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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一声轻柔的叫声传来,打断了这无言的沉寂,柔弱的身子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是李丽质。此时的她像是疾风中的柔弱柳树,一头青丝垂散着,显得是那么无助,小巧纤细的素手十指紧扣着,紧紧的握着,在指间是一支小巧精致的金步摇。洁白如葱根的手指与璀璨闪耀着夺目光华的黄金首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那金步摇的尖尖的头上。一抹殷红刺眼。
“丽质,你怎么来了?”李宽讶异,这丫头不是回藏玉斋了么。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仅仅是李宽感到诧异,就连此时端坐龙椅上的李二也愣了愣,看着站在大殿门口的小小身影,眼神里闪过一抹悲伤的神色。这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儿,从小就乖巧听话,那时候粘着自己,嘴里甜甜的叫着父王的小丫头。现在却做了许多胆大包天的事。
之前在太子李承乾的包庇掩护之下从长安跑到了洛阳,一去就是大半个月。虽然在一开始就接到了守城将士的通报。自己也默许了此事,可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抗拒之心。
本以为这出去散心之后,她会接受自己的安排,哪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看来这丫头真的不愿嫁给自己表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李二在心里如是想着,可面上还是不露声色,长孙无忌还在场,刚才他才出言邀约,现在自己出言反驳,撤销婚事,他会怎么想?
李二在心里权衡着,如何既能顾及长孙无忌的颜面,又能满足那一双小儿女的心愿。他感到很棘手,比起当初下令北击突厥还要麻烦。
“二哥,不要这样!这是丽质的命。不值得你这样去拼!父皇,丽质听从你的安排,嫁给冲表哥!”李丽质面带悲戚之色,娇躯颤抖的说出这一句话,纤细的指头紧握着手背上的静脉血管都显露出来。
“不要!你不可以嫁给长孙冲,我决计不会答应的!”李宽急忙说道。他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李丽质嫁过去,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哥。你不必再多说了!你对丽质的好,丽质铭记于心,但是不管是处于一个女儿还是一个臣民的角度,丽质都应当应下!之前跑出长安,就已经是父皇对丽质的最大宽容,丽质要是再不知趣,就枉为人与女,愧为人臣了。”李丽质这番话说得李宽心中一阵酸楚,这个时代的浓厚的传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忠孝仁义,全都是一把把的枷锁,将所有人都困在里面,无法解脱。哪里像后世那样,物欲横流,廉耻道德全都被抛于脑后。
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稍有违背,就是大逆不道,要受世人唾弃。在这样的森严等级之下,儿女婚事完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素未萍生之人,就这样被拉到一起,相携走过一生。这是何其的悲哀?但是华夏却这样一直持续了几千年,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赞颂着一个个或凄凉或圆满的爱情故事。让无数的人为之赞叹,为之倾倒。可是那些在他们自己身边发生相差无几的事,他们却又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将他们批判得一文不值。
就如此刻,李丽质的一番话,让朝堂上无数的老学究点头赞叹不止,当李宽说出不赞同的话的时候,他们纷纷对他怒目而视,一个个都留着长长的胡须,身着华丽的长疱官服。看起来皆是那么的道貌岸然,全都是正义的化身,可是他们真的
向表现出来的那般德高望重?那是完全不见得的事,一个个在人前人后,判若两人没有谁是真正的干净的。一个个不是出生草莽,就是世家门阀,真正的良家子弟早就被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没有强悍的背景,没有过人的杀人不眨眼的手段,他们这些人早就不知伏尸于哪座青山了!
“二哥,不要再固执了!谢谢你的爱护,丽质会记得一辈子!”无数的老学究直直的盯着李宽,李二继续一言不发,气氛再次变得凝固。李丽质站于殿外,带着哭腔劝说着李宽,谁人知晓,为了来此,她做了多少,为了阻止李宽与李二的对峙,她又忍受了多大的委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李丽质不愿说,因为李宽是真的为了她,李二又是她的父皇。所以一切都只有李丽质自己藏在心头,掩于重重的记忆之间。直到将来尘封许久之后,在慢慢的拿出来,品味此时的复杂心情,或许现在觉得很痛,但是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份苦楚会是最美的一段回忆。
“宽儿,看到了吧,长乐也是同意的,朕没有逼迫她。再说了长孙无忌爱卿家的长孙冲,虽不说是年轻俊杰,也是难得的一名人才。能文能武,也配得上丽质了!”李二出言道,此话明显就是在夸奖长孙冲,甚至毫不吝惜赞美之辞。让现在下面的长孙无忌一阵欢喜,老脸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长孙大人,笑得这么灿烂,当心乐极生悲!”李宽冷声的对长孙无忌说道。
“楚王殿下。这些老臣自是省的!不劳殿下费心,只是小儿大婚。还望殿下赏脸!”长孙无忌脸上依旧是乐呵呵的,一点都不为李宽这些话所动,多年的政治生涯已经让他练就了一张厚过铁甲的脸皮,李宽幼稚的讽刺。岂能让他变色!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看着吧!”李宽反讽道。
李宽还是稚嫩,现在这个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除了让李二下不了台之外,没有别的效果,这只会将事情推向更糟糕的局面。
果不其然,李二坐在龙椅之上,一张老脸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手在那宽大的扶手上使劲的捏着。青筋暴涨,双目间闪着一股压抑的暴怒,他一直对李宽容忍。一直任由他做他想做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够了!”李二一声厉呼,震得大殿里烛火一阵晃动:“你们两个,各自回自己的宫里呆着,从现在起。你们俩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朕会让人看着。要是敢违抗旨意,那么别怪朕没警告过你们!”李二暴怒起来,这一出他从未想到,他哪里想到一直乖巧听话的李丽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刺激那个小子。
原本,在大殿打开之前,他和李宽已经达成协议,这件事情等到朝会结束之后,他和长孙皇后还有长孙无忌在合计合计,看看是否有别的解决办法,这是李宽献上那件东西换取来的。可是李丽质这一搅和一切全都乱了套,现在这个局面还如何收拾?
