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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官一听,不由仰头大笑。
之后的数十骑兵受他感染,亦是跟着笑成一片。殊不知那羽箭光靠劲风,便能震慑山鹰,威力岂是儿戏?
队伍在林中又行了一阵,那小将忽地问道:“韩将军,咱们在这一带调查了几日,也没见什么异常,是不是消息有误?”
韩姓长官亦是疑惑,策马行至崖边,眺望远处,正自思考之际,却见山脚处人头攒动,似有大批人马在那底下聚集。
他轻咦了一声,沉吟道:“奇怪,年关将至,这些百姓不呆在家里,跑进山里作甚?”
山脚处,附近十几个村落的村民均已到场,他们依照山贼的吩咐,特将准备好的粮食和猪羊送到此处。虽然远没有凑齐山贼索要的数目,却又不敢不来。
时辰已经不早,眼瞅着太阳快要下山,那伙山贼尚未出现,村民们不知是喜是忧,各个面色焦急,惴惴不安。
直到日薄西山,山贼仍然不见踪迹,众人只当他们不会再来,虽不知原因,却也松了口气。
便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锣鼓之声,众人转身看去,东面走来了一群男男女女,拥着一顶八抬大轿,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村民们面面相觑,显然无人认得。
但见那些男女皆是身穿绿衣,一路走来,速度竟是奇快,眨眼功夫便已在十步之外。
这时间,走在最前的敲锣之人倏然停下,分列两边。其后的十来名蒙脸女子紧跟着排成两列,躬身退到道路两侧,继而齐齐跪倒,举臂高呼:“恭迎娘娘——”声音清越,撩人心扉。
随着这一声齐呼,八名精壮汉子将那大轿抬到了村民的面前。
这些大汉赤luo着上身,两块磐石般的胸肌坚硬如铁,八块腹肌线条分明,面色冷峻刚毅,偏又生得俊逸非凡。
“如此天寒地冻,这些人不怕冷吗?”就在众人转念之时,一个清如山泉的声音忽从轿中传出:“都起来吧——”
众人一听,顿觉心神一荡,忍不住向那轿子看去。
轿子周围尽用薄薄的绿纱盖住,一个窈窕的倩影端坐其中。
透过绿纱,女子白皙的身体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竟是未着寸缕,更有一股清香若有似无地散发出来。
送粮的村民多是男子,此时不知为何,鼻端刚刚触到那香味,便觉热血沸腾,再瞧轿中的女子,脑中便已不可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若不是畏惧轿前的八条大汉,恨不得立刻上前掀开那薄纱,一睹其后的香艳。
两旁的女子柔声应是,款款起身,清一色的绿衣构成了一道迷人的风景。
村民们再向她们瞧去,只觉那一具具婀娜的身子,再不像之前那般普通,即便站着不动,也自有不可抵抗的魅力。
就在众人目眩神迷之际,轿中的女郎轻声问道,“各位大哥,你们可是来给山贼送礼的?”
众人早已昏昏沉沉,闻言纷纷应是,嗓门一个大过一个,生怕那女子听不到自己的回答。
“咯咯……”女子痴痴一笑,叹息道:“若是如此,现在就请回吧,那些人不会来了……”
不待众人反应,她又继续说道:“奴家昨日便已上过此山,着人将那些坏家伙全部撵走了,大伙尽可放心回去,绝不会有人再去sāo扰你们。”
众人仿佛着魔一般,闻言也不回答,女郎温柔的话语窜入耳中,一字一句都让他们周身发麻,就这么听听,也是快活物比。
等了一刻,女郎又是一阵咯咯欢笑,幽幽说道:“看来,大哥你是不想回去了,那样也好……不如,暂且先到奴家屋里坐坐,奴家日夜相陪,与你喝酒作乐,可好?”
