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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汤俊臣的苦苦哀求,月娘似乎显得无动于衷,她不再搭理他,而是朝着韩擒虎笑道:“你在一旁是不是听得很惬意啊?”
韩擒虎鄙视的摇了摇头,叹道:“狐媚之言,平白污浊了你家小爷的耳朵。”
月娘忽然离开树干,逼近了几步,一时间杀气四溢,使得韩擒虎顿时把真气再次提到了极致,紧握着长剑,盯着她蓄势而待。
不料月娘止住步子,曼妙回身,重新来到树干旁边,依身而靠,轻柔的说道:“你怎知道我叫胡玫?
韩擒虎心中好一阵糊涂,暗道:她究竟想干什么?刚才还气势汹汹,现在却如同闲话家常,难道她在拖延时间?
想到此处,他不禁一惊,因为他已然察觉到刚才已经非常充盈的护身真气,竟突然在月娘返身之后,似乎减弱了几分。
他灵机一动,想起了一句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句话本是春秋时鲁国的兵法家曹刿说的,意思便是做事要一气呵成,如果接延误时机,断断续续,必会因此而折损了士气。
武学之道也是这样,当一个人的精气神已经膨胀到极致的时候,无论什么原因,只要受到了接二连三的压制,那么,最终它便会被耗损掉一些,从而达不到了最初的状态。
韩擒虎深明兵法,也熟谙这个武学的道理,当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立时决定不再犹豫,马上采取攻势,硬闯月娘这一关。
然而,他万没想到,月娘之所以和他一直东扯西拉,其实也是在等这个时机,当她看到韩擒虎眼神一变,知道再不出手,原先的心机便白费了,于是她毫无征兆的娇咤一声,像一片叶子似的一下子飘到了韩擒虎的坐骑旁边。
她晧臂轻舒,先是使了一式“灵狐拜月”,接着五指如钩,用的却是“摘星手”的功夫,直取韩擒虎咽喉。
韩擒虎虽然不识月娘的武功路数,但他临敌经验丰富,只是在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惊觉月娘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下。
因为月娘的速度太快,韩擒虎来不及拔出右手中的长剑,于是急中生智,身子后仰,背部紧贴在马臀上,同时真气迸发,右手的剑柄直戳月娘胸口。
月娘见到他躲闪的恰到好处,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不过,由于那把剑柄来的极是突然,她顾不得细想,竟也来了个铁板桥,只不过身子不停,倏然一下子从马腹下钻到了对侧,然后她想也不想,单足支撑着身子,另一只脚一下子便踹在了马腹上。
第十三章:妖婆(6)()
别看月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这一脚却力大无比,竟然生生把韩擒虎的坐骑揣得发出一声惨嘶,四蹄把握不住地面,“咕咚”一声,竟然向一侧倒下。
韩擒虎大惊失色,心说这na里是个女子,分明就是一个大力母夜叉。
眼看坐骑将要跌倒,他来不及细想,赶紧直起身子,足下发力,企图甩镫离鞍而去,不料就在这时候,他身子前面一直趴在马背上的汤俊臣,却由于惯性的作用,一下子跑到了他的怀里。
韩擒虎仓促之下,本能的捧着汤俊臣,随着坐骑一起倒在了地上,而且一条腿还压在了坐骑下面。
月娘见到自己一击成功,禁不住异常高兴,笑吟吟的便想过来进行下一步处置,岂料她刚迈了一步,就见韩擒虎眼睛里异常的神色一闪,随后便听他笑道:“把老相好还给你!”
接着,一团肉滚滚的东西顿时向她砸来。
月娘措不及防之下,顾不得详加思索,连忙听话的伸手一接,当她把东西接牢之后,仔细一看,恰好和惊恐万分的汤俊臣来了个四目相对。
月娘心头电闪,暗道一声不好,于是在想也不想的随手把汤俊臣扔掉,一看之下,果不其然,韩擒虎已然趁着这个短暂的机会,从马腹下抽出了腿,并且已经站了起来。
月娘暗叹一声,心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努力创造出来的优势,就这样被那冤家给毁掉了。
她想到了气处,便顺势踢出一脚,直把汤俊臣踢得“哽”的一声,滚出多远。
与此同时,那匹侧卧在地面上的坐骑,此时也已缓过了劲儿,随着一声轻嘶,它也站了起来,正好把韩擒虎和月娘再一次隔了开来。
韩擒虎见月娘如此气愤,知她心不能平,于是笑道:“乐坊女子最无情,一点都不假,嘿嘿,老子可不想再与你这等人纠缠,咱们长安见了!”
他说完之后,故意向着旁边看去,并且断喝道:“谁!”
