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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三郎,逍遥有些看不透,但能够确定的是,这书生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光是那一手神出鬼没无坚不摧的飞剑本领,便足以成为杀手锏。
“那些事物存在,只有我知道,难不成走漏了消息,故而特意安排人手在此,故意引我出来的?”
想到这一点,逍遥富道心里不禁打个突。
那些事物乃是崂山秘宝,传承千年,只有掌门人才知晓。不过逍遥的师傅在送其离开时,将秘辛相告,几乎等于临终遗言了。
逍遥富道记得清清楚楚师傅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只要取得门派秘宝,便能大幅度提高修为。
原本师尊吩咐,要他修为达到境界后才回来取。只是逍遥等不及了,乱世已起,时不我待。而且师傅也说过,当天下龙气紊乱,大厦将倾,便会存在诸多变数,可随机应变而行。
气运龙脉,堪舆风水,这等玄学固然以青城龙虎两派为代表,研究运用得炉火纯青,几乎到极致。但别的门庭也有涉及,只是并未像青城龙虎那般视为圭臬罢了,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参考看法。
玄学玄之又玄,容易被人诟病为“故弄玄虚”,只是其中不无可取之处。
逍遥下得决心返回崂山,不曾想就遭遇到修罗血祭一事,不禁心里犯起嘀咕来,疑神疑鬼。
陈三郎一心逃命,心无杂念,当真是健步如飞,一下子把道士甩到后面去了。
逍遥醒神过来,嚷道:“书生好不地道。”
赶紧迈步狂奔。
陈三郎又叫:“快用神行符!”
道士却是苦笑:“来不及。”
驱动神行符得念咒语,做手法,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可密密麻麻的修罗煞影如影随形,稍一耽搁就会扑上来。
陈三郎恼道:“怎么事到临头,没一样靠得住的。”
逍遥只做听不见,忽而道:“书生,前面山径左转,有一间石屋子可以暂避。”
陈三郎疑问:“你可别诳我进去被瓮中捉鳖。”
“废话,本道不也得进去吗?”
两人说话说得快,脚步更快,片刻间前面路头一转,便看见了那一座石屋,不高,用大块的青石砌成,蛮结实的样子。
这时候,他们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后面阴影越追越紧,看上去仿佛一片乌云一般,眼看就要铺盖过来。
没办法了,继续往下走肯定走不远,只能一搏,陈三郎疾步冲进了石屋子。石屋原本的安装有木门,但长久没人打理,估计坏掉了,就剩一副门框在。
就这样子,无遮无掩的,那些修罗煞影不得一路追杀进来,堵个正着?
这倒是陈三郎的心理作用,诸多修罗煞影无孔不入,雾气一般,并不具备实体,就算石屋子有门,只怕也是阻拦不住。
逍遥富道进来后,口中念念有词,说时迟那时快,往墙壁上一拍。
嗡的一下!
陈三郎感觉整座石屋子都晃了晃,不知是否错觉,但可以肯定的是有某些事物被牵引发动了。
嗡嗡嗡!
不断的细响,就见坚硬的青石墙壁上有光华闪现,竟是一条条符文模样。
这是……(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九章:偷工减料,岌岌可危()
见到坚硬的青石墙壁上泛起光华,有熟悉的符文凸显,逍遥富道明显松了口气:离开崂山已久,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这石屋是否能保持原貌,不被破坏。现在看来,占山为王的贼寇们并未察觉其中端倪,只是把石屋当做了一座废弃之地,胡乱摆放些杂物。
陈三郎心中欢喜:“好道士,这是什么禁制?”
逍遥富道昂首挺胸:“五方玄雷阵。”
陈三郎也不懂这阵势如何,不过听到其中有“玄雷”二字,想必不是普通货色。最起码,应该能抵抗住修罗煞影的冲击。其实也不需要抵抗多久,只待日出,阳光普照,即可化解掉眼前的危机。
唰唰唰!
只片刻功夫,密密麻麻的修罗煞影便潮水般围拢而至,把整座石屋子围困得水泄不通,阴沉沉大一片,颇为可怖。
滋滋……
无数修罗煞影疯狂地冲上来,想要杀进石屋子,只是刚一接近,便受到符文光华的反噬,立刻像树叶落在火焰上,受到焚烧。
“呀!”
两道冲到最前面的修罗煞影浑身冒黑烟,发出凄厉的呼啸,转眼功夫,化作乌有。
“轰隆!”
阵势被触动,光华大作,有雷鸣炸响,声势惊人。
这雷一响,那蜂拥而至的修罗煞影纷纷弹开,退到两三丈外,远远不敢靠近。
“哈哈,五方玄雷阵专克邪祟,尔等灰飞烟灭,只在此刻!”
禁制发威,逍遥富道底气大增,站在石屋子中,满脸得意之色。
旁边陈三郎好奇问:“道士,这禁制是你布置的?”
“那是当然。”
陈三郎“哦”了声,怪不得这家伙胸有成竹,却是亲手安排的手脚,自然不会含糊。
逍遥富道悠然道:“这是本道十五岁时的作品,啧啧,可是本道平生第一次成功地设置禁制呢,没想到第一次发挥用场,要等到今日。”
“啥?”
