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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热情的乔宣,乔薇打消了心里那一丁点儿疑虑。
或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不是么?这山里的蚊子太厉害了。”
“山里蚊虫毒,薇姐姐等着,待宣儿去寻些艾蒿来驱驱。”
“不用了,多谢。”乔薇抽回被乔宣握住的手,“你考虑一下刚刚的话,我会再联系你的。”
辞别乔宣,乔薇匆匆忙忙消失在夜色中。
乔宣将搁在地上的灯笼执起来,对着火光,将手里的信件照了照。
很薄。
乔薇托她传递的信件是一块丝绸,质地上乘,像是从衣摆上撕下来的,整齐地折成了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
这种折叠方式
乔宣目光闪了闪。
是乔薇跟乔太常之间的秘密。
乔宣小时候曾经见过他们父女俩在玩这个游戏,简简单单折好,再托人交到另一人手上,如果有人强行拆开,看到的只是一块干干净净的布,上面什么都没写,可到了收信者手上,它又能平白无故地变出字画来。
不仅如此,收信者只须一眼,就能看看穿这封信有没有被其他人拆开过。
乔宣觉得很好奇,她缠着乔太常跟乔薇问了许久,父女俩神秘兮兮的,什么都不肯说。
可见养女终究是养女,哪怕他们再疼她,也不可能比得上亲生的。
言归正传,这封信,她不能拆。
乔宣将丝绸放在火光上照,照着照着,火焰中心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焚烧印记。
不能拆,但是
如果它不小心被烧掉了呢?
“啊呀!”乔宣手一松,丝绸坠下,顷刻间被烧成了一团焦黑。“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有宫人经过,好奇地投来一眼。
乔宣急得跺了跺脚,面上有些焦急,却并没有将那丝绸拨出火堆的意思。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鲁国其貌不扬的女公子探出头来,好奇地问:“宣儿,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不小心烧了一块帕子。”乔宣一脚踩住了烧成黑灰的丝绸,使劲地碾了碾。
她真希望,此时此刻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是她那总是高高在上的薇姐姐。
只有将薇姐姐扯下神坛,她乔宣才有出人头地的一日!
女公子迷茫地问:“哦,我方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外头似乎有声响,宣儿你在跟谁说话呀?”
“是么?女公子听错了吧,宣儿刚拿了吃食回来,见女公子未醒,不知该不该呼喊,一时情急,多嘴了几句,没想到将女公子吵醒了。”乔宣羞涩地一笑,行了个礼。“是宣儿不对,宣儿给女公子赔罪了。”
女公子忙去扶她,“哎哎,宣儿不必多礼。”
烧成灰的丝绸随风飘啊飘,不知不觉中,追上了警惕地行走在别宫里的乔薇。
乔薇隐约瞧见一团黑色痕迹飘过,愣了愣,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
是她的错觉么?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她仓皇地望了一圈,估摸着墨菁这会该回来了,赶紧提起裙摆紧走几步。
卧房里没有点灯,还是她走时的模样。
乔薇一路小跑而来,从窗子里钻进房间,拉开一条门缝,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顺势观察了一下情形。
婢女们依然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外,墨菁的位子是空着的。
看来,她回来得很及时。
乔薇得意地扯了扯嘴角。
看嘛,即便没了仙术,她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乔薇合上门,就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朦胧月色,摸索着走到烛台前,取出火折子点灯。
火光一晃,在距离她鼻尖不到五寸的位置,是一片深墨色的布料,布料上绣着杜鹃花,黑底红花,分外妖娆。
乔薇身子一僵。
这图案,这款式,这布料
似乎,挺眼熟啊
她僵硬地慢慢抬头,撞进了一双冰若寒泉的黑眸中,瞳孔霍然放大!
公子玄一!
不对,这时候他不应该在前殿陪客,呸,陪那些贵女打情骂俏的么?
“玩得可开心?”
公子玄一唇畔含笑,目光凛冽,吓得乔薇一哆嗦,差点把灯给摔了。
她慌里慌张地将灯盏放回原位,干巴巴一笑:“公子、公子几时来的?悄无声息,怪吓人的。”
“哦?本公子长得很吓人?”公子玄一每说一个字,身子便会缓缓前倾一点点,而乔薇则会下意识地往后退一点点。
不知不觉中,乔薇的后腰撞上了一方矮案,一不小心就将案上的青瓷打翻在地。
她低头一看,羹饭、糕点、甜汤撒了一地,各种口味混杂在一处,最后不知混合成了个什么滋味。
乔薇垂着眼睛,怔怔望着那些打翻的食物,许久都没动。
这些食物,是两人份的。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留在前殿进食,而是取了双人份的食物,推掉了与一众女客的应酬,兴致勃勃地来陪她吃饭,结果
结果,却发现她偷偷跑掉了。
乔薇只觉得心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揪了一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以捉摸的人呢?
