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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瑞克以嘲弄的语气接话道,“Then_Lennon_killed_by_his_big_fans。”
“这人被歌迷杀了?”陈莉姗立即问。
“嗯。”程佳华点头。
“粉丝杀偶像?”吴林禹有些不相信。
“世界上总有你想不到的事情。”程佳华跟着歌曲节奏扭动着肩膀,笑着答话道。
“对了,”趁着格洛丽亚去切换歌曲的空隙,我开口问向程佳华,“刚才那首歌唱的是什么啊?”
程佳华转头看向我,想了会儿说:“一句话概括,就是约翰列侬想象中的理想世界,他描绘的乌托邦,所以歌曲名才叫想象呀。”
“想象?”我问。
“嗯,就像是孔子幻想的大同世界,马克思想象中的共产主义。”程佳华嚼着瑞克递来的士力架说。
乌托邦?大同世界?出于好奇,我请求陈莉姗,能不能将听到的歌词,给我翻译一遍?
陈莉姗说,应该没问题,歌词其实很简单,语速也很慢,甚至还比不上高中英语的听力测试。
我玩笑道,也许是吧,但上了大学,过了四级,在我脑子里的单词,已经全还给高中老师了。
格洛丽亚也许是觉得这首歌受我们喜欢,她切回歌曲后,还专门将音量调大了一点。
柔和的钢琴前奏再次传入耳朵里,我索性拉过吴林禹的大包,躺倒在地。
“原来你喜欢这种调子。”程佳华咀嚼着巧克力,低头对我说。
璀璨星点,依旧布满夜空。但我现在无意去欣赏,我闭上了眼睛,集中注意力,准备再好好享受一次耳边这舒心的乐曲。
“imagine_there’s_no_heaven。”
“想象世界上没有天堂。”陈莉姗果真用极低的声音翻译起来。
“It’s_easy_if_you_try。”
“这很容易就能想象到。”
“no_hell_below_us。”
“在我们脚下没有地狱。”
“above_us_only_sky。”
“头顶上只有一片天空。”
“imagine_all_the_people。”
“想象一下全世界的人。”
“living_for_today。”
“都为今天而活。”
“imagine_there’s_no_countries。”
“想象一下世界上没有国家。”
“It_isn’s_hard_to_do。”
“其实这并不难。”
“nothing_to_kill_or_die_for。”
“不会有杀戮——”陈莉姗顿了顿,“也不会因为什么而死亡。”
“And_no_religion_too。”
“更没有宗教。”
“imagine_all_the_people。”
“想象一下全世界的人。”
“living_life_in_peace。”
“都在和平中生活。”
“you_may_say_I’m_a_dreamer。”
“你可能要说,我这是在做梦。”
“but_I’m_not_the_only_one。”
“但绝对不止是我一个人在做梦。”
“I_hope_someday_you’ll_join_us。”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加入我们。”
“and_the_world_will_be_as_one。”
“那世界将会变成……”陈莉姗语塞了一会儿,“同一个世界?”
”还同一个梦想呢。”吴林禹笑着插进了话。
“imagine_no_possesion。”
“想象一下我们都没有财产。”
“I_wonder_if_you_can。”
“我在想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no_need_for_greed_or_hunger。”
“大家没有贪婪的需求,也不会挨饿。”
“a_brotherhood_of_man。”
“所有人都像兄弟一样。”
“imagine_all_the_people。”
“再次想象一下全世界的人。”
“sharing_all_the_world。”
“都在分享着这个世界。”
“you_may_say_I’m_a_dreamer。”
“你又要说我是在做白日梦。”
“but_I’m_not_the_only_one。”
“但我说过,我绝对不是唯一一个。”
“I_hope_someday_you’ll_join_us。”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和我们一起做这个梦。”
“And_the_world_will_live_as_one。”
“那样的话,世界就,完美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约翰烈龙()
歌曲结束,陈莉姗微吐口气,翻译完毕。
“that’s_beautiful。”闭目中的我,听到格洛丽亚又感叹了一句。
“好一段翻译。”程佳华对陈莉姗表示了肯定。
“the_world_will_be_live_as_one。”瑞克学着那个约翰烈龙的唱腔,哼了一句。
我闭着眼睛,还在回忆陈莉姗翻译出来的歌词。
“还好吧,这词儿真的挺简单。”陈莉姗说,“就像一个睡梦中的人在梦呓。”
“是啊,我看歌名应该改为白日梦,扯得太玄乎了。”吴林禹插话说。
“这不叫梦呓,叫诗意。”程佳华纠正陈莉姗,“列侬写歌都像在写诗。”
“不过,”吴林禹又说,“按照陈老师的翻译,这个叫什么龙的人,瞎扯出来的白日梦,跟我们现在还挺像的呢。”
“像?”程佳华问他。
“你看,说什么没有国家。”我听到吴林禹抽了口烟。
是啊,现在没有了国家界限。
“还说大家都没有钱。”他继续补充着。
是啊,我们现在兜里都没有一分钱。
“又让我们活一天算一天。”吴林禹努力回忆着。
是啊,我们经常是吃了一顿,再去找下一顿。
“还有呢?”陈莉姗笑着问他。
“我记不起来了。”吴林禹说。
睁开眼,面对着璀璨的夜空,我也不禁思考起来。没有国家、没有财产、没有宗教,原来这就是约翰烈龙幻想中的乌托邦。恰巧的是,这三个看似完全不可能成真的条件,在如今的世界里,全都实现了。
没有国家。人类都没剩下几个呢,更别提国家界限了。
没有财产。事情发生到现在,金钱的概念,早已从我脑海里消失了。
没有宗教。人类是一切组织的基本载体,就跟国家一样,人没了,宗教组织,或者有组织的宗教,也肯定消失了。
那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了乌托邦,进入了大同世界了吗?
