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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答拉斯停下脚步,他只得苦笑以对:
“校长……这里也是奥斯涅摄政王殿下的临时指挥部,殿下人已到了帐外。”
鲁宾刚刚培养起来的好心情瞬息跌入谷底,他瞪起眼睛,“那你还在等什么?请他过来!”
※※
达答拉斯领命而去,在场的人都看出了他的无奈。
和事先的分析差不多,泰坦近卫军的最高统帅选择南线战场做他的战地指挥部是必然的举措。就战役整体而言,南方军给敌人的打击力度和他的战事进度恰成反比,在四方阵营中间,南方战士因由维耶罗那血战产生的仇怨尽数发泄在正对面的法兰人身上,可包围圈中的法兰王国军依然拥有二十至二十五个军的完整建制,面对南方军的强攻,法兰人守得异常艰辛,可也守得稳如磐石。
与几成一盘散沙的利比里斯人比起来,威典王国军在最初的突围作战中的表现仍要称为可圈可点,但以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元帅为核心的西方集团军群没有给威典人留下逃出生天的机会。强大的水仙骑士团在进一步巩固了西方集团军群的阵地之后,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原地驻防,而是化整为零,借由夜色掩护,在围歼战打响之后的每一个夜晚四处出击,杀得威典王国军不得不全面收缩阵营,无奈之下只得与法兰集群和利比里斯集群合兵一处,共同面对全员被围的绝望局面。
这样一来,在包围圈核心。势力最为壮大的法兰集群占据了以索卡拉齐亚城为中心地南部阵线,不到十五万人的威典集群和可有可无的利比里斯集群负责余下地三个方向。这种战场态势对威典人和利比里斯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奈何急于逃窜地荷茵兰集群过早地退出了这场战争。威典和利比里斯遭遇的苦楚只得往自家人的肚子里咽。
应该说,直到此时此刻。也就是教历802年8月28日,在布置了最后一次总攻的出击位置之前,泰坦近卫军和水仙骑士团才真正彻底地全面地完善了他们对敌人的包围圈。
从始至终,抛去只与胜利一线之隔地荷茵兰人,法兰和威典王国军从没放弃过突围作战!就连怎么看怎么碍眼的利比里斯王国军也朝守在锋线上的泰坦军人丢过石头。可见战事一直是在焦炙和反复争夺中向前发展。
按照鲁宾元帅对这场歼灭战的理解,大的决策固然是以逼使敌军无条件投降为战略目的,可追寻这一终极目标的手段和态度不该像他的小学生那样拖泥带水不紧不慢!
战役已进行到最后阶段,现在我们可以看出,就整体而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他的幕僚们选择了一种稳步推进、阶段发展的消耗战法,这种战法保证了敌人地大部集中、保证了包围网络的逐步完善,但在另一个方面,鲁宾元帅的坏脾气主要来源于近卫军对自身资源地不合理浪费,这种浪费的代价是天文数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都被用来修筑隔离沟、填充粮草、无限制地扩大补充兵和预备役。若是按近卫军总参谋长自己的战术进行安排,投入可以缩减到最小,而最后地战果将会完全一致。两相比较之下,他的小奥斯卡就显得很不成熟,甚至有些讨厌!
和一位老元帅的驾临是两码事,最高统帅的到来不但让漫山遍野的泰坦战士纷纷跪伏于地。还让声声万岁的壮烈欢呼在整个穹苍之间回荡不绝!
帝国的现实主宰者穿戴一身戎装,披挂着许久都未上身的野战装备,他策着魔兽一般高大的黑色战马,在皇室神牌和安鲁神牌的拱卫当中,像历史上所有那些伟大的统帅一样,缓缓地踱进战区,用轻微摆动的手臂和微微牵起笑意的亲切面孔迎向他的信徒、他的骑士、他的军人和他的臣民。在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位帝王,军人的帝王!一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人统帅。
走出人海、走进将校军官们齐聚一堂的高地空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所有的军官都在黑色魔兽前进的道路两侧单膝跪倒、立剑于地,当最高统帅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就低下从未垂落的头颅,用无声的敬礼恭迎王者的驾临。
比之普通士兵展现的那种朴素的、浓烈的、难以抑制的豪情,泰坦军官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欢迎仪式是宁静的,人们只是无声无息地跪在王的脚边,即不欢呼,也不与王打招呼,他们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一个概念:在这里,在他们置身的天地之间,只能有最高统帅一个人的声音!
奥斯卡轻轻打着马,经过肃静的军官阵营,他的微笑仍挂在脸上,道路两侧鸦雀无声,可仔细看看这些跪伏在地的军官!他们的面孔和神情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冷静!他们或是目光炯炯,或是狂热激奋!每个人都紧紧抿着嘴唇,用沉默来遏制心声,可他们在巍然不动中孕育着的肢体语言却异常清晰地传达了一个信念:
面对统帅!举剑向天!欢呼!欢呼!再欢呼!用最炙烈最雄壮的欢呼告诉天顶的神明,他们的统帅当封世界之王、人间天主!他们的统帅就是照耀泰坦大地的太阳!宇宙和世间万物的中心!
