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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接过一瓶递给我,说:“娄厉,喝酒不?”
“我不喜欢喝白酒。”我回答说,但手里已经接过了酒瓶,“不过既然你们都喝,我也喝一点吧。”
说完他俩就拧开瓶盖喝了起来,我也照做了。瓶口凑到鼻子前,散发出的酒精味让我很不舒服,我从小就闻不习惯白酒的味道。但是话已出口,总不能又说不喝了吧,反正喝一点也没有什么大碍。我微仰起头,嘬了一小口。热辣的酒水刮喉而过,咽下去后我浑身不舒服。不过还好,至少没有吐出来。
王叔从那堆食物里挑出一包花生来,就着下酒吃。我捡出几包薯片拿给段可,但她拒绝了,说自己不饿。她靠在我肩膀上不说一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看,这有酒喝有火烤的,就差吃点热食了。要不我们烤点狼肉吃?”周志宏提议说,“不知道狼肉跟狗肉是不是一种味道。”
我想起了狼身上的恶臭,顿时没有了食欲,便说:“算了吧,他们身上这么臭,估计味道不怎么样。”
“这个倒不是问题,”王叔接我话道。
王叔往火堆了加了些柴,又对周志宏说:“主要是太麻烦了,这里连水都没有,怎么剥皮剖肉?有酒喝就不错了,下次,下次有机会再去打点活物来吃。”
周志宏无奈的点点头。
周志宏喝完一口酒,突然一拍手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来,然后拿在手里,在那个小东西上按来按去。不一会儿,竟听到音乐从他手里传出来。
我看这东西好玩,便问他要了过来。拿在手里,我借着火光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式MP3,还是用电池供电的那种。此时MP3正播放着一首我没听过的歌曲,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周围无比安静的夜晚,可以听得非常清楚。
伴着音乐,我们三人喝了一口又一口的酒,不过我都是小口小口的嘬着,王叔和周志宏倒是喝了不少。没一会儿,周志宏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发红。
“能遇到你们真好。”周志宏撑着发红的脸庞,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估计是喝醉了。
“之前我一直在想啊,要是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他继续说。
“后来呢?”王叔抿着一口酒,看着他说。
“后来,后来真的碰不到一个人,我就不去想了。”
“这就对了嘛,”王叔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并不这样认为。”周志宏立即说,他突然挺直了身体,然后又弯了下去,“假如有选择的话,我宁愿跟他们一起死。”
“为什么想死?”王叔问。
“死了,就不用活在回忆里了啊。难道你每天不会去想你的朋友和家人吗?”
“你说的东西,我都有,而且我还有一个儿子,年纪比你还大。”
“而且,你可以选择,刚才来狼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们讲一声,你想死,我们就不用管你了。可是你没有,这说明你还是不想死,想继续活。”王叔补充道。
周志宏不说话了。
“我觉得,你脑子里的那些人,偶尔想一想,也是一件挺美的事儿。”王叔说。
“可一闲下来,就会去想啊。”周志宏说。
“那就找点事做。”
“什么事?”
“好好活下去。”王叔说。
王叔点燃一支烟,又继续说:“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你还没死,就要想办法活下去。小伙子,现在还能活的人不多了,你要是想得开,我们这三个人,你完全可以当朋友看。”
十几天前还在想着要自杀的王叔,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这个问题看通透了,经历过生死的人,想问题就是看得开呀。而且,在我印象中,王叔除了讲故事,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这么多话。
“嗯,遇到了你们,我就感觉到生活有了意义,有事情可以做了。”周志宏说。
“至少不是孑然一身了。”我插话道。
“行啦,你这娃就是喜欢讲些不搭边的话,什么意义不意义的,喝酒才有意义。”王叔大声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也喝醉了。说完他将瓶里剩下的酒喝了个精光。
周志宏也跟着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面前的火堆不说话。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他的眼睛下方有些湿润。
他的眼镜里倒映出跳动的火光,遮挡住了他的眼神。我看着他眼镜镜片里跳动着的火焰,没想到这个整日嬉皮笑脸的准文艺青年,在酒精的作用下,也会有感伤的一面。是啊,现在还活着的人不多了,但还活着的人,谁的背后没有一点故事呢。
