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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很吓人,大明的商人却不胆小,反而跟着白名鹤干,更吸引人一些。
“大人,小民有几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王福临这时开口了。
“你问吧!”白名鹤大概可以猜出王福临想问什么?
“白大人,陕西帮在您这里得到了一个许诺。五百万两银子的茶、布、丝。至于其他的内情,相必是极为丰富,因为陕西商帮凑不出这批货来,可又不愿意失了脸面,所以向苏帮救肋,小民的岳父是苏帮的人!”
宁波帮多的丝、织等物。而苏帮在大明这个时期,最多的是盐、其次是生丝,织物的话多半分给了宁波帮。苏帮第三大业务,也可以说整个大明第二强的业务,就是布。松江布就是苏帮的生意,不仅仅是大明,就是整个天下也是最好的棉布。
山东帮的布也不错,可因为水土问题,以及山东人的性格使然,他们的布没有松江的更细白。
“你想问什么?”白名鹤很直接。
“大人,我宁波帮一万担丝绸,也有三百万两,以后每年也可以大约六千担上下,也是近二百万两银子的货。小民代苏帮斗胆问一句,苏帮是否有资格准备五百万两的货物。”
“你是替十大帮在问吧。”白名鹤追问了一句。
王福临当场就给跪了:“白大人,各家商帮看似富甲天下。可谁又知道,各家商帮肩负着几十万户人的生计。就以苏帮而言,他们有一千三百台织机,每台织机三人操作,加上辅工,杂工,小工。这就是近万户人。许多人家都只有一台织机,全家在作工,一天可织棉布或者丝绸约一百三十至一百五十尺。”
一千三百台!
白名鹤脑袋里没有非常严格的印象,这会在慢吞吞的计算着。
倒是苏慕云极有眼色,心算速度也快:“大人,一千三百台,按一台一年四万尺计算,一年下来就是五千万尺。每家的厚度不同,可匹数却是相当的,一百尺一匹,大约计算下来就是七千至八千担的数量。”
“这么少!”白名鹤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这一句话,也让王福临大概明白陕西商帮在白名鹤这里遇到什么了,原本以为是一个超大的量,谁想到在白名鹤眼中,却是微不足道。
以大明眼下的手工业发展,还是萌芽状态,也没有真正出现的大织户。
就是一家有三十四台织机,雇佣了许多工人的那种,工坊主。
“你就是想让本官要你的货嘛,这个很简单。陕西帮既然我已经开口了,总是不好再反悔的。那么其余的一家三百万两的货值,送到合浦来。你们想要什么尽管例出来,无论是金、银、香料、颜料或者其它的什么。”
“陕西商帮愿意与我等持平!”王福临应了一句。
白名鹤摇了摇头:“你们之间没有一个竞争,怕是会糊弄本官。就以布来说,松江布比山东布好,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价。这三百万两只是一个基数,谁家采购的多些,谁家少些,还是要看货的。”
“一切依大人!”王福临还能说什么。
一年三千万两的采购值,这个数值真正的吓到人了。
白名鹤又说道:“韦力转的事情要办好,整死他之后。我会给晋帮、鲁帮一个发财的机会。一句话谁挡我的道,谁一定会死,谁帮我一定就会风声水起。告诉晋鲁两帮,这次运往各地的粮食他们要尽心,一万担细麻布只能更多不能更少。”
“大人,纵然山西与山东市面上没有布卖,这批布也给您准备齐当。”
王福临发了狠,他相信晋商与鲁商也一样会发狠。
“还有,回去告诉你的岳父。年底之前,增加五百台织机。然后各商帮每帮至少发展起五百个新织户,专门织麻的。上等的细麻。”
“大人,大明没有足够的原料!”
“原料来找本官,只有你们织不出来,没有本官不出的原料。染料的原料也给你们到位,细麻花布明年二月之前,本官要见到实样。顺便说一句,苏帮先说增加的那五百台是丝绸用的,细麻的另算五百!”
王福临额头上已经有汗渗出了,白名鹤一开口就是总理五千台织机,这么巨大的数量。这些货往那里销呢,难道是白名鹤又要包圆了吗?
白名鹤品了一口茶:“本官每年拿出一石黄金作奖励,无论是制造出新的织机,还是提高了粮食的亩产,或者是试制出新的染料,再或者有一种美味的新酒。本官都会给其奖励,重奖。”
“大人之想,非我等小民能够明晓。一定照大人吩咐去作。”
“再给江西帮带一句话,年底之前,本官要在宁波见到十万料瓷器,如果作到的话,自然是有好处给他们的。”
白名鹤缺钱吗?
这是王福临心头此时冒出的一个念头,白名鹤身为朝廷的官员,以他眼下的财力把整个京城的官绑在一起,包括那些巨贪都未必能和白名鹤一比,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这么疯狂的去弄货,挣钱呢。
白名鹤看穿了王福临的心思,正好到了自己出王牌的时候。
王牌,不是底牌。
白名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们不知道,本官也难呀。明年一年,本官要给万岁一千万两银子,纵然真的作不到,也不能少于七百五十万两。这是作臣子的忠心,要知道大明北防空虚,总是不能让瓦刺再来进攻一次吧!”