山脚下站着数百个村民,女郎却用了“你”而不是“你们”,这原本奇怪至极,偏偏此时此刻,每个村民都以为女郎是在和自己一人说着这一番话。想到能够成为女郎的入幕之宾,众人发狂了一般,争相扑了上来。
八个壮汉立刻结成了一道人墙,将这些发狂的村民拦在一丈之外。
村民们竟然视而不见,仍然疯狂地涌向花轿,只是模样虽然可怖,一个个却是行动缓慢,软弱无力,目光呆滞,只知道不停地向前拥挤,全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到了这时,轿中的女郎再次说话,只是声音再没有之前那样的温柔,而是彻底的冰冷,“将这些人带回去,动作快!”
原本分立两边的蒙面女子以及吹打之人,不知从那里掏出了许多铁索镣铐,将这些村民的手脚束缚,继而一个一个连到一起。村民们浑然未觉,仍然嗷嗷叫着涌向花轿。
眼看村民便要被尽数带走,忽有个声音笑道:“先别忙,这儿还有一个!”
女郎一听,几乎吓地跳了起来,这声音竟是从她头顶传来!
她急忙抬头一看,花轿的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邋遢男子,就那样大马金刀地坐着。此时正垂着脑袋,冲他冷冷笑着。(书评区上方有个调查,不妨去看看。)
第167章 将计就计()
女郎脸色大变,尖啸一声,右手伸出五指,飘然向上点去。
男子不慌不忙,翻身跃下花轿,半空里转头看去,轿顶竟被女郎的手指绞成了碎屑,一具**裸的**就那样冲出了轿子。
男子瞧见,眉头微皱,“好指力……”坠落时脚下不停,连出数腿,只听惨叫连连,八名壮汉立时倒下了四个。
女郎趁这功夫凌空急旋,将周围的绿纱裹到了身上,这才不至于chun光大泄。她落回轿台,终于现出了真容,观其年纪,不过二八年华,一张脸却生得极为妩媚,此时修长的凤眼中满是怒气,恨声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半空里兜了一圈,落地站定,没想这女郎如此年轻,一时也是微微诧异。闻言冷冷一笑,道:“用这卑劣手段蛊惑村民,好生无耻!”虽然一身邋遢,却是剑眉星目,顾盼自能生辉,不是沈琢玉,又是谁?
女郎冷哼一声,“笑话,这些人心甘情愿随我而去,怎叫蛊惑?”
“是吗?我看未必!”沈琢玉话音未落,倏地气沉丹田,继而一声暴喝!
喝声如雷,响彻云霄,女郎暗叫一声:“不好!”
只见所有村民浑身巨震,方才还是浑浑噩噩、任人鱼肉,此时蓦然醒转,发觉那群绿衣女子正在捆绑众人,一时间反抗四起,双方扭打到一处。
村民们终究有着数百之众,绿衣女子不敢以少敌多,匆匆撤到花轿周围。
村民们眼见这些女子武功高强,亦不敢贸然冲上,一时间,两方呈现对峙之势。
轿台上,女郎气得银牙紧咬,猛一跺脚,“臭男人,竟敢坏我大事!”她厉声一喝,飞身扑向沈琢玉,纤细白净的五指抓向沈琢玉的手臂。
“来得好!”沈琢玉沉喝一声,亦是伸出一手迎上,双手相交,十指相缠,只听一阵噼啪巨响,女郎脸色骤变,禁不住退了三步。
沈琢玉倒是不动如山,可面上亦是写着几分疑惑,目光炯炯盯着女郎,冷声道:“五行神功……敢情你是摩尼教的人?”
原来,二人一招之下,便已发觉对方的内劲和自己同出一源。
女郎原本也正奇怪,眼前之人为何会用五行内力,如今就连自家的身份、武功也被一语道破,当真是又惊又惧,忖道:此人不但晓得五行神功,还能认出我的身份,难道……难道是自己人?