月娘吃惊之下,来不及转动心思,赶紧顺着韩擒虎眼神搜索,结果发现空空如也,当下立马知道受骗,急忙回顾韩擒虎,却见又是一团乌漆麻黑的东西挂着风声直面打来。
她不敢大意,也不敢出手去接,连忙尽力朝一旁纵去,然而就在这时候,忽听韩擒虎一声长笑,接着大力一拍那匹坐骑的屁股,随着坐骑闪电一般窜出,他已经从空中落到了马背上。
尽管前面便是陡坡,可他还是连人带马朝着坡下疾驰,而且还回过头来说道:“妖婆,咱们长安见了。”
月娘眼光捕捉到落在地上的那团东西,心道:这团泥巴一定是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顺手抓起的,哼,这小子做事果断,而且善于行险,如果今日不除掉,那日后还能得了?
她耳中听到了韩擒虎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韩擒虎捉到,并且把他给宰了。
眼见着韩擒虎冒险下坡,她知道此时纵然追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索性回过身子,去找汤俊臣。
等她来到了这位东女国人的面前,发现他正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而且嘴唇翕动,似乎受了很大委屈一般。
月娘心中很是复杂,她原本已经对汤俊臣动了杀机,可是此时见到他这幅模样,禁不住心一软,又产生了很多顾虑。
本来她奉命前来凤栖原,只是起到辅助和监视的作用,不料中间出了韩擒虎这一档子事情,使得她不得不出手相助汤俊臣等人,如此一来,她隐藏多年的身份便完全给暴露了,所幸除了汤俊臣和韩擒虎之外,还没有人发现她,所以,如果要继续隐藏身份,只需把韩擒虎和汤俊臣都杀掉,就能一了百了。
然而,她受命之初,可没有人告诉她,一旦身份破灭,便要杀人灭口。尤其是抛开汤俊臣和她之间暧昧的关系,单是汤俊臣东女国副使的身份,便不容她轻易下得杀手,因为一旦杀了他,传到了宇文护的耳朵里,无疑会让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冢宰震怒不已,所以,她现在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样做的感觉了。
月娘看着汤俊臣,眼中神色不定,最终叹了一口气,朝着他说道:“我可以把你放了,但你一定要守口如瓶,除非我自己不想再在凤仪乐坊呆着了,否则你绝对不能把我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汤俊臣连忙点头,说道:“月娘你就放心吧,我和弃邦孙之间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向是水火不相容,我na里会把事情告诉给她啊?所以,今天你把我救了,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
月娘充满狐媚的一笑,叹道:“还算你识相!不过说实话,就算你不对我保证,我也舍不得杀你,谁让咱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能那么绝情啊。”
汤俊臣看着她一边给自己解开绳索,一边疑惑的问道:“那你刚才为何还那样说,直让人家满心冰冷?”
月娘抖了抖手,看着汤俊臣站了起来,直面叹道:“我那都是说给韩擒虎听的,假如我不那样说,而是露出你是我心肝宝贝的表情,那他还不得拿你来要挟我啊?届时要是你该怎么办?”
汤俊臣用手互相按摩酸麻的胳膊,将信将疑的说道:“你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唉,刚才可把我给吓坏了,多亏你机灵,化险为夷,看来日后我还得多疼疼你。”
月娘啐了他一口,媚笑道:“刚能活动了,便动起了色心,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先看看那小子跑到na里去了?”
她虽这样说,但心中却是暗道:哼,你早已经毫无榨取之处,就算回到了乐坊,我也得离着你远点。
她想了这些,禁不住心中一叹,一边回身走到了高坡瞭望处,一边心中惆怅,暗想自己此事过后,又得回到乐坊受那弃邦孙的气了。
第十四章:古墓(1)()
月娘其实在她师门之中身份并不低,她之所以忍气吐声呆在了凤仪乐坊,一方面是因为离不开刘番,另一方面也是受命在身,否则,以她的武功和资历,就算不被重用,可也不必看人脸色过活。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由于这里位置较高,所以远近皆可俯瞰。
等到俩人登高一望之下,已然捕捉到一人一马,正朝着凤栖原腹地奔去。
月娘估摸着一下距离,目测出韩擒虎就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奔出不到二、三里地。
她垂下头来,正合计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忽听旁边的汤俊臣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喊道:“那家伙怎么没有了?”
月娘赶紧顺着汤俊臣指引的地方望去,结果发现,刚才还隐约可见的韩擒虎,竟然在这一瞬间,人没了影踪,而那匹马却在他们的视野中,带着空鞍正在不住的来回徘徊着,这一下可让她大惑不解。
她赶紧催促汤俊臣道:“走,咱们过去看看,那小子绝不会凭空消失了的。”
俩人记清了位置,迅速从高坡上下了来,一路狂奔,没过多久,便来到了韩擒虎消失的地方。
俩人先是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吃草的空鞍坐骑,然后仔细一查探,禁不住彼此愕然相对。
原来他俩发现在一处土丘旁边,竟然生生多出一个洞穴,里面黝黑,难以看待底部。而在洞穴的边上,则是散乱的马蹄印。
汤俊臣原籍东女国,未来中土之前,对于游牧很有经验,他俯下身子,用手比量了一番,随后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叹道:“看来这小子很不走运,骑马来到这里,竟然没有看到这个洞穴,结果马失前蹄,使得他多半是掉到了洞穴之中。”
月娘其实也已猜到这一点,如今又听汤俊臣这么一说,禁不住觉得好笑,叹道:“这也是恶有恶报,谁让这小子又尖又滑,结果遭了天谴,让他平白的掉到了地府里面。”
汤俊臣一听到地府两个字,不禁面色微变,正色道:“我看这个洞穴很不简单,多半是一些盗墓贼留下的,咱们用不用下去看一看,弄清楚那小子倒地死没死掉?”
