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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清微宫半步。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沸腾不已。花未眠嚣张这么久,也算是应有此报,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尤其是皇帝虽然下旨花未眠不得外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意思指出,外人不得进入。仿佛是慕容元策故意为之,倒教许多妃嫔生出邪恶的念头。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此时不去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花未眠就像拔了牙的老虎,就算有一肚子的火气也无处宣泄。
看着两个从未起眼过的贵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她的世界。手一挥,桌案上的瓷瓶顷刻间落地,碎得不成样子。
“娘娘?”夏音忙放下安胎药,拾捡地上的碎片。“娘娘注意身子,别为这些小人气坏了身子。”
“夏音,你信本宫吗?本宫真的没想推夕妃落水,虽然本宫恨不能杀了她。”花未眠忽然黯然神伤。
夏音重重点头,“奴婢相信娘娘。”
“光她相信你有什么用?”兰姬缓缓从外头进来,一袭锦衣华服,与如今花未眠落魄的模样当真有天壤之别。容色一顿,兰姬笑得无温,“得皇上相信,才行!”
“是你!”花未眠恨不能冲上去,直接将兰姬活活掐死。如果不是兰姬与凰后的挑衅,她又岂会有今日的狼狈局面。
兰姬手一抬,刘福海随即领着众人退下,包括夏音。
“你想做什么?本宫告诉你,虽然本宫现在落魄了,但本宫腹中的孩子却是皇上嫡亲亲的骨血。”花未眠有些惧怕现在的兰姬,仿佛集世间冰冷于一体,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若你敢杀本宫,皇上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兰姬的面色愈发诡谲起来,连笑容都可以似有似无的
“错,不是本宫要杀你,而是夕妃!她为你丢了孩子,如今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的!”兰姬嗤冷。
“本宫不信,夕妃能杀了我!”花未眠不信。
兰姬眸色一转,“如果夕妃把矛头直指你的孩子呢?贤美人,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贤妃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旦自己出事,这个呱呱坠地的孩子就会成为孤苦无依的孤儿。再往坏处想,即便她生得出皇子,难保独孤辰夕不会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欲除之而后快。
孩子?抚着肚子的手不禁颤了一下,花未眠娇颜失色,“她敢!”蓦地,脑子嗡的一声,独孤辰夕连假孕都不怕,何况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当下慌了神,独孤辰夕可以假孕可以假意小产,如今什么证据都没了,她也是百口难辨。但是,她的孩子不能随她这样禁锢一生。不行,她必须反击,必须自救。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敢与不敢的,只有早与晚的区别。如今你身在刀俎,再怎样,还不是任人鱼肉?”兰姬的眼底闪烁着阴狠的光泽,“若本宫是你,就算要死,也该拉上个垫背的。总不能白白被人害了,倒教别人逍遥快活。”
“独孤辰夕假孕害本宫,本宫绝不会与她善罢甘休!”花未眠恨然。
心头一顿,兰姬不敢置信的望着花未眠,“你说什么?什么假孕?夕妃是假孕?”
“不错!”花未眠,“只要让皇上知道夕妃是假孕,那么本宫的困境也就会迎刃而解。”
兰姬望着她,笑得愈发轻蔑,“夕妃对外宣称小产,连皇上都深信不疑。就算你告到皇上那里,皇上会信吗?证据呢?空口白牙,所有人都只会把你当做垂死挣扎的反咬一口。皇上,会更恨你!夕妃做事滴水不漏,你何来翻身之机?”
不错,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夕妃小产,她如果对外声称夕妃假孕,不是更招皇上恨吗?
夕妃,你果真阴狠毒辣!
“只要你能帮本宫杀了夕妃,本宫愿为你做任何事。”花未眠把心一横,反正她已经这样了,再没有比现在更惨绝的事情。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只要夕妃一死,她能安然诞下孩子,还怕没有翻身的机会吗?
兰姬轻浅笑着,眸色如丝温柔,“好!”
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兰姬优雅的递到花未眠的手里,“这穿肠毒药无色无味,能轻而易举的飘散在空中。但是有一个前提,此药必须与合欢结合,才能发挥药效。”
“合欢?”花未眠笑得张狂,“如此正好,果真是个绝妙的东西。”
“那么,本宫就在此恭贺贤美人,大仇得报,跳出牢笼!”兰姬转身离去。
身后,花未眠眯起嗤冷的眸子,兰贵妃此举不过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夕妃。说到底,兰姬既不想招惹腥味,又想鱼和熊掌兼得。无奈花未眠如今被禁足,已经落魄,否则必然不会听任兰姬在此颐指气使。
独孤辰夕,我们们走着瞧。
低眉望着手里的瓷瓶,花未眠笑得得意,仿佛看见了夕妃浑身是血的惨状,“独孤辰夕,你想不到吧,本宫的绝地反击,绝对会让你喜出望外的!”
