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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一件做成短款,长到胯骨,是藏青色的厚棉布,另一件深驼色油布的做成长款,长到膝盖之上。这件长的,还有个风帽。
两件外套都做的略大一点,稍冷的时候可以在里面穿上毛皮马甲。
衣服做好,何田又用细棉布做了个内胆,可以拆卸的。她自己的秋季衣服也有内胆,稍冷的时候加在衣服里,内胆边缘缝上扣子,和外套里留的小布圈一扣,这衣服就能穿得更久一点,清洗也方便。
内胆没有领子,比外套略小些,两层棉布之间絮上一层薄薄的加上绒草和鸭绒的棉絮,再缝成网格,这样,棉絮鸭绒就不会乱跑了。
做完外套,还剩下一些布头,何田想起春天时在集市看到三三家做的拼色外套,易弦当时看着好像还挺喜欢,就给他做了顶拼色的报童帽。
这个帽子他非常喜欢,新衣服还没穿,就整天戴着帽子了。
衣服鞋子都很及时地完成了,刚一做好,又下了一场雨。
这场雨倒不大,但绵绵地下了一天,一整天的天色都昏昏的。
这场雨之后,林中的落叶颜色就黄色更多,绿色更少了。
番茄鸡蛋捞面条()
番茄和腌黄瓜罐头做好了;衣服鞋子也有了;何田数了数熏肉小屋里的鸡鸭鱼肉;取下几排架子;摘掉上面挂的肉;每样一些;分装在五个袋子里。这些;是她准备拿到五个狩猎小屋的。
趁着还没下雪,林中的路更好走,赶快把食物、干柴、御寒衣物还有些日常用具送到每个狩猎小屋;再检查检查春天时做的那些松木拱门陷阱,再看看屋子需不需要修补,为冬天的狩猎做好准备。
去年;她一直到深秋才能准备好了食物送去小屋;而且,也准备得不多。
这其实是很冒险的。如果狩猎时突然下了大暴雪;她有可能被困在小屋一周以上;保不准就冻死饿死在那儿了。
除了腌肉和罐头;何田还准备带些干面条;干菜和干果过去。这些“奢侈”的食物;去年在小屋狩猎的时候;只能一边吃腌萝卜干一边回忆想象,今年可以放心吃了。
家这侧的小屋还好,河对面的小屋还要再带些今年新做的陶杯陶碗。干草也要运过去一些。还要再送过去几条被子;把那里的被褥拿回来翻新。那边四间小屋;只有一间里有两套不错的被褥。去年何田和易弦在小屋间往返时还要背上被子,十分悲惨。
准备好了食物,带上新缝制好的被子,何田和易弦又带着大米小麦出门了。
他们先到家附近的小屋。
没下雪时,从家里走到这片林地,只要两个个小时不到。
因为离家最近,这个小屋经常维修。
远远看到小屋门窗都完好无损,门前的树上挂着的储物箱也没被小动物破坏的痕迹,何田先放下一半心。
等走近了,她就苦笑。
钉着储物箱的树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包裹着一层一米高的白桦树树皮,树皮上涂着油脂,这样,滑溜的树就让松鼠老鼠之类的动物没法爬上去,钻进储物箱里搞破坏。
可现在,树上包裹的白桦树皮上粘着一只松鼠,尸体已经干了,只剩下皮毛和骨骼,散发臭味。看起来死了至少两个月了。很可能就是在春天何田设下新陷阱之后,白桦树皮上涂的油被晒软了,它就爬来了。这一爬,就被沾着下不来了。
何田让易弦打开屋子门窗。先给小屋透透气,自己用铁铲把这只死相凄惨的松鼠处理掉。
移走了松鼠,易弦提着水桶去屋后的小溪打水,何田把木梯架在树边,取出木箱里的被褥,在两棵树之间栓上绳子,揭掉被套,把被子芯和鹿毛褥子挂上拍打晾晒。
这时是正中午,太阳正烈,被子很快就晒得蓬松,鹿毛褥子上的毛也晒得根根发亮。
何田先把带来的一袋干菜打开,抓出一些装进长方形的陶盒里,再把四卷宽面条也放在一个长陶盒里,两条腌鱼,两块腊肉,四个鸭腿分部放在两个四方形陶盒里。所有陶罐陶盒都先用绳子捆紧盖子,再整整齐齐摞好,取一根长绳子穿过储物箱上的洞孔,在摞好的陶盒上打个结,牢牢地和储物箱绑好。
