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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接过,只觉得薄薄一套衣衫拿在手中有千斤重,从此之后,自己就是七大派之一林下洲的人了。
还没来得及细看,只觉得脑袋上一道金光闪过,整个天都亮了起来,好似又升起了一个太阳。头顶上金光太盛,让人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半空中一个威严的声音yín道:“大道三千法,太岳独擎天!”声音悠悠,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近在耳边。
这短短一句话,在空中反复yín诵,金色的光芒,也笼罩了整个仙城。
陆遥脸色陡变,又青又红,半响,才狠狠的骂道:“hún蛋的太岳道!”语气虽狠,声音却xiao,仿佛生怕上面的人听到似的。
金色的光芒配合着威严的声音,在仙城的头顶上空回dang。不知过了多久,江川似乎隐隐听到外面有些喧哗,似乎整个仙城都sao动了。
陆遥顿了顿足,道:“走吧,别理他们。”
江川奇道:“师叔,这是什么?”
陆遥一愣,大概是江川叫她“师叔”,讨了她的欢心,犹豫了一下,终于道:“那是太岳道,七大派中的魁,他们来招人了。”
江川疑huo道:“怎么没听过?这是咱们和幻虚宗的择仙桥吧?”
陆遥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们就是那个德xìng!仗着自己是七派中的老大,从来不按规矩来。他们自己不办择仙桥,而是去别的择仙桥劫人。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到了地方先放开这么大的排场,然后把看上的好苗子都搂上一遍,想带那个就带哪个,连有yù种令的都不放过。若有真正的天才,他肯定第一个挑走了,我们只有在他们没来的时候,幸运的捡漏,才能喝口汤。”
江川被这太岳道的声势惊住了,他本来以为,七大派就算有高下之分,但是也应该在同一个等级线上,没想到太岳道会霸道到这个地步,而另外六个派似乎也根本不敢与它相争,只敢在底下稍微抱怨两句。
陆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在太岳道做事还有底线,每次现身不过半个时辰,一个择仙桥只去一次。这么点时间,就算太岳道神通大,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人才都挑走,也算是给我们剩下一点。哼哼,便宜占走九十九分,留下一两分,叫我们吃点残羹剩饭,还真是会做人。”
江川哑然,想起街边上的húnhún也讲究做事要光棍,不能bī人太甚,就算是老鸨子骗光了嫖客的钱,也要留下一点路费,这不是心善,而是怕bī急了自己添麻烦,看来仙凡两界倒有相同之处,这个太岳道,就是大昌修仙界的头一号大流氓了。
陆遥道:“按照不成的规矩,他太岳道收人的时候,六派的人不出门,你虽然还没正式入门,但也是我们林下洲的人了。你在里面坐一个时辰吧,等金光散去,再出门不迟。”
江川点头答应了,抬头再看那万丈金光,倒真有点敬仰的感觉。
一个时辰之内,江川都在陆遥的静室度过。陆遥随意的给他讲解了一些林下洲的事,让他对这个门派有了些直观的印象。
林下洲本身也在南桂道,山门在目山中冰凌湖畔,本是个大沙洲,后来才慢慢囊括了整个目山,不过名字还是延续着当年的原名。
林下洲在七派之中,排名不过中等,但若论渊源,却是其中最古老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十万年之前。第一代创派祖师是位杰出的女修,号称道韫真人,人称她“风韵高迈,神情散朗”,是一位才貌双绝的修士。
她最有名的,就是独立将林下洲的山门,嵌入了一个xiao世界之中,形成了仅此于“dong天”、“福地”的“玄门”级别的山门,气魄之宏,手笔之大,令人仰慕,也就是如此,林下洲可以平安度过十万年前的“朱雀焚天劫”一直留存至今。所以,若论山门的坚固,就算是太岳道也不能望其项背。
因为道韫祖师如此出色,后人仰慕她的风度,竞相模仿。所以在林下洲中,论男女,都追求一种大方散朗的风度,形成了独特的门派特征,修仙界里称为“林下之风”。
当然,也有学祖师学过了头的,风雅变成了娘娘腔,其中之一的例子,就是外面那位青年,董书亦,听陆遥的口气,那种娘娘腔在林下洲并非个例,在主洲之中尤其多。
听了之后,江川忍不住生出几分后悔来,他可没想去学成那个不男不女的样子,但是想要退出门派,那是不可能了。好在他想到了沈白,沈白虽然举止怪异,言辞扯淡,但是还在正常男人范畴之中,想必林下洲中,也有正常人的。
不过沈白那唠唠叨叨的话唠风格,不是在林下洲中被污染了吧?
