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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原地对着个死人是分析不出结果来的,而且闻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很令人不舒服。在脚上恢复力气时,就与陆续起了身,他让我等一下,走过去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尖刀,准确地说那不能算是刀,因为没有刀柄,通体全是刀刃,头部极尖。
陆续手指抹过,朝我看过来,“你受伤了?”这时我才想起之前脖子被划到那一下,抬手去摸,发觉血已凝固,不去触碰不觉得,碰及了生疼。
他快步走到跟前,视线落在我脖颈上,却最终没说什么就抓住我的手前行了。从手上的力度可以感觉他似在生气,我轻抿了下唇,主动开口:“刚才是我太鲁莽了,不该自作主张跑过去的。”
“不怪你。”陆续略带恼意地说,“是我敏觉性低了,没保护好你。都让你在眼皮子底下受伤了,还差一点就。。。。。。若不是有梁哥那一枪,可能就算我击撞及时,他的刀也刺中你了。”
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气自己。我紧紧扶住他的手肘,往他身旁靠了靠,“陆续,答应我一件事。”他轻声问:“什么事?”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把命留给我。”
无声静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在邻近处交错,好一会,他才轻嗯出声。我低下头去拉起他的大手,做了件极幼稚的事,两人的小手指勾在一起,大拇指按了个重重的印。做着这些,心里头却敞亮的明白,他的承诺只在当下,当危险来临时,依然还是会做同样的判断与反应。我这么要求他,不过是想他在那一刻来临时,能够给自己留一分余地。
两人走得并不快,全身戒备,随时预防下一刻有意外发生。但意外没发生,我们却遇上了“鬼”!
当第三次再见前方有黑影屹立时,心绪变得十分平静,经历两次变故,认为无论那人是生是死,都不会再惊动到我情绪。两人脚下步子只是略缓,但都没停,可就在逐渐接近时,我和陆续同时停了下来。死死盯着那黑影,从上到下,从轮廓到身高到体型一一辨析过来,才不太确定地开口问:“像他吗?”陆续答:“不是像,就是他。”
两人快步走到黑影前方,看清那张在两个多小时之前就见过的脸,唯一不同的是,我们之前初见他是眼睛睁着的,现在已经阖上了。居然,绕了个圈,回到了何建国死亡之处。
陆续问:“小九,你能想出是怎么回事吗?”我略一沉吟,给出了答案:“鬼打墙。”
“你之前有遇过?知道是什么原理吗?”他的口吻并不像是疑惑求解,倒像是考验我似的淡定。
鬼打墙其实是一种视觉差,人眼因为黑暗没法矫正方向,就只能靠地面或者近旁的标志物来辨别方位,当标志物造成的是假象,也就给与人眼错误的信息,从而偏离了正确途径。
由于洞层的宽广,我们几乎都是偏靠左侧位置而行的,这时候左侧的石墙则为标志物。看似一条直线,其实在不知道的某处已经拐了弯,所以绕了回来。
听完我分析陆续一直没有表态,只是眼神犀利地四下扫略,在我快沉不住气时,才听到他开口:“你有再看到荧光雕刻吗?”
我怔愣住,荧光雕刻那般明显,如果绕回头,绝不可能会错过。
204。隐藏的动机()
“不是鬼打墙!”陆续在我耳边肯定地下结论。(。。l
但我想不通,“不是鬼打墙,那我们怎么会又绕回到何建国死的地方?”却见他眯起眼,低声说:“小九,你仔细看看,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地方吗?”
