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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分田制,开库发粮等一系列的政令措施,让无数人解决了温饱。
这些,都是恩义。
百姓民众,最是朴素,心中都记着账呢。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想看到陈三郎出家当和尚去。正因为如此,浩浩荡荡来声援,有着分寸,保持克制,不闹乱子。
突然间,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振臂高呼陈三郎的名字,声浪滚滚,满城可闻。
这片声浪,甚至都把传出来的木鱼声念经声都给压过了。
民心所向,声威至斯!
厅堂之上,饮酒的许念娘一下子就听到这声响,微微一笑:陈三郎入主崂山府,短短时间便能得到如此拥护,足见不凡。
在府衙后宅处,陈王氏本来正和女儿在拉家常,忽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念经声,听着甚是舒服,只是没过多久,又听到高呼“陈三郎”的声浪,顿时把念经声给冲散,换了别的声响,她会觉得烦躁不悦,但人家在呼叫自己儿子,却感到惊奇,随口问道:“外面发生了甚事?”
陈二妹笑道:“可能是民众们来拜谢三郎吧。”
陈王氏一脸欣慰:“这孩子,官做得还不错。”
其实远途跋涉,离乡背井来到此地,开始之际,她颇不适应,只是后来住安稳下来了,这才慢慢习惯,也调整过来了。
“是呀,三弟确实是个好官,外面的人,对他都是交口称赞。世情难料,以前我都想不到这个木头弟弟能考中状元,当上大官呢。”
陈二妹说道,以前她经常怨怪这个弟弟不懂事,累得母亲操心,还曾劝过陈三郎,叫他不要继续考下去了,白白浪费钱财和精力时间,若果真得如此,哪有今日?足见命运实在难测,充满了未知数。
两人说着,就不理会外面的事了。
厅上的许念娘关了各处门口,就是不要让人闯进来,净空那厮念经的节奏明显加快,看来是要拼命了,佛音滚滚,就连许念娘都不再像先前那般淡定自若,要运功起来抵御了,端着酒,慢慢啜饮着。心中却在替陈三郎担心,他在房中,能否定得住心神?
房中,陈三郎坐得端正,手握长笔,似乎那根笔加重了许多,沉甸甸的,总要好一会才能运笔一次,写出一个笔画来。
地上已落满废纸团,都是一个个“静”字,都是写得很烂很差的“静”字,足有十多个。
这些字的水平不敢恭维,若是流传出去,只怕让人笑掉大牙。但陈三郎现在根本不关心那个,因为如果说刚才还能勉强写出字来,而今随着净空敲击木鱼的节奏大大加快,念经声越来越急,他已经力不从心,发现无法完成一个字了。
一个“静”字,写了一半,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泥丸宫中乱成一锅粥,战得不可开交,难解难分,反映出来的,就是他头疼欲裂,昏昏欲睡,脸色苍白……
无数的金色气息,疯狂地灌进脑海里,不断幻化形成一尊尊形态不一的佛像,有慈祥满目的、有金刚怒目的、有拈花微笑的、有手持降魔杵的……它们不断冲击,或温和或狂暴,或庄严或猛烈,这对于魂魄的干扰轰击简直无法想象,寻常人等,早就立刻精神分裂掉,又或者,直接立地成佛,成为一个虔诚无比的教徒。
《浩然帛书》还在苦苦支撑,只是那字句光华被金光所笼罩压制,已经开始变得暗淡下来,有些后继乏力的样子。
危急之际,猛地有无数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气息,颜色斑驳,但都蕴含着某种强烈的意念神志,很是统一。
陈三郎精神为之一振,好像虚弱无比的病人突然进服了一剂十全大补丸般,顿时有了气力,恢复了生机。
“这是民心民意!”
他很快就想明白过来了,惊喜交集。
泥丸宫中的《浩然帛书》得到这些外来气息的补充,光华大涨,简直要迸射出来,当真是字字珠玑。
第四百一十八章:生死之搏,静字完成,()
“不好!”
个中变化,净空都是知晓。本来他已经稳占上风,胜利在望,却不料来了这一遭变化。倒不是说完全没有预料,昨天他进城便已明白陈三郎再非吴下阿蒙,其已是一城之主,再通过观察城中情形,民众面貌,或多或少都了解到陈三郎颇得人心。
这一点,对于点化而言,极其不利,阻力大大增加。
净空知道逍遥富道是城**奉,便提前去挑战,将道士击败,等于断了陈三郎的道法臂膀。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陈三郎本身竟掌握了某种特殊的修炼法门,以至于能够直接吸取调用民心民意,如此一来,诸多算盘尽皆落空,便失了先手。
接下来,只得硬拼了。
好一位老僧,猛地长吸口气,身上灰色的僧袍如气球般膨胀,再吐口气,僧衣便慢慢瘪下去。
咚咚咚!
呼吸之间,手腕挥动,木鱼声的节奏再度发生变化,哪里还像是什么礼禅之音,简直如同战场的战鼓一般,又急又响;无数玄奥的经文随之从嘴里念出,仿佛爆豆子,噼里啪啦,若不亲眼看见,都不知道人的一张嘴巴能张合得如此迅疾。
每一个经文,都蕴含着无穷的威力,响在耳边,几乎是一个响雷。
轰轰轰!
