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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大人,没想到连你也被惊扰了!看来真是出了大事了!”萧瑀跟着侍卫亦步亦趋的走着,和身边的房玄龄交谈着。
“真不知出了何事,陛下这深夜召见,恐怕又是一件麻烦!”房玄龄回答道。
“克明兄的身子骨好些了吧?孙神医怎么说?”萧瑀不再猜测此行的目的,反而问起杜如晦的病情。
“孙神医说,克明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这贞观四年的上元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这天下太平了,可是当初打天下的老兄弟却这样,唉!”房玄龄不甚唏嘘。
“忧思过度啊!这克明家里的两个崽子不争气,特别是那杜荷,当年多么乖巧的一个小子,怎么长大了是这般模样!”萧瑀抱怨分析道。
“不说这些,说着心烦!”房玄龄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因为他家的两个小子也不是啥好货色。长子还稍好些,次子房俊却一点都不像自己这个当爹的,生的三大五粗的不说,还喜好勇斗狠。三五天不打一回架房玄龄都要觉得奇怪了。
“呵呵……”萧瑀想到了房玄龄家里的状况。干笑两声不再深谈。
“快点吧!在我进宫之前已经见到尉迟老傻那家伙骑着马进宫了,现在他应该到了。我们俩也得快点了!”房玄龄加快了步伐,跟紧了前方引路的内侍。
“这老家伙。就怕别人说他家的那两个宝贝疙瘩,在怎样还不是你那媳妇惯出来的!将来要是没人照应,恐怕!”萧瑀在后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前方急速而行的房玄龄身子一颤,但是立马恢复了。
立政殿,尉迟恭早已经到了,现在这位粗犷的将领正站在秦琼的身边。还是那么黑黝黝的皮肤,一身虬结的肌肉疙瘩。只是络腮胡子已经染上白霜。头顶上的铁盔之下散落出的发丝也沾染了岁月的痕迹。这位大唐猛将此时也已经显露出老态来,虽然还是能吃能睡,每天还能坚持在马上挥舞两个时辰的马槊,但是却少有上战场真正的冲杀了。
“这帮子文人。走路都是慢吞吞的,像是娘们儿似的!”尉迟恭向秦琼抱怨道,他进宫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房玄龄和萧瑀的马车,但是现在他都已经站在这大殿之中好半响了,那两人还没见踪影。
“你以为谁都像你,走路像是跑一样。收收你的性子吧!”秦琼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浑浊的双眸闪过一道精光:“敬德,没想到你临老了,居然摸到了那扇门户。可喜可贺啊!”
“秦老哥,你不是早就到这个境界了吗,只是那一步何其艰难。想必你是深有体会!这辈子俺老尉迟也就到这儿了!希望我家那两小子能有一点希望!”尉迟恭这家伙和程咬金一样是个浑货,说话都不顾及地点的,这大殿之上谈论起自家的小崽子来。那大嗓门,哪怕放轻了声音,还是被李二和长孙无忌听了个真切。
“尉迟爱卿,你家那两小子。这一次也算得上战功卓著了!每人杀敌过百,甚至联合剿灭了草原上一个突厥大部族。俘获突厥俘虏上千,了不得啊!”李二出声说道。
“圣上夸赞了,小儿不过是狗屎运,哪里当得起陛下夸赞!”尉迟恭连忙谦虚道,要是别人夸起自己的儿子,那老尉迟还会得意洋洋的回应几句,可是李二他却不敢坦然接受,因为这一次立下功劳最大的除了李靖和唐俭,就是李二的次子李宽了。这个小王爷带着三百亲兵,深入草原端了好几个突厥部落,甚至还去突厥王帐走了一遭,结果就是突厥王帐陷入地裂天坑之中。
“那小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不出事儿了!这事儿还得诸位爱卿来帮那小子擦屁股!”李二笑着说道。他此时还笑得出来,显然是回忆起当年的峥嵘岁月,那时的年少气盛,英姿勃发。那指点江山的豪情,那谈笑天地间的霸气。此时坐上江山了,却渐渐的消散了。现在只剩下回忆,甚至当年一起称兄道弟的诸位老兄弟也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圣上,何事如此开怀?且与我房某分享一番如何?”人还未至,清朗的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房大人来了!真是稀客啊!”尉迟恭古怪的说道。
“你这憨货,不说这种话不会烂嘴巴!”萧瑀在后边出声回击道。
“萧大人,这话就不受听了,我不过是说句实话而已!这半年来,杜大人告病在家,房大人一直呆在门下省,连早朝都很少参加,这是事实啊!”尉迟恭这几年撒泼打诨的功夫变得文雅了许多,或许是经历得多了。
“不说这些了,此次是因为传国玉玺在送往长安的路途之中丢失了,这才深夜召集大家前来!”李二切入正题。
“什么,传国玉玺,丢了?”房玄龄,萧瑀,尉迟恭皆是大惊失色。
要是别的事儿,那还好些,可是这传国玉玺代表着天下的正统,没有传国玉玺的帝国,那还叫做九州共主吗?所以在满朝上下,所有人都关注这传国玉玺的下落。猜测很多,靠谱的也不少,但是最大可能却是突厥萧皇后。这位是炀帝一直带在身边的人,而且在炀帝驾崩的时候,就只有她和一个小宫女在身侧,这个猜测是最为靠谱的。
