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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道士换了装束,显露出本来面目,很年轻的样子,一对眉毛如剑,英气挺拔。不过经过接触,深谙其爱钱如命的猥琐本质,样貌这些外表的东西,只能说太具备迷惑性,完全可以无视掉。
但不管如何,现在的模样总比之前那“奇装异服”要顺眼得多。
“好了,可以再进钱庄找人了吧。”
陈三郎想了想:“我觉得赵老板未必在钱庄。”
“不在钱庄在哪里?”
“要么在家,要么在小秦淮。”
此时天色渐暗,又开始到小秦淮热闹的时候了。
道士听着,颇感不耐:“麻烦,干脆听本道爷的,直接杀去小秦淮,岂不痛快?”
陈三郎冷笑道:“你倒痛快了,砍杀起来,伤及无辜该怎么办?”
道士一怔:小秦淮人山人海,双方拼斗起来,一个不好就是死一片的结果,的确让人头疼。
修道之人,不敢说悲天悯人,可事态闹大,惊动官府却是不美。修士固然算是世外高人,可王朝统治,千军万马,其中不乏高手人物,特别是那几位封疆大将,论起实力比许多修士要厉害得多。一身杀气,道法不侵。
道士口口声声称自己是“高人”,可真要和那封疆大将对比,只怕几回合就被对方砍了脑袋。
修士,毕竟不是神仙。尤其修为不深的,在某些方面可能比一个壮汉还不如。
“这不行,那不行,这单生意本道爷不做了。”
道士撒起泼来。
陈三郎好不容易哄他上钩,哪里肯让他走,忙道:“稍安勿躁,等我去问问就打探清楚了。”
但他踏入钱庄,还没有开口问,就见到一人慌慌张张冲进来,口中大嚷:“赵掌柜,赵掌柜,大事不好。”
一个穿着掌柜衣饰的中年人走出,喝道:“王小二,你大呼小叫什么,惊吓到客人,唯你是问!”
那王小二哭丧着脸:“赵掌柜,真出事了,老爷出事了。”
赵掌柜啊了声:“老爷怎么啦?”
“老爷昨晚夜宿小秦淮,今天中午才回来,睡了一觉。黄昏时分刚醒,可一醒来就中邪了似的,胡言乱语,还乱打人。夫人好不容易叫小的们把老爷绑住,又叫我来通知掌柜,请你赶快回去看看。”
这赵掌柜身份不低,乃是老板赵德威的堂哥,闻言大为愕然,也不敢怠慢:“好的,等我一下,我这就跟你走。”
回头交待伙计们几句,就跟随王小二离开。
那赵德威迷恋妖孽,一掷千金当豪客,豪放过头,果然中邪出现了症状,陈三郎心中一动:也许这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出到外面,对道士道:“走,机会来了。”
道士耳目敏慧,先前赵掌柜和王小二两人的对话都听到了,也不废话,嘴里道:“走走走!”
那赵德威中邪,家人自然心急火燎要请人驱邪,请人当然得请高人呀。
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逍遥富道也。
“嘿,额外做一单生意,银子落袋,十拿九稳了。”
第三十七章:邪魔作祟,人心惶惶()
赵德威的住宅距离良安钱庄不远,走了半刻钟,前面就见一座屋宇连绵的大宅子,非常华丽,正面朝南,摆两尊威武石狮子,鬃毛飞扬,睁目呲牙。只可惜没有经过高人开光,只得其形,就是两坨石头死物。
赵掌柜和王小二来到门口,还没有迈步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哭啼吵闹,正感到诧异,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光着身子跑出来。
赵掌柜吃惊:“这是哪里来的疯子?”
