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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温泉镇，忽然多出了一条小吃街。
虽然街上都是无证经营的小摊贩，卖的也多是垃圾食品，但这垃圾食品却也着实有它独特的一份魅力。
微凉的风拂过小街，顺着窗口徐徐飘进了宾馆房间。
白零坐在床上，旁边不到半米处就是窗户，她很快嗅到了那阵香气，眼睛一亮，人往前蹭了一点，脸快贴到玻璃上了。
当鬼的这些年，她许久没尝过正常人类的食物了。
反正这壳子和魂，估摸着都活不了多久，只要不是吃了就毙命的剧毒，区区地沟油算哪块小饼干。
第482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五十三）（）
戚诺又不瞎，他虽然在小桌上摆弄自己的一堆法器，却始终分出一丝注意力看着白零，此刻见了她的样子，也跟着抬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晚，外面漆黑一片，但远处大概百米开外的地方，却能看到一溜连在一起的灯光。
那都是胡乱拉出来的电线接的灯泡，光线映照着嘈杂升腾的烟雾，看起来又呛又暖。
戚诺只远远看了一眼，脑中就很快闪过了小吃街上的情形，他略微恍惚了一瞬。
以前的放学路上，也总有一长溜小吃摊，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勾着人的回忆不断往远飘。
印象里，那只鬼每次见到小吃就移不开视线，最后他劝说无果，只能顺着她的意挨个光顾一圈，最后手里提着一把被香料阉入味的，香飘十里的小吃，回家用香祭给她吃。
真的很像。
不管是以前做鬼的时候，还是现在当人的时候。
戚诺的视线从窗外移到白零身上，哪还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白零正看的专心，忽然听到背后一阵脚步声靠近。
被夜空染黑的窗户像一面镜子，映出了戚诺起身走过来的身影。
白零回过头，还没开口，就听戚诺问，“想出去？”
戚诺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却稍微有点不自然的攥了一攥。
以前好像没收过一本叫“恋爱宝典”还是什么的书，里面说女生大多喜欢逛街，仿佛逛一次能充一周电。
可眼前的女孩，应该已经很久没有过出门的机会了。
白零自然不会反对这个提议。
不管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来说，还是为了快点推进剧情，她都不可能拒绝这个提议。
宾馆离小吃街之间有条巷子，没有岔路，他们几分就穿了过去。
刚一从幽寂的小巷钻出来，就被扑面而来的热闹糊了一脸。
本来就不宽的水泥小路，此刻显得格外拥挤，小摊主们被炉火和头顶的白炽灯烤的一头汗，下手如风，着急忙慌，看起来恨不得自己多长八只手。
美食近在眼前了，白零反倒不着急了。
她慢悠悠的从摊位前晃过去，有时候看一眼吃的，更多的时候，却是在东张西望的看人，。
周围有不少同校的同学，但戚诺却像完全没考虑过“避嫌”这个词一样，始终腾出只手拉着白零，防止人跑丢。
戚诺时不时停在摊位前，买些东西递到她手里。
一条街逛完，白零低头看着自己提着的一堆吃食，微一挑眉，发现居然还都是她爱吃的。
她略微怔了片刻，心里确定了——戚诺八成已经知道了她就是之前那个死皮赖脸要跟在他旁边的鬼。
戚诺太熟悉她之前的口味了，记性也很好，现在挑的这些，都是她当鬼的那一阵吃过并给予了高度好评的垃圾食品界翘楚。
两人就这么在小吃街上来回转了好几圈。
两个月过去，白零对现在这具身体的运用，也更熟练了些，一个显著的进步就是，终于不再一吃东西就淌口水。
第483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五十四）（）
但戚诺还是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块手帕，等炸串滴油了，或者白零不小心把酱汁吃脸上了，就伸手给她擦一下。
出手如风，力道稳重，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的反面典范，他把画符甩符练出来的准头和手速，全用在这儿了。
温泉镇的晚上，要比白天冷清了不少。
而且由于中老年人多，除了小吃摊的摊主们还在陪着学生耗，很多人家都已经睡下了。
温泉池也早已闭门打烊，往远处看，什么都看不清，确实没有什么好逛的。
吃了一些又打包了一些，戚诺看了看表，天已经不早了。
明天，甚至今天午夜，可能就会迎来一场恶战，现在，已经到了该回去休息的时间了。
戚诺微微侧身，低头问白零还有没有想逛的地方。
白零摇了摇头，秒懂他话里未尽的催促，自觉的跟着他往回走。
宾馆到小吃摊之间，是一片古朴而略微荒凉的老宅。
老宅院都是平房，为了心理上的安全，家家户户周围都圈着两米多高的院墙，院墙挨得挺紧，挤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幽长小巷。
走到小巷口时，能隔着墙听到院墙里的鸡鸣狗吠，还有几家唤孩子回去睡觉的声音。