现在说传国玉玺失踪,并且是从突厥到长安的路上,这证明了传国玉玺确实是在萧皇后手中,但是现在却丢了。这岂不是说到嘴边的鸭子忽然张开翅膀飞走了!并且这东西比起鸭子要珍贵无数倍,他们自问要是他们处在李二的角度,决计做不到如此的风轻云淡,甚至还能笑得出声来。
“丢了就找回来呗!这有何难!”尉迟恭直接了当的就说出口。
“找?上哪里找?这世界如此之大,要找到猴年马月去?”萧瑀是个悲观派,他现在心乱如麻,不仅仅是传国玉玺的事情,还有他姐姐,也就是萧皇后,两人是亲姐弟。在之前炀帝死了之后不久,萧瑀就知道那方玉玺在自己姐姐手上。但是却一直藏在心中,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方玉玺是她的护身符,只要没有找出来,不论是落入哪一方人马的的手上,都能性命无忧。但是现在她失去了传国玉玺,失去了最为保险的保命免死金牌,这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且不说萧瑀的心中愁肠百结,长孙无忌此时却是出声道:“不知陛下可曾有怀疑之人?而且能做到这样悄无声息的,整个大唐都不多,是不是那几家世家做的?”
长孙无忌这句话,让萧瑀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要知道世家大族一直是李二心中的一根刺,现在要是李二借此兴兵,恐怕不仅仅是五姓七望,自己身后的兰陵萧氏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很有可能,要是这东西落入他们手中,那么大唐就被动了,天下人心刚定,这时候再掀起一场风波的话,怕是有心人会再起波澜啊!”房玄龄也出言表示赞同。
“恐怕是某一家自作主张,至少老臣身为兰陵萧氏的族长,却没听闻这方面的消息!”萧瑀赶忙的将自家摘了出来,这是一潭脏水,栽进去就再也没有清白的那一天了。只要扣上了这顶帽子,哪怕你家先祖是圣人,也定然会被当权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定会将你家的势力连根拔起才算完。
“别着急,我们想想,这最靠近事发地点的,无疑是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还有荥阳郑氏。这两支靠得最近,而有能力做的,还有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至于陇西李氏却是没有可能的,陛下是族长,赵郡李氏也不大可能,离得远了些。”萧瑀对于世家的分布是非常了解的,所以立即说出了几个可能的家族。
“不管是谁,敢打传国玉玺的注意,就是活的腻歪了!只要找出是谁干的,俺手里的钢鞭会让他知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歪心思最好收起来!”尉迟恭非常暴露的拍了一击马屁。
“行了,再想想……”李二都忍不住了,这家伙还真是……所以李二出声打断了尉迟恭接下来要说得更加露骨的话。
这一夜,长安城中,皇宫里边,立政殿烛影焯焯,商议此事的几人的身影透过窗棂,显得扭曲,像是地狱中的恶鬼一般。随着他们的商量,一阵腥风或许将吹过整个关中大地。
烛影深沉,摇曳着迎来了天明。雄鸡报晓,一夜未睡的君臣几人,鱼贯走出了立政殿,在清晨的寒风中舒展身体。李二带头,在立政殿前,一下下的操练起当初在军中晨练的基础拳术。只是最基本的动作,却也是最适合战场的杀伐之术。
这些人除了萧瑀是地道的文臣,其余人都是在军营中打过滚的,所以这一趟拳让他们回忆了许许多多,那些令他们一直怀念的岁月。(未完待续)
第七章 话凄凉()
初晨的阳光,穿过遥远的天际,洒落到长安城。唤醒了这座沉睡的城市,又逢三天一次的大朝会。长安城里身居五品以上的官员,纷纷赶在辰时之前到了皇城之内的立政殿。
可是今日,这些官员诧异地发现,原本应该最后压轴登场的圣上此时却是已经在这里了,而且还带着几位功高权重的大臣正在练习着一套粗浅的拳术,从那呼呼的风声,这些官员都知晓这些大佬们都是使着强大的力道再练习,而不是摆摆架子。
朝会开始,一件件的事务被干净利落的解决,李二这个皇帝是非常有魄力的,什么事情解决起来都不拖泥带水。这一点和隋炀帝杨广异常的相似。只不过杨广是残暴的独裁决绝,而李二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得进去别人的话。这是身为帝王最大的优点之一了。所以杨广将大隋的江山玩完儿了,李二则开创了贞观盛世。
大部分官员都没有发现什么,觉得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是却有细心的官员发现在圣上和几位老大人的脸上挂着丝丝的忧虑,虽然他们早已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可是昨夜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岂能这样轻易地掩藏下去?
所以,这些人在心里嘀咕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天的事情都是那么蹊跷,为何皇上会在立政殿前打拳,为何秦琼老将军和尉迟恭大将军会全身戎装?为何他们都有那不堪掩饰的忧虑?