假孕?哼……兰姬眸色犀利,有贤妃这个笨蛋当自己的枪手,她又何乐不为呢?但更让她高兴的是,贤妃竟然说出夕妃假孕之事,当真是意外之喜啊!只要拿住了夕妃假孕的证据,扳倒夕妃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前提是,夕妃必须有破绽可寻。
放眼宫里,夕妃身旁当时只有几个亲近的人,首当其冲的是弄痕,然而弄痕武艺太高,绝对不是理想的对付人选。其次是寂寥,因为上次污蔑夕妃,举宫皆知寂寥此人与皇后与兰姬自身的恩怨,对付寂寥无疑会把所有人的疑点聚集在自己身上。这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么剩下的,只有刘太医和……瑞香!
刘太医身在太医院,又是个太医,一旦失踪,势必会引起宫中个人的重视。
但如果是瑞香的话……一介宫婢,无权无势……
兰姬羽睫轻扬,容色倾城。流光熠熠的眸子,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宛若初生的云霞,充满了血红色的朦胧。
横竖,本宫都要你死()
兰姬羽睫轻扬,容色倾城。流光熠熠的眸子,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宛若初生的云霞,充满了血红色的朦胧。
人生,有得才有失,有失必有得。
但对于若倾城而言,如今是得还是失,早已模糊了概念。
缓缓往宫外走去,弄痕一怔,“你还病着,要去哪?”
“就算病着,也该去看看故人。”若倾城冷眸如雪。
直到站在清微宫前,弄痕才知道,所谓的故人,原来就是花未眠。刚要进去,却听得若倾城道,“弄痕,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
“可是……”弄痕不放心,毕竟花未眠恨若倾城入骨,如果做出过激的举动那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如今我才是赢家,她身子不便,又岂会自寻苦吃找我麻烦。”若倾城幽然说着,眼底不似原先的仇恨。
语罢,若倾城独自一人走进空荡荡的清微宫。
自从花未眠被禁足,宫人也都各奔前程被分发到各宫各院,现在的清微宫早已没有先前的繁华。除了夏音和赵元这两个花未眠的贴身奴才无人敢要,整个清微宫算是人去楼空了。
“看样子,贤妃娘娘的日子当真是不好过。”若倾城冷冷看着没了以往光鲜亮丽的花未眠,优雅的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容光焕发,“哦,对了,本宫忘了,如今贤妃已经被废了妃位,降为美人了。是吧,贤美人?!”
“拜你所赐!”花未眠深吸一口气,脖颈间的青筋微微暴起,可见她的怒意。
若倾城笑得邪冷,“是吗?贤美人禁足在此,难道就没有想过,你有今日的下场,何尝不是素日里作恶太多,应有此报吗?”
“独孤辰夕,你给本宫滚出去!”花未眠盛怒起身,直指若倾城的容脸破口大骂,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本宫一刻也不想看见你。你可知道,本宫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恶心得想吐!”
“你如此盛怒,是不是觉得有愧于本宫,所以心虚得不想看见本宫?”若倾城不温不火,继续说着。
花未眠的身子因为愤怒而有些打颤,“独孤辰夕,本宫从未欠过你,分明是你陷害本宫,你还敢来耀武扬威!若非本宫失了势,岂容你在此张狂!”
“是啊,你不说,本宫倒忘了,贤美人你失势了!此刻可是连妃位都被废了。”若倾城忽然笑得绝世,明亮的眼眸如浩瀚星辰,流动着璀璨的光芒,“不过,贤美人难道真的没有害过本宫?一丝一毫的心思都没有吗?”
花未眠哑然,只是狠狠瞪着若倾城不改颜色的倾城容脸。
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花未眠的脸色霎时全变了,整张脸扭曲出恐惧的色彩,连声音都止不住颤抖,“这个是……”
“这个呀?”若倾城玩味的望着手中的书信,捎带着在花未眠眼前晃了一下,“这是你偷偷送出宫,准备送往平阳王府的书信啊!怎么,贤美人连自己的字迹都认不出来了?或者,你希望本宫替你诵读一遍?”
“不!”花未眠歇斯底里的嘶喊,眼底陡然黯淡,声音细如蚊蝇,“求你,不要!”
“求我?”若倾城干笑几声,“花未眠,你也有求饶的时候吗?你可想过,那些枉死在你手上的人,你给过他们求饶的机会吗?没有!你没有!”
闻言,花未眠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又惊又惧,又恐又慌,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若倾城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放大,冰冷的手死死掐住花未眠的脖颈,若倾城笑得冰冷,笑得肝肠寸断,“你可想过,濒临死亡是何种滋味?!”
狠狠松开手,若倾城傲然伫立,一身尊华无与伦比。冰冷的眸扫过花未眠死灰般的脸,若倾城一改方才的笑靥,面露寒光,“花未眠,这次本宫绝不会手软。不妨告诉你,没有人能救你,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横竖,本宫都要你死!你听清楚了吗?”
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蓦地,花未眠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若倾城一怔。腕上传来湿湿的感觉,若倾城愠怒,狠狠甩开花未眠的手,一声厉喝,“放手!”