在营帐门前跳下马,没有理会同样跪在自己脚边的达答拉斯,奥斯卡随随便便地把雷束尔的缰绳丢给了一名赶到近前的圣骑士。
在无声中,最高统帅四下打量一番,他似乎对现场的气氛不是十分满意,于是他就扶起了一名跪在人群里的军官。
不凑巧!这位军官是所有在场的军官里面军衔最小的一个!
“少尉……你想说点什么吗?”
奥斯卡笑呵呵地打量着对方,这个面相青涩地小家伙显然是刚刚从军校毕业,摄政王殿下还看得出。对方是一个体面的贵族子弟,就像许多为了信仰和荣誉感参军入伍的小伙子一个样。
“元帅……元帅……”在军中刚刚度过成年礼地近卫军少尉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光明神可怜见!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和激动!他竟当着在场的所有将校和最高统帅地面泪流满面。
奥斯卡和身边的一干高级军官面面相觑,对面这个小家伙是怎么了?
“万岁……祖国万岁……近卫军……近卫军万岁……统帅……统帅万岁!万万岁!”
等到小小的近卫军少尉艰难地表达了他对满面涕泪的观感。奥斯卡就和周围的军官大声笑了起来。
最高统帅拍了拍小军官地肩膀,“路还长着呢小家伙……”
摄政王殿下被众多军官和护卫簇拥着。他在走进指挥大帐之后还不忘回头看了看那个情感丰富的少尉军官,奥斯卡想到自己在那个年纪时的样子,他不是那么爱哭,但面相是一样的年轻、青涩!那是一段如火如歌、如诗如画的岁月,对于现在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来说。那时的心境再也不会有了。
鲁宾元帅还是接受了最高统帅的拥抱,他被那个冲动的小伙子抱得太紧了,等到奥斯卡放开他的时候,老元帅发出一阵凶猛地咳嗽!连续不断的战事和艰苦卓绝的荒原行军完全破坏了老人地健康,鲁宾在靠大把的药物和惊人的毅力坚持主持世界上最残酷最伤脑筋的工作。
“我地老爷爷!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这是奥斯卡的开场白。
“是啊!感谢光明神!看来我要比你这个傻小子还长命!”这是鲁宾元帅的答复。
奥斯卡皱起眉头,是他听错了吗?他以为自己的老师会像那个涕流满面的小男孩儿一样扑到他怀里,再亲他的面孔。
“这是怎么了?这里有人惹您生气了吗?”奥斯卡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南方军官,包括南方军的司令员和参谋长在内,所有人都像见到鬼一样躲开了最高统帅向他们发来的探询的目光。
“不关他们的事……”鲁宾边说边指了指眼前的战场,“看看你干的好事!”
奥斯卡的视线落在战场上:南方战士排开了气势恢弘的进攻阵势。
塔里的纳索夫两位将军的身影在硝烟弥漫的炮兵阵地上若隐若现!似乎……这个势头还算凑活呀?奥斯卡一点也看不出鲁宾元帅会把脾气发在何处。
“看不出来?”
奥斯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瞪大无辜的眼睛。
“真的看不出来?”
奥斯卡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他和老师久别重逢的喜悦心情已经跌进谷底。虽然他在内心深处抱怨着老人的固执性格,可鲁宾一向如此,奥斯卡只能责怪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通常情况下,只要遇到有人犯错误。作为导师的鲁宾校长可不会顾忌场合,他会在第一时间义正词严地纠正这个错误!即使对面站着帝国的现实主宰者,只要这个人做过老人的门徒,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小子!你错了!”
“咱们别兜圈子了!”老人对门徒的迟钝彻底失望,他指了指远处那座摇摇欲坠的小城:
“你有没有想过……法兰王国军要是联合威典王国军拒不投降的话,你该怎么办?”
附近的军官都在看着,奥斯卡尴尬地抓了抓头,他已经是帝国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但他的导师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哦啦……我觉得……哦不!是军部参谋部和作战部的同僚们一致认为,并不存在您所说的这种可能!”奥斯卡说出心里话,也是大实话,在历次突围作战都被近卫军以雷霆之威粉碎之后,彻底陷入重重围困的法兰王国军和威典王国军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坚持作战,在丧尽颜面的战败和协议投降之间作出选择应该不难。
“这只是你一相情愿的想法!”鲁宾元帅斩钉截铁地下了断语,“要不是你选地那位总参代长官还有点帝国军人的风范和气节,我早就把他降到列兵去锻炼!看看你的幕僚都给你出了些什么主意?而你也不动脑子仔细想想!”
在场地军官都被老元帅的直言快语吓了一跳。他们着实为最高统帅捏了一把汗,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似乎并不打算据理力争,他只是傻呵呵地笑着。用讨好地眼色打量自己最为尊敬的导师和长辈。
鲁宾元帅的脾气发起来没完,从近卫军完成针对敌人的初步包围之后他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各种宝贵地战争资源就这样被他的小学生和一群一无是处的应声虫给浪费掉,而人们还口口声声地说这是为了避免造成士兵的不必要的伤亡,听听!听听!多么冠冕堂皇,没脑子的人们难道就没想过只要战争拖延一天,士兵的伤亡就地不断积累!这个道理多么浅显!