“父皇!”李宽转头看向李二,李丽质也在殿外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了过来,看得李二一阵心疼,这两人都是他非常喜欢的子女,都是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孩子,现在这样他也不想。当初因为愧疚,因为大势,因为感情,因为长孙无忌的哀求,答应了将来李丽质和长孙冲凑成一对,现在看来真的是儿戏了。
“还不下去?”李二眉头一竖,厉声说道。
“是,儿臣遵命!”李宽躬身应诺。转身向着殿外走去,那里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等着他,就像九年前第一次见到时那样,小小的,带着一丝俏皮的笑容,乌黑的齐刘海下面是一双大大的眼睛。
只是当年那闪着崇拜的眼神不见了,有的是无尽的哀伤,淡淡的愁容布满她的脸颊,没有了那让人感到温暖的笑容,没有了!
梦有的时候就是那么易碎,只要双眼一睁,但是有的梦碎了就让人心伤,现在李宽就觉得当年给孤独的自己一抹温暖的那个梦碎掉了,他恨自己,是那么的无用。当初小小的李丽质用她的天真与纯洁的笑容,让自己不再孤独,让自己走出了最初的迷茫。融入了这个时代,接受了自己全新的身份。现在她需要自己的帮助,自己却无能为力。
李宽揪着自己的头发,仰头望着大殿的穹顶。不让眼泪有机会落下,但是为何还是湿润了眼眶?
“楚王殿下,你快点啊!臣等还要上朝呢!”长孙无忌现在开始打落水狗,上前刺激李宽。
“快个头啊……”李宽听到他的声音,心中怒火一下子熊熊升腾而起,一个转身,拳头紧握就是一拳。
这一拳又快又狠,带着呼啸的风声,就这样直直的打在了长孙无忌的脸上,正中了他的鼻子。胖脸上的肥肉像是湖面上被投下了一块石头一样,荡起层层的肉浪。李宽打得是如此之狠,用了全身的力量,一拳将长孙无忌打得离地而起。
“嗷……”被打的长孙无忌哀嚎着就径直的倒在了大殿中央。殷红的血从他的鼻子里喷涌而出,人胖血多的长孙无忌这下子总算知道自己是高血压患者了,这血就像是嚼了炫迈一样,一喷起来就根本停不下来。
鲜血飞溅,朝堂上一片哗然。(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大祸事()
李宽这一拳下来,直接让朝野震惊了,谁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这里对一位国公大臣进行殴打。而且还是在皇上的面前,这实在是太大胆了吧!
长孙无忌脸上一个大大的拳印,在他那肥肥的脸上,鼻子周围一大圈都红肿成一片。鼻血像是廉价的自来水一样,不停地喷着。
“快给长孙大人止血啊!”房玄龄急忙上前扶住长孙无忌那痴肥的身躯,只是瘦弱清癯的他岂能扶得住像猪一样的长孙无忌?老脸都憋红了,但是长孙无忌还是躺在地上。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嘴里也只有无意识的哼哼。显然是被打得懵了,现在的长孙无忌眼里全是一片黄金,整个世界都被无尽的金星占领了。
“快给长孙爱卿止血,李宽,你站住!”李二反应过来了,急忙向着身周内侍吩咐道,然后叫住了已经向外走去的李宽。他也被李宽的大胆行径给震惊了,这家伙居然敢当众殴打一国重臣,毫不留情地将位列宰辅的朝廷重臣打倒在地,眼中可还有自己这个父皇?还有大唐的律法?气焰实在是太过张狂了吧,要是这样放过,将来还不得翻了天去。想到这里。李二双眸冷厉的眸子又是一阵怒火闪过。
“父皇!”李宽停下脚步,再次转身。他早就做好准备了,打了长孙无忌李二定然会处罚他,但是他却毫不后悔,心中有着无尽的愤怒需要发泄。而恰巧长孙无忌自己屁颠屁颠的送上门来,岂能不抓住机会?