她又从大米背来的篓子里取出一罐番茄酱和一罐腌黄瓜。这两个陶罐早就用干草编的绳子扎了个套子装着,还留有提绳,方便搬动。
何田把它们放进小屋地板中间的下陷式储物箱里。这个箱子就像一个天然冰箱。温度和地窖差不多。因为它们都含有大量水分,是不能放在室外的,怕冻上,也怕冻成冰后把罐子撑裂。
这时易弦提了水回来,他们烧开一壶热水,随便吃了点带来的干粮,继续工作。
今天春天来做松木拱门陷阱时何田砍倒了一棵小屋附近的树,再跟易弦把树木切成一截一截的,堆在屋子南墙外的柴棚里。现在木头都干了,就可以劈成柴摞起来,再劈一些细木片做引火柴。木柴和引火柴都得拿一些就放在铁皮炉子旁边,再放一些干草,这样,只要一进屋子,就能快速生起火暖和起来了。
易弦劈好柴,何田检查了一遍春天放好的陷阱,被褥也晒得蓬松干燥。
他帮着何田给被子套上带来的干净被罩,折好放进储物箱里,再从屋后的窝棚里找出一罐油脂和刷子,重新给树干刷了一层油。
何田无奈,“到了冬天就好了,到时可以在树上浇点水,冻成了一层冰皮,松鼠就再难爬上去了。”
他们熄灭炉火,栓好门窗,带着小麦大米折返去藤桥,赶往河对岸的狩猎小屋。
过了河,他们在林中走上三四个小时,终于在太阳下山前赶到了小屋。
在密林中,阳光消失得更早,他们赶到时,四下凉飕飕的,林子里阴沉沉的,不知有没有藏在什么猎食动物。
易弦去打水,何田让他领着小麦,还嘱咐他,“一定要小心。”
他打了两桶水回来,就不让何田继续爬梯子了,叫她去升火烧水,“外面冷,你在屋子里待着。放东西而已,又不是什么精细活儿,我会!”说着把她推进门。
然后,他踩着梯子,先把储物箱里积了几个月的浮灰落叶扫掉,再把被褥挂在树上晾一晾,这时没有太阳了,但是让山风吹一吹,去去潮气也好。
接着,他一样一样把带来的食物放进去。
等他又劈了会儿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小屋也飘出食物的香味。
何田煮了一锅面条,捞出来盛在碗里,再浇上番茄炒蛋。
太阳下山后,林子快速变冷了,这时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面,全身都变暖和了。
临睡前,易弦把大米拉进屋子,拍拍它的头,“你可不要拉很多便便啊。”
小麦看到何田抱了些干草放在屋角,还以为是给自己的,正兴奋地趴在草堆上玩,这时看到易弦领着大家伙走进来了,立刻汪汪叫起来。
何田指指桌子下放的一个竹篮,“小麦,来这里,你今晚睡在这儿。”
篮子是新编的,按照它的体型做好,里面还铺了两张兔毛,篮子外面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竹筒,一个是水一个是小麦专属窝窝头,此外,易弦还给它带了一个它藏在狗窝里的最爱的玩具——兔尾巴球。
小麦对着大米汪汪叫了一会儿,又龇着牙哼哼,但是大米无动于衷。
小麦对自己莫名其妙失去了“能和主人一起进屋睡觉”的特权感到不满,可也没办法,看到自己的新床也挺满意,只好又对大米威胁性地低哼了一阵卧进窝里了。
这一夜,大概只有大米睡得很好。
繁忙的日常生活和夏季并没太大区别,只是天亮得晚了些,又黑得早了些,因此睡眠时间也不知不觉变长了。
吃得饱睡得足,天气又不太冷也不太热,精力就格外充沛。
小麦这条单身狗也就格外凄凉。
它卧在新窝里,嫌弃地一会儿转过头对墙角那一大坨不停不紧不慢嚼着干草的东西龇着牙哼哼,再从窝里跳出来跑到楼梯下面,仰着脑袋好奇:棚板上面,两个主人在做什么?为什么一会儿唧唧啾啾地说话,一会儿嘻嘻哈哈笑,一会儿又嗯嗯咛咛的?
