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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夜溟神情越发冰冷，“你似乎没听清楚我刚才的话。”
等小哥将偷抢的钱全部拿出来后，跪在地上颤抖：“大爷求放过我吧，我第一次偷……都是他们两个教我的……求求你放了我……”
说着，指了指墙壁边自动绑着自己的两人。
夜溟没再听对方的废话，兀自跳上了天井处，陆子衿站着的地方旁边，淡淡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又对暗中跟着自己的府卫说：“叫巡防营的人过来。”
暗处嗖的一声跳出一个黑影，朝夜溟拱了拱手，才嗖一声又飞走了。
等巡防营的人将那三个人都抓走了，夜溟才和陆子衿步行回道观。
把荷包还给妇人，送走了她，夜溟才转过身来看陆子衿：“那么，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四月的太阳斜斜挂着，并不毒辣。
陆子衿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如今快接近饭点了，不如吃饭了解一下？”
未等夜溟回答，陆子衿已经自顾自地进了道观，她招回来的弟子里，有厨艺精湛的，可谓是相当不错。
进入道观里面，才知道里面的世界别有洞天，前院有一座正殿和两座偏殿，偏殿分别摆放着真阳观的各位祖师爷们，正殿摆着的是他们信仰的神官，曳撒。
曳撒擅长捉妖鬼、画符，以刚正不阿出名，法力值能有武神那么高，几百年来的弟子中，就有上承其优点，又广而拓展的，慢慢开拓了看风水、算命等门路。
到了陆子衿这一代，渐渐地，碰到冥婚的，也会搞一搞。
可以说是非常杂了。
弟子将饭菜摆上后院空地上的石桌，石桌旁有大树遮阳，在这里吃饭，既凉快，空气又好。
整座道观受祖先保佑，气候冬暖夏凉，舒心怡人。
“来，这是观中井水煮的茶，丞相大人不妨喝一口。”陆子衿给他斟了一杯。
夜溟眉宇之间似乎带着点浅浅的不耐烦，但还是接过来抿了一口，茶还是那样的茶，却觉得真的有那么一点不同，这水竟是……味道甘甜，口感清纯，人喝了，浮躁也渐渐降了下来。
“好茶。”夜溟赞叹一声。
陆子衿笑笑，直接开门见山道：“丞相想要问的，不过是想知道我如何找到那窃贼，我不担心别的，只是怕丞相听了之后，会觉得我在一派胡言。”
“你方才的举动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夜溟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白色的糕点。
软而不腻，倒是还挺好吃。
他皱起的眉头微微解开。
“丞相大人如今还不太能接受我所说的话，等到有那么一天，我会告诉大人的。”双手放在桌上，歪着头看他。
夜溟一抬眼，就落入了她的眼眸中，她那双桃花眼正紧紧盯着他，实在是一点都没有寻常女子的自觉。
难道不知道女人不可以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一个男人的吗？！
他吃了几口，便起身告辞：“事务繁忙，便不多打扰了。”
陆子衿也没有挽留的意思，挥挥手，作为道别。
第501章 丞相大人求放过（8）（）
过了几日，太后召陆子衿进宫，询问药影草的事调查得如何，陆子衿早早就把秦诗叫了过来，但太后的寝宫各处的摆放的挡鬼拦魂的法器实在太多，她一个鬼魂难以进去，陆子衿便设法叫了太后出门。
太后坐着步辇，陆子衿便步行紧随其后。
她开了天眼，秦诗在前面带路，还有些喋喋不休：“陆姐姐，你家道观里的东西太好吃了，我抽空出了宫吃了一次，下次还去！”
陆子衿微微一笑，这秦诗也是馋，吃过她道观里的一次东西之后，就把对她的称呼从国师变成陆姐姐。
秦诗知道太后就在身边，她不方便答话，便都是自己跟自己说：“前几日我跟了那个云妃很久，确实发现她有些异样，然后跟着她的宫女去了御花园那边的宫墙，你猜她藏了什么东西？哈，她竟然做了个太后的小人，要扎太后呢。”
陆子衿扯了扯嘴角：“……”
这宫闱后面的法术，除了扎小人，她还真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玩法……
“不过啊，她把小人放在这御花园，确实有些不妥当呢，万一被人看到，可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秦诗揉了揉脑袋，似乎想不通云妃为何要这么做。
陆子衿勾了勾唇，云妃可不傻，她能牢牢抓住皇帝的心，说明她实力并不低，而她的地位也是这后宫之中除太后之外，最高的人了。
都这样了还不满足，那她的野心可真不小啊。
太后看着步辇慢慢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便招手把陆子衿招过来：“子衿呐，如今我们是去御花园么？”
不是说要去妃嫔的寝宫？