心中一个咯噔,刚才我明明看到。。。。。。不对,刚才我是在背后仔细观察了身影的每一处细节,但是到得正面时,看到是何建国脸后就被震住,随后下了判定。
视线从上到下而审视,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异常处。原本何建国因为是抬头瞪眼张大嘴巴时被岩泥给固封住,所以整个人都是挺立在那,但这时他的肩膀微微下垂了些。最主要的是脚部,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端倪,正是因为他的双脚与地面衔接在一起,从而使得他的人屹立不倒。
只有仔细看了,才发现岩泥有不同。它的不同在于软硬程度,之前看到何建国时,他身上与脚下的岩泥几乎就成了岩石,已经完全硬化。但此刻踩上去不说松软,却是能明显感觉到那硬度不比石头,甚至脚下磨一磨,都有石粉出来。
陆续说:“有人乘着我们停滞时期,将他的尸体搬过来装神弄鬼了。”
所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鬼打墙,也并没被视觉错乱了迷路,而是有人要我们这样以为!从发现何建国尸体到发现阎九贴身保镖的间隔时间,大约为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这期间假如身旁有动静不可能逃得过我的耳朵,唯有在差点出事那会,只有那时候心神是散乱的。
免不得想到暗中开枪救我的人,会是梁哥这么做的吗?疑问刚起,就听陆续决断地否决:“不可能是梁哥!他绝不可能这样对自己的父亲。”
“那会是谁?此人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很明确,为了阻挠我们前进,假如依照‘鬼打墙’那个判断,这时候我们定是要回头而走。这个人的目的就在这里,恐怕在我们前行的这条路,不光梁哥藏在暗处,还有另一个人,或者另一种可能,这个人是导致何建国死亡的人,梁哥正在追击他,刚巧碰上了我们在那处遇险。'八零电子书'如果是后一种判断,那么此人用何建国尸体要震慑的就不是我们,而是梁哥。”
我更偏重于后一种他的说法,假如说梁哥亲眼看到何建国死在眼前,连为他眼睛阖上的时间都没有就追击凶手去了,那么走到此处突然再见自己父亲的尸体,会是什么感受?这绝对能令他心理上遭受极沉重的一击。但问题是,似乎梁哥还没有到这处,反而被我们先到了。
又有些矛盾与不合理了,按理梁哥在开枪救下我后径自离开,应该是往这方向走,要比我们先一步发现何建国才是,但眼前这情景,显然是还没有人到这处。难道说梁哥又往回走了?他可能因为在那处耽搁了一下,就失去了追击目标的踪影,然后惦记着父亲的尸身还在那处,于是回了头。却没想此恶人可恶,将何建国尸体移动到这处,那么梁哥回走就扑了个空,他一定十分震悔因为一念之差连父亲的尸首都没保住。
大致推理就到此处,暂时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我能想到的,陆续自然也能想到,所以直接开口询问要不要往回走去找一下梁哥,他却沉凝着脸摇头,“如果他真的往回走了,在看不到何建国尸首后定然会再重找过来。但如果他在前面,恐怕极其凶险了。”
言语之中,更多的是对梁哥担心。事实证明,陆续的判断是正确的,在我们没改变方向的继续前行两百米左右后,就发现了梁哥。躺着的,气息微弱,几乎是只剩了一口气在,身上伤口除去右肩处有之前所受的箭伤血迹外,更严重的是在脖子上,被生划开了一条口子,血已流了一地。
下刀的人似乎极有技巧,就只割开皮层,并没有割断他咽喉,否则这时候我们看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陆续苍白着脸用布捂住梁哥的脖子,可那无济于事,应该是割裂开了一点血管,血很快就将他手都湿了,空气中弥漫的全是血气。
我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兜底去翻自己的所有口袋,之前为求方便,将疯子包内所有小件的东西全给塞在自己兜里了。后来两人从石室坠落到潭底,他那个背包也遗失在了水里,可口袋中的物件却还在,一边掏着一边说:“这些都是疯子的东西,里面一定有止血之类的药。”
