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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陈三郎骨子里,到底是个读书人呀。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这才是他的本色——不管怎么都掩饰不住,难以改变的本色。
唯快意恩仇,方见丈夫性情!
瞬时间,陈三郎平静下来,开口道:“龙君大人,我还是那句话,但求与龙女一见。”
宝座上的龙君站着,殿内似乎起了风,吹拂动牠身上的杏黄袍,其面目依旧隐藏在一片迷雾当中,不可视见。
陈三郎望着,慢慢说道:“龙君之诺,让我见敖卿眉一面,都做不到?”
“好,很好……陈状元是否以为,只要见上了面,就一定能抱得龙女归了?”
言语间,龙君仿佛在按耐住内心的怒火。
陈三郎回答:“正如龙君所言,那是龙女的选择。不管她如何选择,我都会接受。”
顿一顿,又道:“龙女对我有大恩,亦有大义,我对其更有承诺,不管如何,总得见面说清楚。否则的话,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后面这句,蕴含双关,意有所指。
“哈哈哈!”
宝座上龙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着。
听着笑声,陈三郎握紧了拳头:这种等待答案的未知心情不好受,因为结果可能是好,更可能是坏。龙君的笑,仿佛是怒极而笑,若是怒火爆发,谁人承受得住?
即使龟丞相在边上,恐怕也不能。
笑声戈然而断,龙君声音悠悠:“凡俗有句老话,叫‘生米煮成熟饭’,不知让多少父母肝肠寸断,无可奈何,怪不得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这规矩,方是道理呀。”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带着苍凉,在这一刻,牠似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龙君,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被公子哥儿花言巧语哄骗走,却又徒呼奈何。
因为,女儿早已心有所属。
关于敖卿眉的心意,龙君早已知悉。其实在整个龙宫,整个妖界,此事都不是什么秘密。
龙女离家出逃,流落人间的事,早传得沸沸扬扬,可谓一大奇闻。千百年来,从没有发生过。
更关键的是,由于牵扯到某些天机,龙君对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无法发作。
天道气运,玄之又玄,但偏偏修为越深的存在,越是相信在乎,大有讲究,轮回也好,因果也罢,道理说法,本质一样。
龙君只希望能说服陈三郎,让他离开洞庭,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终归要落空。
又或者说,一些事情在敖卿眉流落到泾县,意外被渔夫捕获,再被陈三郎买到手的时候,便已经注定,无法改变。
直接击杀陈三郎,会是一个最为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但龙君超然世外近乎千年,如何又会轻易再涉身其中,招惹诸多因果?
牠,毕竟不是蛇后。
又或者说,其实龙君倒不在意蛇后出手,将陈三郎抹杀掉,一了百了。问题在于,龟丞相现身了。
在龙宫,龟丞相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堪称龙君之下第一者,其不但修为高深,还掌握着独门堪舆占卜术法,乃是这门风水玄学的老祖宗。在凡俗人间,几乎所有与此相关的从业者,手里都会装模作样地拿着片龟甲来当道具——此手段根源,便是以龟丞相为源头的。
龟丞相说陈三郎气运加身,杀不得,那就杀不得。
关于这些,龙君本身也有体会感触。所以,牠才会让龟丞相带陈三郎到殿内,面对面交谈。
这已是一种表态。
让龙君很不爽的是,陈三郎那种“有恃无恐”的态度,仿佛在挑战牠至高无上的权威。陈三郎的确占了理,前有龙君一诺,金口玉言;后有敖卿眉的死心塌地。
但是,有理就能为所欲为吗?
龙君活了漫长岁月,习惯了万众跪拜,习惯了言出法随,习惯了自己就是道理,现在贸然跑出个人来针锋相对,当然觉得心情不快。
旁边龟丞相开口了:“龙君大人,属下有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龙君哼了声:“老鬼,该不该,你不都说了?这么多年来,你始终这副腔调,你不烦,本君都烦了。”
龟丞相嘿嘿一笑:“属下窃以为,于情于理,他们见一面并不过分。”
这等于直接帮陈三郎说话了。
陈三郎感激地看了龟丞相一眼,不管对方出于何种考虑,无可否认,牠都站在了自己这一边。有这么一位实力强大的盟友,肯定是好事。
龙君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考虑,半响之后,终于开口:“既然你要见龙女,本君便许你去见。不过有言在先,能否见得上面,还得看你本事。”
说话之时,殿内突兀地出现了一道门户,有玄光闪现,不知通往何处。
“龙女便在其中,陈状元,请进门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龙牢困兽,龙蛇一身()
见那门户出现在前面,陈三郎略整衣冠,迈步过去,到了门前,望一层玄光更甚,极其不真实,没有迟疑,便跨了进去。
如跨门槛,下一刻,他便感到一股寒意涌将过来,扑打到身上,不禁浑身打个冷战。
陈三郎穿着的并不多,只一件内裳,一件单袍而已。而这里面颇冷,虽然不至于刺骨,但寒冷中夹杂着一抹阴森之意,让人觉得不舒服。
与此同时,眼前一暗,视野变得昏沉起来。
定一定神,陈三郎适应了新的环境,就发现自己置身在一条阴暗的甬道之上。甬道不过五尺多宽,高约三尺,是用一块块的青色石头砌成。
陈三郎举头望去,见这甬道甚长,蜿蜒而伸,而且有一个逐步下走的斜度,仿佛通往地底深处。甬道两边,每隔数丈便在墙壁上镶嵌着一簇火把。
这些火把显得怪异,火光昏黄,似乎是固化的,毫无火苗摇曳的迹象。走近去看,赫然发现根本不是火把,而是某种奇异的石头,雕刻而成,所以光线显得晦暗。
会发光的石头,倒不足为奇,陈三郎可是见过龙宫那些璀璨的夜明珠。
这个地方,怎么感觉像是一个阴森的地牢?
