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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夜却不相信。
公子对外人虽不留情面,但对乔姬,可以称得上是“百般容忍”,要不怎么解释乔姬成日劈头盖脸地骂公子,而公子却从未考虑过让她永远闭嘴,仅仅只是略施“惩罚”呢?
姜夜不愿意相信。
他是少傅,是教导公子的夫子,除了乔姬跟唐柏外,朝乐府属他与公子玄一的关系最亲近。
他自认为不可能看错公子的为人。
于是,在杀人夜一事尘埃落定,宣夫人碍于姜夜身份特殊将他放走后,姜夜毅然选择了北上,闯入正在征战的军营中,当面秉明公子玄一关于朝乐府杀人夜一事。
果然,公子玄一的表现告诉他,他没有看错人。
公子玄一确实是不知情的。
这个结果,既在姜夜意料之中,又让他觉得分外荒唐。
杀乔姬的凶手有二。
一为宣夫人,这是公子玄一的正妻。
二为唐柏,这是公子玄一最信任的伴读。
他们用以杀乔姬的武器,正是公子玄一原本派来保护乔姬的家将。
时隔月余,公子玄一竟懵然不知!
这难道不是讽刺至极么?
姜夜毕竟没有亲眼目睹杀人夜之惨状,他所听说的一切都是府中传言,偶有夸大或无中生有的成分,淡化了宣夫人的恶行,而增添了许多关于乔姬的香艳传闻,一听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那些造谣生事者,更是在乔姬的身孕上大做文章,几乎所有曾经路过朝乐府的男子全被编排进了她的奸夫名单里。
而市井认同度最高的是其中两种说法:一种说孩子的生父是少傅姜夜,若非如此,姜夜何须帮助乔姬逃跑?另一种,则是说齐王父子喜欢共享女人,这乔姬也是其中一员。
一想到这里,姜夜的心绪无法平静下来。
乔姬惨死,无法诉说自己的冤屈。
而替乔薇诊出喜脉的医者,也已在杀人夜当天无故暴毙。
姜夜是如今唯一知晓这个孩子身世的人。
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恶意,姜夜缓缓地开了口:“听闻乔姬与他人有染并怀上孽种,家将奉公子的命令将其处死了。”
公子玄一呼吸一滞,薄唇颤了颤,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中,他迫不及待地想诉诸于口,却发现早已失去了倾诉的对象。
顿了顿,姜夜又故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字字像敲打在公子玄一的心口上,“那时,乔姬刚怀上身孕二月有余。公子不妨猜猜看,她腹中胎儿是与谁暗结的?”
二月有余
如果她还活着,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应有三个来月了。
公子玄一心头大恸,脸色惨白。
他纠缠她诸多位面,从未孕育过子嗣。
修仙之人本就很难有子嗣之缘,像他们这种强行穿越时空的异类,想要拥有子嗣就更为艰难了,是以他从未想到会存在这种可能。
公子玄一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
全是一些看似不相干的细微之事。
几个月前,他受了伤卧病不起,她明明已经逃到了齐鲁边境,却在听闻他的伤情后果断更改了行程前来探病。
这应当是她头一次正视自己的心。
伤好之后,他拉着她在马背上“驰骋”了一番。
很可能就是这一次,她肚子里开始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回府之后,他几次想亲近乔姬,却被乔姬吐了一脸,便生气不再理会她,还说出了诸如“本公子可没有逼你,是你自己要跟本公子回来的”之类伤人的话。
乔姬宁可他误会、厌恶她,也不肯将孩子的事从实道来,究竟是不相信他会保住这个孩子,还是她即便怀了他的孩子,也依然不愿意和他继续纠缠?
这一切,随着乔姬的死而彻底尘封。
真相如何,公子玄一无从得知。
他赶回了朝乐府,试图找回她的尸骨,却一无所获。
她走得干干净净,连尸身带魂魄一并消失了。
他掘地三尺,也未能挖出她半根头发。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府里养的两只大黄狗身上。
“公子,乔姬已死,这里没了可以威胁到您的东西,咱们可以走了吧?”唐柏兀自开心着,喋喋不休地抱怨道。“用两条腿走路真的太难受了。”
公子玄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底涌动着难明的情绪。
“小兽,你跟了本公子多久了?”他问。
唐柏大大咧咧地回答:“回公子,如果将每个位面的时间相加,应当有好几千年了吧。”
“几千年”公子玄一神色莫名,“你便是这般挥霍我对你的信任的?”
