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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青礼突然伸手一推,打落了旁边多宝格上的一个瓷瓶,瓷器破碎的声音让众人一惊,一时间没了声音。
只见屋子里的三个主子,一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另外两个也是头发散乱,看起来很是狼狈,牛青书居然还捂着手臂,不知道是怎么伤到了。那些个后来进来的小丫头和书童也都是东倒西歪。
牛青书随意扫了一眼屋内情况,突然发怒跳了起来:“来人啊!这不要脸的杂种居然敢殴打牛府嫡子嫡女!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牛氏兄妹在这里大闹的情况,早就有人禀告刘氏了,而牛宇蓝正因为李语嫣的事出府去了。
刘氏自己还动弹不得呢,就听见小丫鬟添油加醋的说牛青诗怎么怎么欺侮弟弟妹妹,险些气的背过去,眼前阵阵发黑,浑身直打颤,声音凄厉的尖叫道:“牛青诗这杂种!竟然这么不把嫡少爷嫡小姐放在眼里!打他三十大板!快些去请大夫来给二少爷和三小姐看看!快去!”
一时间,牛府是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听到了消息的乔姨娘却是跪在牛府的佛堂里,安静的捡着佛豆,脸色平静无波,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亲儿子被人责罚一样。
跟在乔姨娘身后的丫鬟春水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便悄悄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正在这时,乔姨娘开口了:“春水,你回一趟乔府,告诉父亲,我要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小姐,恐怕明日才能进宫了,今日消息递进去,宫门也下钥了。”春水小心地回答道。
乔姨娘却不再说话,继续诵念着佛经。
春水也不再说这件事,悄悄地站了起来,不发出半点声响离开了佛堂。
牛家鸡飞狗跳,也是关起门来折腾他们自己的,外面的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会受半点儿影响。
归去茶楼不会因为这个就关门,姜尚也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出门去赴淇奥公子的约。
姜尚到的时候,淇奥公子就在归去茶楼门口等着,笑容满面,却隐含着一些歉疚。
姜尚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定是牛青诗求娶湘仪县主的事情,淇奥公子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露出这么内疚的表情。
“公子,不请我上去吗?”姜尚先开口说话了,歪了歪头,俏皮可爱的问道。
李语嫣愣了一下,急忙道:“快些进来吧!在下已经准备好酒菜了。今日在下亲自下厨,希望县主能尽兴。”
姜尚羞涩的低头一笑,提着裙子走进了茶楼。
其实姜尚从来没有从归去的正门进过茶楼,一进茶楼大堂,就听到一个沉稳温润的男人声音传来,细细听去,竟然是在说故事。姜尚下意识的抬头去找,却到处都没有看到人影,只见到大堂里的茶客都在安静的听故事。
李语嫣跟在后面,把姜尚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压低了声音笑道:“县主,你看大堂中间的那棵树。”
只见一颗榕树生长在大堂中间,顶天立地,树枝藤蔓垂了下来,里面影影绰绰有一个青衣人影,只问其声不见其人。
姜尚惊叹的看着这创意,也小声道:“这样的想法,定是公子的杰作吧!”
“小小伎俩,不足挂齿。”李语嫣微微一笑,道:“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快上楼吧!”
为了避嫌,李语嫣和姜尚进了二楼包间也没有关上门,而是开着门交谈以示清白。
离用饭的时间还有一小会儿,所以李语嫣也不急着上菜,而是上了茶水,笑道:“县主今日来得略早,不如就听听我这儿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怎么样吧!”
古时候作艺的人们,以说书最为尊贵,其他诸如唱戏的,杂耍的,弹曲的,就算成了名角儿,也只能被称为老板,与商人相仿。而说书人,说得再不好也是说书先生,这就是古人们对于文化和知识的敬重。说书人说的是古往今来,是历史和阅历,就算有些杜撰,也是建立在知识的基础上。
所以李语嫣一开始有心学习后世那些茶楼,在茶楼里养一位唱曲儿的或者是几位说相声的,但是前者的社会地位太低,与归去的“名流茶社”定位不符,后者是只出现了一个雏形,还是当年千倾城千先生留下的班底,已经七零八落,找不到人了。
只有说书,既雅致又有趣,李语嫣再根据自己知道的几个故事稍微改编一下,用这些个故事笼络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说书先生。毕竟这些说书人最稀罕的不是钱,而是观众们喜欢的新故事。
姜尚从善如流,专心的喝茶听起故事来。
李语嫣对自己的故事和说书先生都很有信心,果然,没一会儿,姜尚也听得入迷了。
正在这时,打外间进来了一个小伙计,小跑着走进包厢,附在李语嫣耳边小声道:“公子,牛府大公子被打得重伤垂死了。”
这话没有回避姜尚,李语嫣和姜尚都是一阵惊讶,李语嫣急忙问道:“不是说早上的时候牛大人就责罚牛大公子了吗?怎么突然大公子又重伤垂死了?你给我慢慢说清楚!”