这处小巷虽幽黑，却不算窄，大约三四米宽，院里又被那些颇有生机的响动填充着，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
为了方便，有些院子还在侧面掏了几个窄小的院门，方便自己出入，也方便邻居们走街串巷。
小巷往里没多远，有颗高大的树，树上枝叶繁茂，长得比围墙还要高，舒展开的枝叶一路侵入进了院子里，非常招摇。
树下，有个老大爷支了个小马扎，手里拿着个纳凉的蒲扇，人已经睡着了，扇子盖在脸上。
233之前一路都在跟自家宿主叨叨叨，此刻看了老大爷一眼，虽然知道自己的声音别人听不到，但还是下意识的停了话头。
不过刚才来的时候，倒是没看到这里有人。
这个点跑出来坐着，比起纳凉，更像是被家里老婆子唠叨烦了，擅自进行了短距离的离家出走。
万年爱脑补单身狗233心想，看着还挺温馨。
另外两人也没说话，脚步不停的走了过去，路过树下时，白零略微一偏头，视线在旁边停了一瞬。
离开了小吃摊，没了人和燃灶制造出的热气，周围其实是稍微有些冷的。
白零啃了口尚有余温的烤面筋，缩了缩脖子。
刚做完这动作，她忽然就感觉腰侧搭了只温暖的手。
——戚诺一抬胳膊，动作自然的把人半搂住，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让两人身躯相贴，戚诺动作自然的把人拉进怀里，顷刻帮白零挡住了大半的风。
戚诺这次出门时，显然低估了外面的温度，忘了带外套出来。
这就非常失策了。
女生冷，男生主动献上外套，这桥段虽然非常老套，却的确是个很加分的动作。
可现在，如果戚诺想同恋爱宝典里说的那样，借衣服给白零那他只能把自己这唯一一件上衣扒下来。
第484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五十五）（）
这样当街**似乎不太好。
只能先这么给何月挡一挡了。
没错，只是为了挡风，戚诺在心里强调。
白零一顿，嚼着面筋抬头看过去，就见戚诺刷的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眼睛平视前方，仿佛一直在专心看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白零眼角跳了跳，把手里又吃空了的竹签往袋子里一扔。
然后她挑挑拣拣，拿出串金黄色的，泛着油光的豆扣，咬了一口，心里对233道，“年轻人，就是容易害羞。”
233已经对自家宿主这老人家似的口气见怪不怪了。
比起她跟男主的互动，它更在乎那串怎么看都挺好吃的豆扣。
系统专供瓜子最近缺货，它其实很久没吃过像样点的小零嘴了。
233窝在白零肩上，犹豫片刻，身子蹭了蹭白零的脸，试图撒娇，“我也想吃，一口就行。”
它蹭了两下，满脸期待的抬头。
白零顿了顿，片刻后，竹签又一次举了起来。
233眼睛buling一亮，伸着小脑袋刚要去咬，却忽然见竹签轨迹一偏——白零一口叼下一个，吃进了自己嘴里。
233：“”
“垃圾食品，吃什么吃。”老妖怪义正辞严，一脸严肃的嚼着豆扣，嘴上沾了点油，劝它，“小孩子不要跟大人学坏了。”
233：？？？
它仿佛听见节操溅碎在青青草地。
戚诺虽然不想辜负白零的期望，但心里，其实也不太愿意让她吃太多这些三无食品。
以前她是鬼的时候，还能放心投喂，可现在他就不像以前那样，一买一大袋了。
——戚诺刚才不管买什么，每个口味都只挑了一样，让白零能尝到鲜，却没法吃太多。
所以这样的炸串也总共只有一串。
而上面一共就穿了三个豆扣，白零这就解决掉了两个。
233委屈巴巴的看了眼最后那个，觉得这个也捞不着了，只好低头去看袋子里还剩了些什么。
这时，它鼻子前面一阵香味传来，一抬头，油炸豆扣就送到了它嘴底下。
白零不经意似的一偏头，发丝挡住了戚诺的视线，跟系统脑电波沟通，“赶紧吃，吃完好好干活。”
233一边感动，一边担心这个主意一秒钟变八百次的宿主反悔，半点不矜持，张口就要咬上去。
可就在这时，扣在白零腰上的手忽的一紧。
戚诺猛地顿住了脚步，跟着把白零也拉的停了下来。
233没留神，被竹签戳到了，它嗷了一声，刚咬到口的炸串就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层泥。
233低头看了一眼qaq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男主忽然停下了？
难道他看到了凭空动起来的吃的？！
不会把自己当鬼除掉吧。
233警惕的一转小脑袋，转头透过白零的发丝，暗搓搓观察男主。
一眼看过去，它就被戚诺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戚诺眼底漆黑一片，眉心蹙着，脸色根本说不上好看。
他平时就像块不言不语的石雕，很少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
可此刻，他的表情却像被鬣狗踩进领地的狮子，狮子慢慢站起来，满身都是弥漫开的警惕和杀意。
第485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五十六）（）
不过233也就只惊了那么一下。
看清戚诺的视线方向后，它悄咪咪的松了一口气。