王小二哭丧着说:“这就是老爷啊。”
赵掌柜这下真得怔住了。
堂弟赵德威乃南阳府赫赫有名的富豪人物,身家万贯,平时养尊处优,大腹便便,高大肥厚的身板子不管在哪儿一站,都能一眼认出。只几日不见,为何变得如此干瘪,全身皮肤松弛,仿佛里面的血肉都凭空没了。
赵掌柜知道这位堂弟发迹之后,喜欢风月,无美不欢。不过自古有云:人不风、流枉富豪,倒也平常,没甚好说。然而就算再沉迷酒色,断然也没有短短时间变得如斯模样的道理。
记得前几天他来到钱庄,还是油光满面精神抖擞。
赵掌柜不假思索,赶紧过来要抱住赵德威问个究竟,不料赵德威竟似乎不认识他了,兜头兜脸就是一巴掌。
啪!
赵掌柜几乎被打懵,见到堂弟双目森森,猛地张开大嘴又咬来。
疯了,他疯了!
赵掌柜骇得连滚带爬,赶紧躲开。
这时候,逍遥富道和陈三郎来到,道士睁目一看,眼眸精光流露,面有异色,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动手。
陈三郎问:“如何?”
“他一身精血阳气都被吸走,要死了。”
“啊!”
陈三郎失声叫道。
噼啪!
转瞬间那边状甚疯狂的赵老板一跤摔倒,趴在地上,再无声息。
好一会赵掌柜和赵德威的家眷才赶上来察看,见着赵德威的身子遍体泛青,一张脸两颊干瘪下去,骨头凸出来,显得颇为可怖。
“老爷死了!”
立刻一片哀嚎哭声。
陈三郎道:“那妖孽竟如此肆无忌惮?”
赵德威这么一死,死的样子又极度不正常,其家眷肯定会告到衙门去。联系赵德威这几日都是在春山楼的画舫厮混,都是在十八姬的床上度过,傻子都知道十八姬很有问题。
这么一来,不等于自我暴露了吗?
道士吃吃一笑:“妖孽行事,何须顾忌?”
“那它为何耗费心思混上画舫去?”
道士淡然道:“或为嬉戏,或为好奇一言以蔽之,妖孽就是妖孽,不是人,想法行径不是一般人能猜度得到的。”
陈三郎听着,倒有些明白过来。
妖魔精怪,它们成形和人的成长过程几无可比性,什么人情世故,什么规矩律法,在妖怪眼中,根本无法理解,也不会在意理会。说白了,它们就是率性而为,本能行事。
而对于许多妖魔来说,吸取人类阳气以壮大己身力量,就是最本能的念头。
赵德威死了,动静颇大,只过了半刻钟时间,衙门就有人来到,就地审讯。过不多久,一队精骑由一名游击将军率领,马蹄嚯嚯,出城奔赴小秦淮。
道士沉声道:“书生,本道爷跟上去看看。”
陈三郎忙道:“带上我。”
“本道爷要去降妖除魔,你去作甚?”
“我去看你降妖除魔啊!”
他花费口舌请道士去斩杀妖孽,本就另有目的,不去的话又有甚用。
“麻烦!”
道士怨了一句,一手抓住陈三郎,一手从口袋掏出两张半尺长短的橘黄色符箓往双腿一贴,口中低念一句法咒,唰,速度飙升,快若奔马,冲出了城门。
看守城门的士兵们只感到眼前一花,完全看不清什么状况,那人就过去了。
陈三郎双脚不着地,耳边风声呼呼,好像腾云驾雾般,心中啧啧称奇:“这就是道法呀,比起所谓武林高手的轻功不知胜出多少。”
当然,其实对于轻功,他也不曾亲身见识过。
夜幕深沉,一向热闹的小秦淮今天出事了。游击将军带着骑兵过来,立刻驱逐人群,封锁四周。
春山楼的画舫并没有停泊在岸边,它今晚竟然没有出现或者,永远不会出现了。
道士和陈三郎远远地停着观望,道士一跺脚:“果不其然,被这妖魔跑了。”顿一顿:“书生,都怪你磨叽,现在好了,降不了妖除不了魔了。”
陈三郎嘟囔道:“我哪里知道这妖魔本性如斯?”
道士一摊手:“那现在该怎么办?你们所签的契约怎么办?”
