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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绯红，在青丝间闪现。
“真好看。”顾唯拿指尖拨弄着乔薇的耳垂，“再普通的东西，一戴在你身上，也能变得好看起来。”
乔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古色古香的铜镜里，俊美温柔的男子含情脉脉地望着柔弱秀美的女子，手上捏着她的耳垂，语气轻软缱绻，“能戴在小乔姬的耳上，是它的荣幸。”
记忆与现实重叠。
那实在不是一段值得留恋的日子。
乔薇忽然毫无缘由地烦躁起来。
“怎么了？”顾唯偶然间瞥见乔薇卸下面具的瞬间，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冷淡，有些紧张地攥着她的小手，“你不喜欢吗？”
乔薇努力控制着自己因长时间的假笑而僵硬的面部表情，“不是，就是昨晚没休息好，有点儿累。”
一想起让她昨晚“没休息好”的原因，罪魁祸首顾唯的脸颊便有些烫。
作为一名血气方刚的大龄老处男，怀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想做点什么吧，怕对方生气，而不做点什么吧，自己又憋得险些爆体身亡。他忍不住搂紧乔薇蹭来蹭去，其行为模式
嗯，参照日天日地日树干的泰迪。
因此，乔薇无数次被蹭醒，几乎没好好睡成。
不行。
顾唯做了个深呼吸，竭力平复自己因为某些奇怪的联想而亢奋起来的念头。
再想下去，烫的就不止是脸颊了。
趁人不注意，顾唯飞快地在乔薇额头啄了一口，嗓音无端低哑，“那我们先回去。”
“嗯。”乔薇唇边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是该回去了。”
一味的逃避是没有用的。
到了该面对现实的时刻了。
“叮——”电梯门在十八楼缓缓开启。
顾唯牵着乔薇走出电梯间，掏出钥匙正想开门，不知打哪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望向1802室。
1802的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缝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回屋吧。”
顾唯转动钥匙，打开房门，揽着乔薇进屋，关门时忍不住多看了对门两眼。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在意。
出乎寻常的在意。
脑海里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
可无论他如何去捕捉，也无法捕捉到半点影子。
一进门，顾唯就抱着乔薇坐在沙发上，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她的眉眼。
他像一个孩子得了新鲜的玩具，紧紧抱着不放，任谁来讨要都舍不得撒手。
“你知道么？我梦到过你很多次。”说话间，顾唯望着沉静地回望自己的乔薇，又情不自禁地在她眼皮上亲了亲。“乔薇，你看我们俩有多缘啊，就像命中注定了一样。”
命中注定？
乔薇神情有些冷。
谁有权来注定？
她的命，自然由她自己来决定！
乔薇轻拍着顾唯的脸，将他的脑袋推开了一点，“有个问题，我憋了很久了。顾唯，你的异能，真的是预知吗？”
顾唯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有什么问题？”
乔薇摇了摇头，从他膝头跳下来，推开主卧的门，来到挂着乔姬图的墙头。
“不，是咒。”她抬头，定定盯着墙上的漫画，眼底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我是因你的执念跟诅咒而生，被捆缚在这幅画里的言灵。”
为了套路死宅直男癌顾唯，她不介意撒一点小小的谎。
反正，他也没有机会再拆穿了，不是吗？
“顾唯，你是不是发现，所有你梦到过的场景，都会变成真实发生的？不是你预知到了未来，而是你潜意识里希望某些事情的发生。就像倒置过来的墨菲定律，别人都是越不希望某件事发生，就越可能导致某件事发生。而你，你不一样，一旦你强烈地希望某件事发生，那件事就一定会发生。——这，并不是基于你预知的能力，而是基于你强大的精神控制术。”
顾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精神控制术？
“每当你见到了不平的事，而社会舆论里绝大多数的声音都持相反的态度，纵容卑鄙者行恶时，你会开始希望这个人倒霉，然后，就会有意识薄弱的人在无形之中受到你的精神控制，替你去实现这场血腥的惩戒。”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啊。
顾唯有些惊愕，又有些自豪。
那么
如果他希望乔薇永远陪着她，她是不是，真的就无法再离开他了？
顾唯突地一愣。
咦？
他为什么要说“再”？
第570章 恐怖杀人漫画（完）（）
迎上顾唯陡然间变得深沉的目光，乔薇苦笑了一下，平静地吐出更惊人的话语：“杀人漫画，命案复刻，都是我干的。”
顾唯脸上的沾沾自喜立即僵住了。
他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那些人”
“对。”
“你？”顾唯喉咙发干。
怎么会？
乔薇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是集天下舆论而生的言灵，正好是你用来对付舆论的最佳杀器。”
