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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站到我面前时,我的眼睛都眯痛了。她弯着腰一边揉搓着膝盖一边喘着粗气,但水果刀还握在手上。我对她皱了皱眉头,心说难不成追上来补我一刀?想到这里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几秒后她发现了我脸上的变化,连忙甩出水果刀,脸上挤出来笑容,伸出右手对我道:“我叫段可,你呢?”
我松了口气,握住她伸上前来的手,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喜悦,对她说:“娄厉。”
“你还要接着跟我走?”我放开手继续问她,脸上顺便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段可点点头,俨然一副要跟我私奔的表情。我拾起她甩在地上的水果刀,递到她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那就走吧。”
路上有个伴无聊感会减少很多,更何况跟我同行的是个女孩子,我几乎瞬间就觉得,走路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了。段可的膝盖伤得不太轻,撩起裤腿一看,膝盖处一片青淤。我一路扶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看看表,已经快接近正午了,我们得停下来解决午饭。我向段可分享了背包里的食物,算是与眼前的女孩子共进第一次午餐。
段可嚼着面包,问我走了这么多天了,到底想去哪。我指了指头顶上恰好出现的路牌,说道:“去市区啊,你看,还有15公里了。”
“去哪里干嘛?”段可疑惑道。
“回家啊,万一那里还有人呢。”我说。
听完段可冲我摆摆手,咽下了口里的面包,轻描淡写的对我说:“那你不用去了,那里肯定没人。”
我没怎么理解她的意思,投给她一个麻烦你把话讲明的表情。
只见她顿了顿,缓缓地说道:“看来你没有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第五章收费站()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种病能通过空气传染人的。”段可说,“你不知道?”
我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我在宿舍憋了一个星期,出来就看到成片的死人,我怎么知道这病是怎么传染人的。不过我没有说出我的经历,只是机械式的朝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段可理着头发靠到了高速路旁的铁栏上,叹气道:“这么多天的路你白走了吗。”
段可盘起她的头发,将她遇到我之前的事情大概给我讲了一遍。
在病毒爆发前,段可和我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不过比我小两届。学校开始慌乱的那一天,她和同寝室的两个同学,选择留在了寝室。和我一样,似乎她们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那天下午很平静的就度过了。到了晚上,段可的两个同学开始闹头疼,紧接着就是不停的流鼻血、体温变动剧烈。最后抽搐着停止了呼吸。段可还强调,最后她们的面部都呈青紫色。
我回想起这两个多星期来见过的尸体,果然和她说的一样。
但段可没有出现任何不适。两个室友停止呼吸后,段可就是独自一人在寝室里面对两具冰冷的尸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死人,而且是如此近距离,如此突然。段可立马就跑出了寝室,进到另一间门未关也没有人的寝室。
试想一下,大晚上的,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几分钟后就成了僵硬的尸体,别说是一个女生,就算是一个大老爷们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吧。讲到这里的时候,她很快带过,毕竟是一段不好的回忆。
她没有跟我描述她的心理活动,只跟我讲她靠着好几间寝室里留下来的食物和自来水存活了下来,直到她发现了我。
我开始有点佩服她了,佩服她的胆量,换作是我在宿舍遇到这样的情况,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是说,你的两个同学,在寝室里就被传染了?”我问她。
她点头,把头别了过去,说:“嗯,就在我的身边,她俩停止呼吸时我还拉着她们的手。”她的眼睛湿润了起来,“都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讲实话,听段可说完我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我在高速路上走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死人已经见得够多,早已说不上什么同情心了,有时候觉得自己并不比这些死人好得了多少。
虽然起初我觉得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瘟疫,但现在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如段可描述的那般,这种病能够通过空气传染,我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我到现在才碰到一个活人,哪怕我走出学校时内心再冲动抱有再多希望,也差不多被这末日般的环境泯灭掉了。
我跟段可说我要回家,因为那里可能还有人。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只是在说服自己,为自己找到一个目标罢了。
但一直以来都未想通的问题是,假如这种病毒已经到了可以灭绝全人类的地步,那为何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和我还能够在这里边吃东西边谈话?
