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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的悲哀?
好在萧丹青身为贵妃,也能请得动江泰安。江泰安是头一回来冷宫诊脉,虽然讶异,但碍于萧丹青的威势,再者伤者是云嫔。当即开了药方,为若倾城止血补气。也是若倾城命不该绝,流了那么多的血,还能存活下来。
弄凉却哭得眼睛像核桃一般,肿胀得厉害。
“小姐?小姐?”见到若倾城醒转,弄凉又开始嘤嘤啜泣。
若倾城只觉得眼前人影浮动,实在是倦怠到了极点,颤抖的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我……还……没死?”
“没有本宫允准,阎王爷也不敢收你,所以你还活着,而且以后都会活得好好的。”萧丹青含泪笑着,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突然凝色道,“倾城,你要不要看看孩子?白白嫩嫩的,是皇长子。”
无力的摇头,若倾城紧闭双眸。
安璧轻叹泪落,“既然无法抚育在侧,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见。”
“烦劳贵妃娘娘……”若倾城闭着眼侧过身去,声音凉薄无温,“为倾城抚育稚子。切莫……切莫教人欺负了他。”
“这……本宫答应你。”萧丹青知道,若是她去请旨,皇帝定会恩准。皇帝是知道她的隐疾的,当然会答应此事,“本宫会待他如珠如宝,视如亲生。”
“如此……”若倾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哪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哪个母亲不会心痛?可是,她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她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又如何能保护自己的孩子。萧丹青是贵妃,只有她才能教若倾城放心托付。
萧丹青自知留下去只会让若倾城更伤心,转身离开冷宫,只是这一走,这对母子此生都将不复相见。活生生拆散若倾城母子,萧丹青亦是于心不忍。但她如果不走,一旦惹怒皇帝,说她私自探视冷宫,必然掀起风波。
听着房门吱呀一声合上,若倾城的眸子陡然睁开,顷刻间泪如雨下,“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萧贵妃,但愿倾城会有来世,结草衔环,报你大恩大德。”
弄凉哭着抱住若倾城,泪流满面。
安璧背过身去,此刻她亦是一身孑然,废去一切头衔,只剩下自己自身。
自古帝王多薄情,红颜总付东流水。
若倾城伤心欲绝,泣不成声。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一夕之间,全没了。心,仿佛被撕碎成一片片,碎了一地的爱恨。没了,都没了!
门外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安璧心头一紧,弄凉与若倾城瞬间屏住呼吸。门外探进一个脑袋,而后进来一抹熟悉的身影。
弄凉一怔,“怎么是你?”
梁上君子——冷宫寂寥()
若倾城伤心欲绝,泣不成声。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一夕之间,全没了。心,仿佛被撕碎成一片片,碎了一地的爱恨。没了,都没了!
门外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安璧心头一紧,弄凉与若倾城瞬间屏住呼吸。门外探进一个脑袋,而后进来一抹熟悉的身影。
弄凉一怔,“怎么是你?”
“你是谁?”安璧戒备的挡在若倾城的床前,那架势,断不叫任何人伤若倾城分毫。
“在下寂寥。”来的,却是若倾城与弄凉救下的那名太监。在披香殿养伤近半月后,寂寥忽然失了踪,弄凉虽然疑惑,但若倾城觉得他这样的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便不许弄凉去找寻。
想不到今日若倾城落难,寂寥竟突然回来了。
这是弄凉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原先她也问过,但他当她是探子般防备,硬是没有吐露丝毫有关身份的事情。现下不问自答,让弄凉愈发生疑。
“你来做什么?”安璧冷冷的问。
寂寥望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若倾城,轻叹一声,“我是来报恩的。是云嫔娘娘与弄凉姑娘救了在下一命,否则在下哪有命活到今天。”
安璧凝眉,上下打量着他,“听你这口气,颇为仗义,但我看你绝非太监。世间最不乏的,便是落井下石之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今意欲何为?”