陆子衿凑近步辇的纱帐，轻声回道：“御花园中有对太后凤体不利之物，需先处理了为好。”
步辇一行在御花园围墙边停下，陆子衿示意宫女去那矮木丛边寻找。
太后便坐在步辇中通过纱帐往那边看，不知道这草丛里能有什么东西。
正巧皇帝下了朝和丞相大人又在逛御花园逛到这边，看到太后一行停在这里，便过来行了个礼，站在步辇旁边，也围观了起来：“母后这是……？”
太后此时也瞪着眼睛不知陆子衿搞什么鬼东西，但她对陆子衿是十分信任的，便道：“且看吧。”
陆子衿转了个头和丞相大人来了个四目双对，然后又各自默契地转移开目光。
不远处，秦诗看那些宫女蠢得像猪一样，明明东西就在面前，就是找不到，也有些急了，用灵体撞了一下宫女的屁股，那个宫女不小心跌了下来，跪在地上，正巧跪在一处坚硬的地方。
于是她便掀开一块草皮，挖了一下表面的浅薄土层，找到一个木盒子。
“回太后！找到了！”宫女把木盒子挖起来，递到太后面前。
陆子衿对着秦诗笑了笑，一般来说，鬼魂是很难碰到物体的，除非对方凝练了很多鬼气，但这样强行触碰阳间的东西对鬼魂不好，现在便看到秦诗的魂体透明了许多，有些虚弱。
“打开看看！”太后下旨，身体不由得微微向前，自己把步辇的纱帐掀起。
两个宫女合力将木盒子翘了开来，一个扎满针的布偶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第502章 丞相大人求放过（9）（）
“这……”皇上一脸震惊，他离得近，一眼就看到了缝在布偶上面的字体。
写的竟然是太后的闺名。
拿着木盒子的宫女恐怕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手一抖，木盒子便摔在了地上，布偶也跟着跳了出来。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要诅咒哀家！”太后虽然也是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宫闱之内，还有人胆子这么大！
简直不把她堂堂太后放在眼里！
她捂着胸口，胸腔那口气竟有些顺不过来，陆子衿立刻上前，竖起两指放在太后喉间往下的地方，口中念道：“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常存。”
念完这一段话，太后气果然顺了些，陆子衿退开半步，将今日来御花园找诅咒太后物件之事与皇上解释了一番。
皇帝有些将信将疑，他对陆子衿这个国师向来不怎么待见，只是太后看重她，他便顺应太后，没有对她有如何过多的意见。
只是今日……
皇帝首先问了个问题：“国师到底是如何得知此处藏有此物？”
陆子衿抬眼，目光不经意划过站在皇帝身后的夜溟，很快又垂了眉眼，说了个比较令人信服的答案：“凡与鬼神有关之事，微臣几乎都有迹可循。”
皇帝目光落在布偶身上，这扎小人确实属于问候鬼神之事，也算属于业务范畴。
他有些信服，这才转头看向太后：“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冷哼一声：“这物件生于后宫之中，还不得问你那群妃嫔！到底是谁这么恨哀家！要这样置哀家于死地！”
皇帝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他一转头，便看到御花园隔了一墙之外的宫殿，正是端妃的寝殿，便说：“宫墙隔壁是端妃在住着……”
陆子衿扶额：“……”
这皇帝的智商还真是……
御花园这个地方几乎宫内的每个人都可以来，将布偶藏在这里，必定是不想被人联想到自己的寝宫，而谁会这么蠢，就放在自己寝宫隔壁？
那样不管谁在御花园捡到这个东西，一想就想到自己了。
只能说云妃放在这里的目的也是这样，就算联想，也只能联想到距离这里最近的端妃，而不会想到隔着山长水远的云宫里的她。
反正就算有别人看到她的宫女放这个布偶也没关系，到时将罪责一并推给宫女，说宫女是端妃的人，不知道为何要与端妃窜通陷害她，靠着皇上对她的宠信，就算是假的也能说成真的了。
云妃可真是好计策。
不过现在，他们在这里找到了这个东西，动静如此之大，想必也有路过的宫女太监回去禀告了各自的主子。
这样的举动已经算是打草惊蛇，短时间内，对方恐怕不会有新动作了。
皇帝下令要将此事彻查，定会给太后一个交代。
太后遇见这事，心里也不大舒爽，令人处理了那个布偶，便回宫休息了。
陆子衿站在原地，等众人都走了，便向秦诗招手：“来，你魂灵有些虚弱，过几日观里有祭祀，你过来补个魂。”
刚说完，身后便传来鞋底摩擦地上沙石的声音，接着夜溟的声音淡淡的在耳边响起：“国师这难道又是在自言自语？”
第503章 丞相大人求放过（10）（）
这次被撞个正着，夜溟几乎把她的话全听在耳朵里了。
“祭祀补魂？”夜溟看着她的眼睛，眼里跳动着不明的色彩。
陆子衿勾唇，向他走近一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竖了起来，往他的额间伸举起手。