我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段可,她仰起头使劲眨眼睛,想把即将流出的眼泪抑制住。“我想过了,我能想到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你和我,或者所有现在还活着的人,身体里刚好有这种病毒的抗体,才能免疫这种病毒活到现在。”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我立马拍了一下大腿,你别说,这样一想还真有点道理。在没听到她的想法之前,我一直将自己还能活到现在归功于自己留在宿舍的正确决定,没想到自己只是运气稍好了点罢。
“你是学医的?”我立即问道,但又立即想到我的学校不是医学专业。段可摇头,笑着说:“不,我学会计的。”
世界上有两种事情是最让人沮丧的。一是你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二是你所能想到的最坏的事情,刚好被现实印证了。我不知道现在我属于哪一种情况,但至少段可讲的故事还是让我感到非常沮丧。
既然“奥提米特”能通过空气传染人,那以前所有的隔离措施几乎都被轻松击垮了。看来回到家找到父母,见到朋友的希望又渺茫了许多。
沮丧也是相当短的一段时间,但我现在还活着,能呼吸能走路,而且还找到一个同伴,我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我拍了拍段可的肩,“会计好,咱继续走吧。”
一个人的内心在经过长时间的独处后的确会变强大很多。就算现在冲出来一个人说我的家人朋友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还是会朝着我家的方向继续走下去。这与信念什么的无关,我只是想在这样的世界里找个目标,找点事情做。
我俩就这样盯着路面一直走,我在前她在后,没有再说一句话。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既无聊又尴尬的过程,但段可从未抱怨过,一直安静地在我后边走着。
等到“重庆”字牌的高速收费站出现在眼前时,已是傍晚时分。
只见百十来辆车好似汽车长龙的龙头,凌乱地停放在收费站前的扇形区域,有的甚至冲上了收费岛的水泥台,也有好多侧翻在路旁的排水沟里。映着夕阳的暖色调,眼前这番情景比高速路上的汽车长龙还要令人震撼。这想冲又不敢冲的架势,以前肯定有军警在这里设过关卡。
一阵风吹过来,顿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段可立马蒙住了口鼻。尽管这种味道一直都弥漫在周围,但这么重的味道,我上一次问道还是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我转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才将那股极其恶心的感觉从心里压了回去。
我和段可爬上一辆车的顶部,朝前一看,眼前就有好几十具尸横竖在车与车之间的空地中,车里面应该还有更多的尸体。飞舞的苍蝇们完全不理会我们的到来,在尸体堆里飞飞停停。
我尽量仰着自己的头不去看下面,捂住口鼻踩跨过十几辆车来到收费亭前。门还是开着的,我弯着身子钻了进去。里面跟我们平时过站时从外面看到的差不多,但桌子堆上的票据都快把显示器给淹没了。桌下的抽屉被抽开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光线非常的暗,而且里面也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腐臭,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推门走了出来。
几步远的收费岛上正横着几具身着制服的尸体,我凑过去看了看,它们生前的身份应该是个警察之类的。它们有的面朝下趴在地上,有的侧身躺着,姿势都很自然,就像是喝醉酒睡在了地上。
它们的脸部刚好被这些姿势所遮挡住,不过我也没有兴趣看到它们腐烂的脸。我走出收费亭,跨过不锈钢护栏,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在几米远的地方,一辆车就停在收费亭旁。一具尸体就枕着这辆车的轮胎躺着,头顶的警帽不知为什么翻了过来,露出干瘪的头皮和掉落的头发。
而他的双眼,早已腐烂成两个空洞,依稀能分辨出有蛆一样的生物在眼眶周围蠕动着。嘴部的肌肉都腐烂了,露出紧闭的牙齿。不知什么原因,我竟被这具尸体空洞的双眼所吸引住,对视有好几分钟的时间。
尘归尘,土归土,我想到了这句话。
眼前的他,还是它,几个星期前,还是一名警察,或许手中还握有一定的权力。一种诞生在万里之外的病毒,却让他永远躺在了这里,任由各种生物腐蚀他的身体,归为尘土。这就是轮回吧,我感叹,你消耗过这个世界,就该让世界来消耗你了。人总是在环境被放大到宇宙时才感觉到自我的渺小,其实在地球上,也终究只是一粒尘土。
人不过是如此的脆弱。
第六章管理楼()
我还伫在原地,看着那具尸体空洞的双眼深思着,段可叫了我好几声才把我叫回神来。
我回过身一看,段可正站在一辆车上,离我有十几米远,正舞着手示意我过去。她一脸焦急,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回头又看了那具尸体一眼,发现周围还停着好多车,就是电影里边拉特警的那种。
