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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青天大老爷作主!”这一次,大半的百姓都跪了下来。
那位师爷在钱吾沿耳边低语几句,钱吾沿哈哈大笑起来。
城下,白名鹤也大笑着。
第073节 一力破十会 下()
哈哈哈!一位正五品知府,一位正七品知县。一个站在城头,一个站在城下,面对面的哈哈大笑着。
百姓们完全的糊涂了。
钱知府猛然间收起笑声:“白名鹤,正好这四人在本府这里帮着作一些抄写的工作。本府让你心服口服!”对白名鹤说罢,钱知府大喊一声:“来呀,请这四人上城头。”
白名鹤一副很吃惊的样,这让钱知府更加的满意自己的师爷了。
伍斌很急,这与他们调查到的情报完全不同呀。
白名鹤那一脸的惊呆,更是让人百姓们充满着失落感。一直到白名鹤拿着手巾在擦汗的时候,伍斌突然发现白名鹤笑了。
原来是白名鹤实在忍不住想笑,所以才装成一副擦汗的表情。
伍斌靠近:“白哥呀,要一次整死这姓钱的吗?”
“整不死!就算能整死我也不敢。我刚刚上任,就把上司给整死了,你让其他的官员怎么看我,以后我在官场上还混不混了。”白名鹤压低声音在给伍斌说着。
伍斌有些遗憾,在他看来,但凡是敢和他们作对的,都应该被整死。
很快,四个穿着儒衫的人上了城墙,各自报了姓名之后,向白名鹤施礼。
“学政大人就在这里,验明正身。钱大人不会介意吧!”白名鹤的语气之,带着一点点小结巴,任谁听了,这都是那种死鸭嘴硬的态度。
伍斌已经背过身去了,捂着脸偷偷的在笑。
他相信,白名鹤已经胜了,却在这里玩弄着钱无沿。
“来人呀,验明正身!”
当下,就有人拿出一个册:“廉州府,参考学名录。陶礼,年三十一岁。身高五尺寸,(明朝一尺,合现代31。1厘米,按现代的身高,这五尺寸就是一米七左右,在明朝男,特别是南方人,算个高的。)脸白、短须、右脸有痣……
这位小吏一一的念着,然后有人在对比着。
这位陶礼还在站城头,让下面的人看清楚,自己与学名录上的是否一致。
四个人一一核对,无误。可被绑起来的犯人当,有几个人却是挣扎的非常厉害。
“慕学政,你看这学名录,是否作假?”钱知府拿着名录走了过去。
“这,这,这!”老头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感觉不对,可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了。
白名鹤一言不发的听着,而伍斌带着他手下的十个人,却在地上摆弄着什么。当上面的人核对完毕的时候,伍斌猛的一起身,将一只大弓压在背上,大吼一声后挂上弓弦。这是一张真正的三石弓。
其余的十个人,手上拿是火器。
“不要乱动,特别是你们四个。本官有几个问题要问,谁敢多嘴,谁敢打断……”白名鹤伸手轻轻一挥,一根利箭直接射过那师爷的头顶,将他的帽射飞。那师爷想喊,可伍斌的弓另一只箭已经搭上了。
白名鹤脸上变的非常严肃:“本官合浦县令,现审问合浦县陶礼。”
“陶礼,限你立即背出你参加乡试时的考卷。本官数十个数,你如背不出。本官就认定你是假冒的,立即射杀!”
伍斌的弓搭了起来,十个拿着火器的锦衣卫也解下了衣服。
城墙上的几个锦衣卫原本就已经站队了,站在白名鹤一边。看到白名鹤竟然这么大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四把锈春刀已经架在那四个举人的脖上。一人站在城边,正是廉州府锦衣卫百户所的试百户莫千山。
“白大人请放下武器,本官也查到有可暗害廉州府举人一案。白大人的弓指着普通人也罢,毕竟都可能是嫌犯。但钱大人却是廉州知府,万一误伤白大人无法交待。”莫千山向白名鹤一抱拳,可语气很生硬。
白名鹤一挥手,伍斌将弓收了起来。
莫千山一揪那陶礼的头发:“背出你在乡试的答卷,我数十个数!”
“胡闹!”钱知府急了,这四个人如何可以背得出。
“那么,请在押的犯人开口,谁能背出论语呢?”白名鹤又换了一道题。
百姓们听到这里那能不明白,呼喊声连声的一片。
钱知府背后已经被冷汗泡湿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名鹤象疯一样,竟然不顾一切敢和他死磕。救下这四个举人,对他白名鹤有什么好处?
“背!”莫千山杀气腾腾的一声暴喝,那假陶礼当时就给跪倒了,他怎么可能背得出来真正陶礼乡试的答卷,这个他背完,还会去查档的。真与假,这个根本就没有办法混过去。
“这,这,有辱斯。”钱知府大叫着:“来人,把这四人押入大牢!”