陈三郎一听,心里莫名有些打鼓:十五岁就设置下来的,屈指一算,至今少说也有十来个年头了吧,会不会年久失修?
对于禁制阵法,陈三郎了解不多,不过但凡事物,总有一定的周期,若是过于长久,难免会有些凝滞情况出现;再说了,十五岁时第一次设置,那时候道士的修为境况定然比现在颇有不如,当其时做出来的作品水平如何,实在让人无法不担忧……
五方玄雷阵被激活,开始运转,雷声阵阵,甚具威势,一下子把众多修罗煞影震慑住了,不敢再扑上来。
突然间密密麻麻的修罗煞影分开一条路径,踏出个人来,披头散发,手持一柄乌黑大剑,正是那铁冠道人。
此时破晓,光线比之前显得明亮许多,能够看清楚铁冠道人的模样,他一张脸容明显削凹了下去,如同包裹着一张皮般,皮下的肌肉都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要知道在镇上时见着,他还是天庭饱满,两颊有肉的。
现在才过了多久?
更可怖的是他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两道蜿蜒的血迹流淌而下,赫然是黑色的,看上去如同两条狰狞的毒蛇。
他竟已是瞎了!
逍遥富道见到,面色有些凝重,晒然道:“修罗血祭,邪祟恶毒。不但要杀众生,还得献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其毕竟出身正牌门庭,虽然修为不咋地,但见闻方面,特别是修界见闻方面,比陈三郎要丰富许多。
铁冠道人一步步走过来,脚步略轻浮,其实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不好,神色苍白,有气无力,举手投足间甚是僵硬,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不像活物,连魂魄都不复存在。
先前在道观所见,这道人还会疯狂地大笑狂叫,而眼下紧抿双唇,一言不发,沉默若鬼物。
唰!
来到石屋子前,铁冠道人高举大剑,当头劈下。
五方玄雷阵顿时有所察觉,雷鸣更响,鼓荡起一片符文光华来。
大剑与光华相触,发出“噗”的声响,好像是利器戳在气泡之上。
逍遥富道面色一变:“不好!”
陈三郎虽然是外行人,但此时此刻,一看便知情况如何,自是知道不大对路了。
逍遥富道悻悻然道:“偷工减料,果然害死人。”
“啥?”
陈三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逍遥富道苦笑着说:“那时候师尊传授阵法禁制,要我多加练习领会。某一日,我心血来潮就在这石屋子中尝试着布置下这五方玄雷阵,不料一试成功,遗留至今……”
这个陈三郎倒能理解,比如人初读书识字,难免手痒,会随处信手涂鸦,留下不少行迹。问题是,那“偷工减料”如何解释?
逍遥支吾着说:“你知道,那时候的心态完全是率性而为,手头上也没有多少材料,反正就凑合着弄……谁知道今时今日要靠它救命?”
陈三郎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并非道士的错,完全就是一个巧合而已。老天爷真会作弄人,整这么一出。
唰!
外面铁冠道人忍受住禁制的反噬之苦,又是一剑。
这一剑落,看上去很华丽的符文光华马上像一匹被撕裂的布帛,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裂痕现,鼓荡出来的雷鸣同样受到影响,破音频出,听着感觉像一口破烂铜锣,敲出来的声音又沙哑难听。
外围的修罗煞影很是敏锐,本能的意识立刻听出了破绽,于是鼓噪着,开始一步步逼近过来,就等铁冠道人完全破开禁制,它们就蜂拥而入,将里面两个人吞噬。
其实即使铁冠道人无法破阵,阵势既然出现了裂痕,也就支撑不了多久,再被冲击两下,也会瓦解破碎。
逍遥富道束手无策,叹息一声:“书生,这次是我害了你。”
他如果不叫上陈三郎同行,陈三郎还在泾县当个甩手县尊呢,岂会陷入险境?
陈三郎微微一笑:“我自己愿意来的,与你无关。”
逍遥一咬牙,却不甘心束手待毙,取出两道“神行符”,分别贴在自己和陈三郎的腿上,吩咐道:“等会一旦阵破,我们马上冲出去,只要不被修罗煞影侵蚀魂魄,便能逃过一劫。”
话需如此,只是机会实在渺茫,外面密密麻麻都是修罗煞影,它们又没有实体,无孔不入,可以从五官七窍任何一窍进入,甚至屁眼都会成为破绽,反正有洞便行,真是防不胜防。
陈三郎微一沉吟,竟然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来,手提斩邪剑,开始在青石墙壁上刻画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章:书生画符,笔走龙蛇()
陈三郎持剑,剑尖运转,在青石墙壁上刻画着什么。逍遥富道一看,却是字,有些搞不懂地搔了搔头发,问:“书生你莫非要留遗书?”