自从易弦给何田看过那条黑龙的真容,还引诱她摸过之后,挂在棚板之间的布帘形同虚设。
这间狩猎小屋又没挂帘子,他还能不生事?
何田嘛,最初是出于强烈的好奇,毕竟,虽然见过书上的解剖图,实物带来的冲击还是很大的,易弦又这么漂亮,他撒起娇来真的很难抵抗。
那天,他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问她,“你想不想摸摸龙眼睛和龙角啊?”
想啊!怎么不想!她以为他是女孩子时都会时不时愣愣盯着他看,何况现在。
于是,何田就顺便也摸了摸龙眼睛和龙角下的胸肌。
易弦又说,“你知道龙吧?这可和西方神话里长着蝙蝠翅膀大肚子的喷火龙不一样,龙是东亚神话里的动物,是九种动物合而为一的样子,你看,它有鹿角,还有狮鬃呢。”
于是,他又拉着何田的手,让她摸了摸龙的狮鬃。
龙的形象到底汇集了哪九种动物,何田也是不清楚的,于是又跟着易弦看了鹰爪。
接着还有虎掌,蜃腹,蛇身,鱼鳞还有那些水墨画一样的云纹和水纹。
至于龙尾在哪儿,看清了也摸清了。
实物带来的巨大冲击和震惊过后,何田就觉得新奇、好玩了,再加上易弦一会儿拉着她的手软语哀求,一会儿又一副玉山倾倒态若不胜的样子这可和他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相差太大了,和他身上那条目露凶光黑龙也反差巨大,嗯就难免让她有点小得意和成就感。于是,她也就乐于满足他。
但要是易弦想要在她身上探索,她就往往恼羞成怒。他因为有了骗了她半年的前科,也加上害怕自己把持不住,也就不敢太过得寸进尺。
这时代可没货架上放着杜蕾斯的超市。
而在森林里,怀孕、生产、抚养幼儿,艰难程度远超过其他地方。
首先,你很难找到一个产婆。离这里最近的能找到产婆的地方,在河下游的小镇。
三三他们村子中有人生产,也要找那位产婆。
是的,产婆只有一位。
镇上和村里的人几乎都是她接生的。
至于妇科医生,在大城市里也许有。
除了生产,产褥期是产妇另一个鬼门关。感染,产程中出现的意外和后续并发症,全都威胁着女性的生命。
每次邪念横生又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时候,易弦都非常向往大严寒之前的随处都能买到橡胶制品的生活。以至于,一次闲聊时,何田问他,“要是给你一样大严寒之前的东西,又可以像从前一样使用的,你会选什么?”他脱口而出,“杜蕾斯!”然后立刻挨了何田一巴掌。
“我还以为你会说智能手机呢!”
“那你也要有网络,有wifi,有电才能用啊!”
“都说了‘可以像以前一样使用’了,那就是不用考虑这些了嘛!哪怕你说飞机、电脑、照相机也好啊。”何田鄙视地瞥他眼,“你再说一个,这次要能体现大严寒之前人类文明的发达程度的。”
“好。”
易弦想了想,严肃地说,“我想要一间杜蕾斯工厂。”
“滚!”何田笑骂,捏住他肋下一块肉掐了一下。
“哎哟!”易弦捉住何田的手,一边拉着往龙肚子上放,一边一脸严肃狡辩,“工厂呀,有流水线的那种!从原材料处理到生产到包装全都自动化的,要使用大量电力,还有几套不同用途的设备,这还不能体现人类文明的发达程度?”