陈三郎沉吟片刻:“我觉得它并没有离开。”
道士精神一振,立刻伸长了脖子,鼻子一耸一耸的,像一只狗到处嗅着,然后怒道:“根本嗅不到它的味道。”
陈三郎问:“你鼻子能嗅多大范围?”
“起码十丈。”
道士深以为荣。
陈三郎哭笑不得:“我说的不离开,不是说它还在小秦淮,而是可能潜伏在南阳府周围。”
道士哦了声:“范围这么大,却不好找。”
陈三郎道:“如果真得那么好对付,我又何必高价请你这位高人出马?”
道士显然把这句话当成是陈三郎拍马屁,洋洋自得:“那倒是。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本道爷立刻找遍全城,要将它挖出来。”
嗖,根本不理会陈三郎,顿时跑得没影儿了。
陈三郎哑口无言,心里也不知道是希望对方成功呢,还是失败。
道士一去,两三天都不见人影,但显然他并没有成功地降妖除魔。因为这两天不断有骇人的传闻散播,说南阳府出现了一头专吃人心的妖魔,已经有好几位书生在野外被吃掉了心肝,死状十分可怖。
传言四起,人心惶惶,知府大人焦头烂额,一方面要求衙门封口,不准讯息传到扬州去一方面加派人手四下巡逻,既为了击杀妖魔,也为了稳定人心。
在客栈中,陈三郎没少听到这些传言,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不知道这头妖魔为何转了口味,专门吃读书人的心肝。难不成它出来吃人后,吃着吃着,最后觉得书生心肝最滋补,所以嘴刁了,只爱这一口了?
很有可能
这一日,道士忽然出现在客栈,神态有些憔悴,眼勾勾看着陈三郎:“书生,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降妖除魔了。”
陈三郎问:“什么法子?”
“这厮狡猾得很,我总是找它不着,但有了诱饵就不同了。”
“诱饵?”
道士道:“它不是喜欢吃书生心肝吗?”
陈三郎若有所思:“所以你要找个书生当诱饵?”
道士咧嘴一笑:“不用找,你不就是一位皮滑肉嫩的大好书生吗?”
第三十八章:衣衫半解,船上大战()
这段日子前来考院试的一众考生大部分都滞留在南阳府等待公榜结果,等待之余,自然要在府城附近游逛,前往胜地景点,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就在此时,邪魔吃人心肝的骇人传闻爆发。
其实已经不是传闻,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好几位考生在出外游玩之际惨遭杀害,心肝被挖了去,暴尸荒野,根据目击者所描述,场景血淋淋,颇为可怖。
人心惶惶,闻风丧胆,诸多考生,以及别的文人骚客哪里还敢冒头?要么选择离开南阳府,要么窝在城中,半步不敢出城。
城外的胜地景点顿时人踪难觅,冷清无比。
相比昔日的热闹,现在映峰滩可以说是一片空落,连做买卖的贩子船夫都撤退了。一来没有生意二来谁知道那凶残妖魔找不到读书人来吃,会不会把魔爪伸向他们?
今日,天阴阴,有风,吹着水面,泛起一层层波浪。
四周寂静,只间或有鸟儿扑飞叫唤几声,更添清幽。
一名身子高挑的书生背着书筪忽而从路径走来,踏入映峰滩。和天下许多读书人一样,他长得斯斯文文,只是偏瘦,衣衫被风鼓荡起,看上去像个竹竿儿。
书生似乎走了老远的路,感到疲倦,寻块青石坐下,举起袖子抹擦额头上的汗,随即伸手从书筪中拿出一个竹筒儿,抿了一口清水。
略作休息,来到水边,东张西望,要寻找船只,嘴里喃喃道:“奇怪,平日里此地有十数艘乌篷船载客,今天怎一艘都见不着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还要坐船去朝山寺上香还愿的呢。”
正忧愁间,欸乃一声山水绿,西南方向一艘乌篷船慢慢摇出。
书生看见,颇感欢喜,赶紧挥手叫唤。
撑船的听见,撑起长竿,将船划过来。等靠近了些,看见船夫身形苗条,却是个女的,虽然脸上蒙着块面罩,但双目盈盈,分明很年轻。
渔娘撑船亦为常见,不足为奇,就一般而言,都会上些年纪。太年轻的话,难以受住这一分苦。
船靠岸,书生不管三七二十一,迈步登船,嘴里叫道:“到朝山寺去。”
渔娘也不说话,摇动撑杆,向外划走。
书生满脸倦色,就坐在船舱里头歇息。
船只荡着荡着,突然停住,那渔娘放下撑杆,俯身钻进船舱,解下面罩,露出一张柔柔弱弱风情流淌的容颜,怯声道:“公子,要不要小女子伺候?”
