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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亚公爵在这儿停顿了一下,他在思考措辞,半晌之后他才继续说:“不过当然……这只是我们在四百年后的今天可以这样说,若是在当时,国家的形势会更加严峻也说不定。”
“您还没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奥斯卡紧追不舍。
亨克尔将军只得叹息一声,很明显,那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四百年前莫瑞塞特家族的那位开国皇帝只是一个精明强悍的政客,他与我的祖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即便他的上位是众望所归,他也没有资格接掌皇统!他不是合法的顺位继承人,而莫瑞塞特家族也没有任何封号。可事实却是……他在最后还是加冕为皇,您知道我们应该怎样称呼这种不合法也不合理的状况吗?”
奥斯卡点头,“谋朝篡位!”
“呵呵!”泰坦尼亚公爵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谋朝篡位!东方人的修辞一向都是那么贴切!”
奥斯卡又陷入疑惑。“可这是不合法也不合理地呀?”
亨克尔将军摆了摆手。“我就要说到您的问题了!尽管……我对先祖与当今皇室的计议也不是很清楚,但莫瑞塞特家族通过继承,泰坦,封号拥有了即位地法理基础,再加上……”
“再加上与泰坦尼亚家族的通婚……只是这样吗?”奥斯卡有些不信任地打量着前代皇祖末裔。
亨克尔沉吟良久。最后他却说,“是地!只是这样!”
沙龙静了下来。奥斯涅亲王已经别开头,他知道泰坦尼亚公爵必定是隐瞒了其中的内幕!尽管这已足以解释泰坦尼亚家族在新皇发动的历次大清洗中得以幸免的原因,但就像薇姿德林怀疑的那样,新旧两任皇朝之间地协议不会只是通婚和继承封号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这其中很可能蕴藏着深层次的原因,一个令莫瑞塞特皇室不敢将其载入史籍、令泰坦尼亚家族守口如瓶的原因!
“不说这个了!”奥斯卡呵呵一笑。“想必您一定听说过我与薇姿德林冯,苏霍伊夫人的传闻!那么我在这里可以告诉您,传闻……不止是传闻!”
“我明白!”亨克尔将军点了点头,“在这种时候您会不惜一切保护薇姿德林夫人。”
奥斯卡点了点头,“我只是希望您能知道我会坚定不移地维护薇姿德林夫人的安全!所以……我选择了您和您的家族!因为薇姿本来就要在贵领尝试建立我国历史上第一支现代化军团!我想没人比您更适合做她的监护人。”
还没等亨克尔将军发言,奥斯卡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继续说起那个建议。“您若是把薇姿德林夫人纳入泰坦尼亚家族的保护之中,我想……即便是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也会网开一面,就像您刚才说的那样“““泰坦尼亚家族地处境十分特殊!而且……贵领距离安鲁只有一步之遥,万一出现意外!或者说……有人敢于挑衅我守护薇姿的决心,水仙骑士团在贵领省界上布置的方面军就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亨克尔,布仑塔诺,泰坦尼亚上将突然挑起眉毛。他用讥讽地眼神上下打量自信满满的年轻人。“我想知道 …您是在威胁我吗?”
奥斯卡摇了摇头,“我只是向老邻居提出一项倡议,以这项倡议为基础。泰坦尼亚家族可以拥有一支世界上最现代化的军队,而我也可以借此维护亲密爱人。““如果是这样……您的水仙骑士团就不必为任何事做出反应。”亨克尔将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奥斯卡欢天喜地地拥抱了一下“老邻居”他强调“老邻居”这个称呼地意义还是在于威胁!水仙骑士团部署在大泰坦尼亚省界上的方面军可以在两天之内抵达前代皇族的封地,在这种程度的威胁面前“哼克尔,布仑塔诺没有多少深入考量的余地。“那么就是说……我可以把大人和孩子都拜托给您?”
