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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嘶——”一声,安王府的汗血马前蹄高高抬起,车身顿时倾斜,车轱辘陷在了一个泥泞的水洼里。
整个车子以一种不伦不类的姿态倾斜,倒不下去,但也立不起来。
御盈所乘的马车也动弹不了。她听到车夫正在抱怨,撩起帘子一看,这才知道,因为赵娴执意抢道,两辆马车并排走的时候,安王府的马车出了状况无法行驶,而且到了道路最狭窄的地方,御盈所乘的马车也实在没有空间挪动。
安王府的马车内,萧玉清坐都坐不稳了,赵娴的身体也歪向一边,她顿时尴尬极了,心里憋着一股气,便气势汹汹地冲下马车。
老车夫见她面色不善,忙跪在泥泞的水洼里,乞求道:“奴才该死,求世子妃恕罪!”
第87章 看我不打花你的脸!()
赵倩不屑于跟他撒气,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马鞭,“啪”一声就狠狠地打在了御盈马车的车篷上。
车内的两人大惊,合子怒道:“小姐,那赵二小姐欺人太甚!”
御盈面有薄怒,短暂的思量过后,她拿出一条帕子,掩住了自己的面容。
合子领会,也学着她,以帕子掩面,以免被安王府的人认出来。
“车里的真不识相,还敢端坐着,快快滚出来!”赵娴一脸傲然,放肆地喊道。
御盈的车夫年轻气盛,常年在路上行走的,见不得横行霸道的人,当下便要与她理论一番。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硬要抢道,现在轮子陷进去了,反倒怨到我们头上了!”
“大胆刁民!也不看看这马车是谁家的,你早该乖乖让路了。”赵娴面露狠色,抡起鞭子,便要让他吃上一记。
“且慢!”赵娴举鞭的动作一顿,脸色铁青的瞪着马车。
御盈撩起车帘,由合子扶着下了车。她缓步走到赵娴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的昔日好友。
她一双美眸定定地瞧着她,“姑娘不辨是非,专横跋扈,说不通道理,便挥鞭相向,真让我长见识。”
赵娴觉得眼前的女子好生熟悉,尤其是那股气韵,但她就是抓不住线索。
本来就在气头上,也无意多做探究,便恼怒道:“你敢这样指责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御盈冷笑连连,亏她以前把赵娴当做好姐妹,原来以前那个总和她心意相通的女孩儿是装出来的。
费尽心机,让她御盈成了下堂妇,甚至“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她自己做了世子妃,便不再伪装,原形毕露。
赵娴更加恼怒,“你笑什么?”
御盈一字一句道:“我笑姑娘你虽然锦衣华服,珠翠满身,却骄横无礼,一定极难相处。”
“你……”赵娴眼光像淬了毒的箭,狠狠地射向她,“看我不打花你的脸!”
她又挥起了鞭子,却被从青蓬马车里出来的男子握住了手腕。
萧玉清脸色冰寒,他一直是温润的,喜行不怒于色,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
“世子,我疼,您放开……”赵娴的手腕不得动弹,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他至于为一个陌生女人发脾气吗?
萧玉清狠狠地甩开了她,赵娴跌进旁边的水洼里,一时间浑身到处都是泥浆,污水,俏丽的脸蛋也成了大花脸,好不狼狈。
真是大快人心啊,合子咯咯笑了起来。
御盈握了她的手,屈身给萧玉清行礼,“民妇不知世子爷在此,冲撞了您的座驾,请世子爷恕罪。”
“姑娘言重了。”萧玉清虚浮了她一把,定定地看着她露在面纱外的眼睛。
双眸剪秋水,灵灵有神,楚楚动人,眼神中透着恨,透着怨,透着惊,透过千般惆怅,万种忧愁。
两人互望着,萧玉清觉得这眼睛好熟悉,似曾相识,当他脑中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时,御盈似是不经意地抚了抚自己的发丝,也抚过太阳穴处的“程”字。
萧玉清顿时如梦惊醒,垂下眼眸,暗怪自己最近太伤神了。
赵娴恨恨地瞪着两人,扑腾着从水洼里站起来,她当然知道萧玉清在想什么,这幺蛾子的眼睛像极了死去的御盈。
她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指着御盈大骂道:“你这刁妇,知道世子爷在此,你还振振有词,不怕我们治你的罪吗?”
御盈不卑不亢道:“百姓皆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今天,是世子爷的马车抢道,才导致这种无法进退的局面,民妇没有列举世子的错误,难道世子反而要治民妇的罪吗?”
她说着,望着萧玉清的眼神,已流泻出恨意。
赵娴一愣,接着猖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强词夺理,想要引起世子的注意,你存了勾引之心!”
