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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城堡遍响警哨的时候,不明就里的侍卫火急一样赶往事发地点,13就从城堡大屋的角门摇头晃脑地走了进去,在寻找主人房的时候他前前后后遇到九个多事的家伙,不过没关系,前后解决九个侍卫的时间不出五秒。
在一间破败的城堡里寻找主人房,13留了一个心眼,哪里人多他就往哪跑,护卫聚集的地方必然藏着身娇肉贵的大人物,在城堡里转了十分钟,在他解决掉第十七个护卫的时候,一扇描着金花鸟兽的橡木大门挡住他的去路。杀手之王想要推门而入,门却先由内里敞开,一个小男孩儿从大门里跑了出来,后面还传来一位老者的呼叫:
“小家伙!不要乱跑……不要乱跑……”
13由门后走出,不杀女人和孩子,这是暗杀堡的规矩,他不再是杀堡中人,但他以身为杀堡13为傲。
杀手之王反手持剑,他大踏步地越过男童,男童还处在人事不知的年纪,他带着笑,用写满好奇的眼光盯着刺客手里的长剑,长剑上滚落一颗血珠,杀手已经进门,但这个老人突然停步,他回转身,对天真的小男孩儿微微一笑,然后便带上屋门,把孩子关在外头。
“恩!”塞比斯阿卢索爵士放下笔,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接下来的场面的确不该让孩子看到!”
13点了点头,但他在这之后又摇了摇头。
“接下来呢?”军情专案负责人忙不迭地追问。
“接下来?”13苦笑,“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杀手之王拍了拍放在手边的长剑,“你的最高统帅一定是忘了告诉我,时代变了!我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铁片子大模大样地走进去,满以为自己已经把顶级杀手的气度和风采演绎得无限美好!可结果呢?屋子里头站着十几个大小伙子,十几把火枪一块儿指着我!”
“再然后呢?”
13做出一个极为西方化的姿势,他耸了耸又摊了摊手,“然后还能怎样?我开门就跑!”
“哈哈哈哈哈!”阿卢索爵士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但他突然意识到这绝对不是穷欢乐的时候。
“你相信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样能找到那个老家伙!”杀手之王不甘心地攥住拳头。
塞比斯拍了拍老人的胸口,那里断了四根骨头,“摄政王殿下吩咐我时刻不离您左右,您必须卧床修养,直到您康复!”
13摇了摇头,“纳索夫那小子怎么办?你们闻不到他的气味!”
专案负责人的笑意突然不见了,“您犯了和外人一样的错误!”
“是什么?”
“不要小看泰坦帝国军事情报局!这和不要小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是一个道理。”
老刺客终于放心地睡下了,他可能会梦到那位小朋友。
第一第五章
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子爵一直不明白,人的感觉器官怎么会这样奇特?也许第一眼的印象非常重要,以致影响此后的记忆和感情。
格罗古里安家族的掌门人坐在摇椅上,面朝落地窗外的雪山。浓烈的阳光给老人的侧面涂抹了一层金粉色,老人的书本搁在手边,绒毯盖住大腿,他用漂浮的眼神看了看走进门的掷弹兵元帅,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摇椅对面的座位做了个手势,大概表明请坐。
纳索夫没有坐,最近一段时间,他除了坐就是躺,这趟旅行让他的下巴都变得圆了起来。来自先代皇室家族的近卫军少将踱到窗边,他看到了圣博郎峰,郁结的心情便豁然开朗。
连绵起伏的阿卑西斯山整个儿被飘流的云雾萦绕着,带着莫测高深的神秘风韵,只有绵绵蜿蜒而时隐时现的峰峦,在天空勾勒出一线伟丽磅礴的轮廓。
城堡距离圣博郎峰还很遥远,但视线造成的错觉会让人认为洁白的雪峰就耸立在近前。它是那么美丽,像少女一样含羞带怯地眨着天蓝色的眼睛,大胆地袒露着宽阔丰润的胸脯,以其坚韧刚健的风姿,傲立于群山之颠,最接近天宇的位置。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壮丽的雪山!”
纳索夫转向状似昏睡着的老人。
格罗,古里安伯爵阖着眼睛,外人一直都在担心他的健康状况,有人希望他长命百岁。有人祈祷他活不过今天太阳落山,但老人自有一套看待生命的原则,若是时候到了。他绝不会以芶且之姿面对死神。
“这里适合养老吗?”纳索夫随意地问,“昼夜温差太大。想必不会,您该选择一个四季如春地地方过冬。”
老伯爵终于睁开眼睛,“您要见我……现在见到了!”
