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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气。
他全身好像一道扭动着的龙卷风,那“小雪”、“初晴”二指破空而!但到了这“黑色地带”,也顿失劲道,好像只变成了两条无形的飞絮,已不是任何杀伤力。
关七的多黑少白的眼一翻一瞪,猝叱了一声:“好!”
突然,一长身,就跃了下来。
他只一动,也没见他怎么动,便已到了黑光上人的身前。
他一伸手,向那黑气中心就是一探。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他只一神手就出击,就像他的手是一柬电、一把刀似的,一戳就戳人了妖气的核心。
下听哑哮半声,黑光上人横走十六八步,身形一阵摇晃,脚下一阵跄踉,满头散发,黑气布脸,骇然失声叫道:
“先天无形——”
语未说下去,已说不下去,显然在关七一探手间,他已吃了大亏。
关七一招出手,见詹别野以“黑洞”迎击,他脸上出现的尽是喜之色。
——仿佛有人敢对他出手,是一件绝对值得他高兴的大事!
所以他撤“天敌”,改而发出“破煞”和”惊梦”,这两指原是攻向减少商、孙青霞的虚招。
可是詹别野虽然尽落下风,但依然能接得住他这两招,以他的“黑光大法”。
到这时候,在关七脸上闪现的已不再是欢喜。
而是狂喜!
他立即随手弹出了“小雪”和“初晴”。
黑光上人却仍是以“天下一般黑”的气功,吸收化解了这两招。
这时际,关七才真正的出手。
他不只动手。
人也动了。
他一掠便到黑光上人身前,正式在近距离中出手。
此时,他脸上不止是狂喜之色。
——虽然仍是狂喜,但却隐伏了无尽苦痛的狂喜之色。
仿佛,喜欢到了极处,欢喜到了最后,那就是痛苦,到底还是苦痛。
他一出手就破了詹别野的“天下一般黑”的气功。
这之后,他脸上痛喜之色渐去,换上来的是一种寂寞之色。
寂寞之意。
不过、这落寞的神色一闪即逝。
狂喜乍现。
因为在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不,是忽然出现了凡种特征,其中包括:
色。
味。
那是一种极其斑烂的色彩。
也是一种非常优美的音乐。
更是一种十分好闻的香气。
甚至也是一种相当微妙的悸动。
这四种感应形成了四种不同的力量,一齐罩向关七的背门!
同一刹那,有一爪三掌,也趁隙攻向关木旦!
那四种感觉,连同着一声大叱:
“吨。波如兰者利!”
一齐攻向关七!
关六全身一震,如遭雷击。
月光阻他脸上。
他狂喜。
他狂热。
他狂。
疯狂。
他猛地回身,面对出手的人就出了手。
向他出手的人正是:
“惊涛书生”吴其荣!
不只是他。
向关七偷袭的还有两人:
两名蒙面人!
高瘦双子一手“落风掌”,一手“卧龙爪”,攻向关七左右肋。
矮实汉子双手以”无指掌”重击关七心房、喉颈!
两人咀里还发出唿哨。
他们出于当然十分惊人:
惊人的快!
惊人的狠!
惊人的杀着!
一一其变化也惊人的诡奇!
可是对关七而言,受惊觉险的仿佛还不是那色香味触法的掌功和这三记歹毒的暗算!
而是那几声古怪的胡啸和咒语。
他回身,仰脸,月光惨青苍白,正洒落在他头上。
他忽然一掌拍落。
拍在天灵盖上。
他自己的“天灵盖”上。
然后他大吼了一声:
“天命由我不由天!”
关七这一掌击在自己的“天灵盖”上,战况立即大变!
要知道“天灵盖”乃人体重大死穴之一,平常让人击着,也负创必重,何况关七这等绝世神功、无边大力!
——他就算是对自己出掌,也无不容情。
然而关七却一掌往自己夭灵盖拍落,波的一声,他哧地疾吐了一口血箭,两眼也同时渗出血丝来!
那一口血箭,正着打在那矮小精悍的蒙面汉子脸上!
这一下,那精悍短小的汉于掩面仰天而倒,一路滚下了飞檐,惨叫之声不绝。
那只是一口血。
一口血就瓦解了这汉子精修苦练数十年的“无指掌”,而且还把他打下了飞檐。
然后关七五指急弹,指法千变万化,白愁飞“惊神指”之“立春”、“雨水”、“春分”、“清明”、“谷雨”、“夏至”、“小暑”、“芒种”一路飞弹,有的指劲发出极尖锐的破空之声,有的指劲则和着非常好听的乐音,有的指风袭出一缕妖黑,有的指风则绿嫩袅袅,何等媚人,有的指意飘忽莫测,沉浮不定,指意大开大合,纵横捭阖,有的指势一出,便发出浓烈的血腥味,有的指力才发,便腐尸般的味道大作。
这些指法,全攻向吴惊涛。
吴惊涛正以“活色生香掌”攻向关七。
关七四击以弹琴般曼妙的指法。
惊涛书生忽然手忙脚乱,本来是“味”的掌功,而今却与“色”的掌法掺杂在一起,变得不伦不类,而本来是“声”的掌意,如今却成了“触”的掌势,完全弄混了、搞乱了!