莹白指尖在漫画上一点一点地划过，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两声叹息。
“顾唯，我不想杀人了，可这幅漫画始终控制着我，让我无法摆脱杀人的命运。”
顾唯说不出话来。
他在无意间影响到了乔薇，让乔薇变成了刽子手？
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他就是信了。
在热恋之中的男人，智商为负数。
“我”他有些羞愧，又有些不安地抱紧了乔薇，“我以后不会愤世嫉俗了，我不画画了，我保证，不会让你再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
如果他不再画画，没有了杀人漫画，乔薇就可以远离这些事情了，对吧？
“听到你说这些，我非常高兴，这说明你心里有我，我的感情并不是一头热的。”乔薇回抱着顾唯，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可是，已经晚了啊，顾唯，即便杀人漫画不再连载，乔姬图依然还是存在着，我随时都有可能半夜出去行凶真正寄寓着你的诅咒与执念的，是它。”
顾唯心头的不安逐渐扩大，“乔姬图？”
“是啊，这幅画成了一间牢笼，它困住了我。”
牢笼？
顾唯眼睛一亮，“把牢笼打破，不就行了吗？”
说完，他有些迟疑地看向乔薇。
“毁掉这副漫画，可不可以还你自由身？”
“可以是可以。”乔薇咬着唇，“可是，你辛辛苦苦画了那么久，我不想毁掉你的心血，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顾唯开心地抱着乔薇旋转了几圈，热烈地吻着她的脸颊。
“傻乔薇，我想要的只有你。如今，你人就在怀里，我还会在乎区区一幅画吗？”
顾唯说到做到，立即伸手去摘墙头的乔姬图。
捏着画纸的一角，指尖蓦然顿住。
他掉头看向乔薇，神情有些奇怪，“乔薇。”
“嗯？”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顾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他人不易察觉的忐忑。
会不会，一得到自由，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去更广阔的天地？
如果真是这样
顾唯的指头松了松。
倒不如，一直把她困在这里。
她是他的。
除非他准许，否则她哪儿也不能去！
“那要看你想做什么啦。”乔薇回答得毫不犹豫。“你做画家，我就做你的助手。你去开店，我就当你的跑堂伙计。你要是去大桥下卖艺，我就拿个破碗跟过往的行人说‘行行好，赏个一两块给我们买个蛋挞吧’。”
乔薇深谙直男癌的思维模式。
在他们眼底，女人是附属品，只能依靠着他们而存在。
一旦她们有了独立的意识，他们就会产生强烈的不满。
所以，她流露在顾唯面前的，始终是一副千依百顺的贤惠面孔。
顾唯果然被乔薇的话逗笑了，忍不住俯身亲了她一口，郑重地承诺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
乔薇点了点头，脸上满满的全是对他的信赖，“嗯！”
顾唯直起身来，抓住画稿的一角，“呼啦”一下撕成了两半。
“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顾唯揽着乔薇的肩头，“我会照顾好你的。”
“嗯，顾唯，你知道吗？有时候，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乔薇的手指飞快地捂住他的眼睛，唇角一点一点地勾起。
柔软的小手带来微凉的触感。
顾唯忍不住想拉下她的手指亲一口，遮盖住他眼睛的小手已经撤离了。
她微笑，翻出睡衣，打算去洗个澡。
在踏进浴室之前，乔薇突然回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顾唯，我一个人害怕。等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你就来陪我，好不好？”
陪她
顾唯心头火热热的。
他急不可耐地脱掉了外套，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听着隔壁浴室传来的流水声，心头有点儿痒。
他盯着墙头被撕毁的乔姬图，脑子里蹿过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呵呵傻笑了一通。
不知不觉，人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哗哗流水声里，夹杂了一点别的什么，像是金属刀具穿过骨头，剁在木质砧板上的响声，将他从意识迷糊的状态中惊醒了。
顾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等那烦人的声音翻篇。
然而，它一直在响着，响着。
流水声，渐渐小了下去。
“滴答——”水龙头下凝聚起一颗大大的水珠，滴落在池子里的声音清脆而又不容忽视。
忽然想到了什么，顾唯猛地坐了起来。
在确认听到的声音并非幻觉后，他长腿一迈，往厨房冲去。
深夜。
没有开灯的厨房。
“笃、笃、笃！”
“滴答——”
剁肉跟滴水的声音有节奏地交响着。
一条人影站在流离台前，右手举着什么，一上一下的。
顾唯屏息朝他右手上望去。
那人手里的东西，在窗外黯淡路灯的照射下，反射着一道道令人心惊的雪光。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哥？”