“此话不妥,民妇已经嫁与他人,以夫为纲,断断不敢存二心。”她摸了摸自己的面纱,笑着道:“所以民妇出门掩面,就是不愿其他男子看见。”
她说话有理有据,赵娴找不出任何破绽,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萧玉清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他捋起了袖子,蹲下身,与杨伯一起,努力将下陷的车轮抬起。
御盈盯着他胳膊上露出的白皙的皮肤,眼中慢慢含了泪水,心头思绪万千。这双手,曾经给过她幸福的拥抱,但也是这双手,扼杀了她的人生,断送了她御家全族的性命。
今日,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却不能手刃仇人,御盈捏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告诉自己,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她要等自己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再给他致命的一击!
终于将深陷的车轮抬起,萧玉清就着水洼里的脏水,将手洗了洗。赵娴面色讪讪的,垮着脸递来了擦手的。
萧玉清不去接,淡淡道:“你身上也湿了,快擦擦吧。”
他走到御盈面前,彬彬有礼道:“姑娘,两辆马车无法并排行走,是我们耽误了你的行程,你先上路吧。”
于情于理,御盈都该客气地推让,她福了福身子道:“世子爷身份尊贵,民妇不敢与您争路,当然是您先请。”
萧玉清温润一笑,“请莫要推辞了,今日是我多有得罪,应当礼让。”
御盈不再推辞,盈盈拜下,合子扶着她上了车。
萧玉清两手背在身后,看着御盈的马车迅速离开,哒哒的马蹄声在幽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好听。
待马车消失在尽头,直至空谷回音也听不到了,他垂下眼眸,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失落感,铺天盖地而来,快要将他吞蚀。
他抚着胸口,感觉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赵娴看了萧玉清半晌,突然狂笑起来,好半天才止了笑,指着他恶声恶气道:“萧玉清,每次出门,你都盯着长相酷似御盈的女人看半天,哪怕只有眼睛像,只有身段像,我告诉你,没用的,御盈已经死了,尸体都烧成粉末了,你别做梦了!”
萧玉清大震,冷冷地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疯妇!”
前面的路好了不少,车夫赶路很快,终于在薄暮的时候,抵达了兰若寺。
御盈向住持说明来意,便被人领着向一个院落走去。
上了一个高高的阁楼,在一个练武场上,御盈看见了自己的夫君。
程连萧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黑发被高高挽起,他正用左臂舞剑,身边还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和尚指点,明显看出,他还不是十分熟练,但仍有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态势,那股英气不可小觑。
御盈心中突突一动,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男人练剑,她或许不该打扰,她回到那阁楼里间,发现物品一应俱全,用炉子生了火,找和尚取来山间的泉水,便开始烧热水。
不一会儿,便泡好了一壶雨前龙井。
她端着茶托再次来到练武场,发现程连萧已停了下来,正与那和尚探讨左臂的发力。
御盈远远地看着程连萧,他剑眉英挺,黑眸锐利,身材修长高大,整个人宛若黑夜中的雄鹰,孤傲冷清却又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散发出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怔忡着,那和尚看见了她,“阿弥陀佛,女施主是来寻人的吗?”
程连萧转身,御盈就远远地站着,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心中大震,慢慢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才确信真的没有看错。
御盈弯身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托,慢慢直起身子,轻轻咬着唇,有些紧张,有些忐忑,她甚至不敢直视他。
程连萧心头十分复杂,他抬起她的脸,用他带着茧子的手指一遍遍摩挲她的肌肤,轻声问:“盈盈,真的是你吗?”
御盈眼中含泪,纤纤素手握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动情道:“庄主,是我,我来看看你。”
那和尚见此,识相地离开。
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暖香,程连萧沉沉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死死地抱住她。
御盈的脸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心里觉得好甜蜜,好充实,她揽着他的虎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她能抓住的。
此刻已是薄暮,那黄昏的彩霞,金光灿烂,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披上一层柔纱,唯美无比。
这间阁楼,是程连萧独居的。晚上,御盈梳洗过后,程连萧便猴急的抱住她,贪婪地亲吻她优雅的雪颈,美丽的蝴蝶骨。
他热情如火,御盈轻轻推着他,却不可能推开,程连萧黑眸中燃起火光,喘息道:“盈盈,别拒绝我。”
御盈也开始情动,她猛然意识到,她也是渴望他的,她一只小手抚上他的小腹,担忧道:“可是,您的伤,会不会还没好?”
程连萧轻笑,亲了亲她的发丝,“寺院的长老用最好的草药敷了,已经不碍事了,我今天还舞剑来着。”
御盈放下心来,攀着他的脖子,主动抱住他,让自己的身体向他敞开。
第88章 他居然有一双金勾手!()
程连萧看着身下的女子绝色倾城,妖娆无比,实在夺人心魂,他忍不住,便放开手脚要她。
一时间,房间春光灿烂,旖旎无比,那喘息声令人十分脸红。
直到下半夜,程连萧彻底尽兴了,这才放开了御盈,沉沉睡去。御盈白天虽然颠簸了一天,晚上又被他折腾得够呛,身体疲乏到了极致,却反而了无睡意。
山间夜里寒气大,御盈细心地给程连萧盖好了被子,自己穿好了厚衣服,准备出来走走。
她在阁楼的练武场上看了一会儿山间夜色,正觉得无比惬意,突然发现下面的庭院出现亮光,好多僧人开始大声说话,灯笼火把都点了起来,将整个寺院从熟睡中惊醒。
御盈很好奇,左右睡不着,索性下了楼。
她点着一个灯笼,顺着小路慢慢往前走,迎面碰上几个神色严肃的僧人。
一个僧人喝止了她,“来者何人!”
