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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恒……”向晚无声喃喃，捂住左心房处，那儿感觉有什么正揪着，好不舒服。
……
那夜过后，向晚多了一个癖好：每夜入睡之前都要看御恒舞剑，不然睡不着。
为此，她还把守夜的小宫人赶出自己的宫殿，腾地方给御恒施展的空间。
一开始向晚提出要求，御恒沉默了半晌。
她几乎以为他要拒绝了自己，没想到他还是点了头，执起长剑，在殿中挥舞了起来。
她侧卧在床上，隔着轻纱床帐，望在殿内御恒矫健的身影，不由得看得痴了。
那双凤眸眨啊眨，捏着被角的手捏得特别紧，被角都被她捏皱了——向晚在隐忍着，她克制自己想上前揭开御恒面巾的欲、念。
那个梦，是导火索，给她深埋内心的种子烧了水施了肥，促使着她去揭开他的伪装。
但是她不能。
影卫，只是一抹影子，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人前，即使是他的主人，也不能看到他的真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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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2章 最后的任务60（）
她想知道他的真实容颜，又克制着自己不能动他。
这成了死循环，每日夜晚，向晚看着御恒舞剑而入眠，入眠之后做梦，梦的还是御恒舞剑。
而梦里的她分外大胆，跳下床榻，赤着一双小脚丫麻利跑到御恒跟前，伸手，欲揭开他的黑色面巾。
可每次她揭开面巾的那一刻，她就猛地醒了过来。梦里的她比现实之中有勇气得多，却没有机会看到御恒的真实面容。其结果，与现实之中并无差距。
也许是太想知道御恒的真实面貌了，向晚每天发呆盯着御恒那张脸看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这个时间，往往是在二人一同吃饭的时候。
向晚托着双腮，目光流落在他包了厚厚面巾的面容之上。她试图看穿面巾之下的面容，但那是徒劳的，她永远只能看到他展露于面巾之外的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越是看不着，越是想看。
偏偏就是不能看。
日子在死循环之中飞速流逝，转眼，两年过去了。向晚从介于女孩与少女之间的年龄成长到了正处少女的年龄，她底子从小就很好，两年过去，更是美貌无双。
她是雍容华贵的长相，眉眼间的艳丽露了几分，可以想到日后长成的风华无双的面貌。
这两年，向晚每天夜晚都要靠御恒舞剑而安眠。
她每一晚的梦，都是御恒。梦的最后，都是她去揭御恒的黑色面巾。
一开始，她揭掉面巾之后，人也跟着醒过来，脑海中御恒的面容，还是空白的。
到后来，她的梦境延长了，到最近十几日，她能够完整地看到了黑色面巾下，御恒完整的面容了。
第一次在梦境里完整地看到御恒面巾之下的容颜时，向晚感觉自己的精神极剧震颤了几下。御恒的相貌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她看着御恒冷漠的面容，只觉得眼前这张脸她好像在哪里看过……可她没有见过这张脸的记忆。哪怕一丝丝踪迹都没有。
向晚以为那就是御恒的脸了，甚至白日里看到御恒时，自动把御恒脑补成了梦境里的模样……直到次日夜晚她又梦到御恒舞剑，她上前去揭御恒的面巾，面巾下面的面孔和前一天晚上向晚梦里的那张脸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向晚震惊在了当场，她嘴唇微张，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她醒来之后仍处于迷茫状态，御恒与她一同吃饭的时候，她连饭都吃不下了，吃呆呆地望着他。
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是第一天晚上她梦到的模样还是第二天晚上她梦到的模样？
两张脸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可她就感觉……两张脸都很熟悉。
明明她没见过！可她就是觉得熟悉！
第三天夜晚，梦里向晚揭开面巾后看到的御恒的脸，还是一张新的脸。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之后的每一张脸，都不一样，每一张脸，都是陌生的。最诡异的是，向晚却感觉很熟悉。
即使她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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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3章 最后的任务61（）
黑色面巾之下御恒的真实面目究竟如何几乎成了向晚的执念，夜有所梦，日有所思，她与御恒朝夕相对时，总怕自己一个没克制住，就去揭了他的面巾。
其实，有时候她也在想，为什么她也得拘在那些规矩里，为什么她就不能揭开他的真实面目？
每每她不甘之后，她还是歇了不安分的念头。因为她也知道，御恒不愿意。他不愿意，她不可能强迫他。
她想……也许以后，他会心甘情愿自己摘下面巾让她看呢？
说到底只是她想而已。
很少人知道——影卫只是其主人的一抹影子，除非死，不然不能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这个秘密，向晚也不知道。
两年时光过去，两年前大祯皇帝和乌苏皇后有撮合向晚和骠骑将军的心，两年之后，这份心依然在。