摇摇头不想这个问题,江川继续听陆遥介绍林下洲如今的概况。
林下洲现在有弟子两三万人,如果算上外围的势力,那么这个数字还要再翻上数十倍。在山门的万余弟子中,外门弟子有九成,都在法体期徘徊,甚至连真正的山门都没进去过。在法体期内,另有普通弟子数千人,内门弟子数百人。江川就属于那内门数百人弟子中的一个,在门中法体期弟子中,已经属于上层。另外,还有灵觉期弟子两百多人,道基期弟子不到百人,再往上,就是不到十人的琢磨真人。
在主洲的最深处,住着两位破生老祖,据是一对道侣,不过除了几位真人,谁也没见过他们,那就不是一般弟子可以想象的了。
再青石谷,作为林下洲下九大方谷之一,青石谷也有弟子上千。最底层的当然作为苦力的外门弟子,有数百人。给炼丹师打下手的普通甲乙丙三等弟子百人,还有就是内门执事弟子和主管与长老。当然,这些等级是林下洲的分级,与炼丹师并直接关系。但是执事一般都是炼丹师,而且是黄级炼丹师,在灵觉初期和法体期,大概有几十人。到了主管一层,一共是八个主管,也就是八大玄级炼丹师,都有灵觉后期或者道基初期修为。再往上,就是谷主和长老。正巧,青石谷主赵胜旦在十年之前陨落了,整整十年,谷中竟然没一个谷主,大权就落在三个道基后期的长老身上了,这三个人也是仅存的地级炼丹师。是三个人,其实两个是丹疯子,只有一个傅夕燕傅长老在管事,这一次择仙桥青石谷的人选,就是她一手主持的,陆遥也是她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
了半天,江川总算把林下洲和青石谷的情况nong明白了大概,这时候,太岳道的金光也消失了。江川想起还有张业鹏的约会,便辞出去。陆遥叮嘱他,因为他已经是林下洲的人了,晚上可以住在行在,比别的地方清净。江川谢过,这才离开。
意外失约
江川表换了装束相貌,带着白狐赶到酒楼的时候,还不到午时,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一向最讨厌不守信约,自然这次也不想失信于人。
其实对他来,去不去揭榜做任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他还是愿意帮助一路同来的张公子和龚淳。不龚淳质朴热情惹人好感,就凭张公子曾过的:“我不能抛弃我的队伍”一句话,也足够他伸出援手。
仙城的酒楼和别的地方不同,看不见任何一个凡人,不管是客人还是掌柜,乃至于跑堂的伙计,至少也有几分真气在身。
如果江川现在开眼的话,大概就能看见一个个的光体了,不过他没有开,所以只看见一个个情形异状的人类。
在最里面的角落,江川看见了梅生和龚淳,两人要了一桌子菜正在对饮,江川不禁有些汗颜,他至今不会喝酒,看年纪和他相若的龚淳酒到杯干的样子,他突然很想一个人人偷偷的把酒量练上去。
抛开这个念头,江川走过去笑道:“龚兄弟,梅兄,抱歉,在下来晚了。”
两人都起身,笑脸相迎,龚淳道:“不晚,不晚,你比张七公子来的还早呢。”
江川一看,果然不见张业鹏的人影,不由讶道:“七公子还没来么?这可出乎xiao弟的预料了。”
梅生道:“大人物么,总是来得晚一些。”
江川听得他口中的酸意,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龚淳道:“你刚才看到太岳道的金光了么?”
江川道:“那么大的声势,除非又聋又瞎,否则谁能看不到?”
龚淳带了遗憾道:“听这一次太岳道收走了二十个弟子呢,可惜人家根本没拿正眼看我一眼。”
江川道:“他们只停留半个时辰,收谁不收谁,那也只能是和运气相关联了。咱们没有这个命,就好生走择仙桥吧。”
梅生突然道:“没有太岳道的命,就有进入其他七大派的命么?”
龚淳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川却听出梅生带着几分消沉,道:“梅兄这是怎么了,没有信心了么?”
梅生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道:“我这是第一次走择仙桥,来了才知道,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着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你知道一共来了多少散修?十万,十万人哪!比我修为高的至少有万人,而你知道两大派才招收多少人?诉你,不过一百人!千里挑一,难道还真能挑上我么?”
龚淳道:“那有什么不可能,既然能挑上别人,为什么不能挑上我?”
梅生斜着眼看着他,道:“别人?别人有单灵根、异灵根的资质,你有么?别人有家族几十上百人的支持,你有么?别人走在大街上都有人送yù种令,这种运气,你有么?”
江川脸一红,总觉得最后一句话,自己也合适似的。
梅生又道:“你知道上一次的任务有什么?八等兽怪金角忽律的独角、千年灵草月寒桂、高阶灵石……这些任务是人做的么?这不是难为人,要人去送死么?”
龚淳目瞪口呆,道:“这……这……可是,不是还有擂台赛么?”
梅生嗤的一笑,道:“擂台赛,没错,前五十名可以进入门派,前十名可以作为普通弟子,第一名直入内门……我问你,你法体期大圆满了么?你手上有宝符么?你会威力巨大的秘术么?你有高等的灵兽么?一样都没有,还在这里做梦。”
龚淳涨得满脸通红,站起身来,怒道:“你……”
江川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现在时候已经差不多了,怎么张公子还不来?”