其实这也是长孙无忌自己犯贱,见到李宽又一次吃瘪。不住的跳出来,想要踩踩他,哪知道这位小爷一下子爆炸了,他成了李二和李丽质的替罪羊,被一拳放倒在地,此时他还是晕乎乎的,甚至连房玄龄前来扶住了他都不知道。整个脑袋全在嗡嗡的响着。视线也模模糊糊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这是被打到鼻子之后的自然反应。但是落在群臣眼中就不是这样了。
“长孙无忌被楚王殿下打哭了!你们看,长孙大人脸上的泪痕!”一旁的萧瑀指着长孙无忌那肥胖的脸,大声的说道,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萧瑀现在这么做。其实是在帮助李宽,因为萧皇后是他的姐姐,李宽此次突进草原,迎回了被义成公主接到草原上去的萧皇后,就是对他天大的恩情。所以一向严肃的他此时也插科打诨了一次,帮助李宽缓解了一下李二的怒火。
李二在听到萧瑀这话的时候,先是一呆,然后哑然失笑。心中的愤怒这下子消散不少,谁能想到当初在战场上被一箭射穿了胳膊。仍旧面不改色,坚持指挥大军作战的硬汉子,称一代儒将的长孙无忌会被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打得痛哭流涕?只是虽说在理智上不相信。但长孙无忌脸上老泪纵横却是铁一般的事实,由不得他狡辩。
“长孙大人,长孙大人!”魏征上前,拍着长孙无忌的脸颊,呼唤着他的名字。
长孙无忌此时才慢慢地缓过来,双眼重新聚焦。看到蹲在自己身前的魏黑子:“魏大人!”轻声地唤出这一声,觉得嘴里咸咸的有股子铁腥味。这是血的味道,这股腥味他丝毫都不陌生,鼻血倒流进嘴里了。
“长孙大人醒了!”魏征和房玄龄两人将长孙无忌扶起,从一旁内侍端来的铜盆里取出绢帛做成的丝绢,给他擦拭脸上的血迹,然后将他身上凌乱的衣冠整理好。
“陛下,为老臣做主啊!”长孙无忌在整理好仪容之后,就直接跪倒在御座前,对着李二就是老泪纵横:“老臣追随陛下,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却被楚王殿下如此折辱,老臣还有何面目再战在这朝堂之上!恳请陛下为老臣做主,让老臣告老还乡!这亲也不结了,老臣怕将来小儿会被楚王打死,连老臣这把老骨头楚王殿下都下得去手,何况犬子!”长孙无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顾丝毫的尊严面子,完全是豁出去了。
李宽那一下将他揍倒在地的时候,他和这位皇子之间就再也没有丝毫的回还余地,所以不管什么脸面了,这一下哪怕不能直接将这位皇子打倒,也要争取到皇帝的支持,只要他背后站着皇帝陛下,那么小小的楚王还无法置他长孙家于死地,以后时日还长,慢慢的来!一是丢脸又算得了什么?
他现在不求李二还会将李丽质下嫁到他们家了,只要李宽这位皇子这一次草原之行立下的功劳被李二罚没就行,只要这一次李宽未受封赏,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有机会从容布置,将自己外甥李承乾太子之位彻底的稳固,用李承乾来压制住李宽这个潜在的敌人。要是李宽此次受到封赏,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提前就蕃,出了京城,到自己的封地上去做一个土皇帝。那样自己可就真的没有多少机会报这一箭之仇了。
长孙无忌不是没想过将李宽暗杀掉算了,但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这样做不行,这样等于完全将自己推到了皇室的对立面,那时候,就算是自己妹妹长孙皇后也会敌视自己。皇室的人,自相残杀可以,但是决计不能死于别人的手里,一旦开了这个先河,那么怀有异心者定然会纷纷效仿,所以历朝历代对于皇室宗亲总是保护得极尽周详,而且对杀害皇室成员的凶手惩罚是空前的残酷。
长孙无忌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去触犯皇室的底线。所以他想的是如何将李宽一直压制住,直到李承乾登基之后,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出手时机。长孙无忌有那个自信,只要没有李二,那么李承乾一定会听他的。
这些暂且不说,现在,长孙无忌一番哭诉,让李二心思烦闷。因为两家联姻的事,自己的儿女哭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他觉得难以收拾。朝会看样子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于是李二宣布散朝,有紧急的奏章可以将奏章留下。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走出了立政殿,一个个议论纷纷,都是在表述着自己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的阐述,只有些许几人走在最后,面有担忧之色。萧瑀,魏征,房玄龄落在最后,三人并肩而行。
“房大人,你说这件事情将会如何收场?”萧瑀有些担心的问道,他是一个固执的有自己做人标准的人,李宽从草原救回了自己那苦命的姐姐,所以在内心深处他就站在了离开这一边,而且长孙冲是什么德行,久居京城的他也是知道的,对于这桩婚事他没有发言权,不然的话定然也是反对的。
“还能怎样?最为难的就是陛下了,一边是国舅爷,一边是楚王殿下和长乐公主。这该如何选?”房玄龄表示不知结果会如何。
“是啊!长孙国舅这么多年下来,可谓是劳苦功高,能与他比肩的也就只有翼国公了,但是楚王殿下和长乐公主殿下毕竟是陛下最喜爱的孩子,而且楚王殿下此次突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