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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被湖水填充的那一刻，浓浓的窒息感让她觉得很满足。
她被婆婆捡回来的时候，婆婆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属于这个世界的死寂。
“看来，你在人间过得很是凄惨呢。”婆婆低声道，“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了，最近来的那些人，其实都怕死得很。”
陆子衿眼神迷茫，黑黝黝的眼珠里一动不动。
“来，是不是心口疼？”婆婆怜惜着问，“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她右手作法，左手抽了一根她的头发，放入一个玻璃罐中，盖上盖子，嘴中念念有词：“红莲之炎，以吾之名召唤前来，将这三千烦恼丝燃烧殆尽！”
玻璃罐子内，那一根发丝无端便烧了起来，形成灰色的烟雾，充满了整个罐子。
婆婆微笑着，将罐子锁入书架后面。
“睡吧，睡醒就不记得了。”
她绵长的叹息声消失在耳边。
……
陆子衿吸了一下鼻子，眼睛已经涩得睁不开。
“醒了？”伽蓝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啧了一声，“我可是看你哭了一整晚呢，你摸摸枕头，都湿透了。”
“这、这是谁的故事？”陆子衿睁开眼，眼泪便随着眼角的沟壑滑了下去，在耳朵里划过，凉凉的。
里面的人，明显是自己，自己却明明是从现代来的，不会与夜溟发生那一段记忆的。
“你的呀。”伽蓝仿佛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这是你们俩衍生出来的故事，如果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就算九大维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族群阻止你，世界之柱也会力挺你的。要是我，死也要在一起啊。”
“那倒是，死，算什么？”陆子衿干笑了一声。
“我看你，之前想回到你所谓那个真实世界的时候不也不要命过，还跟夜溟灵魂都调换了，你也不是不爱夜溟，你只是看到我这么完美的女人，有些妄自菲薄罢了。”
“……！”陆子衿斜了她一眼，“不要脸。”
伽蓝笑了一声：“喏，这个给你。”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核桃壳。
不是之前的那个，倒是比之前那个更大一些，雕刻的纹路也更加精细，握在手中，更像是充盈着魔法灵力的。
“这可是出自瓦特里面的侏儒工匠之手，那里造出的宝物，都是享誉各大维度的。”伽蓝说，“你拿着这个，收拾一下，随时可以去杜郡了。”
“杜郡？”
“是啊，别跟我说，你现在不想去，那可白费了我千辛万苦把那团烟雾还给你。”伽蓝瞪着蓝幽幽的眼睛，似乎下一刻，陆子衿拒绝，她就能上来掐死她，“不过这核桃壳也不是让你完全不受杜郡气韵的影响，只是让你不那么难受。”
说着伽蓝“嘿嘿”笑了两声。
“要是觉得难受，你就去找河神，他自然有解决办法。”
第427章 河神大人么么哒（28）（）
陆子衿背着一个包袱，从白水一带一人独自前往杜郡。
小何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白雾之中，叹息了一声：“婆婆一直希望她能够平淡安稳的度过余生，但现在，已经拉不回来了。”
“这样让她自己走那条路真的没关系吗？万一跑出一些妖怪什么的……”
“不怕……”伽蓝的声音带了一丝莫名的冷静。
他怎么会舍得她有危险？
……
陆子衿踏进杜郡，就觉得身体猛地往下坠，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吸进去的空气，只觉得干痒难耐。
应该是她怀里核桃壳的缘故，至少不会像先前那样，吸一口就像针扎似的了。
伽蓝说，亲自将她送到杜郡的官邸。
她拒绝了。
这片土地，她想亲自走走。
不及他的九年之久，就算走上几日几夜，她也要脚踏实地的走完。
她每走一步，就觉得眼睛发酸。
那个只有十几岁的夜溟，做了献祭仪式之后，甚至都没人给他核桃壳，这九年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她倒在那处戈壁滩上唯一一座府邸面前的时候，恰巧看见那几只时常跟在夜溟身边的游魂。
“哇，这不是白水一带的子衿大人么？”
“她怎么来了？”
“看来都奄奄一息了。”
“不去禀告河神吗？”
“这么不要命的闯进来，看来是不想活了。”
官邸的门廊处，夜溟正由侍从簇拥着去书房处理要务，一只游魂从门外冲了进来：“河神大人！有个人类误闯进来了。”
“嗯？”夜溟驻足，抬眼朝门外看去。
“咳咳……咳咳……”游魂包围着的人猛地咳嗽。
夜溟掰开那几只挡着的游魂，地上的人微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一手握上他的手腕，紧紧地，说出来的话如喘息般轻：“我来了。”