他本来的武功,是一动意就马上抖决迸发,已几近于绝代高人的那种:“一羽不能加,一施不能落,一触即有所应”的最高境界——可如今他完全受关七的指法所制,变得乱作一团,好像是章鱼的爪子全纠结在一起,又似是一阵狂风乱吹,把蛛网都纠缠在一起了。
这一来,就变得无所施展。
无法施展。
——不是不想有为,而是无可作为;不是不敢作为,而是无能为力。
吴惊涛在这一刹,变成好像是自己“声”的意功要向自己“色”的掌意挑战,而”触”的掌法又与自己“味”的掌力决战。
他自顾不及,而且还手足无措。
他阵法大乱。
这是惊涛书生出道以来,与敌交手,第一次感觉到这般艰辛、畏怖、且力不从心。
他殚精竭智,全力应付。
他还好。
修长汉子可更惨。
关七一旦自拍“天灵盖”后,也没忘了他,更没忘了他的“落风掌”怀“卧龙爪”。
他也一样出指对付他。
但只出一指:
“惊蛰”。
“惊蛰”这一指,是荧七向那修长蒙面汉子随手弹出的,就像一个熟练琴师手里指间的一个音符一般,在整首曲子里只是一个独立的音阶,承先启后,但对那修长汉子而言,这一指却似他命中注定要相逢,已等了七世三生终于遇上的这一指。
修长汉子本来正趁吴惊涛出手对付关七吸住了他注意力之际,与精悍汉子齐出手施暗袭,可是关七自拍天灵盖,以一口血箭打飞了矮汉,修长蒙面人已知不妙。
他一知不妙,便退。
疾退。
可是关七已向他出指。
他退得再快,也快不过关七的指劲。
这一刹间,这修长个子的蒙面汉子正与关七打了个照面,使他乍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白衣白袍、孤做冷漠的人
白愁飞!
他曾与白愁飞在“三合楼”的长街上对峙过。
当时,他曾猝杀雷纯身边的兰剑婢仆,白愁飞确曾动了杀这修长个儿蒙面人之意,可是因关七出现,挑战场中所有高手,所以白愁飞只把这高长个子“六圣主”迫得狼狈不堪,却是未及杀他。
可是,那时候,“六圣主”已生起了一种甚为奇特的感觉:
——他必须杀死白愁飞!
——要不,他就会死在这白衣人手下
——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就像交织、交错、交杂在一起,就看淮杀死谁、谁死在谁的手上而已!
对这种感觉,“六圣主”一直非常惊恐。
——是以,当他风闻白愁飞死讯,他比谁都高兴。
他的郁结已解:
原来那预感是错的,不会发生的,因为白愁飞已死了。
他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愿望。
为了活下去、好下去,他是不择手段,也不惜一切。
当年,他出卖关七,原因是有两个:
一,活下去。
二,好下去。
他出身不好。
他一出生就极低贱。父母兄姊全为人奴婢,他的爸爸因触怒了主人,给活生生剁掉了五只手指,只一夜在寒冬里的柴房痛苦到天亮、也冻到天光,没人敢为他说半句好话、甚至不敢上前为他盖一张毯子。
他的哥哥更惨了,因为喜欢上一个主人的亲属女眷,给发现了,便给活生生的订死。
打死了也没人敢报官,而他这一家子更让人瞧不起,所以到他姊姊让少爷强暴奸污了,大家都只更鄙夷,都说他姊姊是浪蹄子罪有应得。
到那时候,他就决定不待下去。像他们一样)的活下去。
可是闯荡不易,要闯出名头更难,要报仇杀掉襄樊小霸天王小七一家,那就更难上加难。
要做到这件事,只有两个办法,
一,他得要使自己强壮。
强壮自身就得要练武。
二,他要使自己更强大。
强大自己就先得与其他势力结合。
所以他痛下苦功习武,而且他很快的就发现若从正途正派去练武,只怕此生此世,也难有出入头他的机会。
故此他从邪途上练。
“落凤掌”是相当阴损的掌力,“卧龙爪”更是十分歹毒的武功,两种武功并练,先是性情大变,而后是不能人道,脾气也会古怪不堪。
然而他不但把这两种可怕的武功同时练成,他更进一步,把两种歹恶武功揉合为一,是为“落凤爪”,而且再继续练,练成了“开花指”。他一面练好这些阴狠恶毒的武功,一面加入庞大的黑道势力。
当时,“迷天盟”的势力已伸展到襄樊一带。
——“迷天盟”在关六手里强盛之际,不仅在京城里独霸天下,其势力亦在多个大城盘踞、发展,声名远播,囊括黑自二道精英,实远比“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壮大发展多了!