唐柏大呼冤枉,“公子,小兽是为了您好啊!这乔姬是您命定的情劫,她活着一日,您便一日不得抛却杂念羽化登仙,唯有她死了,您才能够”
“这就是你出卖我、害死我的女人跟孩子的理由?”公子玄一冷冷截断了他的话,眸光冷得像一条条冰锥。
跟以前穿越过的虚拟位面不同。
乔姬腻了不停地穿越时空做任务的日子,她不甘心继续做快穿系统的棋子,任一串数据摆布,偷偷修改了系统设定,破坏了世上唯一一台时空穿梭仪,逃到了这个世界里,想过平凡人的生活。
这里是真实的世界。
在真实世界中死亡,便丧失了复活再行穿越的资格。
这是彻彻底底的死亡。
唐柏当然明白这一点。
或者说,他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掺和进了杀人夜事件之中。
第502章 公子玄一番外(中)()
公子为了乔姬,耽误了太多太多的时间。
古来成大事者,岂有因儿女情长而牵肠挂肚的?
欲破情劫,唯有其中一方死亡,才可结束这场劫难。
既然公子不舍得放手,那他便替公子拿个主意。
只是
他没想到,乔姬肚子里,已经怀了公子的骨肉。
唐柏的气焰立即怂了,耷拉着脑袋,小小声辩解:“小兽不知道嘛。”
“不知道?”
“您与那乔姬朝夕相处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唐柏一句话堵得公子玄一哑口无言。
是啊,追根究底,他才是幕后的刽子手。
他有什么资格来怪罪其他人?
如果他没有强掳她,她现在会在鲁国做一个地位尊贵人人敬仰的大祭司,而不必无颜见人。
如果他能对她耐心一点儿,哄得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她不会至死也只是个无名无分任人欺辱的姬妾。
如果他肯温柔相待,她不会就连怀上了孩子也不敢告诉他,拼命地用自己的方式来将他往外推,得以保全他们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负气娶宣姬过门,她也不会落入嫉恨她的宣姬之手,最终落个一尸两命,魂飞魄散的下场。
公子玄一蓦地凄然而笑,顿时没了弄死唐柏替乔姬报仇的念头。
他问:“她当日受溺面之刑,可有你的‘功劳’?”
唐柏无法否认。
施刑的家将是他假传公子的命令,交到宣夫人手里去的,宣夫人指使家将对乔姬做的恶行中,自然有他一份责任在。
“本公子素来公允,你对她做过什么,我便还以什么。”公子玄一指了指院中的一口大缸,“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自己来,还是由我亲自动手?”
唐柏看向大缸中。
那儿汩汩地往外泛着酸水,散发着浓郁的硫酸味儿。
他觉得有些委屈。
他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公子好,可公子非但不领情,还要责罚于他
唐柏本是一只兽,不能够理解人类的感情,他不明白公子为何执着于乔姬,也不明白这两人为何不能好好的非要相爱相杀互相折磨。
明明乔姬已死,公子的执念也应该散了吧?
为什么他总觉得,公子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际上黑化指数又在上升了?
唐柏忽而想到了乔姬腹中惨死的胎儿,纳头便拜,闷声道:“小兽罪有应得。”
他两手撑在缸的边沿,将脸沉入了硫酸水中。
“嗷嗷——”
腐蚀的气味久久徘徊于院中。
许久之后,唐柏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蹲在公子玄一跟前,巴巴地用严重畸形的眼睛仰视他,“公子,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公子玄一淡声道:“你走吧。”
唐柏似有些迷茫地重复着:“走?”
“今日权且放你一条生路,再见便是敌人。”
唐柏不明白为何公子要赶他走。
没了乔姬从中作梗,公子可以顺利渡劫飞升,这难道不是一桩好事么?
相比生不如死的宣夫人,唐柏知道自己算是很走运的了。
公子至少还惦记着他多年跟随的情分。
可惜,再深的情分,也比不过一个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公子的乔姬。
唐柏知道再求也是徒然,强忍着眼眶中的酸涩之意,朝公子玄一纳头又拜,“小兽这一走,以后便无人再伺候公子了,还请公子多多保重,凡事莫过苛求。”
就如最初那般。
修仙界大能杜湛应是高高在上、无喜无悲、随心所欲的。
而非为了讨好女人而舍弃自我,把自己搞得偏执又阴沉。
唐柏举袖抹了一把眼睛,落寞地离去。
他本是一只兽,为公子的灵气所点化,自从开了灵智以后一直跟随公子左右,看着公子一次又一次地找寻乔姬,也看着公子一次次地被乔姬伤透了心,变得越来越阴鸷暗黑。
突然失去了生存动力,唐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他茫然地想着: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么?
世上,究竟有没有后悔药?