“你应该到西方战场和敌占区去看一看。看一看你的敌人把这个富庶的国家破坏成什么样子!国家战争资源和人力、物力以及财力资源都是有限的,你用这些累世储备起来地有限资源成就你的不败之名,我只能把这种做法理解为狭隘!”
奥斯卡连连点头,就像他根本不知道老元帅对他的批评有多么严厉!
“我理解你作为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地求胜心理!但你别忘了!你同时也是帝国的摄政王,你应该站在阿莱尼斯女皇陛下那样的高度为整个帝国和这个帝国的臣民考量对敌策略!在卡尔查克特战役取得大捷之后,当务之急不是逼使你地敌人向你低头认错,而是尽快把他们赶走,夺回失去的领土,稳定动荡的社会局势……”
说到这里的鲁宾元帅突然压低声音,“小家伙!这是你自己的帝国、你自己的臣民!对待敌人要用七分力。剩下的三分是给自己的力量做铺垫!你赢得了战争、赢得了伟名,却输了宝贵的时间!”
奥斯卡终于摇了摇头,“我不太明白!”
老元帅还给小学生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当然不明白!你知不知道重新建立西方防线需要多少时间?你知不知道在饱经摧残的敌占区恢复秩序、恢复生产需要多长时间?维耶罗那是怎样一座城市你最清楚不过,可为了你在中央战场上的伟业,你又如何知道维耶罗那的废墟散落着多少块砖?我们要把那些砖块一颗一颗地拣起来,修补、粉刷。严重的就要推倒重建!帝国的民生经济和地方政体的约束力已经倒退了好几个世纪,这是你的帝国!得由你的手重新建立被人破坏和被你自己挥霍的一切!”
“您是说……我们只要把他们赶走,然后再以有限的国力资源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晚啦!”老元帅慨然长叹,“我率领西方集团军群出现在该在的位置上,这是对你的承诺!这样做的最有效的后果就是加速反坦联军向边境逃窜,可你……你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你选择把他们包围起来,成就一世伟名!你太年轻!你不知道在一世伟名和一个千年帝国之间该怎么选!”
奥斯卡摇头,连连摇头!
“不懂!老师!我真的不懂!难道在实质上歼灭瓦解敌人的有生力量就是错的吗?如果放任他们安然退返各自的王国,下一次组建反坦联盟就会在来年!那个时候我们就能恢复帝国民生了吗?”
“多么傻的问题!”鲁宾毫不留情地瞪了过来,“德意斯人撤退了吗?”
奥斯卡点了点头,“三天前就已开始全线撤退,看他们的架势……再有两个星期就能撤到边境那边。”
“俄列人按时出兵了?”
奥斯卡又点了点头,“完全遵照战前协议!库列佐夫一世皇领军亲征,在我们接到盟友送来的消息时,哥萨克骑兵的前锋部队已经攻抵德意斯北部的传统防线。”
“就是这个道理!”老元帅的心情似乎平复下来,语调也缓和了一些。“国家力量的消涨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在实质上歼灭瓦解敌人的有生力量地确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一个国家的对外策略,但矛盾是普遍存在的,利益决定一切!今天是敌人、明天就可能是盟友!世上没有绝对地事!所谓反坦联盟的立场也一直在变!过分地打击你地敌人只会让你和敌人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等到你有需要让敌人变成朋友的时候,最大的阻力就会变成你对敌人的打击太过惨烈!”
奥斯卡似乎有些明白,但更多地仍是迷惑不解:“这……是战略还是……”
“不!这不是战略!”鲁宾异常肯定:“这是政治!战争和战略只是政治的终极手段!我承认。你已经是一位优秀的军事统帅,但你的政治触觉和政治思维仍需要一番历练!”
“法兰王国的宫廷使者已经在赶来此地的路上了……威典国王里约里耶姆一世也给阿莱尼斯送去一封措辞恭谨的个人信件。政治这个东西……”
“千万别小看政治!”老元帅打断了小学生:“政治是万能的!黑能被它变成白、白能被它变成蓝,关键就看你怎么运用它!在战场上,一味争胜而忽略了政治因素,这会最终导致你的败北,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常胜将军。战争或许能让你在政治上占据优势,可不是必然,就像现在!”
鲁宾元帅说到这里不禁再次加重语气:
“无可否认,不管面前地敌人如何选择,你都将获得一场空前的胜利!可在政治上!于泰坦境内损失了五十多万子弟兵的西方王国联盟会视你为蛇蝎!你在军事上地不断胜利也会引起现在的盟友对你提高警惕,等到他们也认为必须得打击一下你的气焰时,你面对的就是整个世界!你地胜利、你的威望、你借由战争获取的一切优势都会把你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这就是政治?”奥斯卡的口气透露出他的惊疑和胆怯。
“没错!这就是政治!政治的最深层的内涵就是平衡,西方王国联盟希望借由战争获取国力上对泰坦的平衡,你的胜利却进一步地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