大祯皇帝和乌苏皇后似乎想通过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向晚慢慢接受风栩。
看得出他们给向晚考虑的时间很充足，没有逼太紧。
但向晚还是没有办法接受风栩。
若只是把风栩当作朋友看待，那自然是没问题的。然大祯皇帝和乌苏皇后所愿并非如此，向晚也没有办法做到他们所愿的地步。
她没有很激烈的反抗，只是面对风栩时比面对其他人更冷漠就是了。有一次被大祯皇帝看到，大祯皇帝私下还说了她。
向晚依旧我行我素，在大祯皇帝和乌苏皇后所能容忍的底线内疯狂试探。
她是大祯王朝最受宠的公主，两年前是，两年后，也是。
日子看似平淡地过去了，但平淡之下，尽是波涛汹涌。
向晚过得太安逸，且她久居后宫之中，不关心前朝之事。如果不是风栩为了打破僵局在她面前偶然提起，向晚还不知道这天下那么不安定。
每一年立夏雨水丰盛的盘龙城今年诡异地不下雨了，反而干旱得异常。每一年都苦于干旱的周仓城今年雨水丰盛过了头，水涝严重，淹死了本该丰收的农作物。
有异象的不只是盘龙城和周仓城，还有很多出现异象的地方。
向晚不觉得风栩提起这些事时是无意的，她看着他，唇角勾了个假笑，略带几分谦逊试探性地问道：“那么，将军对此有何见解？”
风栩却只是笑而不语，没有顺着向晚的话往下说，只说：“臣自是希望大祯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他说话说得滴水不漏，向晚也没有再问了。这两年相处下来，她对风栩还是了解一些的。
年纪轻轻就成了骠骑将军，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儿。他长了一张她每每见到忍不住失神的脸，性子却不为她所喜……
她对他的感觉浅薄到难以察觉，喜欢他么？自然是不。厌恶他么？对着这张脸，实话实说她讨厌不起来。
这日和风栩分手之后，次日同一时间她本该去同一地点赴风栩的约的，却收到了大祯皇帝传递过来的消息：风栩被大祯皇帝安排去打仗了。
这对向晚而言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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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4章 最后的任务62（）
她不用委屈自己去见他了，她不喜欢风栩，哪怕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报恩的方式多得很，并非一定要嫁给他啊。
再说了，她可是来自现代的女性，婚嫁之事，她更主张自由恋爱，而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向晚以为这是意外之喜，而后来的她，宁愿每天委屈自己与风栩朝夕相对，也不愿大祯王朝遭此劫难。
只是，没有宁愿啊……
心怀喜意的向晚这一晚比以往都要更早上床，她侧卧在床上，望着御恒舞着剑，眼中浮起几分茫然。
以往看他舞剑相当于服了安眠药，很容易看着看着就睡着……进入梦乡，然后开始做那个她做了很多次的梦。
而今夜，她莫名地睡不着。
御恒一剑舞毕，她的凤眸依旧清醒地睁着。一直保持侧卧感觉累了，她坐了起来，一头如瀑的墨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她的小脸莹莹生辉。
御恒收起长剑，目光触及向晚的面容不足几秒，他立即低下了头，垂了双眼。
他不敢久看着她，她是他的主人，久看即逾矩。久看生起不该有的心意，那更是死罪。
向晚总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熟悉，她缓缓下了床，赤着一双脚，踏着温凉的地板，一步一步走到御恒面前。
这个场景，好像和她的梦重合了。
脚下每走一步，心中便每滋生一份异样的感情。
走到他面前，她微微颔首，伸手精准扣住御恒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御恒被迫抬头，与她对视了几秒，匆匆垂下眼皮，不敢与她相视。
“为何不愿看本公主？”
御恒没有支声，浓密而纤长的眼睫毛将他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的，没有半点情绪泄露。
“本公主不堪入目么？”
御恒半垂的眸子，漆黑的眼珠子稍稍挪了一下，亦如他的内心——他想告诉她，她不丑，她是他这一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
“御恒，说话。”
淡淡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强硬，在这分强硬下，他产生了想要抬头与她对视，回应她的念头，可他终究是忍住了。
他……他不敢。
“公主。”他只垂着眸浅浅地唤了一声她的称呼，没有其他回应。
她不满他的回应，她松开了扣着他下颔的手，薄凉的指尖转而就要勾上他面巾上打了结的地方。
她想要和梦境里的自己一样，挑开他的伪装，亲眼见见真实的他。
她忍了两年了，但这一刻，她忍不住了。
只是她的手指还没碰上面巾上的结，整个手就被另一只大了她一圈的手扣住，那只是力度并不小，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却又不会握疼她，顶多让她进退两难。
向晚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微移，才发觉御恒抬了眸正看着她。她的唇微掀，吐字清晰：“御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没有一分斥责，御恒却察觉到了她的不悦。