近些日子,公子玄一总是睡不安宁。
他时常半夜惊醒,拥被而起,面对身边空空的另一只枕头,久久发怔。
若问他梦了什么,他却茫然摇头。
他什么都没有梦到。
他多希望他的小乔姬可以来梦里见一见他,可是,她从未来过。
公子玄一按着自己的心口,笑容苦涩。
参与过杀人夜的家将,全部被这位残忍暴戾的齐国公子以其人之道处置了。
府里新买了两条狗,每餐都有新鲜可口的碎肉和骸骨吃,不出几日便养得壮壮的。
公子玄一时常毫无预兆地发疯,挥剑砍向它们,口称“还我乔姬”。
砍完之后,翻来翻去也找不到乔姬,他又会面无表情地洗干净手,吩咐下人重新买两条大黄狗回来,继续用上好的“饲料”喂养它们。
朝乐府人人皆知,公子这是离彻底疯魔不远了。
至于谋害了两条人命的宣夫人
她的下场,则更为凄惨。
公子玄一将她丢到了乞丐窝里,任她时时刻刻遭受不同乞丐的糟践。
宣夫人禁受了几日便某处溃烂出血,屡次求死不成,被公子玄一找来的神医救回来,救回后打断了全身骨头,又扒掉了脸上的皮,再次丢到了乞丐窝里。
宣夫人容貌尽毁,声嘶力竭地嚷道:“公子玄一!我是你的妻子,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能如此对我?公子玄一,你使我丢了颜面,又将自己的颜面置于何地!”
这个女人,直到现在,依然认为齐王会替她撑腰,公子玄一也会看在她妻子的身份及鲁太后的面子上,大事化小,甚至不予追究。
公子玄一听着破败门内传来的女子尖叫声以及男子的猥亵声,不由得嗤笑了起来。
明媒正娶?
他什么时候娶过她?
堂未拜,喜宴未办,他甚至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算哪门子妻子?
他的妻子,只能是鲁国乔太常的嫡女乔姬!
“好好享受吧。”
公子玄一的嗓音极尽温柔。
宣夫人听着听着,便有些失神。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
第503章 公子玄一番外(下)()
然而,话中的内容,却令她彻底清醒过来。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身孕,本公子便什么时候放过你。”
一个又一个逼近的乞丐,令宣夫人彻底慌了。
“公子玄一,公子玄一!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啊!!!——”
公子玄一每日都会派人给她送去滋补有助于受孕的药物。
当医者诊断出宣夫人有喜时,宣夫人几近于崩溃。
而公子玄一却笑了。
他命人举起刀戟,朝着她两腿之间狠狠戳去。
他温声问道:“你是不是这般待她的?是要轻一些呢,还是要重一些?”
“公子玄一你真是个疯子。”宣夫人疼得脸色发白,冷汗涔涔,用尽全身力气骂道,“你这个疯子!”
“对啊,本公子的确疯了。”公子玄一还在笑,笑得甜腻多情。“自从你杀害了本公子的小乔姬和孩子之后,本公子便彻底疯了。”
他亲自将她的尸骨剔成肉片,投喂给了府里新养的大黄狗,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们一口一口地将她吃得干干净净,没能剩下一丁点儿渣滓。
大仇得报,他心头始终空落落的。
这滋味,比剜心之痛,可要痛多了。
终其一生,玄一都没能找到乔姬的一丝半缕魂魄。
少了儿女之情羁绊,这位齐国公子表露出了他的惊人才华与杀伐手段,很快便吞并了楚、鲁、越诸国,逼宫登基,称霸天下。
新齐王即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废除了宗室谍谱上乔宣的称谓,强行将“乔薇”二字加在了他的名字之后。
“玄一之发妻,乔薇。”
他看着这一行字,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终于是他的了。
随后,新齐王顶着全天下的道德谴责,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封后大典。
新王暴戾,臣民们俱不敢多言。
只因这受封的新齐王后,正是那死去多年的乔姬。
与新齐王并肩的,不过一个衣冠冢罢了。
新齐王与他父亲不同,喜怒无定,非常难相处。
他在位二十年,手段雷霆,以暴政治国,开辟了齐国历史上疆域最为辽阔、经济最为繁荣的时期。
唯一遗憾的是,这位新齐王后宫始终空悬,从未纳过嫔妾美人,更没诞下过子嗣,孑然一身,孤苦终老。
就连晋职为司空的姜夜也忍不住私下问御医,齐王是否身体“抱恙”,无法宠幸美人儿。
话毕,御医忽然满脸惊恐。
姜夜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幽幽话语。
“原来司空如此担心孤王的‘身体’。”
姜夜还没来得及赶紧磕头认错,又听玄一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
“若我过得不好,料想她知晓了应十分开心吧。”
这位尊贵无比的新齐王,想到小东西知道他过得不好后开怀的样子,一时气得牙痒痒,一时又惆怅不已。
他等啊等啊等,却始终没能见到她突然冒出来幸灾乐祸的娇俏模样。
其实,这个世界里早已没了他渴求的东西。
于情,他应一次撕裂时空,在下个位面里继续捕捉乔薇的气息,正如这些年来他所做的。
只是,玄一始终害怕。
若是去了新的位面,依然找不着她,他当如何?
于理,情劫已除,他大可回仙洲去应最后一道雷劫飞升,自此抛却凡尘种种。
她因自己而死,这份罪孽沉沉压在他心头,他半刻也不得安宁,怎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