御盈还未回答,另一个僧人道:“不得无礼,这是程庄主的家人,今天傍晚过来的,方丈交代了要好生招待。”
那个僧人连忙道歉,御盈不甚在意,笑了笑问道:“敢问,前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如此惊慌?”
“女施主有所不知,今日傍晚,京城的安王世子也到了兰若寺,只比您晚了半个时辰。”
什么?御盈睁大了美眸,萧玉清也到了兰若寺?
那条山路可以通往很多地方,她万万想不到,他也是要来兰若寺的。
御盈忙问:“你的意思是,今晚的状况,与安王世子有关?”
僧人道:“今晚有不明人士闯入,欲刺杀安王世子,惊动了寺中的少林派,不料那刺客武艺十分高强,一番厮杀后,遁入后院,我们这就要去寻。”
刺杀萧玉清?御盈狠狠吃了一惊。
“请女施主让一让,我们要去搜罗刺客,耽误不得。”
御盈猛地回过神来,忙让开了路,怔怔的看着一群僧人紧张地查探各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心头涌起巨大的疑虑,是谁要杀萧玉清?少林弟子也归入了兰若寺,高手自是不少,那刺客究竟能否逃出生天?
她再无夜行的心思,拿着灯笼便返回阁楼。
刚上了阁楼,便居高临下的看见那群僧人正在搜索一楼,恐怕马上就要上来了。
毫无疑问,那刺客与她一样,与萧玉清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御盈心里盼着,可不要被抓住了才好。
她拐过一个走廊,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她立刻顿住脚步,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又那灯笼好好照了照,果然看见地上有一连串血迹。
御盈大骇,顿时惶恐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探究下去,可根本抗争不过那股意念。最终,她举着灯笼循着血迹继续找,来到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储物间,这种密闭的空间让她头皮发硬,正忐忑着,忽然她的嘴巴被一个金光闪闪的硬物蒙住了。
“唔……唔……”御盈惊恐地睁大了眸子,死命地抗争,她想要说,他们肯定不是仇人。
那人闷哼着,吃力地说:“不要吭声,我便不杀你。能保证吗?能的话,你就点点头。”
御盈马上点了头,那刺客松开了她,开始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胸口,面上惨痛异常,冷汗涔涔。
御盈注意到了那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双手,他居然有一双金勾手!
御盈惊悚地捂住了嘴巴,再朝上看,他的一个眼睛是瞎的,用眼罩扣着,连着一条细带子斜绑在头上。
御盈猜想,这一定是个受过很多苦的男人,不然他的身体不会弄成这样。
“你伤的很重吗?或许我可以帮你。”御盈试着建议道。
“无缘无故,你为何帮我?”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在一盏明明灭灭的灯光下,他看清了御盈的面容,顿时激动地坐直了身子,失声道:“大小姐!”
“你认识我!”
那年轻人当即拄着剑,直挺挺地给御盈跪了下来,“大小姐,谭义给您磕头了!”
御盈吃惊地捂着嘴巴,后退了一步,“你是……我……我好像见过你……”
谭义昂起头,“大小姐,我是御丞相的门客,后来做了他的侍卫。大小姐,您回府省亲的时候,我一直跟在丞相身边,我见过您啊!”
御盈死也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够遇见父亲的门客,她忍不住眼中含泪,忙双手将他扶起。
还未多谈,便听到不远处的嘈杂声,御盈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她搀着谭义走出仓库,“你忍一下,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血迹,僧人们一定会搜来。”
她将谭义带到了一个厢房,这个房间和程连萧的卧房紧紧相邻。
“先在这里躲躲,你一定不要出来,我出去应付僧人。”御盈扶着谭义坐在凳子上,灵机一动,“把你的剑借我一用。”
谭义犹疑着,御盈已经拿起剑,在自己细嫩的手腕上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谭义大惊失色,“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御盈按住他,“我去用造一条血迹,迷惑僧人,免得他们不死心。”
谭义心中大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御盈已经跑了出去,将门紧紧关住。
御盈拿着灯笼,找寻谭义留下的血迹,伸出手臂,任那鲜血一滴滴地流出,滴在地上,与谭义的那一条接合,通向一个地方。
听到僧人们登楼梯的声音,御盈赶忙用帕子捂住伤口,打了灯笼回到阁楼的练武场上。
一群举着火把的僧人见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