陈三郎心里想道。
不过敖卿眉被抓回龙宫关起来,而龙君把陈三郎送到地牢里来,却是符合情况。
他吸一口气,举步向着前面走去。
咚咚咚,脚步声一路响了起来。
约莫行了一刻钟,吼的一声,前面猛地传出嘶叫。
陈三郎的脚步停住了,他听出这是一声兽吼,充满了凶残暴虐之意,仿佛是被困许久的凶兽,对着鲜血有一种无比的饥渴。
“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呀……”
陈三郎呢喃了一句。
“吼!”
又是一声咆哮,在狭窄的甬道里听得分外清楚。
陈三郎却不再犹豫,迈步继续前进。
……
宫殿内依旧空旷,龙君坐回宝座上,龟丞相则依旧站在塑像前,仿佛成为了第二尊塑像。
良久,龙君开口:“老鬼,你就没什么问的?”
龟丞相语气平淡:“问什么?”
“关于龙牢,关于那个气运之子……”
龟丞相淡然一笑:“那是他的事了。”
“你就不怕他被杀死在里面?”
龟丞相回答:“如果他被杀,那是他运气不好。”
“唉!”
龙君忽而叹了口气:“老鬼,我倒觉得你越发高深莫测起来了。”
龟丞相连忙躬身做礼:“龙君大人,莫要折煞属下了。”
“呵呵,我们都老了,何必还在意那么多呢,还是以前好呀。”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龙君喟叹着,更添几分沧桑:“只是临到走时,终是不舍。老鬼,你说千百年后,这天下,还有人记得我们吗?”
龟丞相想了想:“可能会存在神话里,史书就算了吧。”
“嘿,史书?一代朝野一代史,历朝历代,改书修书,层出不穷,咱们见到的还少吗?”
龟丞相默然,活到牠这般年纪,其实很多东西早已看穿看淡。岁月如水,世事无情,多少秘辛,多少典故,不是湮灭于历史的长河内,便是被篡改得面目全非。正所谓笔下写春秋,但握住笔的,永远是人。
既然是人,便有着立场。屁股稍稍挪一挪,笔下文章便会大变样。
从另一个角度上看,历史的真相,从来都是模棱两可的,而人们,只是在生活罢了,有几个真得在乎?
今天龙君的话似乎有点多:“老鬼,你是不是也不愿离开?”
“当然。”
龟丞相脸上神色有了些迷惘:“毕竟这里,才是我的故土。”
与龙君不同,龟丞相是在洞庭土生土长起来的。
龙君叹息一声:“若你不愿,本君不会强迫于你。”
龟丞相咧嘴一笑:“龙君言重了,天下大变,故土亦然,龙君大人都走了,我这把老骨头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当一个伤秋悲春的回忆老头子?还不如出去闯一闯,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仙山仙境呢。”
龙君干笑了声:“只是老鬼,实不相瞒,过去那么多年了,那仙岛仙山,是否还在,本君也是不敢肯定。”
“我明白。”
龟丞相似早有预料。
海外仙山一说,源起已久,岁月不可考究,但真实存在着。因为龙君幼年时,便是从那儿出来的。至于为什么龙族会从仙山迁徙而出,却又涉及另外的秘辛变故。
那一段记忆支离破碎,即使龙君也记不太清楚,因为实在太过于久远了。时至今日,早已模糊,只隐约记得出海之路的大概方向,然而汪洋汹涌,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但即使如此,牠们还得远去,这是唯一的希望所在,再无选择。
沧海桑田,变化丛生,龟丞相如何不清楚,然而到了这个地步,选择已经成为了一个信念的问题。
因为信念,故而坚持!
龟丞相毕生成就,皆是得自龙君点化,这个恩赐,足以解释所有:龙君去哪,牠便去哪!
哪怕,龙君早不是以前的龙君了……
正有些恍惚间,宝座上的身形猛地发生了某种怪异的变化,一把尖锐的声音响起:“龟丞相!”