我没感觉出来。
“不会有人杀生,也不会有人被杀。”陈莉姗好像翻译过这句。
“人们没有贪婪的需求,大家都像兄弟一样。”陈莉姗也说过这句。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一个人。是的,又是那个烂耳朵,以及黑皮那帮人。
乌托邦?狗屁。
很遗憾,就算是把“没有国家”、“没有财产”、“没有宗教”当成理想世界的前提条件,最后所得出的结果也不会是“人们不会杀生,也不会有人被杀”。
更不会是“人们没有贪婪的需求,大家都像兄弟一样”。
所以,就算是客观世界里束缚我们的条件全部都消失了,人类依旧还是会争来斗去,永不停息。我不知道这个约翰烈龙是谁,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我能猜想到,如果约翰烈龙现在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很失望。
因为他所谓的“想象”,只能是一个白日梦。
“是啊,有些像,又有些不像。”程佳华说。他们还在继续着刚才的讨论。
“总之列侬幻想的世界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程佳华又补充道。
“废话,谁想要一个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臭味儿的世界?”吴林禹说。
“但就是要人类非自然死亡,才会没有国家,没有财产啊。“程佳华道,“这两者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要是没有病毒,国家肯定不会解体,人们也会攥着自己的财产不放。”
“也别太消极了,以前的世界虽然消失了,但我们努力去朝着这首歌的方向去做,去想——”陈莉姗插进话来,“就像歌词说的,要是所有人一起做这个梦,说不定就成真了呢。”
吴林禹冷笑了一声,说:“陈老师,您还真是天真呐,还真以为大伙儿会一起做这个梦?如果每个人都做同样的梦,那就不叫人了。”
我赞成。如果烂耳朵赵当时能和张大叔,能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哪里还会有悲剧发生。
“只有同一个世界,没有同一个梦想,是不是?”程佳华笑着问吴林禹。
“是,咱不是还有句古话吗,叫人各有志。”吴林禹觉得有些冷,又将背心穿上了。
格洛丽亚和瑞克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我们用中文讨论个不停。
格洛丽亚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在说啥呢?
陈莉姗回答她,我们在讨论刚才那首歌曲。
于是,她也加入了讨论。
格洛丽亚说,约翰烈龙写这首歌的时候,美国正在越南打仗。约翰烈龙除了是一名歌手外,还是一名追求和平的社会活动家。他和他的日本妻子,做出过许多大胆的尝试,来宣扬反战思想,来倡导“爱与和平”。
她觉得,这首“想象”,其实是约翰烈龙假借一个理想的世界,来表达自己对和平的向往。也许约翰烈龙本人,都不会相信歌词所描写的会成真。
我们便开玩笑说,约翰烈龙所描写的乌托邦,会不会就是现在这个世界?
