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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你!”忽然一声厉喝,伴着一道归属于利刃的寒光闪过,若倾城愣在当场。
“找死!”苏城池冷冷的低吼,愤然推出一掌。
若倾城重重的闭起眼眸,耳边是重物狠狠跌落在地的声音。
落音挣扎着,赫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苏城池的手里。眼底瞬间绝然如灰,下一刻,她看到苏城池冷然的眼眸,匕首陡然脱离苏城池的手心,径直扎入落音的身体。
鲜血喷涌而出,落音倒卧在地,只剩一口气。
苏城池缓步走到落音跟前,望着她至死犹恨的眼眸,冷至冰点,“这么快就想随你的主子去阴曹地府吗?”
“你、你会有……报应……”落音气息奄奄,坚持着爬向若倾城。每挪动一下,身子便抖得厉害。及至若倾城跟前,落音已然面如死灰。
门外响起纷沓的脚步声,苏城池面色一沉。也顾不得落音,狠狠看了若倾城一眼,苏城池立时拂袖而去。反正落音必死无疑,他不信若倾城还能掀起大浪来。
“落音?落音?”若倾城自然认得这是李玉儿的贴身侍婢落音,望着落音浑身是血的模样,若倾城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落音的手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若倾城手里,“小姐进宫前叮嘱、叮嘱落音,若是她、她无法安然……回来,要落音无论如何将、将这封信交、交到公主手上。落音苟延、苟延残喘,为的、为的就是见、见公主一面,还有、还有就是为、为小姐……报……仇……只恨落音不能……”
手,重重垂下,落音断了最后一丝气息。
我不坚强()
手,重重垂下,落音断了最后一丝气息。
若倾城神情呆滞,手上尽是落音炙热的鲜血。身子,颤抖得不成样子。将信收入袖中,若倾城一脸的惶恐惊惧,涣散的眸子找不到聚焦之点。这一刻,她宁愿自己真的瞎了。瞎了就不必看到无可挽回的一幕,瞎了就不会看到落音临死的惨状,瞎了就不会看到自己的狼狈。
“倾城?”慕容元策疯似的冲进来。方才听寒云来报,说若倾城失控,慕容元策整个人都陷入疯狂,立刻马不停蹄朝这边赶。若倾城容色痴凝双手沾血,身旁躺着浑身是血的落音。
急忙蹲身抱起若倾城,慕容元策面色沉冷,二话不说朝府门走去。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若倾城这种状态实在不宜久留。早知道,他就不该带她出来。原先还想着来了平阳王府能让若倾城放纵的哭一回,谁知适得其反,让若倾城愈发沉默。
及至车舆之前放下若倾城,慕容元策的心隐隐提着,他不知道若倾城遇见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何会有婢女死在她身旁。他唯一知道的是,定与苏城池脱不了干系,否则若倾城不会神情呆滞到这样的地步。
坐在车里,慕容元策轻柔的拥着她,深刻的感受到若倾城传来的轻微颤抖,以及彻骨的寒意。
“离平阳王府愈发远了,你若想哭就哭出来。自得知平阳王妃死讯,你一滴眼泪都未曾掉下……”说这话时,慕容元策觉得自己的心隐隐作痛。低头看着若倾城紧紧蹙起的娇眉,不忍继续说下去。
外头的雪风呼啸而过,冰冷的寒意穿过车帘倒灌进来。
若倾城的唇,颤了颤,“下雪了吗?”