纳索夫颇有些无聊地耸了耸肩,见到又怎样?照目前的状况看,这个精明的老人多半已经知道自己地所作所为完全出自帝国摄政王的授意。没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默许,谁会相信首都宫廷禁军部队的最高长官会像没事人儿一样跑到帝国的最南端来跟人谈判。
“是的!我见到您了,能放我走了吗?”掷弹兵师长状似天真地笑了起来,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格罗·古里安老伯爵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没人有权利限制他人的自由,每个人都是一个自由地个体,可以独立思考、可以选择自身的命运,您若是要离开这儿,现在可以走出门。这里的主人不会阻拦你。”
纳索夫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南方贵族集体的精神支柱,若说这个老人与其他那些腿脚不方便的老家伙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格罗古里安伯爵始终把书本带在身边。阅读给他带来的快感不亚于南方五省的四色区旗变成一面国旗,他正是在书本上找到了进行这种革新的合理性和必然性,但世上的事并不能用书本一概解释,老人在面对现实的时候遇到了很大地麻烦。他在阻力面前差点崩溃,即便他现在好端端地坐在意坦边境上的落脚点里,但他的亲朋同事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为什么?”纳索夫百思不得其解,“您把我带到这里,又把我送出去?”
老人抬起眼皮,他用眼白瞅了瞅正当壮年地将军,“为什么不呢?泰坦尼亚已经变成安鲁的盾、国家的矛,于我和我的事业没有任何助益。”
“那您为什么放出那样地消息?”
老人无奈地耸了耸肩,“总有一些人自以为是地认为,一个国家、一个政权离不开皇帝!有了这个最根本地需求,他们就得找一个合乎一切世俗标准的人来但这个皇帝,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渴求自由的人为什么要给自己的颈子套上锁链?皇帝是什么?皇帝是对自由的嘲讽,是人类社会向前迈进的最大的绊脚石!”
“您是贵族!”纳索夫更加疑惑,“您在说刚刚那番话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您是贵族,您的特权和您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帝对格罗古里安的馈赠。““我承认这一点!可我的思想呢?”老人探手指着自己的额头,“这里也是皇帝的馈赠?还有什么?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心血管疾病?这都是皇帝的馈赠?”
纳索夫瞪着眼,“别岔开话题,您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说的这些。”
“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老伯爵缓缓点头,“你说得对,天底下的贵族都一样,贵族把持的一切都来自皇帝的权威,但总会发生变化!”
“怎样的变化?”
“最开始……”老人停顿了一下,他从怀里掏出药瓶,仔细数出十颗白色的药粒,然后一股脑地倒进嘴里:
“最开始的时候,贵族必然信任皇帝,这是必须,天经地义的事!可随着某种变迁……这个我无法解释,也许是生活方式的变化、也许是生产方式的变化,总之是源于一种变化,贵族不再信任皇帝,确切一点说是在贵族面前,皇帝不再神圣,皇帝的权威也不再伟大!”
“我更加搞不懂了!”纳索夫摆了摆手,“神圣的皇权凛然不可侵犯,高不可攀!这是……”
“不不不!”老伯爵连连摇头,“事实上……皇权什么都不是!就拿前代皇裔泰坦尼亚家族来说,新王朝取代旧王朝,新皇取代旧皇,新皇的权利的神威从哪来?是从旧有势力那里夺来!皇权的威严在哪?神圣在哪?说归根本,皇帝神化皇权不过是为了维系他的统治威信。”
纳索夫闭口不言,他就是前代皇族的后裔,他能理解这一点。
“既然皇权的存在依据只是为了维护皇帝地统治。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皇帝对国家的统治理解为一种变相的欺骗?”
“欺骗?”
“没错!就是欺骗!”老人地语气异常肯定。“世界上本来没有皇帝,可有个人突然站出来告诉大家,神明说他是高贵不可侵犯的存在。神明授予他统治人群地权利,一度愚昧无知的人群听信了这个骗子的话。所以国王就诞生了!而依据就是这个骗子创造性地把人群分列等级,在这之前,人生而平等,于社会活动中的地位没有任何差异。”
“什么意思?”
“有了等级才有专制社会和私有财产的存在,而皇帝是专制地代表。他占有一个国家的绝大多数财产,所以身处于不同等级的人都得听他的话,也是因此,谎言得以最终完善!”
纳索夫搅着手指,他坐立不安,这是他听到过最怪异、最反动的言论,他的父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耳提面命——国家是君主的国家,君主是国家的君主,即成君主便超越国家、超越世间万物,是光明神赐予世界的最高存在。这是真理!也是世界通行地法理!但无论如何。在格罗古里安老伯爵的言论面前,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依据。
“一度我也以为,泰坦是皇帝地泰坦。身为泰坦贵族,为皇既是为国!可皇帝的无耻和贪婪超出了我的想象,皇帝的专制和残忍让我透不过气来,我开始寻找解决地办法。直到有一天我豁然发现实验成功了!没有皇帝指手画脚,国家照样可以运转,而且体现出人类所能达到的最大的效率、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
“怎么运转?”纳索夫提高了音量,老人的话令他呆若木鸡,没有了皇帝,这个世界只会崩塌、国家只会陷落;没有了皇帝,神明的天堂都得变成地狱!可现在有人告诉他,没有了皇帝,人类生活展示出蓬勃的生机。
“我问问你,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顶头上司是谁?”
