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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我看了他一眼。
蒋先明愣了一会儿,然后像是颤抖般的在点头。这个散打冠军,好像从没见识过杀人现场。
“好。”说着我捡起腰带,关掉了手电筒,走了出去。
“那快回去,该写的我都写了。”时间来不及,我懒得跟他解释这场命案。
黑暗中的蒋先明,迟迟不肯动身,也不回答。我便追问:“走啊,怎么不走?”
“你,你还敢回去?”蒋先明终于问了一句。
“你不管我,回去就是了。”说着我就懒得理睬他,继续迈进黑暗,“仔细读,明天有大事。”
现在的我,是飘然、恍惚的状态。两个选择摆在我面前,一是跟蒋先明回学校,二是顶着风险回到别墅区里。脱掉被撕烂的衣服,身着短袖,走在入夏的空气中,我还是选择了熟悉的路线。
我太想让我的计划成功了。太想太想,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
如果回了学校,就意味着计划不能实行。车到山前必有路,聪明的一休,转转手指就能想到办法,那我就先转个圈吧。
转圈是假,决定倒是做了出来。我决定主动承认,主动承认我杀死了龟麻子。谎言梗概我都想好了:龟麻子盯上了在外闲步的我,然后按住我的嘴巴,用刀子把我逼到了别墅区外。结果我奋起反击,绝地逢生,防抗之中错杀了鬼麻子。
就这样说,上次的事情他们肯定还有印象,所以这个理由讲得通。
想到这里,我立即就动起双腿,跑了起来。土狗们听到了我的响动,开始吠了起来。营房的门还留着,灯也没熄。借着房里映出来的灯光,我看了一眼手上的未拭干净的血液,拉开了房门。
老刘、牙签、黄英浩,都在沙发坐着。他们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即转头看来,然后就定住动作,表情怔起。
“厉娃,啷个了?”老刘丢掉烟头,站了起来。看来我身上的伤痕比我想象中的要多,才引起了他们如此的反应。坐到沙发,头顶的灯光洒下,我这才感觉到身上有痛感传来。麻子死前的挣扎,让我的脖子满是抓痕。外套卷着袖子,所以我的手臂也是血痕满布。
老刘赶紧让牙签和黄英浩打上热水,准备给我擦拭伤口。唐胖子也被唤了下来。
“哎呀,你这是跟土狗们打了一架?”唐胖子也惊讶了一番。
“到底怎么一回事?”老刘又问了一遍。
我垂着眼神,喝了口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谎言梗概,就缓缓动口,开始了讲述。
“又是那个麻子?”老刘皱了皱眉头。
我没理会他,继续垂着眼神,一本正经的诉说着谎话。二班都是喜欢的人,虽然我并不想跟他们说谎,但现在是迫于形势。等明天计划成功了,我再跟他们道歉吧。
谁知刚讲到龟麻子用刀逼我出去的时候,一阵嘶喊的吼声,打断了我的讲述。
“班长,许老大,班长,你们都出来,出事了!”
吼声一起,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盯向门口。瞬间,我就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此刻我的身体,尤被一道惊炸的雷电,猛劈数次。
这个龟麻子,他妈的,竟然没有死?
没有死!活过来了?
如果不是现在正坐在沙发上,我一定会软下双腿,瘫倒在地。喉咙像是被噎住,就差咳一滩血出来。没死?我明明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怎么会没死?鼻息也探过,他人也不挣扎了呀!怎么会没死?
我操!
老子好不容易动杀心,第一次徒手杀人,竟然是这种尴尬的结果。
大难即将临头,我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他们,准备逃跑。麻子的烂嘴就要去告状,再不跑,我就没机会了。但想到我的计划,想到这二十来天的卧底生涯,站起来的那一刻,我又改变了主意。
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止这个计划。况且阻止我的,是一个已经被我杀过一次的人。
“他回来了。”我捏紧腰带,对着门口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麻子的吼声,引得了别墅区里所有人的注意。不一会儿,我就听见了外边儿的人声,恐怕过不了两分钟,许崇勇就要带人走进营房了。老刘叫我不要怕,然后走出营房,察看情况。
“娄厉,别急,他要是再来找你麻烦,我们绝不客气。”瘦弱的牙签坐到了我旁边。
“对,太欺负人了,我也想把那个变态揍一顿。”黄英浩也咬着牙说了一句。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因为我真的很害怕。
唐胖子喝了一口冰红茶,脱下了外套,他按着我的腿说:“别抖,别抖,胖哥的一百九十斤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绝对能稳住。”
第一个推开门的,是严班长。他脱下了帽子,恶狠狠的盯着我。跟在他后边的,是捂着头、半边脸是血的麻子。对,就是那个十分钟前、被我杀“死”了的麻子。麻子的头上还在渗血,左肩的迷彩服被鲜血浸得通红。
下一个进门的,是扎着军衬衫的许崇勇。
麻子看见了我,立即睁大眼睛,表情扭曲,尤如一个厉鬼找到了杀人仇家,他指着我:“这里,这个龟孙子还在这里!”
