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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固伦闻言正待窃喜,就见荣王爷忽又收了笑意,话锋一转,显得颇为严肃道:“听你方才所言,可见你也并非是根朽木,为何不再多动动脑子?你既知朋友之道,父子之道,也当了解君臣之道。作为臣子,理当谨记忠君二字,皇上的意思便是臣下的行事指南,何来所谓立场之说?”
继而又对其谆谆教诲道,“于为父个人而言,确是对他并无不喜。但于王府而言,为父是一家之主,必须考虑所涉整个王府的利弊,乃至存亡,所以并不能感情用事。既要确保王府太平无事,便只有深记君臣之道。只这一条,喜与不喜便无从谈起,只有认与不认。荣王府现在的主子是皇上,将来的主子是将来的皇上,你可明白?”
“儿子明白。”池固伦恭敬应道。心内却忍不住泛起嘀咕,这算什么?问了等于没问,他总不能再向父亲去套问皇上的意思吧?那可是自己找死,揣度圣意可不止招来一顿家法那么简单。
荣王爷也未再同他多说,重新拾起字帖赏看,却有意无意地悄悄留心他的神色变化。
池固伦心中反复掂量,到底还是忍不住再犹豫着试探问了一句:“那,父王并不会有意去针对他,是不是?”
荣王爷心中轻微一叹,暗道,毕竟还是少不更事啊!看来,这孩子还得历练历练。便看着字帖淡淡反问道:“为父只知道圣上会依律法办谁,未尝听过有什么针对之说,为父又何来针对之举?”
此语一出,池固伦心中彻底松了口气,立时便离了椅子,站起身来。
荣王爷以为他要告退,放不下关爱之心,便忍不住还是叮咛道:“若是十年前,为父定然会为你另行细说一番,而非今日这般只说然,不提所以然。又或,根本就不会同你谈论此等话题。以你现在的年岁,你该懂得言行二字与想法的区别。所以不要奢望将自己和他人的真正心思寄予在一言一行上。心里的东西,如何揣摩都使得,不该放到口中的,便不能脱口而出,可懂?”(。),,。请
1799章 此事当真()
荣王爷也未再同他多说,重新拾起字帖赏看,却有意无意地悄悄留心他的神色变化。
池固伦心中反复掂量,到底还是忍不住再犹豫着试探问了一句:“那,父王并不会有意去针对他,是不是?”
荣王爷心中轻微一叹,暗道,毕竟还是少不更事啊!看来,这孩子还得历练历练。便看着字帖淡淡反问道:“为父只知道圣上会依律法办谁,未尝听过有什么针对之说,为父又何来针对之举?”
此语一出,池固伦心中彻底松了口气,立时便离了椅子,站起身来。
荣王爷以为他要告退,放不下关爱之心,便忍不住还是叮咛道:“若是十年前,为父定然会为你另行细说一番,而非今日这般只说然,不提所以然。又或,根本就不会同你谈论此等话题。以你现在的年岁,你该懂得言行二字与想法的区别。所以不要奢望将自己和他人的真正心思寄予在一言一行上。心里的东西,如何揣摩都使得,不该放到口中的,便不能脱口而出,可懂?”
“谢父王教诲,儿子明白的。”池固伦应着,便移步上前,自怀中摸出那张纸,轻轻压在了荣王爷手中的字帖开页处。然后又就着他的耳畔低语了一番。
荣王爷的面色随即渐渐失了之前的淡定无谓之色,变幻莫测起来。最后,隐约可见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跳了几下,朝儿子问道:“此事当真?”
池固伦指指字帖上的纸。
荣王爷遂展开细看,面色渐渐比之池固伦在林中所阅时更加难看。反复看了两三遍后又问道:“那两个人呢?”
“卸了关节,捆了绳索,关在隔壁屋子里了。”
荣王爷点点头,朝多宝格后的隔间指了指,对池固伦道:“你既不是那等愚鲁之人,此事便不用回避了,且在一旁看着,只不要出声插嘴便是。”又朝外吩咐道,“去给本王将管家请了来!”