花未眠一个踉跄,被若倾城的力量打翻在地,肚子重重着地。
心头一惊,若倾城正欲上前扶她,下一刻,脑海里闪过慕容长忆与萧贵妃的容脸。顿时敛了所有的同情,因为不值得。对于花未眠,不值得她一丝一毫的同情与怜悯。
“独孤辰夕,本宫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花未眠勉力撑坐在地上,面色微微泛着白,额头有些细小的汗珠。
“好,本宫等着你。有本事午夜轮回,你来找本宫索命!本宫,奉陪到底!”若倾城甩袖而去,毫不留情。
身后,花未眠面目痛苦,腹部因为方才的摔倒而隐隐作痛,一揪一揪的阵痛袭来。下*身湿潮的感觉清清楚楚,仿佛是……花未眠紧咬下唇,低眉去看,只见血水沿着裤*管源源而下。
她忽然明白,羊水破了。
瞬间,花未眠慌了神,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阵痛越发密集,她几乎是爬着将身子挪出正殿,扯着嗓子嘶喊,“来人……来人……传太医,传太医,本宫要生了……传太医……”身后,一行爬行过后留下的血痕,清晰而惨烈。
所幸夏音赶到得及时,花未眠总算是传来了太医。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议论纷纷,注意力都集中在花未眠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所有人都在猜,花未眠会生男生女。奇怪的是,慕容元策在此时竟也不来探视,仿佛任凭花未眠自生自灭般,不做任何举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苏流云已经做好接手这个孩子的准备,只要花未眠生下儿子,她就会以生母身份卑微,长子不宜居于冷宫之名,把花未眠的孩子纳为己有。如此,太子之位便可牢牢稳固在她这个皇后手里。若花未眠不济,生下个女儿,她正好可以赶尽杀绝,让她们母女两在冷宫待上一辈子。
“你放心,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她不会有机会翻身成为你的威胁。”弄痕眉目森冷,站在若倾城身后,死死盯着内头喊声震天的清微宫大门。
“慢着!”若倾城面色一沉,身子陡然一颤。
为若倾城设计的计中计()
“你放心,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她不会有机会翻身成为你的威胁。”弄痕眉目森冷,站在若倾城身后,死死盯着内头喊声震天的清微宫大门。
“慢着!”若倾城面色一沉,身子陡然一颤。
弄痕不解的望着脸上漾开一抹哀伤的若倾城,“你不想为你儿子报仇了?”
若倾城仰头长叹,苦笑几声,羽睫颤了颤,险些掉下泪来,“杀了她的孩子,我的孩子就能活过来吗?就算她该死,她的孩子何辜?”
“你的意思是,留下这个孩子?”弄痕一怔,万料不到若倾城会在此刻心软,不由的拧眉,“倾城,你可要想清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弄痕,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是,我也有我的坚持。留下这个孩子吧,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后悔今日的抉择。”若倾城轻浅笑着,眼底成殇。
长长呼出一口气,弄痕似乎有些理解若倾城此刻的心境,幽然道,“我不会让此事成为你心中的遗憾,放心吧,我有分寸。”
若倾城颔首,“去吧!”
清微宫外,没有一个人,只有夏音一人与太医在里头为花未眠准备接生。花未眠惨叫连连,声音格外刺耳。弄痕不觉蹙眉,长剑穿身她都不曾皱一下眉头,这花未眠未免也太会做戏了,生个孩子就惨叫成这样,当真是污弄痕的耳朵。
两个稳婆急急忙忙的从宫门口进来,弄痕笔直走到两人跟前,自怀里掏出一袋子银钱丢到两人跟前。扫一眼震住的两人,弄痕不紧不慢的开口,“这是我家主子的意思,保住小的,至于大的,你们看着办。如今这清微宫已是个是非之地,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事成之后,我家主子还有重赏。”
“敢问姑娘的主子是……”稳婆们不敢大意,要知道花未眠肚子里的是龙嗣,若是来日翻身,那她们岂不是要吃不来兜着走?
“这个你们不用管,你们只需要知道,里头的人是翻不了身的。”弄痕冷眉,看着二人还在犹豫。又从袖子里取出两锭金子,扎眼的金光直闪得两人喜笑颜开,忙不迭点头称是。
弄痕面色凄冷,“记着,不要让我家主子见到囫囵个的。”
望着稳婆们一溜烟小跑进了寝殿。她们在宫中见惯了尔虞我诈,自然明白弄痕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寝殿内传出更加惨烈的叫声,而后是一名稳婆惊慌的喊叫,“血崩了血崩了……”
若倾城几乎可以看见,自己在冷宫产子时,遍地的鲜血翻涌的情景。那些从自己身体里抽离的血液,在大火里熠熠生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属于她的爱恨离愁,前尘往事。
扭头望着弄痕,若倾城面无表情,“生了吗?”
弄痕颔首,“生了。一个公主!”
唇角微微抽搐一下,若倾城显得很平静,“那她呢?”
“血是止住了,但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弄痕无温回答。
轻轻点了几下头,若倾城的心底凉薄至极,隐隐有种彻骨的凄寒。没想到,她竟也有如此阴狠的一天,狠得连自己都有些害怕。每每照着镜子,看到里面陌生的脸,她会突然感到汹涌袭来的恐惧。
弄痕搀着倦意的若倾城回宫,原本落水就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