时候不是已经差不多了,而是已经过了,酒楼里的人纷纷离开,前去揭榜,一时间酒楼之中空dangdang的,只剩下他们在内的几桌。
龚淳猛地站起身来,道:“大哥,咱们走,那张公子必然也是和梅道友一样害怕不敢来了,咱们去看看,到底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江川也觉得奇怪,张业鹏不像是这么不守时的人,眼看时间要晚了,这时候确实应该先走了,对梅生道:“梅兄,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看一眼吧,反正看一看也不hua费什么力气。”
梅生咕哝了一声,道:“也好,不亲眼看见,你们就是不肯死心。”着也站了起来。
任务榜挂在仙城的四个城门口,密密麻麻写满了两张大榜贴,每一张上面越有百余项,如果都有人完成,那么两派都会收百多名弟子,但事实上,能够被完成的不过是少数,每次能通过的,也不过数人而已。
这时候榜下早已经水泄不通,龚淳心急,一个劲儿的往里面挤,江川一个不xiao心,就被冲散了,他一时找不到人,也不愿意再往里走,就在外面等着。
只听得许多散修议论道:“嘿嘿,这不是难为人么,比上一次的还麻烦。我看这一回,有十个人入围就不错了。”
正听着,突然肩头的白狐在他身边低声咬耳朵道:“我看见七公子了。”
江川一愣,道:“在哪里?”
白狐道:“拐进那边的巷子里去了,那边……”
江川虽然疑huo,这七公子不过来看榜,却去那xiao巷子里干什么,但是白狐既然了,他也不妨去看看。
沿着白狐的方向走,江川问道:“你真的看见了七公子?怎么看见的?”
白狐道:“我其实没看见七公子……”眼见江川脸色不好看,立刻道,“但是我看见珊瑚了,看见珊瑚不是跟看见他一样么?”
江川脸色稍霁,道:“你居然看见珊瑚了?”
白狐得意洋洋道:“是啊,珊瑚多么显眼,比什么七公子好认多了。别她那身红衣服我一眼就看到了,就是她身上擦得那香粉,我隔着两里地,一闻就能闻出来。”
江川哭笑不得,他也知道白狐的xìng子,认美女果然是认不错的,但是眼前确实没有人,又如何去找。
白狐道:“左边,左边,我问道她的hua粉味了,她刚走过去。”
江川没想到白狐还有这么一手,按照它的,拐了几个弯,到了一座精雅的茶社前面。
白狐肯定的道:“没有错,她上去了,人就在上面。”
江川心道:这七公子真是好兴致,也不看榜,直接到茶楼喝茶,难不成他已经看完了,而且十拿九稳?
想着,江川也进了茶社,这茶社可比刚才那酒楼高级许多,不但有相貌清秀的shì女引位,而且装潢之高档考究,令人赞叹。光线刻意压的很暗,茶座与茶座之间,隔得也比较远,营造了一种幽静的氛围。
江川随意选择了一个茶座,立刻有shì女递上手巾水单,只见水单上的价格十分惊人,远远出一般的散修承受极限,不过对于江川来,倒还不算问题。
随意点了一杯茶,江川将人打走,四处打量起四周的客人,这个时候,还是白狐眼见,道:“我看见了珊瑚了,她就坐在左手边,隔着两个位子,和……”到此处,突然语塞,好像出了什么意外。
江川闻言,向左边看去,果然一眼看见了珊瑚。
那红衣少女娴静的坐在一个茶座上,手中捧着一杯香茶,捻着一枚蜜饯细细的品着,看起来依然那么美yan。
但是让江川不可思议的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竟然不是七公子,而是一个衣衫华贵,神色高傲的陌生男人。
流水情
江川不知道自己带着怎样的心情走出的茶馆,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站在街中心回忆着珊瑚和那人的亲密举止,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他跟珊瑚当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一直觉得珊瑚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但是她今天的表现还是出了江川的想象,那火辣大胆,绝对让江川眼界大开。
想着想着,突然头顶一凉,一滴水落在他脑袋上,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已经布满了乌云,一丝丝雨点已经落了下来。
江川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伞来,撑起来沿着街道走去,心道:现在去哪,回去找龚淳,还是回林下洲?
这两个地方他是有两个不同的身份相貌的,所以他必须想好了,才能决定换哪一身皮去。
沿着xiao巷越走越深,雨也越下越大,他决定还是回到林下洲去,至少那里不用再淋雨了。
还没等他换容貌,突然,他听得有人叫他的名字——
“何飞。何兄!”
转过头去,果然见到龚淳在雨中跳脚,呼叫他。
江川见他没带雨伞,xiao跑了几步到他身前,用伞遮住他道:“怎么不回去?”
龚淳指着地下道:“我找到他了,你看。”
江川一愣,才现地下还有一个人,要是不仔细看,还没现,那人倒在泥浆里,浑身上下都是泥水,衣服和皮肤都分不清原本的颜色了。再仔细一看,这人双目紧闭,浑身颤抖,却不是张七公子张业鹏又是谁?
江川出于多年前医生的本能,用手mo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滚烫,道:“烧了,想必是风寒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