向前走了几步,寂寥的脸上有些隐忧,“没错,我不是太监,混入皇宫是为了找我的弟弟,他叫寂杰,乃前朝大汶御书房的开砚太监。朝代替换,我只想知道弟弟是否活着,所以冒死入宫,一探究竟。”
听他这样一说,弄凉倒是真的记起来,御书房确实有个太监叫寂杰。原本她一个宫婢,即便是公主的贴身侍婢,也是不允进入御书房的。偏偏若倾城喜欢与若纣胡闹,有一次还偷偷藏起了若纣的砚台,急得开砚的太监直掉眼泪。弄凉当时还嘲笑那小太监真不害躁,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若倾城觉得自己玩过了头,当下问了小太监的名字,还赐了他不少金银。弄凉至今记得,那小太监就叫寂杰。现在想想,眼前的寂寥与当时的寂杰,确实有几分相似。
“宫禁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弄凉抬眼看着寂寥,双眸对视时,弄凉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
若倾城的羽睫颤了一下,也不做声。
“自然是凭着在下的手艺。”寂寥邪邪的笑着,“专业的手艺。”
弄凉不解,安璧更是疑惑。
寂寥缓步走向弄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下一刻,却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出弄凉的香囊,弄凉陡然一惊,“这是我的!”
“我倒是谁,竟是梁上君子。”安璧嗤冷。
“好说好说。”寂寥也不介意,大抵干这一行,这样的冷嘲热讽见得多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安璧面色一沉,眸色一转,“既然你口口声声要报恩,试问你该如何去做?如今我等皆是俎上鱼肉,身不由己,还有什么可以相报的?”
寂寥耸肩,注视着弄凉闪躲的眼睛,淡淡笑着,“在下的祖辈是盗墓的,可惜都没什么赚头,到了我这一代才改为走家串户。但是手艺是传下来的,怎么能丢呢!自离开披香殿,我便昼伏夜出,为的就是在此挖一条地道,通往宫外。很不巧,地道的入口就在这个房里。”
闻言,安璧与弄凉不敢置信的对视一眼。地道?在宫里挖地道?怎么可能?寂寥未免太口出狂言,令人不能相信。
“怎么,不信?”寂寥笑的古怪,“那你们尽管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安璧偏偏不信,与弄凉一道将整个房间翻了个遍,却丝毫没有找到有关的入口。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安璧冷然凝眉,“你耍我?”
话音刚落,一个漂亮凌空翻,一掌击向寂寥。
寂寥大吃一惊,急忙闪躲,好在身手敏捷,才能避开。他万料不到安璧看上去像个大家闺秀,实则武艺不凡。忙不迭躲在柱子后天,寂寥不禁大喊,“等等!我没骗你,我真的挖了地道。”
“教你再胡言乱语!”安璧怒然,一记横扫退狠狠踢中寂寥的胸口,硬是将他踹翻在地。身影急速游动,下一刻,安璧的手已经掐住了寂寥的脖颈,只需用力便能轻易扭断他的脖子。
“慢着。”床榻上的若倾城突然开口,无力的撑着身子,面色煞白如雪,“也许他真的没有撒谎。”
安璧缩回手,冷冷的注视被吓住的寂寥,鄙夷冷笑,“这样的身手也敢做贼,难怪你上次险些被丽贵人打死,当真活该。”
“技不如人寂寥无话可说,但你可不要小瞧我们们做贼的。想我寂寥也是盗亦有道,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上次是丽贵人看我有些偷偷摸摸,才会认为我是哪宫派来的细作,这才送去暴室险些打死。”说完,寂寥感激的望着弄凉。
弄凉的脸,又噌的一下红了。
若倾城望着安璧,无力的嗤了一下,“你便是那夜擅闯冷宫的黑衣女子吧?”
闻言,安璧的脸色黯了一下,随即走到若倾城床前,扑通跪下,“臣女安瑾若参见公主。”
这样的话,着实惊到若倾城。她的眼眸瞬间睁得斗大,一下子撑起半个身子,“你是……你是安老将军之女?”