“是这样没错!但我不敢保证一世陛下在暗地里会不会有过激的举动!”亨克尔又叹息了一声,“我只知道……至少是在面子上,由我充任薇姿德林冯,苏霍伊夫人的监护人,女皇陛下不会有异议!”
奥斯卡再一次拥抱末代皇族,“泰坦尼亚会是安鲁永远的朋友!”
亨克尔微微一笑,“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奥斯卡呆愣起来,对方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3号,更晚的时候,维耶罗那的夜终于降临了,但这恰好是音乐之都展现最最迷人的光景的时间。被贵族和大商人装潢一新的圣史蒂芬大教堂在年前重又开放,日益鼎盛的香火昼夜不熄,近万盏蜡烛将大教堂映衬得灯火通明。
多瑙河上的游船仍在穿梭,这些单桅帆船有大有小,在夜幕下行驶,燃着星星点点的煤油灯,像忽远忽近的萤火虫一样四散飘荡,若是它们偶尔靠近河岸,你就会听到船上传来男人和女士们的笑闹声。
城市上空星光灿烂,城市中心群星闪耀!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家和演出团队给维耶罗那送来了丰厚地礼品。要看杂技就到城北的斯奉哥迪露天剧场和胜利纪念碑广场;要听音乐会就在国立歌剧院、霍斯登音乐厅、新年音乐厅、皇宫歌剧院里面随便挑一间:要是看歌剧、舞剧、话剧、情景剧……拜托各位!这里是维耶罗那,维耶罗那随便一间咖啡馆里都有这种表演。
就在这样一个使人放纵、令人堕落的夜晚。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选择了皇宫歌剧院——这家皇室捐建地、世界上最豪华的、拥有完美声学构造地歌剧院。
如果一个维耶罗那市民说;“我今晚要去皇宫!”这一定是吹牛,但他所说的“皇宫”必定是指皇宫剧院。皇宫剧院坐落在环城马路中部,就在巴辛克十六拱大桥边。人们可以乘座马车和游船抵达皇宫剧院二十三米高的大理石阶。在登上石阶之后,进入嵌满黄金雕刻大门。
通往楼上的包厢和楼下普通坐席的圆梯就在眼前。
圆梯上地天花板还镶嵌着数个世纪之前流行的彩绘作品,无数盏水晶吊灯和左近直接延伸到天花板的镜墙将整个大厅映得金碧辉煌。随着陆续登上楼梯的人潮,向下可以抵达舞台大厅,向上或是走往两边便是美伦美奂的包厢。
奥斯涅亲王的包厢自然是皇室专用席位,这个包厢即在皇室成员没有到场的时候也不会对外开放。盛装打扮的女高音歌唱家就等在包厢门口。若是没有主人的邀请,伊利莎白的身份还不能拥有专属皇家地特权。
奥斯卡挽着迷人的养女走入包厢,包厢的幕帘已经拉开了,展现在帝国亲王眼前地画面立刻开阔起来,这里固然是剧场内的最佳听音位置。当帝国亲王的身影豁然出现的时候,台上台下响起一阵整齐地起立声,到会的贵族和各界绅士纷纷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鼓掌致意,当亲王殿下脱帽行礼之后人们才又坐了回去。
奥斯卡接过保尔递过来的小型单孔望远镜,陪坐在侧的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立刻为他指示了一个包厢。
“就是那个捧着一束雏菊的男人!英格王子——威廉斯·图尔特!”
奥斯卡通过望远镜观察了一阵,然后他便转向卢卡斯。并用轻佻的语气对大学生说,“不过如此!长得还没你讨人喜欢!”
迪亚巴克尔子爵呵呵笑了笑,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女高音歌唱家。“可他是英国王子,这一点就比一个近卫军上校可爱多了!”
