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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个穿着满是油渍的衣服、像是厨师的人之外,就是三两条嗅来嗅去、等待残羹的狗。
我在脑海里调出了周志宏的相貌,用来将目光所捕捉到的一张张脸庞进行对比。
这个脸太宽,不是;这个头发太短,不是;这是名女性,肯定不是;这个没戴眼镜儿,肯定不是;这个耳朵太飞,也不是……
寻来望去,视野里所有的脸庞都被我盯了个遍。最后,目光又落在了那个陈大哥身上。陈大哥的圆眼睛和我对视之后,又赶忙低下头去,故作吃状。不仅是他,其他几人看到我伸着头,也都停下筷子,朝我看来。
遗憾的是,眼睛所看到的,和脑海里所想的,未能吻合一致。这种感觉就像是计算机提示你“找不到对象”,或者是“没有与搜索条件匹配的项”。
“看啥呢?”旁边的程佳华问我,“伸得跟个鸭脖子似的。”
听到话,我那如同在查杀电脑病毒的大脑,这才停休下来。吴林禹转过身子,朝我目光所对的方向看了看。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总之他回过头的时候,脸上满是坏笑。我能猜到,吴林禹肯定是以为我在偷看某个女生。
“呃——”为了证明清白,我转头问叶局长说,“我在找厕所,这里有厕所吗?”
其实我早就看到了厕所的位置。我这样回答,不仅仅是为了证明清白,还因为厕所在我的右前方,也就是食堂的东北角。如果我借机去厕所,走上一个来回,就能将食堂里所有的面孔看上一遍。只坐在这个位置望出去,还有很多人是背对着我,看不见脸的。
“厕所啊,有。”叶局长指了一个方向,“在那里。”
嗯,他指的方向和我所预想的一样。我站起身,回答道:“嗯,好的。”
移出座椅,我朝厕所的方向走去。我这一站,又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力。他们眼神里装着疑惑,想看看这个陌生人站起来是要做个啥。地板很油滑,动腿需要小心翼翼的。我可不想等会儿一脚踩滑在这么多人面前,闹出笑话。
路过他们的饭桌时,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望向我。这么多双目光迥异的眼睛盯来,让我浑身感到不自在。但我也没空去不好意思了,我只想找到周志宏的脸。我左看右看,头扭不停,尽量不和他们的眼睛对视,只去观察他们抬起的脸庞。
可惜看到的面孔依旧和之前一样,除了陈大哥,我没能找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现在,这群人肯定在疑惑我怎么跟个猴子一样,走路扭来盼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傻缺,只得加快步伐,低起头,朝厕所猛走。
厕所里漫着一股尿骚味儿,冲鼻不已。我真想掉头就走。但刚进来又出去会让他们觉得奇怪,我只好推开一扇隔间的门,躲了进去。捂着鼻子,我将兜里的相片摸了出来。展开相片,折叠处已经被压出了泛白的折痕。但丝毫不影响辨识出合影里的脸貌。
我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将照片举在从通风口直射而进的阳光光束下。第一眼,我就朝相片里周志宏那个位置看去。
不会错,照片没有变,周志宏的脸庞还在记忆的那个位置上。
在前排坐着的那六个人之中,我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叶局长和陈大哥就坐在合影中第一排的椅子上。诶,这么说来,那个陈大哥,也还是这学校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个问题我倒不想去深究,我只知道,周志宏那小子,百分之百是住在这里。那,他怎么不在食堂里?
老师告诉我们,春季是疾病高发的季节,难道是这小子今天感冒发烧了,今天不想吃饭?