说着,干咳一声:“咱们冲出去的机会虽然不高,但也不至于如此绝望……”
心中暗暗腹诽:但凡文人骚客就是麻烦,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题字的“雅兴”,人死卵朝天,尘归尘,土归土,才是自然。
作为出家人,逍遥的心境颇为清朗,很是淡定。释家视“四大皆空”;道家也不遑多让。而读书人,无论立言还是立功,在出家人看来,未免有些执着。
当然,各有各的活法,也不好多说什么。
斩邪剑不知为何种材料炼制而成,十分锋锐,陈三郎也没用太大的力量,手腕扭转,坚硬的青石墙壁便簌簌作响,有细小的石屑纷纷掉落下来。
“不对……”
陈三郎喃喃道,剑锋停滞,久久不动。一双眼睛勾勾地盯着墙壁浮现出来的符文端详观望,看得很沉迷。
逍遥忙道:“书生,想不出词来,就不写了。禁制破灭在即,我们还是尽快做好准备开溜吧。”
陈三郎置若罔闻,呆呆入神。
“完了,发书呆了!”
逍遥哀叹一声,他行走红尘,颇有听闻:文人多痴。
读书痴、考试痴、赏花痴、甚至连种树痴都有,千奇百怪,实在难以理解。其与陈三郎相处过不少时光,觉得陈三郎倒不算多痴,还是比较正常的,思路清明。只是某些读书人的毛病,始终存在于身上,消除不掉。
难怪,读了近二十年的书,要是不留下什么烙印才奇了怪。只是平时爱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倒无妨,眼下可是生死存亡之际,如何使得?
不过话说回来,读书人虽然多文弱,不堪武力,可许多书生的风骨却是丝毫不差,即使面对死亡,也能做到淡定从容,故曰: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
这一分养气功夫的根源,或者便源于他们的痴。
“嗷!”
外面铁冠道人忽而仰天嘶吼,发出完全不类人的呼叫,仿佛凝聚了全身的力量,一剑劈下。
咔嚓!
清脆的鸣声,五方玄雷阵被冲击得摇摇欲坠,浮现出来得符文光华变得暗淡下来,如同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
一旦熄灭,也就意味着整座禁制报废,再无法产生任何效果作用。
“不好!”
逍遥脸色一变,忍不住去拉陈三郎衣袖:“书生,醒醒,准备逃命了。”
陈三郎仍不理会,似有所感,猛地再出剑,剑锋旋舞,飞快地刻写起来。
逍遥拿他没办法,只得按耐住,睁大眼睛去看其究竟要写些什么。
然而陈三郎剑锋之下,笔画纵横缭绕,写的却是草书。所谓“草书”,自是潦草无比,等闲人根本瞧不出来。
逍遥富道识字,不过水平只能说一般,对于书法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眼下怎么认得出陈三郎究竟写得甚么。
他眨了眨眼睛,又用力揉了揉,愣是辨认不出墙壁上刻画的是字呢,还是鬼画符。
不对,符箓可不是这么刻画的,一点符箓风格都没嘛。
作为崂山弟子,自幼便被培养画符,学习各种符箓,没有一千,也有上百种,对于符箓的研究不可谓不深。只是碍于修为不够,画不出高级符箓而已,但对于其中原理却是清楚的。
如今陈三郎用剑锋所写的,看起来与逍遥富道以前布置下的五方玄雷阵的符文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但紧紧只是一些罢了,更多的地方似是而非,从刻画符箓的角度上看,简直胡搅蛮缠,乱搞一通。
要知道符箓原则,对于载体、朱砂、画笔等都有相当高的要求,运笔描画,线条格局更是极为严格,一丝一毫都不能偏差。一旦出现了纰漏,就算只是画多了一点,歪了丝毫,那么整张符箓都有报废的可能。
那么可以确定的是,陈三郎在墙上所写的定非符文。
陈三郎并不理会他的想法,剑锋运行得很快,他以剑做笔,以墙为纸,写出来的字相当大,一扇墙壁只写得三个字便满了。于是又转到另一扇墙壁上去。
逍遥看得又是迷惑又是气急,一跺脚:“书生,你乱画些什么?”
剑锋锋锐,入墙略深,这本身就是一种破坏,会对原本存在于墙壁的五方玄雷阵造成损坏。
虽然这禁制迟早都会被打破的,但能撑久一会终归是好事,还不等铁冠道人和修罗煞影打破,反而被自己从内部摧毁,岂不搞笑?
“写完收工!”
陈三郎低喝一声,收剑垂手,微微喘着气。他的额头鬓角处隐隐有汗水渗出,可见写这些字也颇费心神气力。
逍遥富道哪里管他累不累,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墙上道:“你写得究竟是甚劳什子?”
其并没有看见,在陈三郎勾勒完最后一笔时,有隐晦的光芒仿佛水渗入砂层般没入了原本的符文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陈三郎笑道:“陈道远到此一游!”
“啥?”
道士双眼瞪得如牛眼般大。
陈三郎吐了口气:“临场发挥,一时半会想不到好词,暂且就用这一句了。俗是俗了点,胜在琅琅上口,简单浅白。”
闻言,逍遥富道几乎要翻白眼了,不过他也非常人,努力地吞了口口水后,心态很快摆正过来,一摆手:“废话少说,准备逃命吧。”
刚才铁冠道人那一剑对于五方玄雷阵的破坏极大,裂痕产生,禁制随时会被打破,而为数众多的修罗煞影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