六圣主张烈心表现殊异,于是取得当时“迷天盟”二圣主闵进、五圣主吕破军。六圣主张纷燕的赏识,进升为“迷天七圣盟”襄樊一地的分舵舵主。
他当了舵主之后,当地“小霸天”王小七一家子可有难喽。
他杀光他们的男人,再奸污了王家的女人,做得斩草除根。够狠够绝。
但这样做绝了,官府就难免要追究。
他只好撤离襄樊,千方百计。得各圣主保荐之下,进入了“迷天盟”京师总坛。
以“迷天盟”当时强大的势力,自然保得住他。
不过,由于他所格杀的“小霸天”王小七,其实是”飞斧队”余家的成员,他结的梁子很不简单,捅的漏子颇大,种的仇也十分之深。
“飞斧队”余家也动用了武林和官府的势力来追究这件事。
张烈心尽管投靠了“迷天盟”,谁也不敢直接动他,但由于他也是官府通缉的“黑人”,曾绘像画图,贴出海捕公文,所以,他也常年。长年蒙着脸,下以真面目示人。
正好,“迷天盟”除了七圣主关木旦之外,一向都是蒙面行事的,也合符了该盟的风格与特性。
这亦使张烈心正好藉此“名正言顺”的避开度劫。
他原名张成,也改名为张烈心。
尽管他蒙上了面,他的一颗心,仍是炽热的。
仍是烈心。
他还有一名堂兄弟,原名张汉。
他也是苦命人、出身与他大同小异。
是以,他便与张汉一同加入“迷天盟”,一同起事,同一阵线,冒升奇速。
张汉也跟他一般有斗志,他也改了名字,就叫:
张铁树。
这之后,武林中就有了“铁树开花”这一对高手的名字。
“铁树开花”本来就是一件难得的事。
他们奋斗的目的,不过只希望,我命到底由我!
——可是结果呢?
关七渐渐练功近疯,“迷天盟”便起了彻底的大变化,局面逆转,“迷天七圣盟”已渐式微,抵受不住“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攻击吞噬。
在这时机里,既是危机,也是良机。
张烈心、张铁树只抓住了两个原则:
他们要,好下去。
所以只有一条路:
一个选择。
一一背叛关七!
他们要背叛关七,就得先讨他信任。
要争得他信任,首先得要极尽阿谀逢迎、尽投这不世人杰之所好。
他们要让关总圣主信任他们。
而他们真正要投靠的是更强大的、方兴未艾的势力:
“有桥集团”。
那时候,关七真气走岔,已进入走火入魔、半疯狂的状态。
他时常看到天空上有“大飞鸟胡嗡的盘旋”,又见到地底下有“长虫轰然疾走”,几个圣主访遍名医,束手无策,只好带他去西南一带的名山秀水野外之地去透透气、休养身心,结果,他竟说在深山里看到一群身着深绿衫的人、手里拿着一管管会喷人炸响的事物,把人和树都打得千疮百孔,又竟然在散步于明月夜间,仰首望见“有两个臃肿肥胖的家伙就在那月光上散步”,他们只好又“敬请”他回到京师,结果他竟然终宵不成眠,哭肿了双眼,因为他居然“梦见”远方城里有群拿着“太阳旗”的倭寇在尽情屠城杀人、奸淫掳掠,而且竟还“目睹”眼前之地有“手持厉害武器的人在杀戳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年轻人”,关七十分悲痛,从此恶疾攻心,神智不但更患得患失,也幻得幻失,半疯近狂,日益严重,终日难欢。
大家都不知道他在谈什么,只知道他是疯了。
他已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他疯,大家可不能陪他疯。
那时候,“金风细雨楼”在苏梦枕领导下,已迅速冒起,席卷半壁江山,而“六分半堂”,势更快速拓展,并吞掉原属“迷天盟”的多个地盘。
“迷天七圣盟”已处于全面挨打的境地。
其时,“有桥集团”正在窜起,可是面对“六分半堂”雷损在组织上铜墙铁壁,以及“金风细雨楼”苏梦枕的巩固江山.“有桥集团”的方应看和米苍穹,还真无隙可趁、无法可施。
唯一的方法,便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把积弱临危的“迷天盟”灭掉,自行取而代之。
方应看得米公公指示,一切成功得先从团结开始,一切败亡乃先自内乱伊始——他收买了张铁树和张烈心。
事实上,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铁树开花”不接受”收买”,更不见他们自恃节操、自鸣清高。
因为二圣主“长尾煞星”闵进。就是拒绝了方应看的“收买”,而死得不明不白。闵进一死,大圣主颜鹤发趁热引入了他的心腹:朱小腰,当上了二圣主。
但这时大势已显。
“迷天盟”败象已露,疲态毕呈,但仍有死尽忠心的人物,诸如五三圣主等人。
为了贯彻“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张氏双雄只好暗中投靠了“有桥集团”。
他们有了米有桥派系的暗里支持,自然更加能讨好关七。
关七这时已心无大志。
他“见”前途如此苍茫,故尔只顾眼前欢娱,余事已无心打点。
烈心、铁树,正好投其所好。
他们接得的第一个任务,便是除去原来的五圣主“水晶狂魔”吕破军,以及“黑面神君”张纷燕。
张纷燕和吕破军便是因此而命丧于自己人暗算的手中。
死得甚冤。
杀了这两个人之后,张烈心、张铁树也不知“人命由人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