刚烈威猛,再不存半点春风化雨的仁慈感化。
若说之前还是刚柔并济,双管齐下,现在就单纯是以力来征服。
金刚之力!
陈三郎听着阵阵轰鸣,当即感到头晕目眩起来,只是咬着牙关,在苦苦支撑。手脚都在发抖,不受控制,那笔头一歪,不由自主地在纸上乱画了一大撇,本勉强写成一半的字给抹涂得面目全非,不可辨认。
字不成字,人安如何?
这一番霹雳变故,外面的许念娘立刻有了反应,那柄长刀握在手里,几乎忍不住便要破门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净空给劈了。但他脚步刚动,又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到了这个地步,在某种意义上说,净空已然是陈三郎修为上的心魔存在,既是心魔,那就得自己克服,若依赖了外人外力,定然会留下后患,对于未来前程影响深远。
是以许念娘还在衡量着个中利弊,不好确定现在闯进去是否恰当。又或者说,他对陈三郎还存着信心,因为陈三郎已经把净空这位得道高僧逼到这等境地。
当下情景,已不再是点化渡人,更接近于性命相争了。
道不同,不但不相与谋,往往还会生死相搏,一决高低。
卫道卫道,一个“卫”字便注定了此道不可能委曲求全,与世无争。此道之上,早已荆棘满布,有血有泪。
房中,端坐着的陈三郎突然身子一颤,两耳窍穴中便流淌出鲜血来,殷红一缕,触目惊心。
嗡!
怀中斩邪剑再也按耐不住,飞扬而出,倒不是刺向净空,而是飞旋在陈三郎头顶之上,紧随其后的,还有一面旗幡。
这旗幡来自黄大仙,属于战利品,在京城遇劫时便曾显灵,帮助陈三郎抵御住了一波雷击,立下功劳。不过遭遇雷击后本来有些破损的幡面更增加了新的裂痕,使得灵性大减。
后来返回泾县,陈三郎把此幡交给逍遥富道去修补,很是捣弄了一段时日,送回来的时候看着修补得七七八八,至少表面看上去如此。
这面旗幡法器颇有些玄奥,反正陈三郎研究了许久都不得而知,道士也翻来覆去折腾,依然毫无头绪。
当初斩杀黄大仙,分战利品,道士拿了阴阳葫芦去练道兵,其他的东西都给了陈三郎,不过能有用处的就是这旗幡而已,还有一本《百虫毒经》记载渊博,甚具价值,但目前还是停留在研读阶段,并未发挥出实际价值来。
法器旗幡自有灵性,危难之际现身,陈三郎都怀疑是不是跟雷有关。毕竟上一次就是如此,这一次,念经如雷,也相差不多。
只是现在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剑一幡,在顶上悬动,有玄力迸发,共同抵御无穷无尽的佛音。
“什么?”
净空一眼看到斩邪剑和旗幡,不禁失声惊叫,乱了方寸,手腕重重一敲,不知使出了多少劲头,噗的一声闷响,那块木鱼竟是被敲破了。
这一破,顿时失去了音色。随之他的念经声也戛然而止,如同被人一把扼住了喉咙一般。
净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陈三郎顶上的器物,也不知是看剑,还是看旗幡,满脸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使得整张面容都显得有些扭曲。
陈三郎从未见过这位老和尚如此失态。
木鱼声与念经声停息,他如释重负,泥丸宫中,漫天佛像幻形没了支撑,开始涣散,只是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消失,即使散为金色的气息,但依然会充斥在脑海中,需要一段长时间来消化平息。
而显然,在这段日子里他的精神都不会好,萎靡耷拉无法避免。头疼耳鸣这些也逃不掉。
然而不管如何,最艰难的一关算是挺过去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手中笔握得如此之紧,几乎要把笔杆子都给拗断了去,这时才渐渐放松开了,一笔一划,继续在纸上写字,依然是个静字。
眼下之际,陈三郎很想静一静,唯有此字,最能代表心声。
这一次,心沉如水,下笔流畅,再不生半点阻滞障碍,行云流水般写成了,看着,非常满意。
房中,一片静寂。
门外,不过三尺之处,许念娘已经来到了那儿,只要再跨一步,便可破门而入,但就在他想要跨出那一步时,粗暴急促的佛音刹那间断掉,他的步伐也就停了下来,人停在了这儿。
握刀的手背,有青筋凸起,可见他一直在奋力克制着冲进去的冲动;额角处有汗流下来,其虽然守在房外面,但一门之隔,受到佛音冲击影响并不算小,若不是功力深厚,根本无法抵御得住。
他是没事,但房中的陈三郎呢?
许念娘突然间开始担心起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命数劫数,不合时宜()
“气数?”
“命数?”
“劫数?”