她如此猜想并不奇怪,因为五行神功向来只传摩尼教直系弟子,是以天下间会用五行内力的,定然都是摩尼教众。
又觉对方的内力稳稳胜过自己,女郎愈加怀疑:教中的辈分向来依照实力划分,此人强过我太多,难道是教中的前辈?可是,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此人……她再一转念,也觉合情合理:我教中人遍布天下,辈分比我高的,何止上百,就算不认得,也并不奇怪。
如此一想,她立刻换了副脸孔,回到之前温柔可亲的模样,微一欠身,施礼道:“原来是教中的前辈到了,敢问前辈是哪一支的?”
沈琢玉微微一愣,险些露出马脚,幸好他心思转的极快,只是一瞬,便已反应过来:哼,她定也是察觉我用了五行神功,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眼下村民还在这里,若是真的斗了起来,难免伤及无辜……好,我便将计就计,先讹她一讹……
他挺了挺胸,顿时生出一股霸气,白了女郎一眼道:“老子是哪支的?好像不必向你汇报吧?你是哪支的,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女郎闻言秀眉一蹙,“好大的口气,果然是教中的前辈吗……”摩尼教制度森严,若是下级忤逆上级,便是死罪,女郎自然清楚这一点,可是周围人多眼杂,她即便想说,也是不成。
正自犹豫间,又听沈琢玉朗声笑道:“你若不说也没关系,待我擒住了你,再去亲自询问圣公就是!”
女郎心头一惊,咬了咬嘴唇,忙向沈琢玉招手道:“前辈还请走近说话。”
沈琢玉艺高胆大,凌然不惧,大步流星走向女郎。
这般姿态更让女郎疑虑尽去,待到沈琢玉走到跟前,当即施了一礼,轻声道:“晚辈木可儿,乃是木行第三代弟子,刚才晚辈不知前辈的身份,不敬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沈琢玉一听,心中暗想:难怪她刚才所使的指法中,暗含木行内力……第三代弟子……莫不是那木护法的徒孙?
他眼珠一转,笑道:“无妨无妨,诶,木护法是你什么人?”
木可儿浅浅一笑,恭敬道:“那是晚辈的太师父。”
“喔……”沈琢玉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前段日子我还刚在楚家见过她,你不跟着你太师父,跑到这里来作甚?”
木可儿脸色再变,忖道:“太师父等人前去楚家,用的都是恶虎帮的名头,此人竟连这件事都了如指掌,恐怕在教中的地位不低……”
她再不敢隐瞒,立刻便将此次的任务全盘托出:“晚辈接到太师父的命令,要在白岳山一带吸纳新的教众,最低最低,也要在一月内凑齐一千。太师父有言在先,若是完不成任务,便要晚辈提头去见……晚辈深知神教在此地的根基尚浅,若要在短时间内做成此事,只能用非常之法……”
沈琢玉嘿嘿一笑,接口道:“所以,你就叫人假扮山贼,一再恐吓周围的村民,好让村民又怕又恨。之后,待到村民聚到此处,你再适时现身,声称赶走了那伙山贼,料想村民定会对你感恩戴德、信任有加。届时你再施展**之术,双管齐下,村民定会彻底落入你的红粉陷阱之中……木可儿,我说的可对?”
木可儿俏脸一红,点了点头。
谁知沈琢玉骤然一声怒哼,吓得她娇躯一震。
“我神教何等尊贵,何等神圣?就算你将这些村民抓回去,可他们心中不信摩尼,更不信神教,若让这些人入教,岂非玷污了摩尼之名,侮辱了我神教的信仰吗?你这般卑劣无耻、肮脏下流的做法,和叛教何异!?”
他这番话说得极响,身周所有人皆是听到。
木可儿骇然不已,急忙跪倒,连声道:“晚辈投机取巧,只为活命!还请前辈饶恕晚辈,晚辈愿以性命保证,绝无叛教之心啊!”
那些绿衣女子以及精壮大汉见势,纷纷跪了下去,若是木可儿叛教,他们一干人等定是一并处理,当下喊冤的呼声此起彼伏。
站在后面的村民彻底傻了眼,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尤其有些村民认出了沈琢玉,更觉不可思议。刚刚还动过手,怎么这会儿就成了自己人了?未完待续。
第168章 荒野义庄()
沈琢玉亦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如今索性将这出好戏一演到底,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沉声道:“木可儿,你做这般勾当,想必不是第一回了吧?”