慕容元策重重点头,“是,不似上一场猛烈。”
“下雪了?!”若倾城忽然笑了,眼泪陡然滚落,“玉姐姐,下雪了。倾城再也不能跟你在一起玩雪,再也不能实现保护你的诺言。玉姐姐,倾城与你话诀别,来世愿做衔泥燕,莫入深宫帝王家。”
下一刻,若倾城笑得痛彻心扉,令人见之落泪。最后,若倾城竟如孩提般嚎啕大哭,隐没了多日的泪水,终于在慕容元策的怀里彻底溃堤。
他就那么低着头,看她泪流满面,看她肝肠寸断,却束手无策。
紧紧环住慕容元策的脖颈,若倾城泣不成声,“不要走,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好怕,好怕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我不坚强,一点也不坚强……”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若倾城的软弱,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说,她不坚强。
越发将她紧拥,慕容元策深吸一口气,“莫怕,朕一直都在。”如果没有前尘爱恨,多好?就这样紧紧相拥,什么皇权富贵,什么爱恨离愁,都化为烟尘,当做不曾发生过,可以么?可是……他的心越疼,脑海里苏青宁的容脸越发清晰。她弥留时喷涌而出的鲜血,就溅在他的手上,身子重重倒卧在他脚下,教他如何能忘?至死不忘!
泪湿罗裙君莫笑,自古红颜多娇娆。今生不言来生事,亘古枯木不逢春。
倾城: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也许姐姐早已不在人世。大汶覆灭时,我以为谁都无法知晓亡国之恨的沉重。直到知晓你还活着,我才明白,该有怎样的坚持,才能活下来。你所背负的,远比姐姐多。
你我幼年交好,一直以姐妹相称,姐姐当真不愿伤你分毫。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妹,除了你,我在人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亲人了。
倾城莫怕,若是姐姐不在了,也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活下去。你要知道,多少人想要活着却不能。
此生能再见你一面,余愿已了,再无牵挂。
原本,玉儿就是该死之人。真到了万不得已,吾愿以微薄身躯,换你蒹葭苍苍。
倾城,一腔真心莫错付,长恨东流悔来迟。姐姐会在天上看着,保佑着你,平安喜乐。愿你活出姐姐未完的生命,笑着活下去。——李玉儿绝笔。
书信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灰飞烟灭。若倾城昂起头微笑,顷刻间泪如雨下。玉姐姐,你可曾看见,倾城在笑。眼睛在流泪,心在滴血,脸上却是灿烂如晨曦的笑颜。
错付真心悔来迟,可是姐姐,我收不回自己的心了?怎么办?就这样陷进去,再也回不去了。
慕容元策,如若爱上你,是走独木桥,我愿为你,弃下世间所有阳光道。
只是,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视若无睹?难道心中无可替代的位置,当真坚不可摧?慕容元策,我爱你,请不要让我恨你。若真有这么一天,便是我去见父皇之时。但愿那日来临之时,你不会有一丝遗憾。
腹中的孩子已经八月有余,若倾城自平阳王府归来,便改头换面。时而笑容满面,时而悠然自得,全然不似先前的郁郁寡欢。
只是抬头看天时,若倾城的眼底总是一掠而过痛楚的痕迹。
而慕容元策,每日都来与若倾城共进晚膳,情感的递进可想而知。多少非议,多少嫉妒,多少怨恨,都无法阻止两颗心的逐渐靠拢。历经几多生死,他们才能并肩而立,执手想看。尽管慕容元策,从不在披香殿留宿。
承欢宫里,王太医正在替兰姬诊脉。白日里,兰姬总觉得恹恹欲睡,不思饮食。晚上慕容元策又宿在丽贵人那里,便请了王太医为自己察看,是否身体有些异样。
王太医扑通跪在地上,面色大喜,“恭喜兰嫔娘娘,身怀龙嗣。”
“果真?”兰姬又惊又喜。入宫承欢最多,雨露最盛,偏偏一直未有身孕。连宫女们都窃窃私语,怀疑她的生育能力,她竟在此时突然有孕。
“微臣绝没看错,娘娘确实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王太医说得言辞恳切。
兰姬立刻招手,“秋玲,带王太医下去领赏。”
语罢,王太医欣喜的跟着秋玲退下。兰姬兴奋得不知所以,当下屏退所有宫人。脑海里浑浊一片,思虑着该怎样告知慕容元策。如今她已是兰嫔,若皇帝知道她有了身孕,只怕封妃都不为过。
满心欢喜,皆是富贵荣华,君王恩宠。
突然,满殿的烛火全部熄灭,黑黝黝的房内,一抹倩影幽然浮动。清冷之音此起彼伏,“恭喜云嫔一朝有孕,说不定来日即可飞上枝头。只是娘娘欣喜之余,似乎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兰姬的笑骤然凝在唇边,雪地里的光从窗口映入,显得她的面色格外煞白。
兰嫔筹谋()
突然,满殿的烛火全部熄灭,黑黝黝的房内,一抹倩影幽然浮动。清冷之音此起彼伏,“恭喜云嫔一朝有孕,说不定来日即可飞上枝头。只是娘娘欣喜之余,似乎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兰姬的笑骤然凝在唇边,雪地里的光从窗口映入,显得她的面色格外煞白。
“你怎么来了?”兰姬有种不安的感觉。
“自然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看看你。”黑暗中的女子,语调阴阳怪气。
沉寂了许久,兰姬才道,“主人可有什么命令与我吗?”
