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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威典国力强横,新一伦的反坦运动就会变成捣毁安鲁、为莫瑞塞特皇室正名的正义之战,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得到只是一盘残羹冷炙!”拉舍尔愤怒地瞪视着特勤处长,他不敢想象这个年轻人在充当卖国贼的时候竟然能够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能想象得出吗?不管战争胜利与否,女皇外嫁的结果只能是功败垂成!陛下会丧失名誉、信誉和作为一位女皇所拥有的一切,她会成为威典国王和西方联盟的亏累,她会……”
“够了!”阿莱尼斯发出一声厉吼,“你们这是怎么了?当我是一件摆设还是一件玩物?”
“您必须得做一个决断!”宫廷长官似乎全然没有听到女皇陛下的警告。
“不!”阿莱尼斯摆了摆手,“我哪也不去!我要听听奥斯卡怎么向我解释这件事!”
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凑了上来。“我相信他不会向您解释什么!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南方贵族会左右元老院发布动议,您会被安上叛国罪,像多年前的那位霍亨渥伦皇后一样被推上断头台!”
“上断头台又怎样?”帝国女皇极为不屑地笑了起来,就像她听到一件新鲜事。“历史会告诉世人,我的丈夫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然后就把我抛弃了!奥斯卡若是能亲眼看着我地头颅滚落在地,那我也算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我认为这倒值得!”
卡梅伦捧住阿莱尼斯的面孔,“我地朋友!这不是义气之争。也不是夫妻打架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您还活着,就有机会重新夺得失去地东西;倘若您不在了。那一切就真的完蛋了!这包括你的帝国、你的家族、你的……”
※※※
“陛下!”内阁总理大臣突然沉不住气了,他挪动老朽地躯体,单手扶住皇椅、单膝跪在女皇身边。“我不能否认事情的发展趋势会有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所说的这种可能,但您再想一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是您的丈夫,就像您自己说的那样。他若是亲手把您送上断头台,就算他是帝国的救世主,可他永远都要背上杀妻夺权的坏名声,他是聪明人,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特勤处长刚想出口辩驳就被冲动的女皇陛下挥手制止了,阿莱尼斯转而凝视神情恳切的总理大臣,“您接着说!”
拉舍尔,季妥瓦向座上的女皇陛下伸出两只枯瘦地手掌。“帝国就是这座天平了,皇室在一端,安鲁、近卫军、南方贵族、所有反对您的地方势力就在另一端!现在的状况是,皇室失去了一部分砝码。另一端自然占尽上风,可您要注意,一旦天平失衡……”
“也就是说……”内阁总理大臣边说边抽回一只手。“代表皇室这一端地力量若是彻底消失,支撑泰坦帝国的天平就会彻底崩毁!奥斯涅亲王若是一个聪明的操控者,他就不会乐见这种状况,因为他要在现有的天平崩毁之后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构建一座新地天平。再为这座新的天平量化新的砝码,不但如此!在这座新的天平达成平衡之前还充满各种各样的变数。比如说……忠于皇室的世家门阀会与篡夺皇权的人斗争到底、反坦联军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实力不断膨胀的南方贵族会变得难以驯服、目睹奥斯涅亲王杀妻夺权的帝国近卫军会陷入思想上的混乱……”
“所以!”季妥瓦老公爵再次探出两只平行的手掌。“还是这座天平!亲王殿下若是想要继续维持它的稳定,就得在即将倾覆的这端填加新的砝码,这是最为正确的思考方式,也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的最终选择。”
“我……我不太明白!”阿莱尼斯瞪着眼睛皱着眉头。“我就站在即将倾覆的这一端,奥斯卡不可能凭空制造砝码,他若是想要继续维持天平的平衡,就得从他所代表的利益中抽调一部分,然后放在我所代表的这一端。事情若是这样的话……难道他会转而支持我不成?”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说不通!说不通!”特勤处长凶狠地叫嚣起来,他一把就推开了跪在女皇身边的老公爵,好象他可不是第一次这样做。“陛下,我的陛下!别再让这个老家伙胡扯下去了!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利用军人和一系列阴谋诡计把您和您所拥有的一切推上了绝路,难道我们得把他的所作所为理解成一种帮助吗?这也太离谱了吧?”
“无知的家伙!”内阁总理大臣似乎不打算再忍让皇室的忠狗了,他用自己的手杖狠狠地戳了一下特勤处长的鞋面,费瑞德子爵立刻就像被人踩住尾巴的野猫一样惊叫着跳到一边。
“陛下!”老人深深地凝望呆愣着的阿莱尼斯,“我的陛下,很抱歉这样说,但您在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莫瑞塞特王朝就要结束了,您改嫁也好、避难也罢!无论如何——都结束了!您仔细想想,早在一个月之前,您的训令就已经无法约束首都军部,到了现在,帝国军人已经全部倒向能够带领他们赢得卫国战争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你再推开门!”老公爵探手指向书房门口,“忠心护持您的首都贵族就剩下那些遗老遗少和无知的小姐妇人,那些年负力强又有点头脑的人在昨天那场审判无疾而终之后就开始互相撺掇,估计他们现在已经起草了一份向安鲁家族效忠的联名陈书!”