净空默然良久,忽而接连说出这三个词来。
陈三郎写完静字,满意地放下笔,抬头正要说话,就见到坐在那边的净空突然咧嘴,咧出一个显得诡异的笑容。
然后,蓬的一下,一股金色的火焰从他脚底焚燃而起,一下子把他全身都给烧着,围裹住了。
“大师……”
如此变故,陈三郎都不禁吃惊,失声叫道。
喵!
那只猫也被吓到了,下意识地跳跃开,跑到一边,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被火烧着的净空,叫唤不已,叫声当中,自有悲戚之意。
火中的净空双掌合十,语气依然平静,缓缓道:“老衲早就说过,此事乃我之业果,不成功,便成劫。这场天下浩劫,正应吾身,便不该存。希望公子日后记得,能心存慈悲,阿尼陀佛。”
说罢,再不言语。
那火十分猛烈,不过一会功夫,便把净空烧为灰烬,其坐着的椅子亦不复存,地上落一堆黑灰,忽有光华闪烁,若有宝物。
“喵!”
那猫兴奋地叫了声,眸子红芒一闪。它本为野猫,受煞气濡染,具备了妖异,随后吃人无数,死的活的,都有,长年累月,慢慢成了气候。
净空路过见到,随手降服,用法力将其点化,但时日太短,只是表面上镇压下来罢了。随着净空逝去,没了压制,这猫身尚存的魔性又蠢蠢欲动起来,就想要抢夺净空坐化所留下的宝物。
“孽畜!”
陈三郎喝一声,一道光圈飞去。
妖猫警觉,掉头要走,哪里还走得掉,正被缚妖索给捆住,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三郎这绳索自从融合进了九根神蚕丝,品质跃然升华,赫然已是准灵通法器,威力大增,拿捏这些小妖物真是百发百中,无一落空。当日练成之际,陈三郎曾诵道:“今日长缨在手,何日缚住苍龙?”
言辞有夸大之说,但也足以说明这法器的厉害。
别的不说,逍遥富道眼馋此索,口水都掉下来了。
缚住了妖猫,陈三郎走过去,在黑灰中捻出一物,正是一枚色泽莹莹的舍利子,足有小手指粗细,十分玄奥。
这是释家至宝!
拿在手上,立刻感受到一股柔和而慈悲的力量传递过来,让人心神安宁,戾气不生。
陈三郎脑海中本来还充斥着无数的金色气息,依然在横冲直撞,但突然间就变得沉稳下来,不再乱动。
“宝物虽好,却不合时宜……”
陈三郎缓缓说道,用那面旗幡把舍利子包裹住,暂且先放到一边去。
此物绝对珍稀,举世罕见,更具有不可思议的功效作用。长期佩戴,能使得魂魄祥和,变得强大。但里面蕴含的“慈悲”核心,却与世情相违,难以行得通。
当今天下,乃是大乱之世,杀伐四起,争城掠地,不可平息。作为一城之主,陈三郎肩负良多,长期带着舍利,日夜感化,一个不好,就慈悲为怀了。到了那时,实则就和被净空点化相差不远。
或许,其留下此物,便是不甘心。
那样的话,陈三郎还能南征北战?还能杀伐果断?
必然会大受影响。
是以现在他都不敢带着在身边,至于泥丸宫中残留的金光佛气,慢慢炼化便是。
收好舍利,再用张纸把那堆灰烬给装起来,裹好,准备带出去入土为安,好生埋葬。
来到猫妖那边,嗡的一下,斩邪剑飞扬出来,寒芒熠熠。
“我知道你听得懂,你若随我,便叫一声,若不愿,就一剑断头!”
语气森然。
那猫倒是玲珑,赶紧叫唤一声,心想真是倒霉透顶,先是被净空点化,变成了宠物,好不容易看到老僧死了,本以为就此能脱开控制,不料又入了虎口,这新主人看来要凶猛得多,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苦也!
陈三郎满意地点头:“松绑之后,你若敢三心两意,逃逸或胡作非为,我自有手段治你。但如果你肯乖乖听话,好处少不了。”
说着,念个口诀,收了缚妖索。
没了束缚,妖猫顿时全身轻松,它不是不想逃,但念及那根绳索的厉害,逃逸的念头立刻烟消云散。再被擒住,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柄小剑气息森然,稍稍近身都觉得毛骨悚然,不知是何等宝物来着,斩落下来,哪里有命在?都说猫有九条命,但面对此剑,九十条都不够看。既然这样,不如乖乖留下来,看着是不是有好处算了。
念头通达,它立刻跑来亲昵地蹭着陈三郎的裤脚了。
“给你起个名字,就叫空空吧。”
“喵!”
妖猫赶紧叫唤,表示同意。事到如今,能有什么不同意的?别说空空,就算是皮皮、闹闹什么的都行。
陈三郎颇为满意它的灵性,收个妖猫也就举手之劳罢了,他身边可一直不曾缺乏妖物来着。相比起来,蟹和雄平那些能变幻人形,已是真正有了气候,现在这猫,哪算得什么。
迈步去打开房门,第一眼,便看见站在外面的许念娘。
许念娘望着他,慢慢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
陈三郎微笑道:“劳烦岳父大人担心了。”
许念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不错,没有让我失望。”
说着,转身而去,打开了府衙大门。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