瑞克说,差不多吧,既然人类死掉了这么多,国家和宗教自然就没有了。没有了国家和宗教,流血冲突自然会减少许多。
他又对安迪说,听到了吗,约翰烈龙都说了,美好的世界里不需要宗教,你们这些信教的,总喜欢为一个不存在的神,杀来杀去。
安迪一脸阴沉的答道,你干嘛还要提这个,我信我的上帝,关你屁事。说完他就戴回眼镜儿,跳下月台。
格洛利亚摇着头说,约翰烈龙的理想世界,当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现在没多少人了,字面意义上的和平,也就实现了。可是,约翰烈龙所说的和平,是指全人类都能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不是人类都被病毒毒死。那样,和平就没有意义了。
其实我很想说,就算世界被病毒毒过了一遍,和平也不一定会到来。
瑞克说,是呀,否则约翰烈龙也就不会搂着她的日本妻子,当着全世界的面,在床上躺一个星期了。他可以带着他的众多乐迷,请求苏联丢几颗原子弹过来。然后,两个大国的核弹在地球上空飞来飞去,把人类全都炸死。最后,人没了,世界也和平了。
陈莉姗说,你可真是幽默。
瑞克苦笑了一声,他说这不是什么幽默,要想世界和平,只有这一种办法,那就是人类全都死光。他以前随军征战阿富汗的时候,就悟出这个道理来了。
“我的国家,打着民主自由的旗号,宣扬要去消灭那里的独裁政权,实际却是给当地民众带来无尽的战乱。”
“而那些塔利班,那些恐怖分子,声称要赶出侵略者的同时,也会给十几岁的孩子绑上炸弹,让他们去自杀。”
瑞克说,相互杀戮,其实是人类的本能。这之中可能有很多原因,也许是为了钱,也许是为了权。但最重要的就是,我有能力欺负你,我就要在你身上掏得利益。而你要欺负我,我就要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反抗。
所以,只有人类都死了,地球上才会和平。就像现在一样。
瑞克还对陈莉姗说,他不想要什么和平,也不想进入什么美丽新世界,他最想的,就是回到过去,继续和他的妻子,在乡下过平静的生活。
原来瑞克看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还挺深刻的。但他跟格洛丽亚的想法一样,认为现在的世界已经趋于和平了。是啊,他们一直在赶路,也就碰到过我们这样的团体。没遇到其他人,自然就会以为世界上没有争斗了。
我想提醒他,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之后,以陈莉姗为翻译媒介,伴随着皮卡车播放出的不太吵闹的音乐,我们又瞎扯了一些话题。这样聊天不免有些麻烦,总不能进行即时交流。
瑞克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对陈莉姗抱怨说,这其实又得怨上帝,当初就是因为他,世界上才会有不同的语言。
陈莉姗问他,你干嘛如此讨厌上帝?
瑞克回答说,你去阿富汗打一仗就知道了。
不知怎么的,刚才在讨论那首歌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在飘荡着她的影子。她是段可。
你说要是段可还在,还跟在我身边,然后一起遇到这三个有趣的老外,她会觉得好玩,会感到开心吗?
也许会吧,古怪精灵的她,肯定还会问出许多奇怪的问题来。
有一种美好,是你只能用记忆里的她,硬生生的放进你所面临的环境里,去幻想,去揣测,去臆料她的一举一动。我望着篝火,望着三个老外,就是这种感觉。
其实这并不美好。
格洛丽亚借过程佳华的吉他,弹唱了起来。她唱的都是一些外文歌,虽然我都听不懂,但能感觉出她的嗓子还不错。众人都在为她的表演拍手,打起节奏,连安迪也挤出笑脸走出车来。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跳下了月台。
其实我也不是要出去干嘛,我只是想段可了,怅惘满心,想一个人静一静。
离开篝火堆,铁路上有些冷。安迪好像知道我的英文不好,他靠在皮卡车旁边,用极慢的语速问我:“Hey,where_are_you_going?”
这句话我倒是听懂了,他这是在关心我要去哪儿。我停住脚步,支支吾吾的答道:“呃,just_walk,yes,walk。”
听完,安迪对我点头:“OK,be_safe。”
虽然他的眼镜镜片上反着火光,但通过他脸上的其他五官,我能感觉到他在对我笑。我继续踢着碎石子走了出去,心说这安迪其实并不是很怪。
没走多远,我就闻到一阵马粪味儿。扭头一看,发现是到了栓马儿的地方。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我看到被栓作一排的四匹马儿,都晃动耳朵,睁着湿润的眼睛在看我。
我微微一笑,朝它们走去。我那匹前额有白斑的马,在夜里有些显眼。我抚了抚它,然后靠在他的肚子旁。伸手一触,就碰到了那个用背包改造而成的简易驮包。这个驮包里,除了子弹、弹匣、几件衣服,以及段可的日记本,就装不下什么东西了。想到这里,我就伸进手去,摸出了段可的笔记本。
虽然每次读完她的日记,我都会惆怅无比。但我现在又很想翻开看一看。我找出手电筒,将它开启后夹在腋下。我靠着马肚子,将墨蓝色的封皮翻开。
所有的日记我早已读完,我随意一翻,就翻到了最后一则。这一页里夹着那张背面是“INSTAX”字样的、我和她的合影照片。
笔迹歪斜:
周志宏今天跟我们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啦。唉,一提起这个,我的心情就特别低落。去年的除夕,我还在和奶奶他们一起包饺子呢,今年就见不到他们了。我总会想起他们送我上飞机,去学校的时候。我不会想到,他们也不会想到,上了那驾飞机,就是永别。
奶奶说,过去要好好念书,暑假回来就不吃饺子了,她会给我熬绿豆汤。我真想再见她一次。
不过也还好,这里有娄厉,有王叔他们陪我过年,我也不那么失落了。娄厉说,我们都是在失去一样东西的同时,再得到另一样东西。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