“至于一直都没露面地南方人……”内阁总理大臣收回手,他叹息着摇头。“我说过……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担心的事情确实有理有据,南方才是真正想要灭亡皇室的人!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奥斯涅亲王能够摧毁现有地天平,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在新的统治次序中占据最高地位置!”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老人将一只手指放到女皇眼前。“您的人民!神圣泰坦的子民一直保持沉默。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无知!我几乎可以想到南方贵族会给您编排怎样的罪名,他们会把您形容成一个贪婪懒惰地蠢女人。他们会说您花光了国库的积蓄,又把赔偿给西方王国的款项压在人民头上,您会在一片叫骂声中……”
“真是算了吧!”一向谨慎的宫廷长官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这次竟然抢在特勤处长的前头,他恍然大悟似地打量着侃侃而谈的总理大臣。
“公爵阁下!我得问一问!”委西阿塞利亚侯爵欺近老人的面孔,“当初是您力主和谈、是您怂恿陛下勒令近卫军停止抵抗、也是您最先提议赶走奥斯涅亲王!那么换一种说法的话……造成泰坦子民、地方贵族和近卫军官兵仇恨皇室的罪魁祸首也是您喽?”
“可现在!”特勤处长接过宫廷长官的责问。“应被数为头号卖国贼地总理大臣阁下口口声声就是皇室利益、人民权责!您直接把皇室放在所有人的对立面,然后就想劝服女皇陛下与奥斯涅亲王进行妥枷——“,““这个老家伙出卖了你!”卡梅伦夫人咬住阿莱尼斯的耳朵,“他一直都在为南方人服务,是他把您一步一步引入陷阱……”
阿莱尼斯浅浅地笑了笑,她转向对这番质问无动于衷地总理大臣。
“就请您在卸任之前把话说完吧……”
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他只是无可奈何地探开手。
“陛下!我的倡议确实前后矛盾,可您分辨得出,在亲王殿下进入首都之前,我支持的措施都是为了避免这种局面;在亲王殿下进入首都之后,我支持地措施也是为了能够继续皇室的统治;在枪声停歇的时候。我支持的那些措施被奥斯涅亲王彻底瓦解了,我只能说亲王殿下技高一筹,我败得心服口服!”
阿莱尼斯没有言语。但她在轻轻点头。
老公爵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跪得累了,也厌烦了。
“陛下!想想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充任帝国的内阁总理大臣?”老人自顾子自地转到酒橱边,他挑了一瓶外观精美的杜松子酒。
“连续两任国务大臣全都倒台了……只有你始终游离于权利核心……至今安然无事!”阿莱尼斯说出自己在当时的考虑。
“哦是的……”拉舍尔颇有些自鸣得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皱纹和老年斑突然不那么丑怪了,似乎每一道沟壑和每一处褶皱都闪烁着政治智慧的光影。“先是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再然后是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期间还有三世陛下对贵族元老的清洗、还有一位近卫军元帅被送上断头台、还有针对首都上层贵族的利益调整!到了现在……海怪要在多摩尔加监狱度过余生、阿兰元帅要在病床上饮用流质食物,在都林城说话算数的老家伙们只剩下我一个!您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耻的墙头草!”特勤处长咬牙切齿地嘀咕一句。“我早就知道你这头老狐狸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内阁总理大臣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他面向女皇擎起酒杯,“他们都是政治的牺牲品,而我不是!说归根本,他们都不明白政治的确切含义,按照我的理解……政治就是该到什么时候就做什么样的事情。不做无理取闹似的挣扎、不做荒原困兽似的角斗。所以……我好好地活着,活着就是最大的一项政治资本,而政治的确切含义就是如何在利益归属这个基础上选择一个与自身处境相契合的生存方式。”
“我问问你!你的说辞和街道上那些流氓婊子的做法还有区别吗?”特勤处长又出面了,“那些无耻的地痞无赖和卖肉的窑姐都是跟你一样的政治家喽?”
老人没有理会年轻人的叫嚷,他始终用坚定不移的眼光注视着帝国女皇:
“体面的下台……总好过像丧家之犬一般流亡国外……难道您真的打算以一国女皇之名去伺候威典国王吗?”
阿莱尼斯厌恶地别开头,她和现任丈夫的关系已经够恶心的了,可别再提起改嫁或是做头丧家之犬那样的事。
“陛下!”已经看到一线希望的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又往女皇身边凑了凑,“在我看来,或者说是以一位成熟的政治家的眼光来看!奥斯涅亲王在入主汉密尔顿宫之后只会做一件事——向外界宣布莫瑞塞特皇帝依然是泰坦帝国的主宰者,而他必然是那位在非常时期救家国天下于水火的摄政王!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最大限度地团结帝国内部现有的各方势力、最大程度地巩固帝国现有的政治地势!”