或者是,刚才在学校大门,他就发现了我们,现在已经躲起来了?我能猜到,这小子看到我,会比我看到他更加震惊。这样一想,我刚才左顾右盼、盯人脸庞的行为的确是太傻缺了。因为,周志宏要是发现我们来了,早就心神不宁,哪还有心思坐下来吃饭啊。他甚至会以为,我是来寻仇的。
他现在是躲起来了,还是发现我们的到来后,独自跑掉了?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我们不该来这里。因为这会扰乱他的生活。
走出厕所,回到食堂。见我出现,大厅里的人,又齐刷刷的抬起头,朝我看来。无言的目光,刺人无比。或许刚才的那番怪异举动后,我已经被他们视作怪人了。无所谓了,我又没准备在这里常住,怪人就怪人吧。我仰起头,不去理会那些刺儿一般的目光,专心走回了饭桌前。
“行,你们等会儿吃完饭就跟我走吧。”刚坐下,就看到叶局长在收拾餐盘,“我去问一声,热水房里应该还有水。”
说完,他就端起餐盘,站身离开。
“跟他去哪儿?”我问程佳华他们。
“洗澡啊,”程佳华夹起餐盘里的最后一根肉丝,“他说我们看起来脏乱差,刚好这里有热水,就让我们免费洗了。”
“也是,再不洗,我这就要起一层壳了。”吴林禹搓着脖子说。
好像我上一次洗澡,是在某个镇子里。我记得烧了好久的水,才够四个人的量。粗略一算,那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在吃饭呢,别在那儿搓来搓去的。”陈莉姗又训斥吴林禹说,好像今天吴林禹不管说什么说什么她都要对嘴。陈莉姗比起我们几个,已经算讲卫生了。一有机会,她就要洗澡洗头。就跟段可以前一样。
我重新拿好筷子,继续吃饭,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入口的饭菜,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可口了。因为一想到周志宏,我就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心中满是愧疚感充斥着。我们本该可以将女孩儿送至路口,就开车回程。可我就是没提出这件事儿来。
就因为一顿饭,就为了满足我所谓的好奇心,而去打乱周志宏的生活,这太不对了。我都对自己说过多少遍,他在照片里,我在照片外,才是我和他最好的距离。可是,我这股不做主的神经,总是想要去打破它。
“OK,饭吃饱,洗个澡,再晒个太阳——”程佳华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筷子丢到了餐盘里,“这人没白救!”
我抬头一看,程佳华几个都已经放下了筷子,吃完了午饭。陈莉姗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分发给我们擦嘴用。吴林禹呢,他侧过身子,在观察吃饭的人群。
“说得好像你出过力一样。”吴林禹转回身,接他话说。吴林禹不敢和陈莉姗对嘴,但还是敢和程佳华拌上。
“但是我挖过坑的呀。”程佳华活动了下手臂说,“我刨了那么多土,洗个澡是理所当然的。”
好吧,洗澡,我也想洗澡。等洗完澡,我们就走。那样,躲着的周志宏,就可以继续他的安稳生活了。如果这小子没有傻到看见我们就跑路的话。
脑有所思,食之无味。我几大口吃完了餐盘里剩余的饭菜,刚好,叶局长也拿着一盒保鲜盒走了过来。
“走吧,水房还有水。”他将双手背到身后,对我们道。保鲜盒里装着饭,不知道是他自己没吃饱打的包,还是替别人带的。
“餐盘不用端过去吗?”陈莉姗擦着嘴巴,指了一下身后的人群。陈莉姗看到他们吃完饭都将餐盘端到了洗涤区,自行清洗。
”不用了,”叶局长摇头,“就放这儿吧。”
