个治疗过程的。
白零刚来几天，之前她治的那些重病患者，病情并没有恶化，但也就暂时只是如此罢了。
在亲眼看到“试验品”们好起来之前，大家还都处在暗中观察的状态。
常青月和苍轩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他们在人群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好不容易等有些人看够了散去，两人才终于溜进了人群内圈里。
常青月也是这时，才得以看清人群中心的那道身影。
那是个气质清冷出尘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件朴素低调，却裁剪得体的素色衣物，一头及腰的青丝，简单的用簪子别起鬓边两缕，剩下的，则都柔顺的垂落在背上。
此外，她眼前还横过一抹黑布，系在脑后，是很标准常见的盲人形象。
不过，即使被那黑布遮住了小半张脸，却也还是能看出，她生的实在是很好看，几乎漂亮到一种模糊了年龄的程度。
常青月原本是抱着探查敌情的心思来的。
然而看到她的瞬间，却不知为何，整个恍惚了一瞬——那道身影，总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可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她。
或许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吧，毕竟这样的人，如果见过一面，怎么可能会忘的这么干净呢。
常青月摇了摇头，甩掉那丝莫名其妙的感觉，心里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思春的年纪早就该过了，怎么还见到美人，就像没轻没重的小伙子一样喜欢胡思乱想。
他叹了口气，转向苍轩。
刚才自己走神走的太明显，实在不是面对陌生女子该有的态度，他得向自己这位多疑的将军解释一下，他跟“神医”并不认识，只是不小心看晃了眼。
然而正要开口时，常青月却先一步看清了苍轩的表情。
——对方显然也正走神走的厉害，双眼死死盯着人家大夫，连自己转向了他，这要跟他说话一事，都没察觉的到。
常青月眼角跳了跳，等了又等，对方却始终是那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并没能像他一样及时回神。
军师看不下去了，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声提醒一下，“将军？咳，将军？”
苍轩这反应，着实有些不正常。
以往，他就算是在走神，也不会走到这种程度。
——连着喊了两声，他居然都充耳未闻，还是自己伸手拍了一把，他才勉勉强强收回了心神。
常青月狐疑的打量着这个一向冷酷到没有活人气息的将军，觉得眼前的人很不对劲。
他慢慢收了刚才那副无语的表情，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低声道，“有什么不对？”
苍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顿了片刻，他才把散乱了的气息顺稳，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不动声色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不过想来应该是看差了。”
他面上云淡风轻，常青月却依然一脸怀疑——就在刚才，他清晰的听到了一声木头的碎裂声，想来苍轩宽大的衣袖遮掩下，他已经不小心攥碎了手里的折扇。
啧，力气真大。
战五渣军师有些羡慕的低头看了片刻，这才把注意力转向正事，他忽然想到，苍轩刚才说的话，跟自己先前的感觉一样。
——觉得对方眼熟，却又清楚自己是认错了人。
是巧合？
还是什么妖法。
第592章 瞎眼零和她捡回来的狼将军55（）
他和苍轩，平日里都是很理智也很清醒的人，此刻两人忽然同时出现这种错觉，显然非常值得怀疑。
常青月越发坚定了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也颇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的战斗力不太行，要想正面对抗，必须拖上旁边这个将军。
此时，正好上一位病人得了药方，一脸感激的匆匆离开了。
常青月观察片刻，见周围暂时没人上前，便拖着还有些恍惚的苍轩走到前面，略微揖了一揖，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东西，指着旁边的人温声问，“不知姑娘可否帮他看看，他近日”
常青月说着，回头看了眼苍轩。
原本想顺口说点毛病，然而对方实在健健康康，除了偶尔走神外，好的不能再好。
常青月无声的叹了口气，只好胡编乱造，“他近日总是神情恍惚，半夜失眠，还”
准备不足，一时有些编不圆满。
好在对方却并未追根究底，见他语声停了，便平静又温和的点了点头，朝前面的桌椅抬手示意了一下，“请坐吧，我先看看。”
她身前支着张老旧却整洁的桌子，桌面上摆了个清洗干净的小枕包，诊脉时，病人需要把手搭在上面。