“草民等当为大明尽忠!”
王福临与苏慕云都跪下了,白名鹤的话等于一个暗示,白名鹤是在为万岁办事。这些生意不是白名鹤的,只是白名鹤代管的。
这后台太硬了,难怪没有人敢冒死粘手的海贸白名鹤却下手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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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 白府一个连的钢牙()
白名鹤开出的货单,可以说已经出了大明朝的极限,眼下大明十大商帮叫起来很大,可实际上手工业的产量却是一种可悲的数字。
这都是缘于明太祖抑商兴农的国策。
深夜,白名鹤连夜出府,打着灯笼的是东厂的人,灯笼也是东厂的。京城卫军自然是远远看着就躲开了,谁敢去没事在夜里找东厂的麻烦。
于谦府,白名鹤从侧门悄悄进的府。
于谦府不大,从景色上比白名鹤现在住的地方差几个档次。府中四外都是精锐的军士,正常灯火通明,四个武将杀气腾腾的站在正堂两边的靠墙处,于谦、商辂以及一个白名鹤没见过的文官在上的位置低声商量着什么。
正堂门前,两个穿着武官服,一个三品,一个四品,正坐在小桌上写着奏本。
见到白名鹤进来,以于谦为人都迎了上来,不是因为白名鹤的官职,也不是因为白名鹤的银子,或者是粮草。而是因为白名鹤这个人,他已经得到于谦这些人的认可,能力上的一种认可。
但人品嘛,于谦还有许多保留意见。
“今天是大事,没有叫名鹭过来。他还年轻,经不起这种风浪!”商辂给了白名鹤一个交待,既然身为老师那就会绝对对自己的弟子负责。
白名鹤却是叹了一口气:“商公再教弟弟几年,怕是到时候我这个弟弟未必看得上我这个哥哥。”
许多人只当这是笑话,捧了商辂一句。
于谦却是明白,兄弟两人在性格上差异非常大,而且处事风格也不尽相同。将来白名鹭在金殿之是弹劾白名鹤都不会让人意外。
“说正事!”于谦轻咳一声,示意白名鹤入坐。
“这位便是大同右参将,都督同知许贵。拉到本官的信之后,飞马来京,同时带来了许多韦力转的罪证。以及许多军校的供词!”于谦拿过许贵的奏本交给白名鹤:“白名鹤,这是许将军的奏本,你有何建议!”
白名鹤先与许贵相互见了礼,然后才接过奏本。
至于另一个武官,于谦没有详细介绍,只说了名字,想来应该是许贵的副手。在此事当中不。
“于大人,我的意见是,奏本换个人来写!”白名鹤草草的看了一遍,当真是杀韦力转一百次都不够,一定要千刀万刮才行。
“谁,你认为谁来弹劾比较好?”于谦一指屋内的人。只要白名鹤理由充足,谁来负责第一份弹劾奏本都没有半点问题。
白名鹤压低了声音:“石亨!”
“你不是说笑?”于谦反问一句之后,伸手制止了其他人说话,快的思考着其中的原因:“白名鹤,你玩的一手好计谋呀。你是要让石亨来一次丢军保帅,然后弹劾了韦力转去给自己争一个好名声,那么你的诱饵是什么?”
白名鹤这次倒是犹豫了。漕运总督的事情是他和朱祁钰商量的,绝对不能把秘密说出来。
看到白名鹤犹豫,于谦反问:“你想用漕运总督!”
“是!”白名鹤用力的点了点头,于谦的脸一下就变了:“白名鹤,你可知道漕运总督对我大明有多,你用一个漕运总督去换一个宣府总督,别说一个,十个也不换。南粮北运。绝对是重大的国策,不是你作儿戏的地方!”
看到于谦怒了,白名鹤轻轻的拍了拍脸,找了一个空着的椅子坐下了。
要是在平时,就这个一坐的动作白名鹤就能换来拳头,于谦无论官职,还是年龄都是白名鹤的前辈。长辈。白名鹤自顾自的坐下,这极大的不礼貌足够让人揍他了。
可此时,人的视线都停在白名鹤的脸上。
他们在等答案,一个足以说服他们的答案。
白名鹤坐下之后却在思考如何开口。就是这一犹豫。于谦却上前逼问:“白名鹤,你如何答应本官的,你眼下有多少事情瞒着本官。”
“于大人,别生气。坐在旁边听我解释,我要是说的理,你拿刀砍我都行!”
商辂一拉于谦,于谦刚真的有些过份了,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于谦坐在白名鹤旁边后,商辂示意其他人也先坐下,给白名鹤说话的机会。
“于大人,听过狼毒半月膏吗?”
白名鹤莫名奇妙的一句,屋内的武将都一头雾水,可于谦与商辂却是知道。狼毒草与半月草为主药,再加上其他的辅药,其作用就是毒疮拔脓用的。先让脓出来,然后再作治疗,清理伤口,用收疮的药膏。
京杭运河却是已经积疾甚深。
“白名鹤,本官不同意。为人当光明磊落,行事对得起天地!”