既然领导都发话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四人擦着嘴巴,跟着叶局长走出了食堂。望着叶局长背手前行的背影,我真想问他一句:周志宏这小子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但奇怪的是,“周志宏就在这里”这条信息,就如同我最隐私的隐私一样,我不想将他分享给任何人。只想把它憋在心里,憋到遇见他本人那一刻。如果见不到,就憋烂为止。
走出食堂后,叶局长带着我们向左拐去。我们回到了进入校园时的那条宽阔路面。平整的田径场,又回到了右侧的视野里。前方一排嫩绿的树冠上方,还能看见随风飘荡的国旗。不远处,也能看见那个抱孩子的妇女。她正坐在田径场旁的阶梯上边,享受午后的阳光。除此之外,田径场上就再看不到其他人了。
云在飘,天很蓝,球场很绿。旷空的塑胶跑道,让人想上去跑上几圈。行道树懒散的摇着身子,叶枝纷披,树影婆娑。微风灌进鼻腔,拂动发丝,舒爽无比。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跟几个好朋友在食堂吃完了饭,正准备回宿舍完成今天的课后作业。午休之后,再进入教学楼,偷看暗恋的女生,上完一下午的课。
怪不得,怪不得周志宏要放弃去西藏,选择留在这里。如果是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路上,叶局长告诉我们,他所说的水房,就在学校的宿舍里。
第一百八十九章祥和()
整个学校以田径场为中心,一条水泥路,呈“L”型,绕着田径场而铺。这条水泥路,就成了学校里边的主道,栋栋楼房,在路边有序的立着。
叶局长带领我们,越过国旗杆,走尽了面前的直道,然后顺着弯曲的路面,向右拐去。贴路而修的建筑楼,也是呈“L”型。我们站在这个“L”的拐角处,抬头看去。面前的楼房有五六层的样子,每层楼都有向阳的大走廊、相距有序的教室。不用说,这里是教学楼。
头顶的太阳移了移位置,将建筑楼的影子斜射到地面。没有了暖阳的直射,微风吹来,阴冷袭身。
“就到了。”叶局长走下面前的阶梯,指着前面说,“宿舍就在前面。”
我们跟着他走下了十几道阶梯,朝“L”型的余下部分走去。果然,贴着楼房没走多远,我们就来到了一栋楼的入口。入口贴着深褐色的瓷砖,修得很气派,也很宽。伸出的挡雨台上,挂着铜色的“学生宿舍”四个字。一二楼的窗户里,嵌着菱形的防盗网。
楼体很干净,像是才修不久的。这栋宿舍的精神面貌还不错。
叶局长拿着装满饭菜的保鲜盒,朝楼里走去。三步阶梯后,五人踏上了深褐色的瓷砖。瓷砖很滑,亮得反光,比想象中要干净不少。像是才用拖把拖了一遍。
几步向前,一堵挂着“静”字牌的承重墙挡在面前,又将入口分为两道。这可能是男女生寝室的分划点,就像厕所那样,男左女右。果然,叶局长带领我们去了左边那道入口。
走廊宽敞、明亮,一排蓝色的座椅,贴墙而靠。座椅上方,有一个窗户口。这肯定是宿管待的门卫室。透过窗户的玻璃,我看到里边儿坐着个人。叶局长走过去,用保鲜盒敲了敲玻璃窗,说道:“老卢,我给你带饭来了。”
窗户里坐着的那个人,正戴着个包耳式的耳机,头低着,全神贯注的盯着放在面前桌子上的一台机器。那机器有点像一台笔记本电脑。起初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等到保鲜盒敲上玻璃,他才抬起头来。这人四十出头,穿着一身宽大的棕黄色毛衣。他取下耳机,微站起身,伸手拉开了玻璃窗。
“食堂吃过了?”他接过叶局长递进的保鲜盒,问话道。这人的表情很冷,连句谢谢也没跟叶局长说。他一边端进保鲜盒,一边打量着叶局长身后的我们。那眼神,就跟学校里的宿管见到陌生人时没有两样。我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一直都在这儿工作。
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我望着走廊,在猜想周志宏是不是就躲在这栋楼里?
“新来的?”他看着我们,问道。
“这都快两点了,再不吃就当晚饭了。”叶局长背回手,避开了他的第二个问题,“水房还有水吗?”