第055章牛宇蓝的邀约()
那小伙计也是个人才,也不怯场,道:“回公子和县主的话,方才咱们的采买去百草药堂买今晚要用的连翘的时候,正遇到了百草药堂的老神医方大夫出诊回来,就聊了两句。方大夫说,今日后晌,牛府请他过府给牛家二少爷和三小姐看伤,他看过了,这两位少爷小姐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正要离开的时候,牛家的那位乔姨娘请他去看看大少爷,方神医一进牛大少爷的屋子,就看到牛大少爷被打的奄奄一息,身上各处都皮开肉绽,是真的伤筋动骨,若不仔细调养,恐怕以后子嗣都有碍。”
姜尚和李语嫣面面相觑,一时如坠五里雾,想不通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牛家大少爷怎那么突然就快死了。
李语嫣从怀里拿出几个银叶子扔给小伙计,道:“这是给你的加班费了,好好干活去吧!”
小伙计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李语嫣才慢慢的说道:“方神医我知道,医德人品都不错,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他既然看到了,又说出来了,应当是真的没错了。”
姜尚点了点头,疑惑道:“可是我听说,今日早上牛大人下朝回去之后,就责罚过牛青诗了,要请大夫也不会现在才请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竟然让牛青诗又挨了一次打?”
李语嫣却懒得在想,道:“左右也与你我无关,牛家的事就让牛家自己心烦去吧!在下还得向您道歉,若不是我那日贸然出声,也不会连累县主被牛家羞辱。”
“无妨,此事皇后娘娘已经为我做主了。”姜尚腼腆的一笑,将话题扯到了另外一边:“公子的这位说书先生说的真是好,几句话就能让人身临其境。”
“县主若是喜欢,等会儿在下可以帮你牵线问问孔先生愿不愿意去郡主府说一段。”李语嫣从善如流,笑着回答道。
正在这时,大堂中突然有了一些小小的骚乱,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说话,不再听故事,一时间,下方嗡嗡作响。
李语嫣皱起眉头,招来了掌柜,问道:“于掌柜,出了什么事?”
于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东家,刚才有几人从外面进来喝茶,说是牛家的大公子打伤了牛二公子和牛三小姐,两位公子小姐伤的极重,都卧床不起了。”
“啊?!”李语嫣和姜尚两人目瞪口呆。
牛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疑问直到李语嫣送走了姜尚,还是完全想不通。
她站在归去的大门内,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繁华的京城灯火通明,让她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城市一样。
李语嫣的思绪在突然间就飞了很远,一瞬间穿越了千年,好像她还是那个金牌杀手,面对着繁华之下的腐朽和枯萎,用手里的枪和匕首,从黑暗中肃清黑暗。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股清冷气息。
李语嫣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刀,扭身向着来人的颈部砍去。
来人似乎也是一惊,慌张的抬手格挡,眨眼间两人就打了三四个来回,最后还是另一个声音拽回了李语嫣的思绪。
“娘娘!”
“小翠?!”李语嫣愣住了,回神一看,却见面前正是自己的贴身侍婢和暗卫。
一向满脸冰霜的无名头一次露出一脸无奈,仰着脖子,李语嫣的手指就捏着他的喉结。
李语嫣急忙收回手,尴尬地说道:“那个,我刚才出神了,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以无名的水平不可能真的被她捏住要害,主要还是无名不敢还手,被自己欺负了。
小翠却道:“娘娘,方才林妃娘娘来凤栖宫,托我们转告您,她的妹妹乔清韵要进宫来见您。”
“乔清韵?”李语嫣愣了一下,“牛家的乔姨娘?”
“正是。”小翠点了点头,又从袖中取出一枚蜡丸,道:“这是从宫外飞进来的一只鸟儿扔进凤栖宫的,那鸟儿飞的太快了,无名没抓住,看起来是有人找您。”
李语嫣接过那枚蜡丸,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道:“皇上过来了没?请皇上来凤栖宫一起看看这封信。”
叫祁浩辰一起来看,一是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是小翠和无名本来就是祁浩辰的人,肯定已经告诉祁浩辰了,李语嫣装作不知道,就是要给祁浩辰看自己的一个态度。
你看,我李语嫣对你祁浩辰可是坦坦荡荡毫无作假哦!
回到凤栖宫之后又等了片刻,才把祁浩辰从后宫的某位嫔妃那里请了过来。
看着祁浩辰铁青的脸色,李语嫣心想,估计是自己打扰人家的好事了,不过好事做了一半又把皇上请走,恐怕要被人恨上了。
不过李语嫣懒得管那么多,也不管祁浩辰黑成了锅底的脸,用水化开了蜡丸,从中取出一张素锦来。
展开之后,上面写了几个蝇头小楷,正是牛宇蓝的字迹:
语嫣吾儿
明日午后归去相见
李语嫣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祁浩辰:“你这位牛相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祁浩辰眯着眼睛,仔细思索,突然想起了大婚当晚自己险些被眼前这女子刺杀的事情,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象想的都是错的。
李语嫣却懒得理祁浩辰,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都喜欢在我店里相见,这群人真是神经病。算了,御史台大夫在我店里也就坐在一楼雅间,被人听去了也不关我的事。”
祁浩辰突然站了起来,冷笑道:“皇后,原来你在归去还给牛宇蓝留了桌子啊!”