“是,家父正是大汶戍边大将军——安怀素。”安璧在说及父亲时,眼眶立时红了。
弄凉忙将若倾城搀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若倾城喘着重息,泪眼蒙蒙,“安老将军他……可还健在?”
安璧的眼泪陡然滚落,“家父与叛军交战,不幸中了一箭,最后伤重不治。临终前,家父叮嘱,要臣女无论如何混入皇宫找寻公主还有……还有臣女的未婚夫,薛启烈。”
“薛大人他……”弄凉惊语,欲言又止。
心,咯噔一下,安璧赫然明白了弄凉未说完的话语。身逢乱世,性命尚且难保,何谈爱恨离愁?深吸一口气,安璧痛苦蹙眉,“弄凉,你但说无妨。”
弄凉看了若倾城一眼,却见她痛心的别过头去。半低下头,弄凉的声音很低,“薛大人在皇宫被攻破那日,身中乱箭而亡。尸身悬挂午门外三日,最后还是我与小姐为薛大人收的尸。此刻,就葬在何园外头的荒地里。”
眼泪,无声无息的坠落。安璧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重重倒卧在地,不省人事。
凌辱践踏()
弄凉看了若倾城一眼,却见她痛心的别过头去。半低下头,弄凉的声音很低,“薛大人在皇宫被攻破那日,身中乱箭而亡。尸身悬挂午门外三日,最后还是我与小姐为薛大人收的尸。此刻,就葬在何园外头的荒地里。”
眼泪,无声无息的坠落。安璧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重重倒卧在地,不省人事。
薛哥哥……你不是说会等瑾若吗?为何你要食言,为何我却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薛哥哥,你为何要骗我?
瑾若的心好疼,真的好疼。我费尽心思进宫,舍去自己的清白之身,为的就是知道你的消息。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一切的一切都是枉然。我所做的牺牲,一夕之间化为乌有。薛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
我们们说好的一生一世呢?
安璧没死,只是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所幸有寂寥在,否则弄凉一个人要照顾两个病号,当真要累死了。若倾城注意到,弄凉每次见到寂寥总会脸红,眼睛亦是闪闪烁烁。心下想着,冷宫也有春天,这丫头总算也有心动的一日。来日如果自己死了,也有个托付之人。
兰姬的孩子没了,却得到了慕容元策全身心的宠爱。关于冷宫产子的危情,窦辞年没有告诉慕容元策一个字,否则他又岂能安坐。慕容元策唯一知晓的是若倾城已经诞下一子,自然这也是萧丹青来请旨抚育孩子时,才知道的。
萧丹青是贵妃,为人又沉静不喜争斗,由她抚育皇长子,也算是合适的人。慕容元策不是没有想过皇后苏流云,但介于苏流云与若倾城的恩怨,他在第一时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便再恨若倾城,孩子总归是自己的,血脉相连。
赐名:慕容长忆。
相见不如不见,不见只得长相忆。
每日,若倾城总会站在冷宫门口远远眺望徽雨宫的方向,弄凉则在后面静静陪着。安璧借着一身武艺翻出冷宫,守着薛启烈的墓地,一去往往就是一整天。因为憔悴,整个人都单薄如纸,瘦到极点变了一副模样。
脸颊突出,眼眶凹陷,形销骨瘦。这哪里还是曾经美丽无方的安贵人……
莫道不销魂,人比黄花瘦。说的,便是安璧此刻的模样。
寂寥白日里外出,为所有人找食物,夜半回来挖地道,说是再有几天就能挖通了。几天?几天后,她们将从这座深牢大狱里彻底逃离,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伤心欲绝的地方。爱的恨的,统统留在这里,以后的日子,她们只会为自己而活。
简单的活下去。
冷宫外一阵喧嚣,弄凉蹙眉,“小姐,我去看看。”
不多时,若倾城却看见弄凉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脸上惶然至极,“小姐快些躲一躲吧!”