不多时,管家便应召而来,池固伦遂悄然隐入暗处。
碍于事情重大,荣王爷见了管家便不再浪费时间兜圈子,直接审问道:“许管家,你可曾背着本王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不曾?”
那管家跪地回道:“奴才惶恐,实在不知王爷此话从何而起。”
“不知死活的东西!”荣王爷斥骂一句,随后便使人将那两个肉粽子带了过来。屏退仆从后,指着那二人问道,“这两张脸,你该认识吧?”也不用等对方承认,接着便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背主行事已然算是重罪,居然还敢行此买放死囚,使其作乱的行径?你够死上十回八回的了!”遂将桩桩件件,事情如何,相关何人一一指出。
罪行依次列举后,又冷嗤道:“现在,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荣王爷本以为那管家定然会狡赖一番,甚至会有狗急跳墙之举,已准备示意暗处的池固伦出手拿人,捆了人堵了嘴再法办。谁知,那管家一见事情悉数曝光,居然一口便认下了。接着,从怀内摸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镇定无比道:“奴才奉旨办事。圣上有旨,王爷如若已然知晓此事,烦请进宫面圣!”直把一明一暗的两父子震得呆若木鸡。
荣王爷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顿时心中又恼又羞,又惊又气,直瞪着那奴才打扮的人和晃眼的金牌气息不匀,心肺翻滚。自己的管家,实际上居然是皇帝的一条狗?这跃然纸上的桩桩件件,关碍朝廷太平、社稷稳固,不符礼制纲常,有违律法的种种,居然是这走狗在奉旨行事?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荣王爷声色不稳地朝那人喝斥道:“混账奴才!行事败露,居然有胆搬出圣上糊弄本王?你可知天家威仪不容侵犯?假传圣旨又该当何罪?!”
那管家却丝毫不见慌乱,不疾不徐地上前两步,将金牌置于案上,放到了荣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再一次重申那万分颠覆常理,打击人心的话:“奴才的确是奉旨行事。圣上金牌在此王爷验看。王爷查看清楚后,还请随奴才宫里走一趟。”
荣王爷实在难以置信,一把拾起金牌前后翻看。然后,最后一丝侥幸破灭,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反应。金牌的确是御赐之物。式样、图案、甚至是大小和重量,都属规制中的传谕令牌。大内字样,殿中督造。
那厮见他不再质疑,伸手取回金牌揣入怀中,又一次令人想扼其喉地开了口:“王爷若是验看清楚了即刻领旨进宫!”
荣王爷这才缓了缓神,心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遂感沉重地起了身,同那管家朝书房外走去。行到门口,止步对守候在外的仆从吩咐道:“本王要出去一趟,书房暂且不必收拾,省得一时用物不好找。”
下了两级台阶,又声色微恼地朝仆从抱怨道,“离了本王的眼皮子,行事更要仔细些。看好了狗,别挑着本王的时候放任到处乱窜!畜生东西,撒起野来专刨花木。这园子里头,本王真正在意的也就那几株最名贵难得的爱物,被伤了根可就彻底完了。早就交代过你们了,人有门,狗有洞,别人狗不分的混走一气!便是门洞闭合也要有时辰,最多放个把时辰,到点了,该关的关,该堵的堵”
听着父亲絮絮叨叨的声音渐行渐远,池固伦从多宝格后慢慢移身出来。一贯俊逸潇洒的世子爷,此时面色发白,手脚僵冷。想要追出门去,却又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咬咬牙,转身去摸墙上的暗格。