哗啦一下,陆续伸手急扫,但拿起又放下,口中低吼:“你快找找。”显然他不懂药理。
其实并不难寻,抓到鼻子前嗅过,立即就辨别出药味来。倒令我惊异的是,疯子这些小盒子小瓶子里,几乎装的都是药,以草药居多,像蛇毒的解毒丸这类果然也在列。
很快就寻出止血药粉递给陆续,他往梁哥脖子血口上一洒,极明显的,那药粉被血水吸收下去,血就慢慢凝固,不再溢出。看来这种止血药非常有效,亏得疯子的盒子与瓶子密封性好,否则被我带入水中进水的话,就全废了。
“你醒了?”听到陆续惊异的声音,我抬眼一看,果然见梁哥眯开了眼,眸光直直定在陆续脸上,嘴唇蠕动了下,却没发出音来。陆续立即附耳过去,“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从我的角度只看得到梁哥的下颚在缓慢牵动,应该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等见陆续抬起头时,眼神极复杂地看着梁哥,却发现那半眯的眼缝又阖上了。心中大惊,死了?等见他胸口过得两秒后有微小起伏后,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昏迷过去了。
“小九,我们走。”陆续突然起了身,视线凝在梁哥身上,眸光一寸寸泛冷。
我深觉莫名,一边将地上的瓶瓶罐罐重新装兜里,一边问:“怎么了?梁哥他说什么了?”
他拉了我的手就走,口中说:“边走边说。”我向后回望,“不管他了吗?就把他搁在这?”他身形微顿,但下一秒又快步向前,“来不及了,暂时不会再有人来伤他,留在此处反而安全。刚才我们推断全部错误,以为那一枪是梁哥开的,根本就不是。我忘记他右肩被晚晚射中了一箭,刚才看伤及骨头,他根本就不可能抬得起手来开那一枪,即使有枪在身边,也不可能精准到一枪命中眉心。所以,开枪的是别人。”
“开枪是别人会如何?你怀疑是向晚?”
他坚定摇头,“不,不是她。不管是谁,那人虽开枪救了你,但也成功阻挠了我们,其后又把何建国的尸体搬过来,想误导我们遇上鬼打墙,让我们回头寻路。后又见我们不上当,直接把梁哥给推上来,这一来一往间,让我们耗去了不少时间。”
我不太明白了,如果说这个人存着恶意,那为何之前要开枪救我一命,如果是好意,又为何百般阻挠我们前行,甚至又是搬运尸体又是伤了梁哥的。能够给这些疑惑最好的解释,就是前方有着什么,而此人不想我们去看到或者参与。
“梁哥刚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陆续眯了眯眼,眸色深沉,“来不及了,快去救他们。”
梁哥说得是“他们”,而不是“他”,意味着不止疯子一个。到目前为止,我认为有能力伤到“他们”这个众体的除去阎九就是向晚,一个疯狂一个偏执,很难确定究竟是谁在不断地杀人。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陆续都无法冷眼旁观,所以哪怕梁哥可能下一刻就咽气,他也还是将人放下了往前方追赶。越来越强烈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滋生,难以设想前方黑暗处会是什么在等着我们。
当一脚踏了绵软时,我本能地作出反应将身旁的陆续往后推,换成平时我不见得能推得开他,可这时他体力不行,一下就将我推开。只听他懊恼声起:“小九,你干什么?”人已是被我推得向后踉跄着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但在我回眸的霎那,我看到他面露震惊。
整个人是以极快速度向下深陷的,几乎很快就没及我大腿了,还在沉。陆续一个翻爬起就要冲过来,我厉声沉喝:“不要过来!两个人都陷下去来要怎么自救?快想办法救我。”
说话间,岩泥没到了腰部,但见陆续急匆匆扯下自己的衣服向我甩过来,我一个伸手没抓住,人又下陷了几分,这东西简直是把此处变成了沼泽池了。陆续在发急:“小九,抓住!”他的衣服又一次甩了过来,这回是勾到了,可岩泥就像胶水一般将我牢牢地沾住,无论陆续怎么使力拉,都无法将我拉出一分。
就在此时,一道轻细的音徐徐缓缓飘进耳朵,心倏然而凉,绝望地想:天要绝我!