“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一世女皇陛下!”
“不!”老人果断地摆手,“再想想?”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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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全对!”古里安伯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五省联合政府成立之初,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还只是帝国亲王,他挂着近卫军元帅的头衔,可手里直接掌握的部队从没有超过一个集团军!”
“我又不懂了!这说明什么呢?”
老人探出双手,“一边是帝国女皇,一边是位高权重的帝国亲王,以帝国亲王抵消帝国女皇对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压制,而不间断的战乱又抵消了帝国亲王对政府的控制,于是……在所有人看来,南方五省联合政府一度成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禁脔,可实际上,这个政府只是把一部分军队交由亲王殿下来打理,在政府事务方面,排除了首都的干扰,忙于战事的亲王殿下又脱不开身,所以……”
“所以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真正成为一个没有皇帝和专制独裁者的政府?”纳索夫豁然醒悟,在这一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直把南方看作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但这只是南方人刻意营造的假象,包括女皇在内,两个独裁者的权利互相抵消,五省政府得以“自由”地运行。
“差不多,这是试验的一部分。”
“没有皇帝,政府如何运行?”纳索夫的提问直切中心。
“我得承认,没有了皇帝,已经分化的社会等级依然是现实存在,而政府的作用就是协调不同等级的利益。”
“如何协调?”
“议会!”
纳索夫摇了摇头,“这与摄政王的施政方针没有抵触,他也在尝试建立第三等级议会。“老伯爵笑了起来,“他搞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所以不会妄加评论,我知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撇开了南方人建立的已经成型的政权组成方式。““那又怎样?”
“这说明我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多年以来的心血就要化为泡影,一切都将回到原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纳索夫并不同意。“南方政府已经建立了商业社会地雏形,这一点会继续发展下去。““不!”老人用讥讽的眼神打量着掷弹兵师长,“别忘了战争!你没到过战后的维耶罗那。你不会知道那座伟大地城市被破坏成什么样子!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意如此,可以说是他亲手摧毁了帝国南方这座贸易大厦。他要着手重建。但事实是南方贵族和大的商会并不领情,因为真正地有识之士都已看清统治者的丑恶嘴脸,他们不会轻易妥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必须拿出政权中的一部分来迎合这些人的心理。”
“这与您的初衷好像不太一致?”泰坦尼亚将军又开始犯迷糊,“如果我说得没错。您是打算分裂泰坦,以南方五省为根基,建立一个新地国家。“格罗古里安颓唐地叹了一口气,“直到现在……即使背上叛国者或是民族公敌这样的罪名,我还是认为以南方现有的经济基础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家是整个社会的一大进步。但……我选在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为代表的旧有势力空前强大的时候,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您放弃了分裂祖国的念头?”纳索夫有些欣喜,只要以古里安伯爵为代表的南方贵族集体放弃离心主义主张,一切都还是可以商量的事情。
“不能这么说!”老伯爵以否定表达肯定,“分裂国家并不是我们地目的,说到分裂。即使在南方贵族内部也有许许多多反对的声音。迫使我放弃建国理想地主要原因是暴力!”
“暴力?”
老人点头:“你固然知道,我一度曾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使用暴力!只要他作为帝国摄政王的意义不存在了,我和我的朋友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达到目的。但之前我也说过,我选在帝国摄政王地势力空前强大的时候,施暴不成,反被他的强大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之后呢?”
古里安伯爵苦笑起来。“之后?之后还能怎样?我和朋友们成了丧家之犬,被帝国通缉、被军情密探暗算,绝大多数人都被搞得妻离子散,时时刻刻都要面对被至亲骨肉出卖的危险!”
纳索夫紧紧抿着嘴,垂头不语。
“到此为止吧!”老人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尝试用暴力解决问题,可事实证明……暴力的确可以摧毁问题,但最终无法解决问题。”
“那您打算怎么办?”纳索夫顿了顿,他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自己有些同情这个老人的遭遇。
“怎么办?”格罗,古里安沉吟起来,“你知道吗?在你昏睡的这几天,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先后在藏身之地被捕,抓获他们的军情长官急于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邀功,所以干脆就把他们的头颅用驿马快递出去……”
“抱……歉……”
“我没听错吧?”老人的面孔写满轻蔑,但他确实没听错,泰坦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禁军长官在向自己表达歉意。
“这不关你的事,将解决问题的方式付诸暴力的人必然受到暴力的制裁,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