苍轩被半推着，坐在了白零对面的椅子上。
刚才从人群边缘向里走来时，要不是常青月抓得紧，苍轩真的觉得自己可能会被中途的石子绊的踉跄几步。
——离得越近，他就越觉得浑身僵硬，到最后，他垂着眼睛，甚至不肯抬眼去看她。
不过，只是先前的几瞥，也足够他把白零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了。
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停滞了，除去眼睛上那抹黑布，她同记忆里那个人的样子，分毫也没有差。
——分别几年，人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些变化，白零现在这种样子，在旁人看来，无疑是很不正常的。
但苍轩却反而放下了心。
正是因为她没有变，依然同他记忆里那个一模一样，苍轩才越发肯定，这并非是敌军派来易容成她样子的人，而一定就是黎归雁。
因为她本身就是特殊的。
之前在山间一起生活的那些年，自己一直在长大，但她却从来也没有老过哪怕一点。
苍轩闭了闭眼睛。
即使不去看，白零的存在感也像他世界里的一捧火，无比鲜明。
小屋被烧的那天晚上，他顺着痕迹追出去时，那队士兵早已经进了城中，又离开，没法再继续追踪到了。
苍轩从那座城开始一寸寸的找，找完一座再找下一座，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边境又那么绵长，他怎么也找不到她。
他需要帮手，很多很多帮手，要多到足以把这周围一切全掀起来，让玄水国军队带来的阴影无处遁形。
——不知道是否是白零先前潜移默化的洗脑生了效，苍轩焦急之余，果然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当他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后，就开始有意识的，慢慢吸纳周围遇到的那些失了将领，或失了信念的散兵。
第593章 瞎眼零和她捡回来的狼将军56（）
苍轩逐渐有了自己的部下，他用上了先前在山中学到的各种知识，合并吸纳周围的势力，不断同那些从前在他眼中不可战胜的玄水国士兵作战，周旋。
一路打一路找，他的势力越来越庞大。
可与之相反——不管苍轩怎么探查，黎归雁始终像是已经消失在了世间一样，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感情上不愿去多想，可后来，他心里其实也隐隐明白——除了死亡，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存在感那么鲜明的人，忽然从这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掉？
即使一直努力的告诉自己，她还活着，总有一天能找到她
可其实潜意识里，苍轩却早已经相信了那种最坏的结果。
带着这种绝望的念头，他不再把大多数精力集中在找人上，只能靠用战斗和杀戮，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强行让自己不再去想她。
——而在这种背景下，面对那些两次烧了他的家，又再三夺走了他重要的人的玄水国士兵时，苍轩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暴戾。
血流的那么多，那么深，早已经丝丝缕缕的嵌进心低，颜色刺目，那种锥心的痛苦，唯有以仇敌的血才能盖过。
苍轩对玄水国的军队残酷无情，手下从无俘虏，只有尸体，他的凶名，也逐渐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谣言总是越传越离谱，而面对自己越来越猎奇的名声，苍轩当时油盐不进，毫不在乎。
很久之前，他也曾经在乎过。
可后来，能让他在乎这些的人，一个个早都已经都不在了。
不过
苍轩坐在木质椅子上，对着对面那个活着的黎归雁，太阳穴跳了跳，无声的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几年前他就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声誉。
——战场上没有好人，好人也活不下去，同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解读，结果就完全是不一样的，只要他稍微有点洗白自己的意思，现在，他就不至于吓哭两国的小孩子。
可世事难料，毕竟，谁知道偏偏在他放弃了希望的时候那个人又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呢。
黎归雁还是同以前一样，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
甚至在他走神走的太久后，她略微一偏头，疑惑又礼貌的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苍轩看着她，衣袖遮掩下，几滴不甚显眼的血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