此时,能听懂于谦与白名鹤对话的人,只占屋内人数的一半了。
“二年,二年还于大人一个朗朗乾坤。任上人选,必然是于大人心中信服的。”白名鹤这算一个承诺,承诺将漕运总督交给于谦了。
可于谦依然不同意:“本官不和你作这种肮脏的交易,从些道不同……”于谦真的生气了,可白名鹤怎么可能让于谦把话说完,话说绝了事情也就没有办法作了。白名鹤赶紧说道:“于大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退吗?”
“能!你走你的独木桥,本官要走阳关道!”
白名鹤被噎得不轻,这话似乎在记忆之中不是那样的。
“于大人,你凭什么说石亨作了漕运总督就会更坏呢,如果他力挽狂澜,治了京杭运河的恶疾呢。或者说,他就为恶了,难道不应该死吗?难道说,只有把这些官位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你于大人的正义!”白名鹤大吼着。
“你胆子不小!”于谦指着白名鹤,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了。
白名鹤却寸步不让:“于大人用自己的道德标准给世人也定下了标准吗?”说完这句话,白名鹤已经也愣住了,暗道自己也太不小心了,这句话可能就是于谦的逆鳞!
商辂挡开了其他人,于谦和白名鹤之间的对话并不适合其他人参与。于谦是个有强烈个人风格,而且正直的官员。白名鹤呢,商辂还不好给白名鹤下定义,白名鹤心中有着一份正义,却行事的风格却很邪。
无论白名鹤说的对不对,商辂都希望可以听完白名鹤的理论。
这也是商辂制止其他人打扰白名鹤和于谦之间对话的原因。
白名鹤一句道德论,却让于谦沉默了。
于谦脸上的怒气瞬间就消失了,然后换上了的是一副笑容。他研究白名鹤很久了,此时别人说不了解白名鹤,可他却看到了白名鹤的内心。
白名鹤不是真正的儒家弟子,应该是一个儒家的叛逆,读圣贤书的人说不出白名鹤这种话来,这也不是纵横家的态度。
什么是标准,什么是道德?大明满朝文官的答案都一样的,圣贤书中自然就有为人的标准,处世的道德。用圣贤的理论来教化万民,这是大明朝堂之上的公认的事实,而白名鹤似乎并不认同圣贤书。
此时,不是和白名鹤讲道的时候。
于谦反思了自己的话,也思考了白名鹤的话,要说欲,人人都有欲。在天理之内合理的欲才是人欲,出的部分则就不正常,这个界限别说是于谦,还没有谁敢说出来。
如果自己再就白名鹤的话追究,那么白名鹤就可以说,自己给欲加了一个界限。
于谦并不知道,白名鹤的思想还没有这么深,白名鹤甚至理解不了存天理、灭人欲真正的内涵,就是字面的意思理解的还不够深刻。
“白名鹤,本官会阻止石亨身居要职!”于谦说出了自己的理论。
白名鹤却说道:“一县掌民,一督掌民,没区别。这是百姓,不存在让祸害少数人保护多数人的概念,在下官看来,与期祸害百姓,不如去祸害官员的好。”
“官员不是大明子民吗?”于谦反问了一句。
“于大人,晚辈真的很想花时间向大人好好请教,可眼下没有这个时间了。早的话,明天天亮之后,韦力转就会向宣府的那批粮食伸手,最晚三天之内他就可能得到,十几万两银子已经被他拿了去,这样的官员,我希望他可以被凌迟!”
于谦沉吟片刻:“这一点,本官你。但,石亨之事本官不认同!”
白名鹤站了起来,双手一抱拳:“于大人,道不同,但殊途同归。我白名鹤对大明忠心赤胆,人有可为可不为。晚辈敬重于大人,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可有些事情晚辈未必认同于大人的作法,虽然我只是一个七品小官,这一次却不会退让。”
“各凭本事就是了,本官不会故意与你为难的!”于谦表了个态。
白名鹤当下也表了一个态:“于大人,我也在此立誓。这次要还大同与宣府一个干干净净的重镇。顺便提两件事情,于大人你铁定会怒,因为我的作法你不喜欢。可结果却已经注定,郭登将军将出任大同总督,河套之地……”
白名鹤迟疑一下,在思考如何表达。
“河套当如何?”于谦追问。
“谁能进出河套,我白名鹤说了算!”白名鹤一抱拳,拿着许贵的奏本转身离去。
第143节 等一下()
白名鹤要走,许贵一伸手挡在白名鹤面前。
“许将军!”抱拿着奏本伸手一抱拳。
许贵也抱拳还礼:“白大人。本将不能不说,你白名鹤比传闻之中的更邪,更霸气。不过,本将以为自己才是大同总督最合适的人选,这一点郭将军就在这里,他也认同老子作为大同总督的本事,老子的战功是一刀一剑砍出来!”
许贵是一个狠人,猛将,这一点白名鹤在来之前已经看过资料了。
从最初的很客气称呼白大人,再到直呼姓名白名鹤,最后自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