205。“黑龙”真现()
再熟悉不过的音律,连我自己都能吹,用来驱使黑皮蛇。(。。l)
天要亡我当真是不遗余力,岩泥吞噬还不够,还要让蛇群来攻袭。几乎是瞬间,我就听到了蛇群游动的声音,就在身周的岩泥层里。问题是我完全无法动弹,想要挪动都不行,只能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声音,心底绝望越来越浓。
突然,脚下岩泥翻涌而动,我下意识地松开扯住陆续衣服的手,他一个后挫力瘫坐在地,下一秒我的视线变高了,变成低首看他。从他脸上我看到了惊惧,并且仰起的角度越来越大,这时我才明白过来,我身下这块沿泥在拱起,将我的人已经拱到了半空中。
原本没在腰上的泥,受到重力作用,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下坠,很快我身上除了一些污浊外,身体已经不被岩泥覆盖了。知道这种东西在空气中时间一长就会硬化,立即在能动的范围内用手去掰剩余粘在身上的泥,居然已经有些硬了。
等脚被解脱出来时我愣住了,死死盯着拱起在脚下的东西,那是。。。。。。会动的生物?惊然回头,眩目四方,眼睛不由瞪大,这般巨大?几乎幽暗空间所能看到处全都已经拱起,并且在缓缓蠕动着。
“小九,别发呆,跳下来!”是陆续的急唤声喊醒了我,我已脱离了岩泥控制,双脚也都解放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纵身向前而跃,着陆时就地一个翻滚,缓去纵跳的力度,陆续急扑过来把我向后拉出十来米远,才问:“你怎样?有没有事?”
我顾不上答他,双手并用了去掰腿上开始固化的泥,多拖延一分钟,就可能导致脚像打了石膏一样,不能再自由行动。陆续反应灵敏,立即明白过来,帮我一起掰,等终于将固化的泥都掰落时,我踢动了下脚,完好无损,大大松了口气。
这才有余力抬眼去看那方,只见那昏黑中拱起在外的生物高于了地面有两米左右,嗤嗤的蛇吐信声还在响,但那吹出的音律已经没了,以至于我无法判断其准确方位。此吹音人绝对是高手,吹出的音频是以扩散方式传播的,传播面积很广,但也难辨方位。
无疑此人正是阎九带来的,也是之前吹音驱使黑皮蛇群追赶我们之人。原本我还怀疑过是阎九那贴身保镖会这门绝技,看来不是,阎九这次带来的人都不简单,但也快成光杆司令了。最初疯子说他一共有带了五六号人的,但到五层时就只剩了三人,然后前路上又死了贴身保镖,恐怕如今也就只有这个吹音驱蛇人了。
再度环视四周,未知的某个暗处,一定藏匿着他们。实在是阴毒,乘我被陷岩泥时落井下石,驱蛇来意图攻击我,是嫌我命太长呢。等等,嫌我命太长?刚才的情形,陆续是不可能拉我上去的,我只会越陷越深,到最后没过头顶,完全被岩泥吞噬,也或者就像何建国一般,在岩泥没至咽喉时,直接将我绞杀。这几乎已经就是一时半刻之后将会发生的事,阎九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是真的无聊到嫌我死得还太慢?
“小九,你快看。”陆续用肩膀顶我,打断我脑中的思绪。
等我视线凝向那拱在空中的生物时,不由怔住,它居然在短时间内变了形貌。原本它拱高到两米,面积宽大像只庞然大物,但逐渐它身上的岩泥也坠落到底,极宽的体型开始变得狭小,并且它身下开始镂空,等岩泥坠落得越多,它的形象就越加清晰起来。
我和陆续同时转头互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那是。。。。。。洞螈?!因为岩泥将其全部覆盖,无法看清它的表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