何田给他逗笑了。
猪肝炒白菜()
检查完所有的小屋;放好补给和食物;巡视一遍猎场里的陷阱;何田和易弦带着大米小麦回家了。
秋天收获完最后一批粮食后;他们会再来一次;带上土豆粉条;今年收获的小米;还有在池塘和湿地边采集的燕麦、野米。
回到家,何田先跑去小米地和菜园看了看。
见到一切如常,没来什么大型野兽把地给拱了;悬着的心可算放下来了。
曾经有一年秋天,一头野猪带着全家大小来了。它们把这当成自助餐厅,大肆破坏。
等何田一家回来;简直欲哭无泪;结了穗的小米被践踏得全倒在地上,眼看就要成熟的谷穗就完蛋了;土豆、红薯、萝卜、胡萝卜不管大的小的全被翻出来啃咬;白菜给踩得全成了烂叶子。不得已;那一年冬天吃了一冬的白菜疙瘩。
野猪是所有森林动物中最让人头痛的。
它们嗅觉灵敏;也很机警;别看长得胖乎乎的;行动很迅速,成年野猪能长到近两米长,全力奔跑时速度惊人;再加上几百公斤的体重和獠牙;破坏力强大。
在森林里,去打野猪反而被公野猪撞破了肚子的猎人也是有的。
山下的村子也遭过野猪的祸害。不知为什么,野猪们们很喜欢玉米,有一年,村民们每家都种了些玉米,本想着今年可以多些不同的主粮呢,到了夏末,玉米刚成熟,野猪们就开始拜访了,一夜之间把几亩玉米地都给刨了,没剩下几个囫囵的玉米棒。
何田家附近一直有野猪出没。就在他们春天去打野鸭的那片湿地里。
春天涨水之后,湿地里到处是鲜嫩多汁的植物根茎,水里有蜗牛、螺蛳和很多昆虫的幼虫,野猪们又喜欢在泥坑里打滚,沼泽地是它们最理想的居住地。
今年春天,他们去打猎时还看到过一头母猪领着五六只小猪在河对岸的草丛里觅食。
小猪们身上长着条纹和斑点,毛是浅棕色,看起来很可爱。
易弦还动过心思想要捉一两只回来养,何田好说歹说给劝住了。猪妈妈可比鸭妈妈凶悍得多,小猪的食量又大,辛辛苦苦养大了,可别撞开了猪圈跑出来把家里的地都给刨了,于是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过,何田告诉他,既然知道了野猪的栖息地,到了秋天,就到这儿抓一头野猪。
其实也不是没人养野猪,察普家就一直养着猪。他们每年春天会设下陷阱,捉到的如果是公猪,就阉割了。公猪阉割之后就变得温驯,又容易长肉。到了秋天,一头猪能长到两百公斤,如果是已经养了两年的猪,就更重了。
从前,何田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们家每年秋天都是去察普家换半扇猪。用来交换的可以是陶器,火药,肥皂,药膏,或是他们种植的作物,收集的蜂蜜,干果,或是打到的鲑鱼野鸭之类的,要是有剩下的貂皮,那就更好了。
去年,春天集市上察普两兄弟拒绝卖狗给何田,她就没打算秋天时再去他们家交换猪肉。
易弦想的没错,何田是个很有点“娇气”的人。娇气的人通常也有傲气。
何田想,既然察普家能设陷阱抓野猪,那她也可以。
于是夏天时,何田一直留意着附近沼泽湿地中野猪的动向,也想了很多抓野猪的方法。
到了秋天,她在野猪常出没的地方设下陷阱,果然顺利抓到一头野猪,虽然是头当年出生的小猪,但是也足够她一个人吃了。谁想到后来又捡到了易弦。
今年,何田也不打算用自己的猎物和收获去跟察普家换猪肉。
从狩猎小屋回到家,隔了几天,又下起雨。
秋天的雨总是这样,从早上天就阴沉沉的,看起来云朵都黑得要滴出水了,空气里也潮潮的,可就是不下雨,直到快中午了,才不疾不徐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