说着,身子倾倒,轻解衣衫,露出小半个香肩。但见皮肤滑嫩,白里透红,哪里像是常年受风吹雨打的船娘人家?
不少乌篷船,但凡船上有女人的,多半有附带事宜,等于暗娼。眼前这年轻船娘,想必也是做这种事的。然而她面容娇嫩,带着一股动人媚意,加上体型窈窕,有这般姿色,何必需要在船上受苦?大可到城里去,不说头牌姑娘,争个红牌是绰绰有余。
不过正常男人,此时此景,又怎么会想太多,眼珠子只怕都压迫被勾搭得掉进香肩里头去了。
书生居然能够把持住,坐得端端正正,干咳一声,有模有样地道:“非礼莫视,姑娘自重!”
船娘眼眸掠过一丝意外之色,不退反进,衣衫褪得更下,露出一片欺霜赛雪般的肌肤,楚楚动人地道:“莫非公子嫌弃小女子姿色粗鄙,入不得眼?”
书生忍不住偷瞄一眼,苦着脸道:“实不相瞒,小生囊中羞涩,只能支付船钱,至于其他,实在不敢奢望。”
船娘依然不肯走,直接坐在书生怀里去:“小女子见公子眉清目秀,心中欢喜,甘愿自荐枕席,望公子成全。”
说着,一双白生生的手就从书生领子探了进去。
她的手很美,晶莹如玉,春葱若兰,十片指甲上还涂画着淡红色的花汁,淡淡散发出一股难言的香气,令人一闻,神魂颠倒,什么顾忌都抛之脑后。
当被她的指尖接触皮肤,更有着莫可名状的挑逗魅力。
突然之间,书生居然觉得身体某部分非常不听话地有了反应。
船娘显然感觉到了,轻声娇笑,一下子将书生推到,然后整个人骑上去,要做那颠倒衣裳之事。
嗖!
水面有人掠飞而至,踩着一根事先掷落的树丫,轻轻一点,最后重重地落在船头之上。
咔嚓!
他故意使力,踩坏了一块船板。
船娘听到动静,面色一变,扑将出来,见到那名不速之客,神色惊疑不定。
道士大喝一声:“妖孽,今天终于找到你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忽见到书生衣衫不整地从船舱跑出,喊道:“拜托,你这开场白嫌不嫌太俗套了,比废话还废话。”
他当然就是陈三郎。
道士嘿嘿一笑:“看来本道爷来得早了些,坏了书生好事,无量天尊。”
陈三郎啐了一口:“再不动手,一文钱都得不到。”
“啊!”
那妖孽明白上了圈套,厉声狂啸,左手五指森然,就掏向陈三郎心窝。
道士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想逞凶,且让本道爷收了你!”
唰,一道符箓飘出,挡住这一爪,随之伸手一搡,将陈三郎又推进船舱:“书生,不想死的就乖乖呆在里面不要出来。”
陈三郎就先留在船舱,顷刻间听到外面有厉啸声大笑声怒喝声怪叫声,更有激烈的拼斗声,噼里啪啦,不知打烂多少船板。
他听得心中悚然,外面双方实力竟仿佛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