事实上,我就是他的杀人仇家。
我在心里暗笑一句,然后扯起腰带,往茶几上猛力一砸。帆布砸在茶几,发出鞭子般的声响。这响声,其实是用来为自己壮胆的。我就在这声响中,踩过茶几,踢倒花瓶,再很有气势的跳下茶几,面向麻子。
“你他妈还要来!”我竭力咆哮着。说着我就冲向麻子,准备用腰带扇他个痛快。
严班长见状,立即出身,抱住了我。我奋力挣扎,舞着腰带,瞪眼露牙,对麻子吼道:“来啊,你他妈来啊,老子弄死你!”
麻子见到我的举动,不由捂着头,退了几步。
老刘也急忙走上前,制止住我。他说:“厉娃,厉娃,冷静!”
其实我无意打麻子,这只是我的第一场戏——许崇勇见到我的过激举动,一定会疑惑。按照他的行事方式,会先询问事情全经过,再做判断。所以我这番举动,能够让他知晓,娄厉和麻子之间,肯定有过激烈的矛盾。并且,麻子一定是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能让娄厉整出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这样,就能倒果为因,先入为主,为我接下来的谎话,做好铺垫。
既然是演戏,那就要演得卖力一点。严班长又叫来几个人,和老刘一起拉住我。我一边挣扎,一边咆哮,然后把腰带朝麻子扔了过去。挣扎一会儿,严班长有些不耐烦了,他掐住我的脖子,指着我喊道:“够了!你他妈是不是得意过了头?”
他这么一喊,我也有了停下来的理由——在几双手中挣扎,实在是太累了。我猛喘着气,盯向严班长,然后顺着他们的力道,被他们推回了沙发。
客厅中央,就站着许崇勇和麻子。其他人,则排在墙边,等着看好戏。
“怎么一回事?”许崇勇果然问起了缘由。
麻子立即用手指回我,指认道:“他,这小子,是学校派来的眼线!刚刚交了班,我走出来抽烟,就看见他跑出了小区,我觉得奇怪,就跟了出去。结果,结果我看到他在车站那里,放什么东西!”
“然后这小子被我逮了现行——”激动的麻子咽了一口口水,“他屁眼子黑呀,就想杀人灭口!要不是老……我,命大,死命跑回来,你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叙述完毕,麻子像一个名侦探一样,连指我几下,为我定下了罪状:“他肯定是开了会,知道我们明天有任务,才像条狗一样,跑出去跟学校通风报信!”
听完,许崇勇立即皱起眉头,朝我瞪来。旁边围观的人,也传出了声音:“操,这小子竟然是眼线!”
严班长立即捏稳我的手臂,问了一句:“真的?”
对,都是真的,一个字不假,我在心里回答他道。但我现在应该有的反应是:被人污蔑之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我尽力做着这个表情,持续了十秒左右。
“我呸,你他妈血口喷人!”说着我就挣脱了严班长的手,准备再次朝麻子冲去。几个人又及时将我拉住,我挣扎着身体,放开了嗓门,对麻子吼道:“变态,你这个死变态,你他妈要不要脸!”
“你的嘴巴只知道喷屎出来!我什么时候跑出学校了!”这个时候,就比谁撒谎的功力更强了。麻子说的全是真话,而我在尝试用谎言打倒真相。挣扎一会儿,严班长走到我身前,他掏出手枪,指着我,冷声道:“坐回去。”
看到枪口,我也不敢再乱动,只好压着那股装出来的怒火,再次坐回沙发。
“假话,全都是假话,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我咬牙切齿,胸口猛喘,音调高昂,活像一个被断了冤案的被告人,“这个死变态,他在污蔑我!”
许崇勇走过来,眨了眨眼,道:“那我又听你说。”
严班长的手枪紧紧的抵住了我的身体,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没空去紧张了,只想调集起所有的精力,去演好这最后一出戏。我所渴望的计划,现在也无暇顾及,这场戏要是演不好,我以后就走不出这里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知道自己是这里所有人的敌人,我知道自己是一名说谎者,我知道自己不久前还想着杀人灭口。但被逼近生命的最后关头,我只能握紧心中的那一小撮正义感,尝试着用谎言,去打倒一个真相——并不停的告诉自己,我这样做,是对的。
理好思绪,我装作努力控制住情绪的样子,向所有人讲起我编纂的故事。
“我根本没想过要杀死他,只是情绪太激动,我太想反抗,就下意识的动手自卫。你可以问刘班长,我刚回来,还没跟他们把事情说清楚,这个变态就回来了。”我语气平和,笑了一句,“他肯定是害怕我跟许老大告状,所以就贼喊捉贼,贼人先告状,先栽赃我一把再说。”
许崇勇肯定能回想起上次的事件,所以这个编纂的故事,也就合情于理了。胜利的天平,应该会倾向我这一边。
麻子完全没有料到我会撒谎,如果不是许崇勇把他按住,恐怕我讲述的时候,他早就想一刀宰了我。故事讲完,麻子晃着凝着血液的头颅,不知所措。他也被我的谎话激怒:“我放你娘的屁!老子贼喊捉贼?我真是操你妈了!”