“怎么了?”若倾城不解。
人未至声先到,竟是皇后苏流云的尖锐之音,“想要躲吗?眼下是来不及了!”
眉头骤然挑起,若倾城凝眉。远远的,苏流云与兰姬一前一后走来,容色肃冷,眸色霜寒。即便她已沦落至此,她们还是不肯放过她。拉了弄凉跪身行礼,若倾城面无表情,“参见皇后娘娘,兰嫔娘娘。”
忽然一记响亮的耳光,兰姬笑得花颜如玉,“若倾城,这个耳光是为我未出世的孩子打的。”下一刻,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在若倾城脸上,弄凉急忙扑上来抱住若倾城。恨恨的瞪着她们,一脸惊恐。
兰姬冷笑,“贱人果真是贱人,怎么,本宫教训你家主子,你也皮痒了?”
“不关弄凉的事。”若倾城忙推开弄凉,她自知无力护住弄凉周全,既然兰姬是冲着自己来的,何苦再连累弄凉受罚。
苏流云径直站在若倾城面前,一身锦衣华服,眉目犀利冷漠,“若倾城,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吗?”
若倾城深吸一口气,“倾城不知。”
“如今兰嫔已经贵为妃子,你竟还敢称她为兰嫔娘娘,岂非自己找打?”苏流云与兰姬对视,笑的刺骨飒冷。
兰妃?她已经贵为妃子了?慕容元策,你是内疚还是爱怜?
羽睫止不住颤抖,若倾城向兰姬重重磕个头,“参见兰妃娘娘。”
兰姬忽然一脚踹在若倾城的肩头,将她狠狠踹翻在地。若倾城的眉头陡然蹙起,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弄凉愤怒的冲上来,“不许碰小姐!”
“小姐?”兰姬望着苏流云朗声大笑,“若倾城,你还是哪门子的小姐?不过是任人践踏的贱人。告诉你,若不是为了一睹你此刻的狼狈,以泄本宫心头恶气,本宫根本不想再见到你!”
“娘娘天姿国色,自然不愿再见倾城残破的容颜。”若倾城捂着生疼的肩头,在弄凉的搀扶下起身,眸色无温凄寒。
“若倾城,如果不是你,本宫的孩子又岂会胎死腹中?”兰姬咬牙切齿。
若倾城嗤冷,“当时实情如何,兰妃与倾城心中最清楚,何必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放肆!这是你该跟兰妃娘娘说话的态度吗?”苏流云怒色,一招手,锦月便冷然上前。耳边是苏流云阴阳怪气的声音,“宫奴若倾城以下犯上,对兰妃不敬。本宫特赐若倾城掌掴二十,以示薄惩。”
“皇后娘娘开恩,奴婢愿替小姐领受惩罚。”弄凉扑通跪地。
“弄凉?”若倾城面色一紧。
这神色尽收苏流云眼底,苏流云忽然转了性子。若倾城,既然你贱皮贱肉不怕疼,那本宫便要你心疼。你不是疼惜弄凉吗?你不是与弄凉以姐妹相称吗?你不是想要护住弄凉吗?好,本宫就成全你们的姐妹之情!
“既然弄凉有此之心,本宫便成全你!”苏流云森冷。
太监一下子冲上去按住若倾城与弄凉,弄凉立时慌了神,“皇后娘娘,不是说让奴婢领罚吗?为何还要押住小姐?”
苏流云冷笑,“本宫说成全你,但没说要放了若倾城。”脸色一沉,一声怒喝,“还不动手!”
响亮的耳光此起彼伏,待二十个耳光打完,若倾城与弄凉只觉耳朵里嗡嗡直响,脑子里混乱一片。瘫软在地,脸上刺辣辣疼得厉害。
兰姬俯身蹲下,笑看若倾城两颊红肿的惨状,“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儿子如今高烧不退。本宫想想,是不是该请钦天阁给算算,看看还能活多久。”
若倾城眉色一敛,陡然一口鲜血喷在兰姬的裙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