顾唯甚至感受到了有人就站在自己身后，她温热的体温因着两人过于靠近而准确无误地被空气传递到他身上来。
莫名的恐惧跟焦虑席卷了顾唯整个人。
他的手指贴在冰凉的瓷砖上摸索着日光灯开关，“啪嗒——”
灯，亮了。
房间的一切，如潮水般褪去。
顾唯重重喘了一口气，拿手背抹了一把额头，手背上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呼——”他颓然地靠着墙头，一点一点地滑了下来。
眼眶里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即将流淌出来。
“乔薇”他的薄唇抖得厉害，神情恍惚，“乔薇！”
房间里空荡荡的。
没有人回应他。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了他一个人。
顾唯浑浑噩噩地，走到浴室门口，大力拍了拍门，喊道：“乔薇！”
浴室门没有关，被他一拍，自然地朝里打开。
里头空空荡荡，冰冰凉凉，干燥而阴冷。
没有洗过澡的痕迹。
他跌跌撞撞来到次卧，捡起散落一地的包装袋。
衣服跟玩具的标签完好无损，食物的包装也都是完整的，没有人使用过。
顾唯跑回了主卧。
主卧的墙头，贴着一副破破烂烂的乔姬图，画上的古装美人儿，头部以上，全都不见了。
“乔薇。”他伸手抚着空缺的那一块，无意识地喃喃。
梦境跟现实在他脑袋里翻腾着，他分不清真与假，虚与实。
他还记得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遗言”。
“顾唯，我一个人害怕。等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你就来陪我，好不好？”
厨房
对了，是厨房！
他居然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待了那么久
泪水，毫无预兆地覆盖了顾唯的面颊。
——刚刚，就在灯亮的那一个瞬间，他终于看清了流离台前的那张脸。
那分明是
他自己。
第571章 顾唯番外（上）（）
顾唯的成名作杀人漫画，始于他年满十八周岁之后。
成年之前，他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穷学生。
他跟很多碌碌无为的人一样，懒懒散散地念着书，轻轻松松地早着恋，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天底下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的事情。
偶尔缺钱花时，他会在网络上接点散活画画图，一张才卖一两百。
有时候遇到大方的雇主，能拿个五百八百的。而万一遇到小气的，顾唯宁可把画撕了，也不乐意几十块钱买个羞辱。
没有名气的画家，哪怕再有才华，他的作品都只是廉价废纸一张。
不过，顾唯还真干过自讨羞辱的事情。
那是他跟女友恋爱周年庆的当天，他顾着打游戏，忘记了这茬。等想起来时，银行卡里的钱全被他冲了游戏点卡，而口袋里只剩下皱皱巴巴的五块钱了。
这年头，五块钱，能做些什么？
面对女友的夺命连环call，顾唯苦哈哈地怂了。
按下接听键，顾唯赶紧伸长了手臂，让自己的耳朵远离手机听筒，提前避开雷区。
“顾！唯！”电话那头果然传来女孩子盛怒的声音，“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到底想让我等多久啊！”
顾唯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20：30。
完了。
他们约的是晚上八点，在学校附近的新百商场看电影。
今天是他们的恋爱周年庆，女友平日对他千依百顺的，唯独对这个特别在意，早一个月前就拐弯抹角地提醒他了。
偏偏他满脑子想着打游戏，完全忘了这码事。
“你该不会还在打游戏呢吧？”女孩子怀疑地问。
顾唯心虚地支支吾吾，“我、我马上到。”
女友是个非常温柔懂事的好姑娘，一听他愿意来，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开开心心地叮嘱道：“记得早点来哦！护妹狂魔最后一场是21：25分开始，咱们正好还能赶上。”
“嗯嗯。”顾唯火速挂断电话，从电脑桌面的回收站里拖出几张在他看来画废了的画，挂在网上卖了起来。
在直男癌顾唯的脑子里，约会=花钱。
揣着这五块钱，他可没脸出门。
再说了，周年庆按照舍友的意思，那得花钱买礼物赔罪兼庆祝，才算有诚意。
顾唯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认为画废了的画稿，在别人看来却很不错。
画一挂上去，就有人私聊他。
“乔乔乔：你画的画真好。”
顾唯嗤之以鼻。
废话，也不看看是谁画的！
“乔乔乔：74块钱，卖不？”
“”
顾唯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他标的价是200块。
还价就还价，可带个零头是几个意思？？？
整个70块，顾唯都不会觉得这么郁闷！
“乔乔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画，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我很穷，真的很穷很穷，我全身上下就150块。”
顾唯压着火气，迅速地回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