宿管将面前的机器和耳机一并推开,腾出保鲜盒的位置来。我伸头一看,发现那机器并没有鼠标键盘,而是一台DVD放映机。机器的屏幕不大,还播放着影像。屏幕里飘过一个人影儿,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个赵姓的小品演员。
“有,有。”宿管按了一下DVD放映机上的暂停按钮,然后扣开了保鲜盒的扣儿,“上午才烧了几瓶,在那屋子里搁着呢。”
叶局长点头,看了一眼DVD机的屏幕。他说:“别整天都窝着看电视剧,饭都忘了吃。”
宿管扣开了保鲜盒,扑出热气。他对叶局长嘿嘿一笑,然后打开身下的抽屉,取出一双筷子来。叶局长没再说什么,他背着手,继续朝廊里走去。宿管动起筷子,又皱起抬头纹,朝我们看来。
四人向他回望了一眼,便跟上了叶局长的步伐。
宽短的走廊尽头是一道伸缩铁门,再里边儿就是上下的楼梯。“楼上。”叶局长回头对我们说了一句,然后带我们走上了靠右的、上楼的阶梯。
“水房就是洗澡的地方吗?”程佳华扶着护栏,抬头仰望,“是不是还有浴缸啊?”
楼梯间里飘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儿,闻起来像是什么油,但跟汽油儿又不一样。看来这里不止有水房,还有油房。叶局长笑了笑,没有回答程佳华的问题,只是带着我们往二楼走去。顺梯而上,到达二楼后,往右一望,一条走廊闯进视野里。走廊两侧的房门紧闭,阳光射不进来,所以光线有些暗淡,但还是能看清每个房门上的门牌号。
叶局长拐过弯,推开了离楼梯最近的一件房门。我们跟上前,看向房里。房间里有窗户,阳光映进来,比走廊里敞亮多了。房间有个十来平米的样子,没有床铺,没有生活用具,瓷砖上放满了饮用水桶。
这种水桶,就是饮水机上边放的那种“由”字形水桶。水桶很多,列得方方正正,很整齐。有喝空的,也有装得满满的。除了晶莹剔透、泛着天蓝色的水桶,墙边也放着好几排热水瓶。关于这东西,我一直不知道它的确切学名,只知道民间一般称它为“茶瓶”,也听外地的室友唤它为“暖壶”。总之,就是普通家庭里烧好水后,倒进里边儿保温的那种瓶子。我就叫他热水瓶好了。
热水瓶的数量也不少,差不多占据了房间总面积的五分之二。粗略一数,得有个二三十瓶吧。
“真的是水房诶。”程佳华看着整齐的水桶,有些失望,“不过这些水都是拿来喝的吧?”
叶局长朝墙边的热水瓶走去,头也不回的说:“水能喝,也能用,还能淹死人。”
说完,他蹲在墙边,揭开热水瓶的塑料盖,再扯出塞子。木塞一扯,一股热气就从瓶口里升腾而出。叶局长伸手在瓶口处感受了一会儿,然后塞回木塞,回头对我们道:“这水温我也感觉不出来,你们先一人提一瓶吧。”
“烫的话,掺点凉水就可以了,厕所里有凉水。”他站起身,盖回了瓶盖,“要是觉得不够,就提两瓶。”
四人对视了一眼,便走进屋子,各自提起一瓶来。手感告诉我,这瓶子里装满了水,握把上发着温热。可是,光用这瓶子怎么洗澡啊?直接往身上淋?那太粗暴了。但也总比没水好,见他们几个都提了两瓶走,我为了避免香皂抹上身就停水的尴尬局面,也提了两瓶。
之后,叶局长又领着我们,去到了这条走廊的中央。提着水桶的我们抬头一瞧,发现这里是公用厕所。看来,这宿舍虽然大门修得漂亮,但内部的硬件设施还不够好,每间寝室连独立卫浴都没有。
叶局长又走到走廊尽头,为我们捎来了几条毛巾。白色的毛巾,就跟宾馆里的那种一样。
“这干净吗?”吴林禹拿过毛巾,嗅来嗅去。
“洗过一遍的,没人用过。”叶局长对我们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