下了朝。李二打发走了所有的官员,让他们继续回到各自的位置,操控着大唐的方方面面。却又将之前的几人留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多出了魏征。这位不做忠臣只做直臣的息王旧部。
“魏卿。你与那山东世家相熟,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悄悄查访,不得泄露丝毫,不知朕是否可以信得过你?”李二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只要是为了大唐江山计,陛下可以完全信任微臣,要是有陛下的私心在其中。那么微臣就是最不可信之人!”魏征直言回答,这句话顶得李二面色一阵难看。
“魏大人。此言差矣!”长孙无忌出言反驳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君分忧,是臣之本分。岂能如此行事?”
“长孙大人此言荒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需要的是能帮他找出错误,并且时刻让他警醒的魏征,而不是只懂得溜须拍马的狗腿!”魏征借机反讽长孙无忌所作所为是那狗腿子做的事。
“行了,别吵了,这件事关乎大唐江山社稷的根本,此事切记一定要保密,不得丝毫泄露。否则夷十族!”李二放出了大招,这也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以酷刑来显示自己的权威。
“这……微臣肝脑涂地!”魏征第一次见到李二如此。哪怕当初他还未归降,李二也只是用他自己的生命来临之以威而已,从未用家人朋友来胁迫。所以这件事儿真的不简单了。只是魏征此时想要退出已经晚了,因为他之前知晓的信息已经够他猜测许多东西,所以还是答应了来的好,不然李二说不定真的会下死手。
“好,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传国玉玺失窃。最有嫌疑的就是五姓七望,所以魏卿你可明白?”李二说出的话仍旧让做了心理准备的魏征为之震惊。
“传国玉玺?不是早已随着隋朝的灭亡而消失无踪了么?怎么?”魏征惊呼出声。
“此次草原之行。楚王李宽已经寻回传国玉玺,只是在送往长安的路途之中,被人劫走!而且护送传国玉玺的薛万彻将军,五蠡司马童战全都失踪。”长孙无忌成了李二的传声筒,他接着说出了这段话。
“此事当真?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五姓七望这几家了,只是其中还可以排除陇西李家,还有博陵崔氏。只剩下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和赵郡李氏这五家!还有河东裴氏也有可能!这一个家族在两晋时期可是天下少有的大户!”魏征的分析和萧瑀近乎完全重合。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李二转过身,望向窗外的御花园,淡然的问道。
“微臣觉得是……”魏征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
这一天,时过正午,魏征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地走出了朱雀门,登上早已等候多时的自家牛车,无力地靠在车窗的窗棂上。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白气弥漫在他的眼前,寒冷的气温将他的呼吸都化成了雾气。
“回家……”对着赶车的仆人说了这么一句,魏征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不见,瘫软在车厢里。
一路缓缓而行,周遭长安城的喧嚣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变的安静下来。只有那吱呦吱呦的车轱辘声,魏征觉得世界是如此的清净,似乎他站在九天之上,那云霄的上面,那里有着呼啸的天风,和那炎炎的烈日在头顶上。这里离着那**日是如此的近,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他浑身都要被烤焦了一般。
回到家,老妻见他如此这般疲惫,不禁上前搀扶:“不要做了,这官有什么好当的,这么累,俸禄还少!”
“不行啊!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魏征挣脱老妻的搀扶,枯瘦的手臂一挥,带起一片清风。
“你看看,你这把老骨头,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都是这脑袋上的乌纱帽给压得,以前的那一身肉全都被压榨干净了!”魏夫人将那官帽当成了榨汁机。
“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是为了叔玉,也不能丝毫退缩!当今圣上精明无比,是少有的圣君,正是我辈当为国效力的好时机!岂可如此退缩!”魏征凛然大义的说到。
“这里又没外人,还是收起你那套吧!”魏夫人可不吃魏征这一套。
“唉!”一句话讲魏征坚强的外壳全部击碎,碎成无数的碎片,再也拼不回来了:“夫人啊,我们没有退路了,这个时候更是退不得啊!”魏征第一次吐露出自己的心声,这些年过得战战兢兢,丝毫的风声都能让他惊觉。只因为他过得不安稳,他出身于息王李建成麾下,并且当初还曾出某划策谋杀李二,几次进言想要除掉李二以绝后患,但是却没有被李建成采纳,要是他有着三国曹操的雄心壮志定会大叹一声:‘竖子不可与谋!’然后拂袖而去。
可是没等他做出这样的霸气凌然的事情,李建成就已经一败涂地了!他成了李二的阶下囚,为了活命不得不向李二投诚,并且动用了一些关系,缓解了李二和世家之间的矛盾,才有了今天。现在一大家子拖着,他如何还能洒脱的起来?
“陛下是不会容忍一个告老归田的魏征的,他要的是一面镜子,是一面可以时刻警醒他的镜子,而不是一个闲散的老头!而且这一次出了大事儿了!说不定其中还有你们家族的影子,这事儿我们不得不面对啊!”魏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