这是蛇后的声音。
龟丞相眼眸掠过一缕精芒,挺直了身子:“我在。”
“哼,看来你已经和牠谈过了。”
“不错。”
“本后也不管你们,便按说好的去做,你不要想着再动手脚。”
龟丞相回答:“蛇后放心,我自有分寸。”
蛇后冷哼一声,宝座上的身影一阵模糊,旋即消失不见。
龟丞相叹息一声,身形又佝偻了下去,牠心中明白,现在的龙君和蛇后,早成了一体!
原来在数百年前,龙君便感觉到了躯体的老化,为延长寿命,牠不得不施展某种秘法,本想着与蛇后双、修,结果出了岔子,两者魂魄竟纠缠到了一起,共用了一个身体,这就变成了一时龙君,一时蛇后的状况,其中表现交替,错综复杂,一言难尽,有时候连神智都会变得不甚清楚。
此事影响巨大,几乎改变了整个妖界面貌。龟丞相也因此而离开了龙宫,对于妖界的事,龙君也懒得治理了。
龟丞相朝着殿内的那道门户看了一眼,光芒消逝,门户消失,空空如也,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五百九十二章:地牢阵势,巨鳄复活()
甬道昏暗,陈三郎踽踽独行,深处的吼叫声平息了下来,寂静反而更显出诡秘的氛围。
又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个斜坡,一段石阶梯急转而下。
陈三郎探头看了眼,略一迟疑,迈步下去:
一百零八级,是这道石阶梯的长度,他心里默算着,当脚落平地,下面地形霍然开阔起来。
这是一个环形的空间,占地不小,仿佛是生生从地底里掏成的,其中有数根粗大的柱子支撑着。
这些柱子表面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浮雕,有的是虎豹,有的是说不出名字的神邸,还有的直接是一条龙形盘旋其上……
此地,应该便是地牢了。
陈三郎东张西望,要去寻找囚禁敖卿眉的地方。
“吼!”
猛地一声嘶吼,震耳欲聋。
陈三郎正全神戒备之际,眼前红炎席卷,扑腾而至。
“什么东西?”
他飞身后退,一直退到阶梯之下,这才堪堪闪避开来。烈焰焚烧的温度犹在面皮上荡漾着,若是退得慢些,只怕会被烧得面目全非。
定眼看去,视野空荡,并没有发现喷火者在哪里。
又是一声吼叫,惊天动地,整个地牢仿佛都在摇晃着,但奇怪的是,此地空间就那么大,可见不着任何能与如斯吼叫联系得上的生灵物体,明明吼叫声就发生在眼前。
有汗从额头渗出,此事实在太诡异,难不成对方会隐形,看不见,但已经潜行在自己身边了?
想到这,陈三郎连忙催动意念,剑气乍现,护住周身;又是手一扬,亮出了缚妖索,随时砸出。
刚做完这些,一道红炎再度生成,从正前方喷来。
这一次陈三郎看得真切,火焰的爆发点在前方的那根石柱子上,他飞身避过,寻思还击的机会,然而惊诧的是,无论是斩邪剑还是缚妖索,竟寻不到对方任何的破绽。
掌握二者以来,陈三郎从未发生过这般境况。
难道是对方实力恐怖,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境界吗?
陈三郎心中震惊,但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在殿内面对龙君的时候,他都有施展手段的机会,地牢的生灵无论如何都不会比龙君更强大。如果不是实力上的原因,那便是别的因素了。
阵法!
陈三郎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也许整个地牢都被某个阵法所覆盖,从而形成了特殊的场所,压制住了斩邪剑和缚妖索的功能。
阵法奥妙,难以明了,但只要是阵法,就必定会有阵眼所在,也就是破绽之处。
陈三郎冷静下来,目光扫望,打量着那数根粗大的石柱子,越发觉得这些柱子的分布颇有讲究,内有章法。不过他并非阵法师,也没有学过相关,现在走马观花,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
相比之下,他倒宁愿遭遇一头守护凶兽了。
“咦!”
在仔细观察刚才爆发出火焰的那根柱子时,陈三郎发现柱子上的浮雕是一只四脚爬兽,看着像是一条放大了无数倍的壁虎。他更相信那应该是一条巨鳄,其形体似乎凸出了不少,身躯更加立体真实,甚至能看到红色丝缕浮现,仿佛是一条条血管。
陈三郎很清楚地记得,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转头再去看别的柱子,那上面的浮雕都是扁平形态,虽然由于雕工精细的原因,显得栩栩如生,但毕竟就是浮雕,是死物。而这巨鳄浮雕却像是要活过来,然后从柱子上跳落。
这么多柱子,不可能只得一根如此,那么别的柱子呢?
陈三郎只觉得头皮发麻,此地足有九根石柱,每一根上面的浮雕都不同,有飞禽,有走兽,还有一条龙形,若是都爆发起来,别说一个陈三郎,就算是十个都招架不住。
好在现在看来,除了这根巨鳄柱子外,别的都安然无事,悄无动静。
“这个阵法目前只能发动一根……”
陈三郎自我安慰地猜想道,毕竟整个洞庭大阵都遭受了损坏,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