“主人早就有令在先,凡事务必以任务为重。既然你怀了身孕,那么时机恰到好处。”女子幽然的说着,一字一句让兰姬心颤不已。
“你什么意思?”兰姬愠怒。
“哼,看样子你是当久了皇妃,忘了自己是谁。兰姬,别人道你是兰嫔,在我这里你什么也不是。主人说过,没他的命令,你不许为皇帝诞下孩子。怎么,你想背叛主人吗?”肃冷的话语,仿若来自冰窖,更似地狱来使。
心中一顿,兰姬的神色更显慌张,“兰姬不敢!”
“你最好不敢。”女子冷然,“莫要忘了主人交代的任务。”
“兰姬必倾尽全力,定要云嫔孤独无援,此生无依。”兰姬的声音都在颤抖。
话音刚落,房里的灯瞬间全部点亮,空荡荡的房内,哪里还有半点陌生之气。来无影去无踪,可见来者武功奇高。
额头微微冒着冷汗,兰姬再没有方才喜悦的神色。她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更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私自诞下皇帝的孩子。背叛的后果,岂是她一介薄弱身躯可以承担得起的。
既然不能生下孩子,那么……兰姬的眼眸突然飒冷异常,“若倾城,既然我生不了孩子,那你也别想。只要没有皇长子,看你如何咸鱼翻身。”
五指紧握成拳,兰姬恨得咬牙切齿。
“来人。”兰姬打开房门,忽然喊道。
刘福海与秋玲急匆匆从不远处跑来,见着兰姬便欣然下跪,“娘娘千岁千千岁。”
“刘福海,皇上今晚可是宿在宛英宫?”兰姬没头没脑的问。
面色顿了一下,刘福海显然一怔。这个问题,方才兰姬不是已经知晓?为何还要再问?不过兰姬到底是主子,刘福海又是个圆滑之人,自然不敢多问,只懦懦的回答,“是。皇上今晚是宿在了宛英宫,想必这会快要安寝了。”
兰姬冷笑,“安寝?丽贵人今夜怕要孤枕难眠了。”随即道,“你们两个一道去宛英宫,务必将皇上请回来。只说是本宫初次有孕,身体不适,还望皇上来承欢宫一趟。”
“如此,岂非得罪丽贵人?娘娘明知道丽贵人的性子,奴婢这样去请皇上,来日丽贵人不定要在咱宫里闹出什么乱子。”秋玲面色担忧。
“有皇上在,本宫料她不敢造次。”兰姬胸有成竹。她自信,皇帝一旦得知自己有孕,绝然会舍去丽贵人,飞奔过来。何况,她巴不得丽贵人闹起来,如此举宫皆知她有孕之事,对以后的计划进行也是有利无弊的。
秋玲看了刘福海一眼,不再开口,二人忙不迭朝宛英宫走去。
兰姬心底发寒:丽贵人美是美,可惜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举宫独寥寥数人能与自己抗衡,只要挨个除去,以后她便可一枝独秀。有了名利富贵,她还怕什么主子不主子的。
等秋玲与刘福海到了宛英宫,滕丽华正媚眼如丝的粘着慕容元策,一边极尽温柔的为他宽衣解带,“皇上,您可是两天没来臣妾宫里了,可把臣妾想坏了。”
慕容元策以指尖挑起她精致的下颚,对上她美艳的容脸,笑得很轻,“是吗?”