夜溟目光复杂，慢慢弯下腰绕过她的膝弯，将她抱起来，周围的游魂好奇的绕着他们转，他丢下一句：“今日不用侍奉。”
说完，就站起身来，抱着她往房间里走。
怀中的人还不停地抖着身体在咳嗽，手掌却紧紧的拽着他面前的衣服，一点也不松。
“你怎么会来？”夜溟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怀里的人却仓促地揽住了他的脖子。
夜溟身体一僵，却就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陆子衿心里苦涩，小何说，成为河神之后，会渐渐忘却在人间里的一切。
现在，夜溟大概可能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成为河神的吧。
“若说，我仰慕河神大人风姿，不远万里来到杜郡，您信吗？”
夜溟眸光一暗，想不起是谁开始的，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扶在她腰间的手也是热乎乎的，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燃烧。
他咬住她的下唇，整个人都被带着往柔软的床上压过去，两人紧紧相拥，亲得难舍难分，分不清到底是谁更主动。
热吻过后，陆子衿便觉得胸腔内没有那么难受了，夜溟又在她脸上落下点点的亲吻，唇角、脸颊、鼻尖、眉眼，都是他爱的一切。
第428章 河神大人么么哒（29）（）
翌日，晨起。
夜溟醒来，发觉身旁的床位空空如也，昨日的情景如梦一般。
他内心是矛盾的，既盼着她来，又盼着她不来。
盼着她来，是因为离开白水带时，两人似乎有什么误会。
他碍于记忆，又不能直说。
盼着她不来，是因为杜郡的气韵实在难以生存，久而久之，就再也不能回去人间了。
他坐起来，目光有些放空，宽大的衣袍松懈的垂落在床上，有些凌乱。
想起昨晚的种种，又觉得耳朵有些发红。
他走出房门，花园处传来嬉嬉闹闹的笑声。
杜郡很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说是花园，其实这里什么花都没有，全是假山围成的一处处石壁，颇有种走迷宫的感觉，所幸那些假山都不高，不至于迷路。
“子衿大人你的身体不要紧吧？”一只妖鬼好奇问道，他们留在官邸当差，服侍河神。
“好多了。”陆子衿的声音有了些笑意。
“那太好了，现任的河神大人可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适应的呢。”
陆子衿一愣，摸了摸怀里的核桃壳，如果没有那东西，恐怕比夜溟还要久。
“我们河神大人虽然气韵适应得没有子衿大人快，但也算是这么多年来最快适应的了。”
这些妖鬼个子不高，全都是一米以下，还长得有些瘦弱，不可怕，还有些可爱。
有些小的，还喜欢攀附在陆子衿的腿上，将脸蛋埋在柔软的衣服上，撒娇。
“不过，作为一个人类，河神大人和子衿大人都一样呢，来到这样一个地方，竟然没有发脾气。”妖鬼许是很久没有说话，因为河神大人本来就不爱说话，他们也找不到其他人倾诉，“虽然可以很快适应这个地方，但一个人孤零零在这种地方，也是很寂寞的吧。”
“我知道，所以，我会留在这里，陪在他身边。”
夜溟的脚步一滞，手指扶住身边的石头，有些微微收紧。
脚底摩擦着地上的沙石，传出来一些声音。
陆子衿回头，看到夜溟慢慢走过来。
他一来，那些趴在陆子衿身上的妖鬼就全部窜了下来，列成一排，站在一边。
夜溟一挥手，那些妖鬼便四处鸟兽散状。
“你会后悔吗？”夜溟走过来，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你在杜郡待久了，连白水一带都不能回去了，就算回去，也活不久。”
“不会后悔。”
“你会无聊的。”
“有你在的地方就不会无聊。”
夜溟看着她认真的脸，竟然无法反驳。
“我很清醒，我是在知情的情况选择这条路的。”陆子衿抬起头，说，“不管你是否忘记了那些在人间的记忆，如果你觉得孤独，现在不怕了，我们有两个人。”
夜溟舒了一口气，伸手便打算抱她起来。
陆子衿推开他：“我自己走。”
“你还没适应杜郡的地质吧，走路会很辛苦，过几天，可能还会腰酸背痛。”
“没关系，我要尽快适应。”陆子衿扶着他的手臂，跳下假山，“多走走才能习惯。”
第429章 河神大人么么哒（30）（）
这几日，陆子衿在慢慢适应杜郡的生活。
夜溟有时候批改公文时，打开书房的窗口，就会看到她与那些妖鬼打闹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她手握着一株植物，跑到他窗口前。
“你看，小妖鬼们在外面拔到一株植物，说不定，杜郡真的能养活植物呢。”陆子衿看起来有些兴奋，“我出去找找，或许附近地下有水源也说不定。”
“你们跟着出去。”夜溟朝那些妖鬼道。
小妖鬼点点头。
他们还是喜欢黏陆子衿多一点。
等陆子衿走了，身边的妖鬼上来帮他磨墨。
“子衿大人真是活泼，有她在，咱们的生活也开心了很多。”小妖鬼煞有其事道。
夜溟低低笑了一声，“你们知道什么。”