段可在我肩上打着瞌睡,于是我跟他俩提出,准备先睡了。我虽然没有喝多少酒,但酒精直入肝脾,多少让我有点意识模糊、困意萦绕。
“行,你们先睡吧,我和这小伙再吹一会儿。”王叔说。
我抱起已经睡着的段可,在农房的墙角处清理出一片区域,然后放下她,用背包给她枕着头。这丫头,也太爱睡觉了。不过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我还是挺高兴的。我靠着墙坐下来,看到还在篝火堆旁喝酒谈话的王叔和周志宏,我又想起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我这个人比较实在,以前从没有过多的心思像周志宏那样,去寻找生活的意义。今天被他这么一提,我觉得,他说的生活的意义,不过就是对生活的满足感罢了。在看到父母遗体的那一刻,我有过这样的感觉,不只是生活失去了意义,连生命都感觉没有了意义。但仅仅两三天过后,又有一群新的人闯进我的生活,带来喜怒哀乐。王叔说得对,我们四个人,能碰到一起,就算是新的家人与朋友了。对我现在来说,生活的意义就是,每天能够看到段可安稳入睡,王叔我们几个能够平安的活下去,这就够了。
过去的记忆里的家人和朋友,就留在记忆里吧,记忆里的东西,才是永恒的。虽然我这样说服着自己,但我还是无比想念我的父母,他们还在的话该多好。
越深入的想下去,我心里就越感伤。看来我还没有达到王叔的境界,把回忆过去的人物,变成一件美好的事情。我现在想到他们,只会把心情变得更沉重。算了算了,我索性不再去想,便躺下了身子。我取下枪放到身旁,免得半夜又有什么鬼东西蹿出来。
想到今天被杀的几匹狼,想到我与它们厮打的画面,我又觉得,好好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而是人的本能。
周志宏的MP3又切换到了下一首歌,依旧是我没有听过的歌曲。歌曲律动的节奏差点让我的身体跟着动起来,前奏一完,歌手就开始唱词了。一句句歌词,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抬头的一片天,是男儿的一片天。
曾经在漫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
不知道天多高,不知道海多远。
却发誓要带着你远走,到海角天边。
不负责任的誓言,年少轻狂的我。
在黑暗中迷失才发现自己的脆弱。
看着你哭红的眼睛,想着远离的家门。
满天的星星请为我点盏希望的灯火。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
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
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
第三十一章回城()
第二早,我被段可的咳嗽声所吵醒。这时天亮已经亮透,我看看表,八点过了。天是阴着的,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
王叔和周志宏睡在防盗门前,王叔鼾声不断,不知道他俩昨晚什么时候才睡的。不远处的火堆,早已燃尽,留下一片黑色的灰烬和食物袋子在那里。我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坝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小,农房也不如我之前所猜想的那样高大。黑暗中的事物,不仅让人看不清,还会让自己无伸延的去想象。
我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准备起来走走。段可又开始咳嗽起来,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靠到她身旁,心说她不会感冒了吧。于是我伸出手,放到她额头上感受温度。我将手掌在她额头上翻来翻去,然后摸了下自己的,是要比我的烫一些。不过我以前没怎么感冒过,这个方法是在电视里边学来的,不知道是我的额头太凉,还是她真的感冒发烧了。
刚拭完额头的温度,段可又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得我揪心,于是我捏住她的肩膀,把她摇醒过来。
“你醒了?”她虚弱的睁开眼睛,鼻音浓重的问我道。
“你一直咳嗽个不停,是不是感冒了?”我说,听她说话的声音,八九不离十就是感冒发烧了。
“不知道,我有点冷。”她闭上眼睛说,然后摸了摸头,“头也疼。”
哼,我竟在心里冷讽道,叫你回车里睡你不听,你偏要睡这里体验人间烟火,现在体验出事儿来了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看到她虚弱得像刚生完孩子的样子,我还是挺心疼的,不忍心把心里这些气话说给她听。我问她:“你以前感冒后,都是怎么办的?”
“吃药啊。”她说,说完又咳嗽起来。
我把衣服盖在她身上,说:“那你休息会儿,等会我和王叔去给你找药吃。”
“嗯。”她闭着眼睛回应我。我突然觉得,她带着鼻音说话,还蛮好听的。
我走到王叔旁边,准备叫醒睡梦中的他。王叔还打着鼾,一副雷都打不醒的样子。但我刚一碰到他的手臂,他就睁开了眼睛,把我吓了一大跳。
王叔看看蹲着的我,再看看天,问我道:“几点了?”