“谁敢动!”伍斌的弓又一次抬了起来。
钱吾沿要疯了,这四个人落在白名鹤手上,他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打开城门!”白名鹤的声音不大,可每个字都象刀一样刺在钱知府胸口。
城门很快就打开了,这是锦衣卫帮着打开的城门。廉州府卫军也不敢挡,他们可以感觉到,这一次知府大人有麻烦了。
慕学政不断的怒号着,大骂着钱知府。
白名鹤却对百姓们高喊了一句:“来二百人,去把所有人的人犯带回合浦县衙。合浦县的事情,自然在我合浦县衙门里公断。”
当下,百姓之出来四五百青壮。
正当这些人要进城的时候,白名鹤又制止了这些人:“四个相互搜身,将身上有武器,或者有银的人给绑了。”
银?
百姓们不理解了,都是苦哈哈,家能有几个铜钱就不错了,更多的时候,他们用到的是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怎么可能有银。
白名鹤这个县令一出场,就保下了城墙上要被砍头的一百多人。百姓们相信他。
当下,有十几个人飞也似的要逃。
伍斌一箭射穿了其一人的大腿,同时高喊:“逃跑者,杀!”
不用白名鹤动手,百姓们就扑上将这些人给绑了。然后有二百百姓上城墙,先是把四个假举人押下来,然后将那被绑的一百多人往下抬。
白名鹤和钱知府则在城门内一间茶楼里面对面坐下了。
“白名鹤,你想干什么?”钱知府的语气也没有那么硬气了,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很麻烦。
白名鹤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第一,合浦的事情你以后少管,那是我白名鹤的地盘。第二,这次的事情我不会传出去,你出个价吧。第三,你往上报,就说合浦珠民逃了,村空了,珠池没人管。我要人!”
“你此话当真?”钱知府有些不信。
“严格来说,我是帮了你。这件事情按你的路整下去,你应该可以想到后果。我和你没仇,所以我没有必要和你过不去。更何况,你比我官职高呀。”白名鹤说话的时候非常的严肃。
钱吾沿用他那个绿豆大小的眼睛盯着白名鹤足足看了有一刻钟。
想一想白名鹤的传闻,这个人极恶。但却没有真正搞死过谁,而且很在乎自己的利益,还有名声。
“好,成交。不过,你要再为本官作一件事情!”
“你说!”白名鹤淡淡的回应着。
“我不想有麻烦,有一个人必须给我解决了。如果你不答应,这件事情我信不过你!”钱知府盯着白名鹤的眼睛,白名鹤拿起茶杯慢吞吞的品了一口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扔到海里如何?”
“随你怎么作,但绝对要让本官相信你的诚意!”钱吾眼也硬气了起来。
这关系他的身家性命,所以绝对不会让步。
白名鹤很清楚,钱知府要灭口的人就是他的师爷。因为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而且这次他败在白名鹤手上,这个人的忠心程度也一定会下降。所以一定要灭口。
白名鹤站了起来:“下官这就是回合浦去了,人我也带走了。其余的下官就等府台大人的消息了。”
钱吾沿坐着没有动,只是说了一句:“本官只是一个小人物,这里还有一个赵公公呢!”
白名鹤停了一下,看了看钱吾沿。
凭感觉,白名鹤相信了钱吾沿的话,在这偏远地区的一个知府,只可能是一颗棋。同时白名鹤又庆幸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别说拼不掉钱吾沿,就算侥幸拼掉了钱吾沿对自己也没有半点好处,而且还会引出钱吾沿背后的大人物,到时候自己可能还防御的力量都不够。
眼下,至少可以为自己争取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缓冲一下。
第074节 初见赵弟()
在回去的路上,白名鹤坐上了轿,是合浦百姓自发为白名鹤抬轿的。
白名鹤却是眉头紧皱。
自己得到百姓的心,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等于直接把自己放在钱知府的对立面,白名鹤估计钱知府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找自己麻烦,也不会向上求援。
所以,唯一让白名鹤不安心的就是,白名鹤并不知道廉州以及广东布政司的利益链。
夺人钱财,这是大仇恨。
无论如何,合浦县眼下算是有人了,百姓们也算是安心的回来了。
不管是真举人还是假举人,眼下白名鹤都不能放,全部扔进了牢。对假举人来说,这是要等着审问,对于真举人来说,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这也算是一种保护。
八十里的距离,晚上之前白名鹤就赶回了合浦县城。
“大人,有客人在等你!”刚刚进县城,留守在这里一位充当衙役的白家弟就迎了上来,手上还拿着一份拜帖。
白名鹤一看帖,原本就有些沉重的心情更加的郁闷了。
没进县衙,就在白名鹤占下那无主的院里,白名鹤见到了廉州府镇守太监赵弟。
什么也没有谈,赵弟就先把礼单拿了出来:“这是杂家给白大人上任的一点小礼物,白大人一定在笑纳!”