木可儿终究年轻,在摩尼教的地位也不算高,对于教中错中复杂的关系更是茫然无知。
沈琢玉步步紧逼,竟将她吓得战战兢兢,慌忙回道:“当然不是,这已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沈琢玉略有些吃惊,暗道:“若真如她所说,岂非已有许多村民被她捉了去?”他将脸色沉下,点头道:“甚好,那之前所抓的村民如今何在?”
木可儿抬头看他一眼,略一迟疑,如实道:“那些人虽然被抓,可要他们信服神教,晚辈还须花些时日。如今,晚辈将他们暂且关在一间废弃的义庄内,距离这里不算太远。”
沈琢玉一听,忖道:“果然如此……这女子的惑心之术十分了得,她既然决定用此非常方法凑齐人数,便定然有法子让那些村民信服摩尼教,想必官府至今对于此事不予理睬,也和这惑心术逃不脱干系……事不宜迟,须得快些救出那些村民才好……”
他想到此处,暗暗着急,向那木可儿喝道:“好,你这就带我前去,若有丝毫欺骗,休怪我翻脸无情。”
木可儿眉头微皱,应了声是,起身让到一边,抬手道:“前辈不如上轿,让这几个弟子抬您过去。”
沈琢玉也不推辞,当即纵身跃上了轿台,大手一挥道:“走吧!”在他看来,既是前辈,就该有前辈的样子。
木可儿看着沈琢玉的背影,目光倏忽一闪。
“出发,回义庄!”她一声令下,锣鼓便又敲起。
八个大汉伤了一半,剩余四个抬起了轿子,依旧健步如飞,向着东面去了。木可儿带着大队绿衣女子跟在其后,趁着沈琢玉背向着她,悄悄招呼来一名绿衣女子,附耳说了几句。那女子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另个方向。
而轿台之上,沈琢玉端坐不动,闭目思索着对策。
三日之前,他得知山贼出自白岳山,立刻单枪匹马闯入山中,可是搜遍了整座山脉,也未见大队人马活动过的迹象。那个时候,他便开始怀疑,那些山贼并非住在这白岳山中。可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村民将那些粮食送到山脚下呢?
沈琢玉百思不解,眼见三日之期将至,他心忧村民的安危,只得回到山脚之下。没想到,恰恰撞上了木可儿施药迷惑村民的一幕。他内力深厚,自然不惧那些散出的药粉,听罢木可儿的那番说辞,只觉漏洞百出、疑点重重。
之后木可儿yu要带走村民,他只得现身阻拦,谁知一次将计就计,反让他看穿了木可儿的yin谋。如今箭在弦上,他虽只有一人,也要试试救出被抓的村民。
不过一会儿,一行人渐去渐远,消失在山路尽头。
村民们得知一切只是骗局,后怕之余,更觉欣喜。今日的经历,足以成为他们一生中的谈资。
数百个人扛起粮食,牵起猪羊,欢欢喜喜下山去了。
这时候,山脚处的一团灌木之中,韩姓将官与那小将缓缓站了起来。
小将眼见众人各自离去,着实心急如焚,“韩将军,为什么不追上去,听那女人的意思,无故失踪的村民很有可能就在她的手里。”
他二人早就藏在这里,其间发生的事情尽数看在了眼中。
韩姓将官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当然要追,不过不是现在。要知这些人都是武林中人,六识灵敏远超常人,哪怕稍有些风吹草动,也难逃过他们的耳目。何况我们几十号人马,若是这么贸然跟上去,安能藏得住行踪?”
小将一听,不禁回首看向山坡。
就在那里,距离山脚十丈之遥、树木最为茂密之处,韩姓将官所带的众多人马正在静候待命。数十匹战马藏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