奥斯卡哦啦一声,他不是听不出近卫军上校对伊利莎白的讥讽,只不过……他根本不在乎。
“都安排好了吗?”帝国亲王向身后的秘密行动部部长西普西恩,巴隆男爵转过头。
巴隆男爵眨了眨鹰枭一般的灰眼睛。他也指了指那个包厢。“都安排好了!不过,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坐在威廉王子身边的那个老人就是英格斯特海洋测量局海外行动部门的总负责人,圈内人都叫他詹姆斯爵士,没人知道他的真名。““那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子就是詹姆斯?”奥斯卡又举起了望远镜,他想确认一下眼中的老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享誉世界谍报界的超级恐怖份子!据说……从火药诞生以来,西大陆每十起爆炸案里面就有四起跟这位詹姆斯爵士有关。
“再过一会儿……您的谈判对象多半就是他!”军情局秘密行动部的负责人有点担心地嘀咕一声,他在事前也没想到英格人会派这样一个极端危险份子来泰坦。
“演出开始了!”伊利莎白轻轻提醒男人,她不想再让男人们继续当下这个话题。
奥斯卡立刻正襟危坐,巴隆男爵和迪亚巴克尔子爵也换上一副“正在陶醉中”的表情。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掌声,舞台揭开了大红色的幕布,乐队指挥和歌剧作者在千盏烛火当中走了出来。经过剧作者简短的致辞,奥斯卡才知道今晚的四幕喜剧就是大名鼎鼎的《赫霍特尔》讲述曾经统治意利亚的昏君赫霍特尔王的荒唐故事。
乐队指挥是当世最着名地大师之一,他用无懈可击的手势带动指挥棒,向剧院二层右侧第一间包厢内的亲王殿下行礼。奥斯卡将早就在手边准备好地水杯举了起来。按照传统。水杯里装着多瑙河的河水,象征此地地主人对艺术家们的最高敬意。
接下来……在乐队起奏第一个音符的时候,泰坦军情局南方分局的行动人员就将走廊上的闲杂人等全部请离。再然后……按照事先约定好地计划。由女高音歌唱家伊利莎白凯切小姐出面,来自英格斯特王国的王子殿下被正式引荐给泰坦帝国亲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奥斯涅亲王客气地将英格王子请入皇室包厢。双方就当晚的剧目和英坦两国关系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说起来……这像是新闻出版署的口气!估计3月13号的报章的确会这样排发消息,但3月13号这天晚上,在维耶罗那皇宫歌剧院的皇包里,我们知道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回事。
分宾主落座,有意思的是。奥斯卡地左右手分别坐着他的秘密行动部长和那个聪明伶俐的大学生;而英格斯特这边,威廉斯图尔特王子地身边是那个王牌间谍和迷人的伊利莎白凯切小姐。奥斯卡从始至终也没用正眼打量过神情紧张的养女,这种状况虽然令伊利莎白免于尴尬的苦恼,可这个心思细腻地女人又觉得有些担心。
应该说……一位英格王子与一位泰坦亲王同处一室并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英格斯特这个新兴君主国在两个世纪之前才完成统一,而且还只是岛国形式上的统一。不管从哪种角度去理解,这样一个孤悬海外的国家并不能与巨人般的泰坦相提并论。两国在历史上就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纠纷和牵扯到双方利益的瓜葛。
但是……时间是教历801年,将泰坦和英格斯特放在七世纪末八世纪初这个大的历史环境,两国共同谋求发展的契机终于出现了!
威廉王子有着英格人特有的幽深眼眶和高耸的鹰鼻子,他面相年轻,可年纪已经过了三十。
和英格人惯有的含蓄不同的是。威廉王子喜欢言简意赅地发言,他用两句话就将英格王室的立场表达得十分清楚了!