那杀气并不是冲它和它家宿主来的，而是冲其他什么东西。
不过
什么东西呢？
它缩在白零肩上，感知能力下意识开到最大，这时它才忽然发现，周围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了。
刚才院子里传来的人声，骂声，鸡扑棱翅膀声，狗汪汪叫着的声音，不知何时，全都消失了。
仿佛已经陷入深深的泥潭，被黑暗吞噬殆尽，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233慢了十几拍的脑子，此刻也才终于隐隐意识到了不对。
——从走进巷子开始，宿主已经吃完半袋子小零嘴了吧。
按她慢慢悠悠啃东西的速度，时间应该过去了至少十分钟。
来的时候路有这么远吗？
233这次没张口问白零，它全身的毛都炸了，因为它心里清楚答案。
——从宾馆穿到小吃街，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这条小巷的路，虽然被旁边的院墙顶的七扭八歪，但从总体上来讲，它好歹是条直线，并没有什么分叉。
戚诺和自家宿主走的也并不慢为什么现在还在巷子里？
说起来，戚诺为什么停下来了？
233越想越觉得不对，脑子里被一团信息搅的乱七八糟，它七晕八素的顺着戚诺的视线抬头，赫然发现前面是一片浓郁的树荫。
槐树下面，坐着一个人，穿着汗衫和半裤，上身靠在树上，两腿随意伸开，纳凉扇惬意的搭在脸上。
233见到有人，稍微松了一口气，它怂巴巴的往白零颈窝里缩，“宿主，你们是不是迷路了，要不去找人家问问路？”
白零看了它一眼，从袋子里掏出串墨鱼丸，咬了一口，才不急不慌的问，“你还没发现吗？”
233“啊？”了一声，一脸懵逼。
它应该发现点什么？
发现他们迷路了？。
白零扫过它茫然的脸，心里叹了口气，这傻系统，什么时候才能开一回窍。
她转了转竹签，一口咬掉最后一只温热的墨鱼丸，视线仔细扫过树下那人的胸口。
乘凉的人此刻正仰靠在树上，手滑下来搭在两边，比起上一次见，他胸膛和腹部都露了出来，不再有遮挡。
而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要是以这种姿势睡觉，胸膛都必定会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可从第一次见到树下这个“人”开始，白零就知道了。
他没有呼吸，没有温度，也没有心跳。
这是个死人。
一个摆出来给他们看的死人。
鬼打墙对鬼来说，并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招。
但它胜在悄无声息，用的得当，能让许多久负盛名的天师，也不自觉的踩进陷阱里。
戚诺原本是可以发现它的。
但偏偏他刚才走了下神，也就是那一瞬间，他们从正常的世界，一脚踏进了这一段无尽循环的路途里。
进了鬼打墙，停在原地是无济于事的，盲目狂奔更是容易消耗体力。
最恰当的法子，还是找到那段循环的起点，从那里下手，让自己回归现实。
第486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五十七）（）
至于那个点在哪
或许已经很明显了。
戚诺只怔了片刻，就缓缓上前两步，最后一脚踩在了一片枯叶上，发出沙一声轻响。
两步迈完，他已经停在了离树只有一米远的地方，低头冷淡的俯视着那具尸体，命令道，“起来。”
尸体一动不动，四周死寂，风声都了无痕迹。
只有戚诺的声音在小巷里回荡，尾音撞在墙上，被幽深的路无限拉长，诡异的回音撞击飘荡在周围，许久都不散去。
配上这种颇有几分诡异的音效，现在的场景，无疑是怪诞而恐怖的。
可戚诺却全无所觉似的，他不光没退后，反而忽然上前一步，一抬手握住了那人搭在脸上的蒲扇扇柄。
手触上去的瞬间，刺骨寒意毫无预兆的袭来，浓郁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朝戚诺呼啸着缠上来。
戚诺的手被凉的略微一僵，早已就附着在全身的灵力被这么一激，立刻悄无声息的散了出去，反扑向怨气，宛如火焰吞噬污雪。
碰撞只持续了一瞬间。
——那股阴气来势汹汹，实力却出人意料的弱小，才刚一碰，居然就被戚诺爆涌的灵气完全压制驱散了。
几乎同时，戚诺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
低头看过去，就见那把蒲扇的扇面和扇柄，忽然整个断开了。
戚诺的手没有动，扇柄还被他攥在手里，自然也没有丝毫移动。
问题是出在扇面上。
——扇面和树下那具尸体的脸，居然是黏在一起的。
尸体的头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滚，停住了，脖子上的断口处，逐渐溢出漆黑而粘稠的血液。
而剩下的身体，则像一只被融化的蜡像，肢体扭曲，化成一滩，从马扎上一滴滴渗透，落下来。
戚诺扫了眼前方的惨状，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目光扫过自己掌心。
就在他做完这个动作的短短一瞬间，他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