“子衿大人向我们问了河神大人您的情况，问我们您刚来到杜郡时候的事。”小妖鬼笑道，“看来子衿大人也想要好好了解您，她研究那些植物，也是想将这里变得更漂亮，真有心呐。”
“子衿大人？”
小妖鬼不约而同的点头，头上的杂毛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您和子衿大人是唯二来到这里的人类，却不埋怨自己境遇的人呢。”小妖鬼笑得甜蜜蜜的，“我们喜欢这样的河神大人和子衿大人。”
夜溟一愣，将笔搁在砚台上，悄咪咪的试探：“那……她听了之后什么反应呀？”
小妖鬼似乎被河神大人这副热情的表情吓到了，后退了一步，竟然有些结巴：“她、她哭了。”
……
晚饭是陆子衿做的，她已经许久没有下厨，有些生疏。
不过杜郡也没什么好食材，她琢磨着，如果以后要吃丰盛一点，要考虑在找到的那片绿洲上面种点瓜果蔬菜。
左右系统也没有催她，只要她想，在这里留多久都行。
吃完晚饭，小妖鬼们将碗筷撤下去，陆子衿便想着自己应该住哪里。
这座官邸倒是很多空房子，小妖鬼不住房子，他们喜欢爬上屋顶睡觉。
昨夜是……睡在夜溟房间的，但是他没叫她，她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过去。
毕竟，在如今的境地里。
更多的是偏向于，一个仰慕河神的人间女子，在白水一带中对河神一见钟情，不远万里来到杜郡。
实施……
献……献身。
哇，这个词还真是羞耻爆表啊。
看夜溟也并不是十分抗拒的样子。
难道……是来者不拒？
陆子衿很忐忑。
她皱着眉在愁眉苦思，夜溟一脚踏进来，就看到她这个模样。
“妖鬼已经为你准备了热水沐浴，你去吗？”
陆子衿点头，只是有些不安：“杜郡这么缺水，我去沐浴会不会……”
“哈哈。”夜溟笑了一声，“不会，杜郡并不缺水，只是种不活生物而已，你如果需要水，只要和妖鬼说一声就好。”
“好。”陆子衿从带来的行李里拿了些干净衣服出来，便越过夜溟往沐浴室走。
冷不防手臂被夜溟在身后拽住，他将她往前一带，直接拥入怀中：“你刚刚在想什么？”
“啊？”
“我一进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他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眼神如星辰般亮丽。
陆子衿紧闭着嘴，打算一个字都不说。
“还有一件事，”夜溟弯了弯唇角，松开她的手，“今晚降温，需要一个暖床的人。”
“……！”
第430章 河神大人么么哒（31）（）
陆子衿正在帮夜溟洗头发，他的头发自变成河神后就不再修剪过，此时长度已经过腰。
河神身上的任何一物，都归神明所有，不可随意处置。
“你也是河神，怎么又说头发归神明所有了？”
夜溟乖巧的躺在床上，任由陆子衿细若无骨的手指掠过他的头皮，很轻柔，很舒服：“河神之上，另有神明。”
“喔~”
小妖鬼把一些香露拿进来，陆子衿朝他头发上抹了一把，然后慢慢按摩起来。
等一下就会变得香喷喷的啦。
洗完头发，小妖鬼们一人拿了一撮，帮夜溟擦干。
陆子衿在绿洲种的东西活了一些，她用塑料纸架了一个棚，作为她的有机种植工作室，今日有所收成，她拔了一把韭菜回来，打算做馄饨。
“韭菜不是一般都做饺子的吗，怎么做馄饨了？”小妖鬼趴在窗台上，看着陆子衿在里面忙碌。
“我的混合发明。”陆子矜抿唇一笑。
这里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只好用韭菜混着肉来做一些馅。
逃跑那一晚吃到的那碗馄饨，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它的味道，现在自己有空，正好可以做来怀念一下。
尽管再也做不回那老婆婆的手艺。
等陆子衿端出馄饨作为晚饭的时候，夜溟也吃了一惊。
“真是很久都没吃过馄饨了呢。”
在这杜郡之地，小妖鬼们做的吃食不太好吃，虽能勉强入口，但总归跟人间的有巨大的差距。
“那就多吃点。”陆子衿给他装的那一碗可是比她自己的大好几倍。
小妖鬼们很少吃人类的食物，不能多吃，偶尔一点还是没关系的，陆子衿便勺了一碗，让他们出去分。
夜溟勺起一只馄饨咬了一口，里面的肉和韭菜混合在一起，他问道：“这是什么馅？”
“我看厨房有些鹿肉，我就拿来和韭菜一起剁了。”陆子衿漫不经心道。
鹿肉……
韭菜……
夜溟只觉得下腹慢慢的，有些热。
他不听还觉得没什么，现在知道了馄饨里面是这个馅，整个人都不知不觉的燥热起来。
不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
Zhuang…yang的吗！
夜溟扶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还记得在人间里面吃过的馄饨吗？”陆子衿不知道夜溟在想什么，只想起他请她吃的那一碗热乎乎的馄饨，觉得心里暖暖的。
“馄饨？”夜溟蹙起眉，淡淡笑了，“人间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他的声音有些沉，“在杜郡待久了，你也会像我一样，遗忘很多东西，混沌的味道，家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