夜溟退后半步：“……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吗？”陆子衿浅浅笑着，“既然你不愿意等到顺理成章知道，那么按照你我的交情，我让你提前知道，也是可以的。”
他们的交情……
大峪京城里谁人不知，他丞相大人和国师一向不对付，把交情两个字说出去，鬼都不信。
“那你这是干什么？”夜溟看着她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
“让你看看我眼中的世界。”陆子衿手指往他有些冰凉的额间一点，指腹的触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凉凉的……
好舒服。
只见夜溟额间有一点细微的白光，然后渐渐隐没，消失不见后，陆子衿说：“你睁开眼。”
夜溟如她所言，睁开眼，周围的景色仍如刚才看到的那般，只是在陆子衿身旁，多了一个小宫女打扮的人在站着。
不，他眼睛往下，那小宫女站着的地方，没有影子。
而且，她是飘着的……
此时对方也正直愣愣的看着他，看到夜溟的目光与她对视之后，有些兴高采烈地与陆子衿说：“陆姐姐，他真的能看到我了！”
夜溟：“…………”
联想到那日抓窃贼的经历，莫非是问鬼才知道那贼往哪儿跑的？
他忽然对这个理由有些信服。
“这……”
陆子衿笑着将手举起，想关掉他的天眼。
夜溟一手挡着：“你又干嘛？”
“关了啊。”陆子衿觉得有些好笑，“难道你要一直开着吗？不觉得不适应，或者害怕？”
“我……我还好。”夜溟面色有些不自然，目光又不自主的往那个小宫女看去。
秦诗平时能交流的人类就只有陆子衿，要说话也只能去找个鬼聊天，现在多了个人类，自然也是很兴奋：“哇，当今丞相不过二十多吧，年纪轻轻便已经当了丞相，实在是杰出的青年才俊呐。”
小宫女还未被宫内文化同化，举手投足之间都保留着在民间的习惯，变成鬼之后就更放肆了，因为没人能管得着她，因而此时说话也是随心所欲。
夜溟：“…………”
秦诗见夜溟不理她，便转而问陆子衿：“陆姐姐，他怎么不说话呀？”
陆子衿抿唇一笑：“他是这样的性子。”
说着，她抬手挡了挡越来越热的阳光，转头问夜溟：“不如边走边聊？这边实在热得紧。”
她转身和秦诗挥了挥手，让她记得去补魂就和夜溟同行准备出宫。
“国师前几日在御花园里赏花，怕不是就是和刚才的小宫女在说话吧？”夜溟一边走一边问。
“正是。”陆子衿歪头看了看他俊美的侧脸，继续说，“我那时托秦诗帮我看看云妃最近的动向，果不其然就发现她偷偷干了这样的事。”
夜溟微微点头：“如今太子双目失明，后位未定，她也渐渐年老色衰，如果不尽早打算，今后的宫中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而这一切最根本的阻碍，便是太后，她想先除掉太后，再谋后位。”
第504章 丞相大人求放过（11）（）
“不错。”陆子衿赞同道，如今皇帝的命数不稳，估计也是跟云妃在背后捣鬼这件事有点关联，说不定，皇帝突然死得这么快，直接就跟云妃挂钩。
不过，就算道出了先机，皇帝能不能逆天改命，就全靠他自己了。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就走到了东宫附近。
陆子衿不经意抬眼看去，便看到笼罩在东宫上方的一团黑气。
因皇宫所在之处，是龙脉的风水宝地，东宫之处亦是，外围天然形成屏障，妖魔鬼怪难以进入，秦诗这种死在里面的例外。
而瞧着这架势，估计是盘旋已久了。
夜溟看见陆子衿突然停住脚步，又拧眉盯着东宫上方，便也跟着看过去。
刚才陆子衿帮他开的天眼还没关，于是他也看见了陆子衿所看到的东西。
“那是什么？”
“妖气。”
陆子衿转过头来，与他相视一眼：“走吧，过去看看。”
夜溟下意识拦着她：“不行，如今你是国师，我是丞相，于情于理，被有心人看到我们出入东宫，都会被人非议，到时，影响朝局站位平衡，就麻烦了。”
陆子衿：“……”
顾虑得还真多。
她思考了片刻，朝他挤了个眉眼，好看的桃花眼尽带揶揄之色：“那今晚夜探东宫。”
夜溟：“…………”
莫名有种开始和国师同流合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是无神论者，不久前才大力抨击国师这种助长妖邪之风的歪门左道，可如今，好像自己已经身不由己投入进去了。
两人开始往宫外走，差不多出到宫门的时候，陆子衿就停下脚步，说：“来吧，低下头，帮你关了天眼，宫门之外不比皇宫，各种各样的鬼多着呢，你看着会吓坏的。”
夜溟：“……”
他还是有些担心太子如今的安危，现在放着那一团妖气在那里挂着，真的大丈夫？
这么想着，却还是乖乖低下头，她温热的指尖触及自己的额头，轻轻一点，就放开，有一种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尖萦绕。
似乎是想到了夜溟所担心之事，陆子衿淡淡道：“无碍，那一团妖气没有攻击性，在上方环绕定是有它的道理，今晚只是要弄清楚那妖气为何在东宫而已。”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