“许老大,这小子乱在说,完全是在乱说,你不能相信他啊!”麻子开始寻求许崇勇的帮助了,“你相信了他,明天肯定会出事的!”
“相信你才他妈会出事!”我反驳道,“你个变态,鸡奸犯,事情没搞好,还想害我一把?”
许崇勇抬了抬手,示意我俩停止争吵。手放下,他开始朝我靠近,那双凌厉的眼神,也射向我,仿佛要把我刺穿。
“你在说假话。”许崇勇对我说。
我知道,他这是在诈我,是在测试我的反应。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在说假话,于是我挺起胸膛,瞪着他,一脸正气,吐字清晰:“我没说假话,事实就是如此。”
严班长顶了顶手枪,说:“你要真是眼线,我马上就毙了你。”
这一招,就是在恐吓我了。但被枪口抵着,已经不是第一次,此时的我心平气和,看向他道:“好啊,我要真是什么眼线,你毙我之前,先天打雷劈。”
我真怕这个时候屋外边闪起雷电。
许崇勇不说话,只是一直用那双凌厉的眼睛,向我输送无形的压力。我不能退缩,只能迎着这双眼神,对视而去。一个人的眼神,是由内而外的。许崇勇肯定深谙此理,就想用这一招,来攻破他不确定的心理防线——这时候我眼神里的坚毅稍有退减,就会被许崇勇逮住。
我只能不停暗示自己:事情就是这样,我没说谎,我没说谎,我是正义的使者。
盯了十秒,他还是不放;二十秒,还是不放。
我都不知道他要盯到什么时候。室内寂静无比,所有人都在注视这场“眼神考验战”。猛烈的心跳,犹如响鼓,随时都可能将我震垮。
“对,对,我想起了!”麻子突然一拍脑门,“在垃圾桶,在车站的那个垃圾桶,你可以去找,我亲眼看到他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被这一扰,许崇勇才移过了视线。那一刻,我真想立即松掉装出来的表情,软瘫下去。这演戏,简直是,太他妈累了。
“去啊!”我立即回吼道,“没做就是没做,我还怕你乱说不成?”
“做事讲求证据,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如果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是什么狗屁学校派来的眼线,我立马挖掉双眼!”我敢说这种狠话,是因为我有绝对的信心,让他们找不到证据。我还以为麻子之前是装死,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因为他并不知道蒋先明已经把纸条带走了。
心跳渐渐变慢,这乱吼一通,比刚才的“眼神考验”轻松太多了。
“好。”许崇勇点头,然后他对麻子说:“你带他们去,给我找证据回来。”
“老刘,带几个人。”许崇勇对老刘摆了摆头。
“看好他。”许崇勇又对严班长说。然后他带起几个人,朝楼上走去。我知道,他这是要去搜查我的房间了。
一整搜天捣地之后,许崇勇拿着我的本子——也就是用来写纸条的那张本子,在客厅里踱步阅读。当然,这上边没有任何能证明我身份的内容,有的,只是我写下的日记。写日记,是叶局长当初给我支的招。当时我并不能理解,就没写,后来在这里有些无聊,就随意记了几篇。
这些日记虽然都是我的真实感受,但并不能揭露我的身份。所以,我巴不得许崇勇多读几遍。在心里谢过了叶局长,老刘他们也回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麻子一进门就念叨着,“怎么会没有!”
许崇勇问老刘:“如何?”
老刘摇了摇头,说:“就找到一架自行车,车上全是灰。”
许崇勇合上日记本,放到茶几上,盯向麻子。麻子像是疯癫了一般,不住摇头。很快,他又指向我:“不可能,一定是这小子拿走了,你们搜他的身,绝对在身上!”
“傻逼。”我骂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挺起胸膛,说道:“搜,随便搜,没做就是没做,我不信你会变魔术,在我身上变出什么来!”
我就要胜利了。
严班长揣好枪,在我身上搜了个遍。证据没有,两家异言,许崇勇一时不知道作何判断。他问我:“你说,他是用刀把你逼出去的?”
“是这样。”我道。咦,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破绽?
“刀呢,你能不能找到?”说着他对使了个眼色,示意搜麻子的身。结果是,麻子身上并没有刀。
这个问题太好解释了,我笑了一句:“这些东西,他肯定早就扔了,我怎么可能找到。”
许崇勇眨着眼睛,犹豫住了。
老刘这时发话了:“我说一句,许老大,厉娃肯定不是什么眼线,这个我能保证。但是——”
他看了一眼麻子,继续说:“这些人来找厉娃的麻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对,”他身后的唐胖子也附和了一句,“我也能保证,娄厉如果是眼线,我肯定是第一个发现。”
“没什么好说的了,明显的栽赃陷害。”牙签也站了出来。
许崇勇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他面相麻子,终于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