“可不是吗?”滕丽华趁机倒入慕容元策的怀里,吐气如兰间,眸色销魂,“皇上如果再不来,只怕都要不记得臣妾长什么样了!”说着,竟娇滴滴的撒娇,令人的骨头都为之酥软。
“爱妃美貌,岂可忘怀。”慕容元策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这样的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每个女人见到他,总会使尽浑身解数的让他留下来。这样极尽引*诱的神态举止,已不足为奇。
滕丽华的指尖在慕容元策的胸前画着圈圈,刻意撩拨他的冲*动。
慕容元策别有深意的噙着笑,陡然将她拦腰抱起,“小妖精,你就如此迫不及待?”
圈住他的脖颈,滕丽华发出低低的嘤咛,恰到好处的化百炼钢为绕指柔。慕容元策抱着她,缓步朝床榻走去。刚将滕丽华放在床上,门外便想起刘福海与秋玲的声音,“奴才刘福海跪请圣安。”
“奴婢秋玲,跪请圣安。”
眉头微蹙,慕容元策心底生疑,承欢宫怎这个时候来人?他自然知道外头两个人,是来请他去承欢宫的。但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并不预备离开宛英宫,“何事?”
刘福海看了秋玲一眼,径自答道,“启禀皇上,承欢宫兰嫔娘娘有孕,还望皇上去一趟承欢宫。”
秋玲随即接过话茬,继续道,“兰嫔娘娘初次有孕,身感不适,切盼皇上。”
“皇上?”滕丽华一把抓住几欲转身的慕容元策,容色哀怨,“皇上今晚已经答应臣妾不走,君无戏言啊!”
慕容元策冷冷笑着,“丽贵人是要朕下旨,才可离开此处?”
滕丽华陡然一颤,立刻神色大变,从床上一骨碌滚下,跪倒在地,“臣妾不敢!”
拂袖走向门口,慕容元策面无表情,只眼底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喜悦。扫一眼门前跪在的两个人,慕容元策傲然伫立。窦辞年急忙将大氅披在慕容元策肩头,借着昏暗的宫灯与雪色反光,他看到慕容元策微凉的表情。
到底是喜是悲,独慕容元策自己知晓。
外头下着雪,窦辞年撑了伞,随慕容元策直接去了承欢宫。身后,滕丽华气得脸都绿了,恨恨的直跺脚。
“娘娘,兰嫔定是故意的。”婢女新言煽风点火的说,大有惟恐天下不乱的势头。
“兰嫔!”滕丽华咬牙切齿,“你这样卑微的身份与本宫平起平坐那么久,如今更是骑在本宫头上,叫本宫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新言压低声音,“娘娘,如今云嫔有了身孕,以后的位份只怕会更尊贵了。”
滕丽华冷笑,“宫里的意外无时不有,谁能保证兰嫔最后能安然无恙的诞下皇嗣?”
何必赶尽杀绝?()
“兰嫔!”滕丽华咬牙切齿,“你这样卑微的身份与本宫平起平坐那么久,如今更是骑在本宫头上,叫本宫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新言压低声音,“娘娘,如今云嫔有了身孕,以后的位份只怕会更尊贵了。”
滕丽华冷笑,“宫里的意外无时不有,谁能保证兰嫔最后能安然无恙的诞下皇嗣?”
新言咯咯笑着,“娘娘所言甚是。”
兰姬,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隔天,举宫皆知兰姬有孕之事,连皇后苏流云都吓了一跳。想着自己的肚子竟然这般不争气,始终没有动静,愈发焦急愤恨。就连滕丽华来请安,苏流云都一改常态,没有给她好脸色。
相比兰姬,苏流云倒是更愿意与滕丽华为伍。毕竟滕丽华的心思没兰姬深沉,用起人来也不那么费劲。兰姬城府太深,苏流云无法完全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