荣王爷临行前的话,明是训斥仆从,实则是在交代儿子。王府的管家突然亮了皇帝的手谕,还曝出桩桩关系近日种种的隐晦,荣王爷唯恐此次进宫将是一去不回,借着暗语几乎将王府全然托付给了藏身暗处的儿子。作为将来承爵的世子爷,池固伦自是知晓王府的机密所在,也听懂了父亲暗示王府有难之语,并交代他,关键时刻务必以保血脉为要。(。),,。请
1800章 金口御言()
下了两级台阶,又声色微恼地朝仆从抱怨道,“离了本王的眼皮子,行事更要仔细些。看好了狗,别挑着本王的时候放任到处乱窜!畜生东西,撒起野来专刨花木。这园子里头,本王真正在意的也就那几株最名贵难得的爱物,被伤了根可就彻底完了。早就交代过你们了,人有门,狗有洞,别人狗不分的混走一气!便是门洞闭合也要有时辰,最多放个把时辰,到点了,该关的关,该堵的堵。。。。。。”
听着父亲絮絮叨叨的声音渐行渐远,池固伦从多宝格后慢慢移身出来。一贯俊逸潇洒的世子爷,此时面色发白,手脚僵冷。想要追出门去,却又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咬咬牙,转身去摸墙上的暗格。
荣王爷临行前的话,明是训斥仆从,实则是在交代儿子。王府的管家突然亮了皇帝的手谕,还曝出桩桩关系近日种种的隐晦,荣王爷唯恐此次进宫将是一去不回,借着暗语几乎将王府全然托付给了藏身暗处的儿子。作为将来承爵的世子爷,池固伦自是知晓王府的机密所在,也听懂了父亲暗示王府有难之语,并交代他,关键时刻务必以保血脉为要。
刻意运气控制着才令双手不再发颤,尽量利索地取出兵符,然后急去密道机关。一连串的动作都有些机械。害怕父王此去真就身首异处,担心不到一刻,便会兵围荣王府,池固伦的脑子又乱又疼。
好不容易重布了密道机关后,接着便要悄然安排家人准备逃亡。步出书房时,池固伦已经有了主张。父命不可违,王府的血脉自然是要保的,但他还是要留下。庶子,身上流的也是父王的血,保下兄弟们也算不得违背父亲的意愿。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王孤身险境。
握着手中的兵符,池固伦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想要动我身边的人,那也得过得了我这一关!随即忆起,这句话早已有人说过。于是,那道灿若云霞的艳红身影不期然地显现在脑海中。
对她,他的情绪是复杂的,但,并无怨恨。
事情虽是被她揭开,然后推到了台面上,以致变成了眼下这等局面,更将可能使得王府大祸临头。但是追究根源,有其意外与必然,错却她。她说,她是知晓是非之人,所以在完全可以如与其他人算账般出手时,并不曾找王府的麻烦,只等着三日后,他能给她一个交代。他也是明辨是非之人,所以,不怪她。更况,有这么一个管家在府里,有这么一位皇上算计着,王府的命运本就是前途未卜。这又如何能迁怒于她?
也许,还得谢谢她。若非是她揭开真相,荣王府岂非终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若是命运早有定数,他自然选择清醒着面对劫难,而不愿做个糊涂鬼。
除了此事的没有怨恨,和这或许没有机会出口的谢字,他对她更多纷杂的感触,是随着时日轮转,一步一步变化着的。
碧云洲上初遇那刻,他的心也曾有过最本能的跳动。旋即,却也因为她过于与众不同而清醒警觉。月亮河上见她出手,他更是戒备甚深。当她出入在凤卿身边时,他是带着质疑冷眼旁观的,甚至,时时有着出现不利便可出手除之的准备。对酒当歌时,也曾暂忘一切,单纯去欣赏过她的美与爽朗。只是,酒尽宴残后,他依旧不曾忘了戒备,一如她红裙娇颜下自带的不简单。
宗正寺一事后,他多了些放心与欢喜。然而并未细究,这欢喜是随放心而来,还是开始放心地欢喜;是因了凤卿,还是,只因为她本人。或者,他从不曾想过,那欢喜二字,已然可以淡淡地换个前后。