白名鹤翻看礼单看了一眼,却惊的差一点把礼单给扔了。
好大的手笔呀,这些东西至少也值三千两银。
“我们也别绕圈,有话直话如何?”白名鹤放下礼单,心想的还是礼单上的内容。上等的蜀锦五十匹,仅这一项就不是钱能够买到的。在大明,这样的东西属于管制物资。一尺高的血珊瑚,这种是宝物一级的。
还有倭女五十人,这算那个级别的礼物,白名鹤一时间还划不出分类。
最后一项就是,盐引一张,而且是空白的。
这一张盐引,就一千石盐,放在黑市上,白名鹤相信至少值二千两银,就算明面上,也是一千两银的利。
所以白名鹤也没有打算绕圈,要求赵弟直话直说。
赵弟示意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出去,白名鹤也叫自己身边的随从离开。正在那小太监走到门口的时候,金杰却出现在了门口,那衣领上绣的金边代表着他的身份。别说是在宫里,就是在这里,他都比赵弟级别高。
因为,他是廉州卫的监军。
“小杰,你去给我挑两个合适的,送到我夫人那里去。”白名鹤没让金杰进屋。
金杰看了赵弟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你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曹大监身边的一条低等级的狗。
金杰有这个资格,因为他的义爷是金英,而且在宫里还有兴安这个东厂头护着。
看到金杰出现,赵弟的心思动得极快。
京城里传来消息,白名鹤把金杰打成重伤,然后东厂厂督兴安动手对付了白名鹤。可眼下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要不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赵弟就立即放弃了。
因为这个很可能就是兴安的一招狠棋,明摆着谁敢乱说这个事情,就是不把他兴安放在眼里,然后兴安就有一百种办法整死这个人。
东厂,可不是一个善男信女活动的地方。
门被金杰缓缓的拉住了,赵弟站了起来:“白大人,在广东为官的。十人之,有个人可能将来就埋在广东了。这里距离京城不是最远,但云贵两地十年的税赋也比不上广东一年,白大人将来必然是能够回京的。可这里许多人却是回不去,我十一岁净身,到现在五十三岁了,我一直在广东!”
“我听懂了,广东这里有自己的一个圈,一个体系,我白名鹤是外来者,要么融入,要么远离,敢对这个圈作些什么,我白名鹤也就有理由失踪了,对吧!”
白名鹤的话,说得太直白了。
直白到让赵弟都有些接受不了。在大明官场上,说话讲究一个隐讳,象白名鹤这样直来直去的,还真的是一个另类。
看赵弟不说话了,白名鹤又说道:“我问一句,什么样的人不属于这个圈?”
“既然白大人有诚意,那么杂家也要表现一点诚意出来。我们都是些小人物,连一个三品都没有。再往上,有些话就不是杂家敢说的了。往下,前任合浦县令不是我们的人,他是抚台御门的人!”
好直白呀。白名鹤喜欢这种对话,虽然有威胁的意思,但却也是一种诚意。
“再给点实际的。至少让我白名鹤能够作一个明白人。”白名鹤笑呵呵的说着。
赵弟叹了一口气后坐了下来:“在白大人进廉州府城之时,杂家就先一步往合浦县赶了,这不知道算不算是诚意。还有杂家可以告诉白大人,合浦县三位官员。县令不是我们的人,但另两位却是。出了一些意外,这件事情京城那边得到了的报告半真半假,真的暴乱的部分,假的是暴乱的程度,以及背黑锅的人。”
“果真有诚意。”白名鹤笑的很爽朗。
看着白名鹤笑,赵弟的脸色沉了下来:“白大人,你敢杀了我吗?”
白名鹤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一问。第一反应是,赵弟在威胁自己,可仔细一起似乎又不是那回事。
赵弟却非常认真:“白大人不如认真的思考一下得失,以及能不能杀了我。”
让赵弟这么一说,似乎这个想法还有什么深意,白名鹤还真的需要思考一下了。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赵弟就是这个圈的一员,眼下只能算是一个出头的人。从级别上看来,可能还是下层人物。杀人,笑话呀。白名鹤那有什么胆量去干杀人灭口的事情,来自后世的道德标准,让白名鹤注定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冷静下来认真的思考,白名鹤认为自己就算有能力弄死赵弟,也不敢。
“我不敢!”白名鹤很认真的给了一个回答。
“白大人,实话说。我们也不敢把白大人您和上任合浦知县一样对待,但有一点杂家也实话实说。盐田在廉州,每年上交的官盐数量没有人敢少了。私盐的部分也是有定数的,这关系到广东上万人的吃喝。”
白名鹤没有接话,作了官他才真正知道,大明现在的官员有多穷。
他是七品县令,他的俸禄是每个月只有八石,而且给的不全是米,是三分之一米,三分之一钱,三分之一钞。
也就是说,白名鹤每个月可以得到,大约三百斤米,然后有再给宝钞三十千,再给钱三千。宝钞就是一个渣,这东西到了景泰二年,比废纸强不多少了。三十千,就是三十贯宝钞,能买三斗米。
还不够白名鹤自己这一家人吃几天呢。
白名鹤非常清楚,自己这一点俸禄根本就养不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