“再说反坦联盟的进攻迫在眉睫,从一个军事家的角度去思考,奥斯涅亲王还是会这么做——维持帝国内部稳定是战争的必须!他想获得卫国战争的胜利,就得到帝国上下各个阶层最为广泛的支持和拥护!在战争这个大前提下,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缺失的后果都是他无法承受的!因为他若是想继续上位,他就必须赢得这场战争。”
“那么……接下来呢?”阿莱尼斯状似极感兴趣地拖起下巴,“我是说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内阁总理大臣尴尬地笑了笑,“陛下,您的丈夫必然会由两方面同时下手!”
“第一!”老公爵探出一颗手指,“前代皇族大泰坦尼亚的倒戈令您想到什么?您的丈夫必然会在前代皇族与莫瑞塞特皇室的秘密协议上做文章,泰坦尼亚家族有充分的理由逼您下台,而前代皇族又不具备登基加冕的实力,那么他们就会把这项殊荣让给站在旁边翘首以待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通过这第一步,安鲁便完全合法地终结了您的家族对泰坦的统治!至于第二嘛……”
季妥瓦公爵探开手:“相信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皇权的平稳过渡可以在最大限度上巩固帝国现有的政治地势,奥斯涅亲王要做的只是类似园丁的工作——花圃要浇灌、池塘要去污、冒头的花草和碍眼的枝干得修剪整齐……而最终,他的目的还是平衡,平衡南方贵族与各方贵族的利益关系、平衡帝国近卫军与水仙骑士团的关系、平衡两大军队系统内部的关系、平衡国际上的各大君主国之间的关系……”
“你露馅了老公爵!”阿莱尼斯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的总理大臣,“世界上只有莫瑞塞特皇室和泰坦尼亚家族的当事人知道那项秘密协议的内容,我的丈夫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泰坦尼亚家族向他投诚,可你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望着特勤处长已然出鞘的刺剑,拉舍尔季妥瓦只能暗恨自己的急迫。
“陛下,是光明神告诉我的!”
阿莱尼斯对这个老人的笑话无动于衷,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费瑞德子爵的刺剑逼上内阁总理大臣的咽喉。
巨大的敲门声惊醒了心思各异的人们,守在门口的圣骑士豁然拉开把手,一个通讯官模样的家伙随即跌进书房。
“陛下……陛下……军人……他们……来了……”
“慌什么?”帝国女皇由她的宝座上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阿莱尼斯就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她的盛装。镜子里的绝代佳人侧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一个始终无法释怀的问题——来的会是什么?
在淡弱的阳光把泰坦光明门的阴影投射在胜利广场上的时候,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就在门内架好了火炮,掷弹兵排成一列,面朝已被孤立一整夜的首都卫戍部队。
首都卫戍部队并不都在这里,据说一部分士兵并不打算与奥斯涅亲王作对,或是开小差儿、或是喝醉了酒,总之少了这样一些家伙;除去支援巢穴救火队(谁知道是真是假)的几支小队,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将军和两千多名士兵站在一起。首都卫戍司令从始至终都板着脸,就像排众而出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欠他好几个泰士。
“你好勒雷尔!”帝国亲王向愁眉苦脸的老相识探出手,“咱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首都卫戍司令没有回应状似亲切诚恳的奥斯涅亲王,他只是一板一眼地敬过军礼。“元帅阁下!我需要您的解释!”
奥斯卡尴尬地笑了笑,他只能狠狠地挠鼻子……大门内外已经够拥挤的了,而首都卫戍司令又存心让他难堪,他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听人数落自己。
“我想……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帝国亲王双手背到身后,他挺着胸膛,并用极有说服力的眼神打量着勒雷尔的肩章,一位帝国元帅确实无需向一位近卫军中将解释某些事。
“我的时间很宝贵,相信你也清楚这一点。”奥斯卡边说边朝身边的火枪大炮摊开手,“要么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给帝国勇士和军人代表让出通道:要么命令你地人抵抗到底。试试美味的火药武器!”
“您没有任何权利要求我进行这种非法的选择!”勒雷尔坚定地仰起头。
奥斯卡不以为意,他凑到首都卫戍司令身边,尽管声音转低。可泰坦亲王咬牙切齿地响动还是十分清晰。
“你到底搞没搞清状况?难道我要向你哀求吗?莫瑞塞特皇室大势已去,我控制着都林城的一切!”
“除了我和我地首都卫戍师!”
短暂的谈判没有任何成效。奥斯卡只得发出一声虚弱的叹息,可他在下一刻就抖擞精神。
“纳索夫准将!命令炮兵瞄准门洞……把那里移为平地!”
“是殿下!”
在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即将挥起号令旗的时候,勒雷尔一把扯住对方的手臂,年纪轻轻地首都卫戍司令转向脸上写满莫名其妙的帝国亲王。
“元帅阁下……进入都林城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您干嘛非要硬闯我的……应该说是最后的防线!”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呆愣半晌。不过他旋即便恍然大悟:“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