我很想过去一探究竟,但又想到段可现在正需要我呢,毕竟才认识几个小时,我不能不理会她。于是我几个大步跨过脚下的好几具尸体,然后跳上了一辆车的引擎盖,朝她走去。
“这个太多了。”她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指着车下面的尸体,“我想快点离开这里。”
看着她皱着眉头说话的样子,竟有几分讨人喜欢。
“去哪?”我问道。
她指了指收费站旁的一栋建筑,说:“那里应该比较干净吧。”
我将那建筑物打量了一番,应该是收费站的办公楼,一眼便能看出那栋楼带有政府机关建筑的风格。如果里面没有尸体,肯定是一个理想的歇脚处。头顶的天越来越暗,很多事情天黑后就会变得麻烦,不能再这里多停留了。
“那走吧。”我说,然后跨到另一辆车的顶部,带头朝那栋楼走了过去,全然把刚才那几辆车的事抛在了脑后。
就像是踩着河里的石头过河一样,我和段可三步跳半步走的跨过了汽车群,走过一段水泥下坡路,来到了那栋办公楼下。
办公楼有三四层楼高的样子,旁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停车场,停着好几辆车。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办公楼上的瓷砖闪出金色,虽不耀眼,但对于两个在高速路上走了几天的人来说,已经很迷人了。
门口的玻璃门没有锁,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有人吗?”段可走上前,突然对着里面吼了一句。回答她的连回音都没有。我白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摸出手电,朝门内射去。门内是个大厅的样子,除了乱还是乱,各种东西撒满了一地。我们走了进去,鞋底碰到地砖的声音就在大厅里回荡开来。虽然腐臭味道少了许多,但还是能闻到一股霉味和灰尘并夹的味道。
用手电将大厅扫了好几圈,显然这里不适合落脚,不过正中央就有两条通向二楼的阶梯。我和段可走了上去,发现这里的情况比楼下的大厅还要糟糕,满楼道都是吃剩的方便面盒子和各种生活垃圾,我甚至看到走廊尽头的墙角坐着几个死人。
人类一走,这里显然成了老鼠和各种昆虫的天堂,几只老鼠在我手电光的照射下,眼睛闪着光朝垃圾堆里跑去,几步外的地方好几只蟑螂在墙角的垃圾堆里慌乱的爬着。我们的到来打乱了它们平静的生活,果然昆虫和老鼠才是地球真正的主人。
我正准备看段可有没有被吓住,发现她已经上到三楼去了。
我跟着走了上去。三楼比楼下的情况好很多,虽然有不少纸张掉在走廊上,但已经非常干净了。段可没有手电筒,正在黑暗中用双手摸索着墙上的门。好奇怪的女孩,害怕蟑螂老鼠却不怕黑。
“小姐,请问您要住哪间客房?”我用酒店服务生的口气对段可说道。
她还真的就戏演戏,将手从门上收了回来,用手托住尖尖的下巴,煞有其事的看着每一扇锁着的门。段可将左右走廊都逛了个遍,最后指着一间走廊尽头的房间,说:“就这里啦。”
“好嘞,您稍等。”我看着那扇门说。
我推了推门,是锁着的。不过还好是一扇木门,我把手电拿给段可,往后退了两步,往腿部蓄了蓄力,一脚就将门踹开。
“请进。”我说,心想原来踹门这么简单,看来多走路也能强身健体啊。
段可进门后就惊叹了一声,我跟着进去,她正拿着手电正不停地在房间里乱扫。手电筒被她七上八下胡乱地晃动着,好不容易我才看明白室内的情况。我们进到了一间整洁的办公室。
段可转头对我哈哈一笑,从兜里摸出一张绿色的纸放到我胸口的衬衣兜里。我取出一看,原来是一张50元的钞票。我看着这张现在已经毫无价值的绿色钞票,哭笑不得。
我摸出蜡烛放在办公桌上点着,然后躺坐到沙发上。一股烦闷袭来,我想这个房间应该密闭很久了,便走到窗台准备打开窗透透气。拉开窗框时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提醒了我的错误,我一眼望出去便能看到收费站,同时一股股腐臭味伴着风飘了进来。也罢,我宁愿臭死也不愿意被闷死。
段可正在烛光下理着自己的小背包。我靠过去,问道:“有吃的吗,我包里的只够一个人了。”
她点头,然后从她的包里摸出三盒方便面摆到办公桌上。
“出学校时我在寝室拿的,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吃。”她皱眉道,“没热水。”
看着她对几盒方便面叹气的样子,我最原始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拍着她的肩膀对她说。我举着蜡烛在这个约有二十平米的办公室走了几圈,发现这里卫生间、沙发、电脑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但就是没有厨房。整个房间就是主人刚离开的样子,对,主人连办公桌上的水杯都带走了。我又进到卫生间,遗憾的是它只是一个厕所,因为除了墙上多挂的一块镜子外,就只剩下厕所的功能。
最后,我看中了办公桌上的一盆仙人球。装仙人球的瓷器跟碗差不多大,我用段可的水果刀将仙人球从陶盆里剜了出去,又用半瓶矿泉水把里面的沙土洗净。好在我背包里最多的就是矿泉水。然后我又摸出两根新的蜡烛,将陶盆里装满水放在蜡烛的火焰上加热。
段可在一旁撕开了方便面,双手合十撑着下巴看着我。整个过程非常的长而且痛苦,一只手举酸后又换另一只手。没办法,身边跟一女孩你就得忍受更多生活带来的痛苦,我安慰着自己。
实话来讲,这是我几周来第一次吃上热食,尽管水温不高还掺杂有沙土的味道,我还是相当的满足。喝完最后一碗面汤后,我坐到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