“八点过。”我回答说。
王叔坐起身来,用手理了理他的短发,自言自语道:“喝了酒就容易睡过头。”
“王叔,给你说个事儿,”我指了指段可,“段可好像感冒了,我想我们该去给她找点感冒药。”
王叔听完后看了看睡在墙角的段可,然后站起来,边拍着身上的灰尘边说:“那就先回城里去,那里应该有卖药的。”
刚说完段可又咳嗽起来,引得我俩朝她看去。王叔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给我,说:“这声音听起来焦人,我们快点吧。”
“嗯。”我看着咳嗽的段可说。
周志宏被我摇醒,虽然他满脸的不情愿,但看到我们准备离开了,还是乖乖的站了起来。毕竟他才认识我们一天不到,不能由着性子来。王叔点燃烟,朝坝子外走去。我扶起软绵绵的段可,搂着她的肩,跟在王叔后边。
“厉哥,你女朋友怎么了?”周志宏背好他的包,匆忙追了上来,问我道。
“可能受凉了吧,女孩子就这样,总喜欢跟着脑子里的怪想法做事,找苦头给自己吃。”我转头对周志宏说,我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气话给段可听。
段可也许是想反驳,但显然力不从心,又咳嗽了起来。
周志宏几步跑到了我们前面,用手背感受了下段可的额头,然后说:“哟,还发烧了。”
我点点头,低头对段可说:“所以我们要回城里给她找药吃。”
那四匹狼的尸体还摆在地上,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多帅的几匹狼啊,我叹了口气,要是你们不主动找上门,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也不会暴毙在这里了。你做你的狼,我过我的生活,大家又不是天敌,何必这样呢。看来不只是人,任何东西只要做了出格的事,都不会有好报应。
昨晚王叔为了求近,取了一条直线的路,也就是根本没有路的乱草丛。现在天明了,能看到农房的坝子外有一条小路,通向国道边。虽然距离上远了一点,但比较好走。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四人就走到了废弃的收费站,回到车里。
“厉哥,等会你找到药店了,记得帮我留意一下,我突然觉得头疼。”刚上车,周志宏就按着自己的头说。
“你那是酒喝多了,睡一觉就好了。”我道。
“那你帮我带点醒酒的药也行。”周志宏说。
“嗯。”我看着段可,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段可上车后,竟然开始发起抖来,鼻子也吸个不停。王叔发动起车子,头伸出车窗外,熟练的倒着车。我叫他打开了车内的空调,段可才稍微好了点。
皮卡车调完头后,就往回城的方向开去。没开出多久,就飘起了小雨。我搂着段可,感觉就像是搂着一个热水袋一样。原来感冒发烧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
汽车行驶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看到城区的影子。我记得昨晚没有开出多远啊,今天回城却显得这么漫长,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我头好痛。”段可皱起眉头对我说。
病怏怏的女人果然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怪不得有不少人喜欢林黛玉这样的类型。我看着段可一脸痛苦的样子,保护欲被激起,真想立马找到一个药店,买下里面所有的感冒药,喂给她吃。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不急,马上就有药吃了,吃了药头就不痛了。”
一支烟的工夫,汽车又驶回了万州城里。雨刮缓慢的在挡风玻璃上刮着,车子也缓慢的行驶着,我们三人睁大了眼睛,寻找着城里的药店。也许这里是城市边缘的缘故,车子行驶过好几条街,都一无所获。于是王叔把车往城中心开去。
不过到了城区的更里面,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就茂密了起来。行道树的树冠遮挡住了路旁商铺的招牌,什么都看不清。这样不是个办法,而且城里的街道错综复杂,车轱辘也许还不如人的双腿灵活,于是我对他们说:“你们就在车里吧,看着段可,我下车去找。”
“万一药店都关门了怎么办,你一个人能打开卷帘门吗?”周志宏看着几乎满街的卷帘门,对我说。
“你没买过药吗,药店都是24小时营业的。”我回答他说,“而且,要是卷帘门真拉下来了,我们四个人也不见得能打开,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
我心里急,这事儿让王叔去做我也不放心,非得自己亲自去不可。
“行,别走远了。”王叔说,然后停下了车,“带上枪。”
走下车,外面的雨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不少。我抱着枪,穿过马路,跑到人行道上,希望茂密的行道树能帮我挡一下雨。
沿着人行道,我走完了一条街,没有发现药店的存在,全是一排排的卷帘门,连具尸体都看不到。车外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冷得我发起了抖。我的外套留给了段可,上身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我还没给段可拿到药,自己就感冒了。
那就跑吧,我想,跑一会儿就热了。于是我握紧枪,跑步穿梭在大街小巷里。
周围的寂静被我快速的脚步声所打破,如果不是因为我太急的话,我很愿意漫步在这无人的城市里,聆听雨滴打在树叶上的那种静谧。
看着万州城里大同小异的街景,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走出学校的时候,看到城区里的死寂,看到街上的死人,我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选择了落荒而逃。
仅仅二十天后,当我又一次跑在一片死寂中时,我就觉得,这个世界本该是这个模样。假如现在路边突然现出几个人来,我倒会觉得奇怪。
想不到,我的适应能力这么强。
跑过几条街,还是没有看到药店的出现。我停了下来,靠着行道树歇会儿气。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累,是因为跑步时快速吸入的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