他是她所见过的,最残忍,最偏执的疯子。
同时,他也是这个世上,对她最温柔,最体贴的人。
残忍与温柔,偏执与体贴
它们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呢?
第471章 宠妾难为(二十二)()
面前的身影太具有压迫性,乔薇不自觉地又开始后退。
直到,脊背抵在了门框上,再也退无可退。
公子玄一神情太过阴郁,随时有可能发作,乔薇很害怕。
在他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靠近时,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回,他又会如何惩罚她?
她脸上的帕子被取了下来,微凉的手指抚在了她脸上。
乔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紧接着,她的额心落下了一个清浅的吻。
“饿坏我的小乔姬了吧?”大掌怜惜地拍了拍她扁平的肚子。“你这小迷糊虫,将饭菜打翻了,如今咱们一时半会也寻不着像样的吃食了。走,去厨房,我给你弄些好吃的。”
乔薇稀里糊涂就被抱去了厨房。
等她从混乱中清醒时,她已经坐在厨房里的软垫上,呆呆望着手脚麻利地切菜的公子玄一了。
她的目光久久停驻在他身上。
不发疯的时候,公子玄一确实是个既温柔又体贴的人。
他几乎事事纵着她,娇着她,宠着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甚至敢当着下人的面踩他的脸,——没错,是真踩。
刚踩了几脚,还没能解气,脚趾头就被温热的口腔包裹住了,痒得她腿一软就跌倒在他身上,被他顺势搂住,肆意地宣泄一番。
诚然,公子玄一在房事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可下榻之后,他又会细心地替她涂好药膏,穿好衣衫,哄她入睡。
很多事情,乔薇从未见过一个男人,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肯纡尊降贵地为一名女子做。
他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好。
乔薇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她居然
居然会因为自己想要逃离这座牢笼,而感到内疚,觉得对不起公子玄一。
在时空乱流中失忆的乔薇不知道,在其他位面里有一种病态心理症状,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对死亡的恐惧、对强权的屈服,使得被害人为了保命而不得不迎合加害者。
当谄媚形成了惯性亦或是奴性时,加害者任何一点小恩小惠,都会令被害人感激万分,形成依恋、信赖感,甚至疯狂地爱慕加害者。
这来源于人类的心理本能,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乔薇此刻就陷入了死胡同里,茫然无措着。
她似乎一点一点地忘掉了公子玄一给她造成的伤害,过度地贪恋他对她的好,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沉溺在他的温柔乡里。
她是疯了么?
明明公子玄一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他是始作俑者,他毁了她本该辉煌的一生。
乔薇竭力逃避自己病态的想法,好不容易初见成效,嘴边就被递了一瓣桃肉。
“羹饭还要蒸一会儿,呐,先吃几颗果子垫一垫。”
公子玄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无意识地咬着桃肉,眸光转深,张嘴含住了她的唇瓣,声音低哑。
“小乔姬莫要吃独食,记得分本公子一半儿。本公子也饿了。”
“哗啦——”
初见成效的壁垒瞬间瓦解。
今年的金秋宴为期三日。首日,乔薇是跟公子玄一在房中厮混过去的。
到了第二日,在姨母庄姬的催促下,公子玄一无奈地出席了宴会。
金秋宴又名赏菊宴,入目尽是百种菊花,入嘴尽是百种花食,席间出现的所有东西,几乎都能跟“菊”挂上钩,甚至还安排了各式各样以菊为题的曲目。
公子玄一坐在首座,漫不经心地看着下首众女赋诗的赋诗,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作画的作画,大剌剌地将“兴致缺缺”四个字挂在了脸上。
越国女公子洛秋泉不甘心遭冷遇,起身朝乔薇遥敬一杯,“我等方才献了丑,让女郎见笑了。未知女郎可有所长,能否指点我等一二?”
乔薇原本正在自以为隐蔽地往嘴里不停地塞东西,闻言差点被噎到,目瞪口呆!
她她她她只是来蹭顿吃的啊!
真是坐着也中箭!
才艺表演什么的,乔薇自然是不会的。
她毕生所学,无非占卜、祈雨、驱鬼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这些都不好演示。
她总不能来个大变活人,或者祭飞行法器吧!
哦,不对,她的修为已经被公子玄一给废了,就是想祭也祭不出来。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真的很丢脸!
乔薇面色迟疑,下意识地朝身边的公子玄一望了一眼。
她坐在公子玄一身后侧方一点,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伺候酒菜的婢女坐的,因而她坐在上首,众女也没流露出多少情绪来。
公子玄一侧目瞧了她一眼,眼底隐有赞赏之意,似乎很满意她能够向自己求助,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很不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大男人虚荣心。
(乔薇:其实我不是想求助的来着
公子玄一:小乔姬不必解释。)
公子玄一将杯盏重重一放,面向众女,语气沉冷:“既然知道自己献丑,那还登什么台面?丢脸丢遍了十国。”
头一次接受公子玄一毒舌攻击的众女:“”
这金秋宴,难道不是给齐国公子选妻设下的宴会么?