威廉对面前的泰坦亲王说,“殿下。让我们合作吧!您一定知道对我们彼此来说,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奥斯卡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大学生,卢卡斯几乎立刻就读懂了目光中的含义。他朝威廉摊开手、不卑不亢地对异国王子说:“抱歉殿下!合作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必须的,相信您也清楚事情的真相。没有合作,我国仍能独立完成即定战略。”
“你是谁?”威廉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年轻的大学生,然后他又转向一言未发的奥斯卡,那种目光就像是在指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不负责任,泰坦亲王应该亲自出面答复这个问题。
“您知道我是谁!”卢卡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也许世界上的大人物都是这个样子,他们明明知道面前站着的人是怎样一个家伙,可偏偏喜欢用高人一等的陌生姿态打量你。
威廉干脆闭上嘴巴,他的教养和理性修为不允许自己跟一个小小的近卫军少校争吵起来。
老态龙钟的詹姆斯爵士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奥斯涅亲王转而打量这位西大陆最着名的破坏专家、间谍头子、职业恐怖份子。尽管这些绰号与面前的老人完全不搭调儿,但奥斯卡却知道他就是!这种认知多少都有些荒谬,就像眼睛告诉
你这是白鹅,可理智却说这是魔鬼。
“之前……我有幸见过一次贵国的国务大臣!”老人突然语焉不详地念叨一句。
“泰坦国务大臣?”奥斯卡有些迷惑地望了过来,没有任何信息表明英格人的头号间谍曾经接触过帝国要员。“您是指哪一位?”
詹姆斯爵士的嘴角牵起一丝漂亮的弧度,看得出,这个破坏之王在年轻时一定是女人杀手那样的美男子。
“是贵国前国务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
“时间?地点?”奥斯卡坐直身子,他的面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詹姆斯爵士状似回忆一般仰起额头,“大概……就是前些时候。”
奥斯卡和自己的秘密行动部长对望一眼。西普西恩,巴隆男爵立刻抢过话题,他边说边为声明赫赫地同行斟满茶杯。
“詹姆斯,希望我可以这样叫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不是公爵,也不是我国的前国务大臣。他只是一个可耻的叛徒、杀手、欺骗帝王地伪君子、国际通缉犯!您一定见过我国司法部门拜请最高教庭向所有神教国家发布的通缉令。对不对?”
老人点了点头,他转向仍是冷着一副脸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殿下!对于这件事,我国并无异议。但我所见到的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只是一个百病缠身的老人,他要靠朋友们的接济才能勉强度日。监狱和审判……对这样一个老人来说,没什么必要吧?”
奥斯卡突然笑了起来。并不是因为他得知老冤家的消息,而是为剧目中地一个搞笑段子。在这之后,泰坦亲王似乎被舞台上的表演完全吸引了,他像所有热情的看客那样大声鼓掌、起哄!有时甚至还会吹响抑扬顿挫的口哨响应热烈的现场气氛。
威廉王子和间谍头子交换了眼色,他们都很诧异,也对泰坦亲王的反应十分好奇。按照事先的预测,当代的安鲁家长应对合作事宜非常感兴趣。可奥斯涅亲王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虽然十分做作,可至少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在安鲁和泰坦海军还没有成型的时候,与英格斯特过早地纠缠在一起地确不是多么迫切的事。
第二幕刚刚开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笑呵呵地转向远道而来的王子。
“到过维耶罗那地人都会爱上这里。你呢?”
威廉也笑了起来,不过他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却望向身旁的歌唱家。
“是的殿下,到过维耶罗那地人都会爱上这里。我也不能免俗。“奥斯卡哦啦一声,“我还以为……英格人只喜欢大海!”
王子点头,“我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不过我也得承认,大海是我国臣民的最爱。只不过……有人想用征服表达这种热爱,有人想用探索去了解这种热爱。”
“那贵国王室倾向于那一种情怀呢?”
威廉思考了一会儿,“我想……也是两方面!就像我的父王,他热中探索新的海域和大陆,经常自掏腰包去资助各国的探险船队,即使对方是骗子他也不会过问。而我……我很矛盾,因为……当发现一片新的海域或是一块新大陆的时候,我就想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