话一出口,他便有点后悔,眼光落到了月娘的身上,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并且连连摇手道:“我是瞎说的,这个洞深不见底,我看不用探了,那小子多半是活不成了。”
月娘笑意吟吟,柔声说道:“你往后退什么?我又没说只让你一个人下去,咱俩虽没名分,但早已是老夫老妻,有我陪着你,难道还怕出什么意外。”
汤俊臣脑袋摇的跟个拨楞鼓似的,连连说道:“咱们是不是有点过于冒失了,你没见到那小子掉下去之后,一点动静都没吗?我敢说这个洞肯定深的不得了,我看咱们还是别冒那个险了,况且,就算那小子没被摔死,量他多半也爬不上来,所以咱们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干脆早早的回去,然后告诉小宾就,也不知是谁通的风报的信,我带着人走到了一半,便遭到了凤栖原上人马的伏击,结果损失惨重,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施以援手?,哦,对了,不能从我嘴里把你给泄露出去,那我就说,由于老三等人殊死保护我,如此才使得我得以逃脱?”
他如同舌上生花,巧言编排到这里,忽然看到月娘眼中掠过一丝杀机,不由得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随后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要是不把我这条命给折腾进去,你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月娘知道他在自己的暗示之下,已经同意了下去探查,便安慰他道:“其实我也是为你好,你这一次前来凤栖原调查粮草的事情,尽管是作为马经天的候补,但吃人钱财,便得与人消灾。就算你不理会弃邦孙那丫头怎么想,难道你还不在意大冢宰的脸色吗?如今你带着人大张旗鼓的来了,结果粮草的事情倒是没有丝毫进展,手下却全部折损,试问一下,你这该如何向大冢宰交代啊?所以说,就算为了你自己的小命着想,也得找个替罪羊。”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诡异的一笑,朝着洞里指了指,柔声说道:“你觉得除了他之外,那替罪羊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汤俊臣经她这么一说,禁不住也有些意动,眼珠转了转,心道:不管这婆娘安的是什么心,她的话倒是有点道理。记得当时在大冢宰书房里,我和弃邦孙之间弄得很不愉快,她当着大冢宰的面儿,把我说得跟个孙子似的,让我几乎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如果我这一次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回去又要被弃邦孙责骂羞辱,就算在大冢宰面前,日后也再无言语的余地了,事已至此,看来也只有拼一回了。
他主意打定,可一看洞里黑黝黝的,如同恶魔的血盆大口,不由得又打起了退堂鼓,刚要又有所说辞,就听月娘适时说道:“其实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现在无论韩擒虎是生是死,咱们只要把他弄了上来,再交给大冢宰,便可免去损失人手的责任,这是其一。其二呢,我可以陪着你把这一次调查粮草的事情进一步弄明白,即使找不到宇文孝伯,可若是找到了其转嫁粮草的证据,我们就算大功告成,如此一来还怕得不到大冢宰的赏识吗?”
接着她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在你们东女国,一直是男尊女卑,难道你真打算回到那里呆一辈子啊?如果你把眼前的事情办明白了,得到了大冢宰的重用,那么在长安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你回到东女国岂不是胜强百倍。唉,咱们俩都好了那么久了,其实我也早就厌倦了乐坊的日子,假若你因此而满身富贵,我也就能有所依靠,凭着咱们俩的聪明才智,今后一定会有神仙般的日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第十四章:古墓(2)()
听到了月娘这一些深情款款的描述,汤俊臣不禁满心欢喜,从而在对未来无限向往的趋势下,身前黑乎乎的洞口也不再之前那么扎眼了。
他看着月娘,叹道:“假如真能像你所描述的那样,那咱们便拼了这一回!”
他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晃着了之后,伏在地面上,先是把火折子探进洞口,随后他的上半身也跟了进去,可就在这时,忽然从洞里吹上来一阵阴风,火折子竟然立时熄灭,只吓得他赶紧从洞里收回身子,跪在地上,仰着脸对着月娘颤声说道:“这洞里阴风森森,藏着古怪,只怕咱们一旦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了。”
月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她心中知道,要想把韩擒虎跌落洞里的事情探个明白,还真就得有一个肯做马前卒的人,于是她强忍怒气,故作欢喜的说道:“看你这人啊,洞里有风是个好事啊?自古以来不是有那句话吗,叫做空穴来风不能无因。无论什么样的洞口,只要有风吹出,那便表示洞里一定还有别的出口。”
她说到这里,忽然间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顾不得再佯装欢喜,蹙起娥眉,不无忧虑的说道:“所以咱们无论如何都得下去,要不然韩擒虎一旦没有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