可他依旧没有退让，他说：“公主殿下，御恒是影卫，不得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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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5章 最后的任务63（）
——影卫见了人，便不能存活于世。
夜已经深了，殿中已无御恒的身影，只余夜明珠发着的光亮填满了整个内殿。
那句话止住了向晚依旧想要揭开御恒面巾的动作，她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了一件事。
御恒说的，就是真的。
他没有理由骗她。
他也不可能骗她。
他是她的影卫，谁都有可能欺骗她害了她，唯独，她的影子不会。
向晚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时，脑海里想的是御恒唯独露出来的那双眼睛。
他的眼形很好看，至少是在向晚的审美里属于很好看的一种眼形。他的瞳仁很漆黑，重点是眼睛里的内容，干净、清澈，看着这双眼睛，心里的杂念都会被驱散。
一张脸只露出的这一双眼睛都这般优越了，那么他的整张脸，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向晚无比好奇。
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
如果看到他的真实面容的代价是要他死的话，那她宁愿不看。
眼睛越来越干涩，向晚眨着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没有因为御恒入眠，可她还是做了那个梦。
她梦见她揭开了御恒的面巾，看到了御恒的真实面容。
这一次，她看到的，是……
看到梦撞里御恒的真实面容那一刻，向晚就被惊醒了。
*
*
宫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变得沉重。
向晚与周遭的宫人并不亲近，只是看看表情管理得极好的宫人脸上泛起的苦意，她都能感受了形势的紧张。
当她向每日都过来见她的乌苏皇后询问时，乌苏皇后却笑眯眯地告诉她，是她多想了，前朝后宫都很好。
乌苏皇后走之后，向晚陷入了思考：前朝后宫真的都很好么？是宫人们危言耸听了，还是乌苏皇后在骗她？
她没有轻易下结论，继续默默地观察。
直到乌苏皇后从来她宫殿里看望她的次数从每日一次缩减到每周一次开始，向晚大概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祯王朝形势确实危急。
她想起了出征前的风栩，她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他对她说的话。
往年雨多的地方干旱，往年干旱的地方洪涝。
看似风平浪静的大祯王朝，逐渐变得不平静了。
而前阵子风栩告诉她那些事的时候，那会儿后宫还是风平浪静的，至少宫人脸上没有现在的苦意。
向晚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想知道大祯王朝前朝后宫的最新消息。
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灾害愈演愈烈，还是打仗输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想知道。
宫人是最好的消息来源处，但向晚平日里与自己宫殿里的宫人不亲近，从他们身上套消息不容易，就是套了，他们会不会告诉她还要另说。
乌苏皇后不愿意让她为这些事烦恼忧愁，吩咐底下的宫人对她隐瞒，给她营造一个天下太平的假象，这完全是乌苏皇后会做的事情。
就像现在，乌苏皇后不像之前日日来看她了，乌苏皇后都会找一个完美的借口，让向晚以为她不来是为了操办什么事情，而不是大祯王朝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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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6章 最后的任务64（）
如果向晚真的只是这位明珠公主，也许她就真的信了。
然而她不只是明珠公主而已。
她不相信乌苏皇后的话语，她也指望不了能从乌苏皇后那里得到什么最新消息。
乌苏皇后会不会告诉她是其次，问题是，她都不知道这种情形下，乌苏皇后什么时候会过来看她。
当然她也可以主动去找乌苏皇后——但向晚认为这是不可行的。
乌苏皇后都没空来见她了，难道她去找乌苏皇后，乌苏皇后就有空招待她吗？
至于大祯皇帝那里……虽说大祯皇帝真的很宠她，但这种看着很不妙的关头去找大祯皇帝，基本就是送人头行为。
太作死了。
如果大祯王朝真有什么事，作为大祯江山的主人，大祯皇帝此时应该忙得焦头烂额，她去找大祯皇帝，无异于去撞枪口。
向晚不想作死。
手里没什么可以用的牌，唯一可以用的，还是王牌。
御恒——她的王牌。让御恒去搜集消息有些大材小用，但向晚也没别的法子了。
向晚把任务交给了御恒，御恒没说什么，接了任务之后就消失在了向晚面前。
也许是真的大材小用了，御恒很快就回来了，正好赶上了饭点。向晚刚喝一口汤开胃的时候，御恒从窗子里进了宫殿，然后在距离她的不远处单膝跪了下来。
向晚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完成了任务。她没有着急让他告诉她，他搜集到的消息。而是让他起来，坐下，陪她一块儿用膳。
说实在话，吃饭的时候看不到他，感觉膳食都不想了。
御恒看上去欲言又止的，但是还是坐了下来，与向晚一同用膳。
双双用完饭了，向晚才让御恒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御恒把他打听到的消息悉数说出来时，向晚才发现事情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