刚刚,齐国的公子,是不是,在羞辱她们?
不,应该不会的吧,肯定不是羞辱吧,肯定是她们听错了,嗯,听错了!
日常被攻击与反攻击早已习以为常的乔薇:“”哎呀呀,菊花蟹真好吃。
趁着别人都在打嘴炮,她要赶紧往嘴里多塞几只!
省得大半夜又饿着肚子去厨房找吃的。
“咳,咳咳——”庄姬咳得连肺都快出来了,拼命示意自己的外甥挽回场子,可惜没起到任何作用。
贵女们见气氛尴尬,很有眼力价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关心庄姬身体上去。
公子玄一瞥见乔薇身前的一碟菊花蟹空了,随手拿过自己跟前的一碟,往她那儿一放。
乔薇立即忘掉了过往的不愉快,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这小东西,忘性倒是挺大的,也很容易收买,一碟菊花蟹就能哄好。
公子玄一满意地勾了勾唇。
“慢着点儿,没人跟你抢。”
第472章 宠妾难为(二十三)()
乔薇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呜呜呜公子好体贴啊啊啊!
她刚完整地剥除一块蟹肉,指尖上便是一酥,公子玄一迅速地侧过身来,用舌头卷走了她的战利品。
这货还挺不要脸地评价道:“小乔姬剥的蟹肉,果真更香甜些。”
一脸呆滞的乔薇:“”
说好的没人跟她抢呢?
骗子!!!
首座上一对男女你侬我侬着,坐在客席上的众贵女们面上挂不住了。
说好是给齐国公子挑选妻室的,他带上一名姬妾当众调情是怎么一回事?
就连庄姬也忍不住低声斥责了玄一一句:“公子不是答应姨母,不会带姬妾胡闹的么?”
玄一无奈道:“姨母见谅,我这小东西缠我缠得紧,半刻不见我就浑身难受,她非要跟来,我总不能拦着她吧?”
正埋头专注于吃吃吃的乔薇猛地被蟹肉呛了一下,压着嗓子咳了几声。
王八蛋,你说清楚,谁缠你缠得紧了啊喂!
玄一满面掩饰不住的自豪,轻飘飘瞅了一眼咳得双颊泛红的乔薇,回头冲庄姬说道:“姨母你瞧,这小东西还知道害羞呢。”
乔薇:“”
害羞你个大头鬼!
毕竟是自家外甥的“救命恩人”,庄姬也不好多说什么,轻声嘱咐玄一几句休要胡闹,便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席面上,打算从各国女公子里给自家外甥物色一个完美的妻子。
左首第二排,鲁国女公子疑惑地盯着躲在帷帽后埋头大吃的乔薇,眉头微拧。
“女公子看什么,看得这般入神?”乔宣替她斟了一杯酒,顺着目光看向了首座后方的位置。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乔薇的头埋得更低了。
乔宣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这就是薇姐姐无法诉之于口的苦衷?
堂堂太常之女,未来的大祭司,居然做了敌国公子的姬妾。
姬妾!
实在是讽刺至极啊!
“宣儿,你有没有觉得,这名姬妾瞧着有点儿面熟?”女公子只在五年前见过乔薇,如今乔薇模样大变,又戴上了帷帽,面容被薄纱遮挡模糊不清,她自然认不出乔薇来。
“有么?”乔宣淡淡道。“宣儿不知,她的模样瞧不甚清。不过,一名卑贱下作的姬妾罢了,女公子乃千金之躯,何须在意这等贱妾,污了自个的眼睛?”
“哦。”女公子低头,也不再多看了。
坐在陪席上的庄姬远远瞧见了,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鲁国怎么派了这样一名貌不出众、自卑内向的女公子来?分明是不把他们齐国放在眼里。
不过,鲁国女公子身边那一位,容貌出众,性情稳重,倒算是个不错的女子。
可惜她并非女公子。
“公子。”庄姬借着斟酒的机会,悄悄问公子玄一。“你瞧那越国女公子如何?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玄一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冷道:“太聒噪。”
“秦国女公子怎么样?文秀娴静,知书达理,一看就是贤妻良母。”
“太无趣。”
“那楚国女公子呢?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听说她曾经代父出兵打仗,公子若娶了她,日子想必会多姿多彩。”
“太刁蛮。”
“郑国女公子又当如何?娇俏灵动,天真可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惹人疼惜啊。”
“太愚蠢。”
几个“太”下来,庄姬生出了一丝薄怒,嗔道:“公子先别忙着否决,倒是先抬头看人一眼再做评论呀!”
“有甚么好看的?”
公子玄一依旧垂着眼,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将酒樽凑近淡粉色的唇边,微微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