“啊?你在说什么啊?发什么神经呢!”李语嫣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大神又怎么不高兴了。
祁浩辰挑起唇角,冷冷一笑:“皇后不就是为了杀朕才入宫的吗?怎么如今还在装傻?杀了朕你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朕说的没错吧!好一个清正廉洁的牛丞相,好一个娴淑大方的皇后娘娘,朕总算是明白了!”
第056章最浪漫的事()
“皇后不就是为了杀朕才入宫的吗?怎么如今还在装傻?杀了朕你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朕说的没错吧!好一个清正廉洁的牛丞相,好一个娴熟大方的皇后娘娘,朕总算是明白了!”
李语嫣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她拍案而起,指着祁浩辰的鼻子骂道:“祁浩辰!我说你要疯啊!你是没吃药就出来了吗?!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动动脑子!”
祁浩辰也是怒气冲天,怒吼道:“诶!你还敢骂朕!你们这帮狗奴才都是眼瞎吗?!这贱人以下犯上你们看不见吗?!”
小翠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半句话不敢说,祁浩辰身边的董总管也是屁也不敢放。
其实说起来,这可不是祁浩辰和李语嫣不顾形象的在宫殿里吵架了。
管?开什么玩笑?
哪次皇上跟皇后娘娘吵完架之后回去不得摔几个瓶子瓷器什么的。
李语嫣一向没有什么古人们想的矜持或者是仪态之类的,直接撸起袖子,骂道:“祁浩辰!叫我什么?你把你那眼睛睁开了再说话!你既然这么不相信我,那你行你上啊!你不相信我肯定得相信你自己吧!明天乔氏进宫觐见,你去接待!”
祁浩辰也是一怔:“朕”
“朕什么朕!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李语嫣粗鲁的打断了祁浩辰的话,手指头明明白白的指着祁浩辰的鼻子,道,“明天下午去见牛宇蓝,也是你去!”
“凭什么是朕去!”
“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话干啥!”李语嫣也是邪性上来了,得理不饶人,“你不信任我,觉得我整天憋着篡位夺权谋杀亲夫,那你就自己去呗,我还不稀罕去见这些个劳什子大官儿夫人们呢!”
祁浩辰气的跳脚,一甩袖子,怒道:“朕管不了你了?!”
“你什么时候管得了我?”李语嫣直接一句话怼过去,顶的祁浩辰一愣一愣的,连后面怎么接话都不会了。
李语嫣却道:“皇上,咱们虽然说有交易让我给你肃清朝堂,但是老娘今天可以做,明天也可以做,还可以等你死了再做,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杀了我呀!”
祁浩辰顿时噎住了,瞪大了眼睛盯着李语嫣的脸。李语嫣根本不怕他,也睁大了眼睛瞪回去。
最先败下阵来的还是祁浩辰,他气鼓鼓的一甩袖子,怒道:“回紫宸殿!”
见祁浩辰丧气离去,李语嫣还很高兴,笑道:“那臣妾恭送皇上啦!”
祁浩辰有气没地撒,拂袖离去。就在他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忽然福临心至一般,回头看去。
正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凤眸,那双眼睛中满溢着款款深情和恋恋不舍。
他只看了一眼,那双眼睛的主人就傲娇的一甩头,转身进屋子去了。
祁浩辰突然觉得心情很好,抬手拍了一下董总管,佯怒道:“你怎么不帮朕说话!又让李语嫣那小妮子占了上风。”
董总管嘿嘿一笑,道:“可是皇上您不就乐意跟皇后娘娘这么吵吵嘛!”
祁浩辰又敲了一下董总管的脑袋,道:“你懂什么!走了!”
董总管乐呵呵的跟在祁浩辰后面,笑道:“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奴才觉得您跟皇后娘娘这样才像是真正的夫妻呢!奴才在宫外见过一对卖猪肉的夫妇,人家就是整天打打闹闹,但是任何一方被人欺负了,另外一人都会打上门去为自己的妻子丈夫找场面。再怎么吵闹也吵不散感情,奴才觉得这才是最风花雪月的事。皇上,您想想,等您老了之后,还有个人跟您这么吵吵闹闹絮絮叨叨,多幸福呀!”
祁浩辰撇了撇嘴,眼睛却忍不住笑弯了:“就你多嘴!”
这是他最近才想出来的跟李语嫣的相处之道。
祁浩辰觉得自己越发不能招架李语嫣那双深情似水的眼睛了,那里面能淹死人的感情每次看着祁浩辰的时候,都会让祁浩辰有一种无地自容,自惭形秽的感觉。他总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虚伪做作的模样。
祁浩辰不爱李语嫣,只是在逢场作戏,骗取另一个人的深情。那样虚伪的爱意碰到了真正的感情,只会觉得赝品再怎么像真的,也无法承受真实之重。
而且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李语嫣其实已经看透了他的虚伪,所以才会这么坦然的配合他大吵大闹。
祁浩辰长叹一声,道:“今日朕从于贵嫔那儿出来,恐怕她会怨恨皇后,就把库房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