前一刻,当他知道了她的底细后,心中自然因为江湖传言存着一份赞赏。为自己不曾小觑了她而隐隐自得,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女子。也为她竟然是她而庆幸,不简单的背后,并非一般细作之流,倒是真不辜负他的不曾小觑。
直到此刻,心底却是又多了几分钦佩与敬意。他握着兵符走向书房外,带着坚定去迎接王府的命运,拼着血气去维护想要维护的人,发着狠劲地在心里喊出一句,想要动我身边的人,那也得过得了我这一关!喊完方觉,这原是她的话。当初见她说出这样的话,看到的仅仅是一股狠劲。如今方知,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背后却是要用极其厚重的情感与勇气去支撑的,还有,足够与之匹配的力量。
池固伦守着荣王府,鼓足了勇气等着大难临头,祸从天降。时刻准备着调动兵马掩护家人逃遁求生,然后自己带人杀出一条血路,拼死进宫救父。焦躁担忧中,又带了份慷慨就义般的决绝镇定。
荣王爷一路车马,忐忑难安,终于进了宫门,临面君时,终于也劝自己找到了视死如归的平静。
主仆二人,如果那管家还能算是荣王府的仆,随内侍到了章光殿外。等向内通报得到传召后,荣王爷独自进了殿内。
熙阳帝没有伏案批阅奏章,正坐在半局残棋前独乐。见他进来,面上带着少有的浅浅笑意招呼道:“允弟来啦?快,过来坐。陪朕下完这局棋,正好也一处说说话。”
“臣,恭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荣王爷对于皇帝陛下这令人意料之外的亲近并不敢放纵,仍是步步谨慎地上前,然后规规矩矩叩礼问安,之后再谢恩赐座,最后小心翼翼地领座相陪。来此之前,他已狠狠尝过意外的滋味了。皇帝喜欢制造意外,他可不能对意外感到惊喜。皇帝给的意外,那是生死无常。
陪着熙阳帝落了几颗子,却不见他开口。荣王爷想着,他方才有言在先——坐、下棋、说话。金口御言乃是圣旨,皇帝陛下不肯开口,那他也得遵旨“说话”啊。又等了片刻,仍是不见熙阳帝出声,荣王爷便斟酌着奏禀道:“禀皇上,臣有一事感到棘手为难,想请皇上赐教,好为臣指点迷津。”(。),。请
1801章 兄弟相争()
荣王爷一路车马,忐忑难安,终于进了宫门,临面君时,终于也劝自己找到了视死如归的平静。
主仆二人,如果那管家还能算是荣王府的仆,随内侍到了章光殿外。等向内通报得到传召后,荣王爷独自进了殿内。
熙阳帝没有伏案批阅奏章,正坐在半局残棋前独乐。见他进来,面上带着少有的浅浅笑意招呼道:“允弟来啦?快,过来坐。陪朕下完这局棋,正好也一处说说话。”
“臣,恭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荣王爷对于皇帝陛下这令人意料之外的亲近并不敢放纵,仍是步步谨慎地上前,然后规规矩矩叩礼问安,之后再谢恩赐座,最后小心翼翼地领座相陪。来此之前,他已狠狠尝过意外的滋味了。皇帝喜欢制造意外,他可不能对意外感到惊喜。皇帝给的意外,那是生死无常。
陪着熙阳帝落了几颗子,却不见他开口。荣王爷想着,他方才有言在先——坐、下棋、说话。金口御言乃是圣旨,皇帝陛下不肯开口,那他也得遵旨“说话”啊。又等了片刻,仍是不见熙阳帝出声,荣王爷便斟酌着奏禀道:“禀皇上,臣有一事感到棘手为难,想请皇上赐教,好为臣指点迷津。”
“嗯,准奏。”
荣王爷没指望熙阳帝爽爽快快自己说明白,得了这三个字便接着道:“谢皇上。启禀皇上,臣府里的管家犯了事儿,臣不知如何处治为好。”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府里的人,自然按你府里的规矩办。若是有违律法,送交大理寺依法处治就是了。这有何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