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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北方大儒黄宗前来定州城讲学,有几位儒生已经向我推荐此人,夫君觉得如何?”
武雉脸上似笑非笑。
“纯儒?”
吴明眉头微微一皱。
“夫君似乎对儒家有着偏见?”
武雉有些好奇问道。
“非也!”
吴明摇摇头道:“乱世之中,治平勘乱,需要的还是武家与兵家……当然,现在大周十九州,八成可以在娥姁你手上一统,定儿只要作一个守成之君,学些儒法与道家的无为之术也是颇为有益,只是不到三代,还是不能以儒术为主……”
书生造反,三年不成。
说实话,那些开国之君,难道都不知道士子一家独大的危害么?
非也!
只是不如此不行!
纵然读书人把持天下,打压武将,那又如何?没有兵权,有哪个造反得起来?
在开国之后,兵家必然没落,而儒家抬头。
虽然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在帝国后期必然武备废弛,对内镇压,对外抵抗皆无还手之力,那又如何?
俯仰天下之大,岂有长盛不灭的帝国?
若重武抑文,纵然可称霸天下,征服四海,也总有倾覆之祸,但抬高文臣,抱残守缺,却至少可得百年国祚。
皇帝至私,会怎么选择,难道还用考虑么?
从现实来说,儒家那套君君臣臣,对于统治也的确相当有利,乃是最为节省行政资源的一套体系,并且表面上至少还是宣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
至于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你要赐死他,看对方会不会反抗?
两相比较下来,自然是人都知道选择。
不过在刚刚开国之际,又有些不同,开国太祖必然起事以武,重兵重军,首尚军功。
而二代继往开来,还需要将国内藩镇与山头一一削去,纯知文事也是不行,但到了三代之后,统治巩固,就可以儒家治世,如此天下太平,说不定还可得个盛世什么的吹捧。
虽然代价就是百年数百年之后,又进入王朝末世的轮回,但以一家享数百年天下,还不是大赚么?
“那夫君意思是?不可?”
武雉眨了眨眼睛,知道夫君胸有山川之险,深不可测。
考举法、军工法等等,实际上都是他想出来的,一一实验下去之后,却发现效果如神。
只是从改进印刷术,大量刊行书册,加大读书人阶层来看,这位夫君对儒家的态度,可谓是非常复杂。
“纯儒不行,纯武也不行,不若一文一武,文武并重吧!”
吴明幽幽一叹,这时候也可理解那些开国帝王的无奈了。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纯任儒臣的危害么?
只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后代的话,与其让武将欺负死,还不如让文臣欺负死呢。
纵然出了一个权臣,最多也不过暗中弑君,再换一个宗室继续当皇帝,但如果让武将抬头,那就是宗族灭绝的大事。
当然,在这个世界,又有些不同。
天仙等等超凡力量的存在,对于任何王朝都是制衡。
别的不说,只要吴明还在,他后代的王朝纵然遇到倾覆之祸,保全一线血脉香火,令祭祀不绝,还是可以做到的。
外人都以为他想成为新王朝的护国天仙,但对吴明而言,纵然整个大周的龙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真想这么做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由他起兵,称王做帝,建立地上仙朝,尽收气运,岂不快哉?
如果还是天仙,成为护国仙师什么的,或许还真有些收益,但现在已经是与天地同寿的金仙,如此做却是弊大于利。
至少,三代之后,血缘稀薄,后世子孙要如何,吴明是懒得去管了。
他追寻永恒之路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还有心思为这点苟且劳神?
“文武并重?善!”
武雉欣然颌首,显然打得也是这个主意:“儒师用黄宗,如何?”
“此人虽是大儒,但还得先见过一面再说……”
对于这个北地大儒突然跑到定州来,吴明也是感觉有些猫腻的。
说不定,此人背后就代表了某些势力的意志,冒然行事对谁都不好。
“一切都仰赖夫君了!”
武雉甜甜一笑。
“开春之后,本镇就将大动了吧?”
吴明端着酒盏,却是忽然问道。
“然!”
武雉剑眉一挑,原本女儿家的姿态尽数消失无踪,多了一股铁血煞气。
“五年生聚,休养生息,作物几次丰收,陈谷满仓,加上新编的灵州军,应州军,徐州军,相加已超五十万,甲胄齐全,是时候一扫天下倾颓,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了!”
“善,那为夫就预祝你大功告成了!”
吴明打开天眼,他修为远超凡俗,不是摘星子,浮尘子几个老道可比,再加上与武雉的亲密关系,只是一眼就见到了那条赤色真龙。
此时赤龙龙睛怒张,鳞甲鲜亮,一副跃跃欲试之色。
甚至隐约间,吴明也感应到了天下几道龙气,都呈现出衰败之相。
“真龙大位已定,其它龙气必然衰落……娥姁此次出兵,绝对是秋风扫落叶,席卷天下,只是对内还需一次清洗……”
吴明见此,略微颌首。
……
同样是佳节夜市,有的人却几乎夜不能寐。
紫藤书院,一间厢房之内。
黄宗看着桌上一盏油灯,双目却是微微失神。
‘近来所见,武镇粮食富足,兵员齐备,更有一股蓬勃朝气,恐怕已经决定挑起天下大战……唉……’
作为一个儒生,大一统观念还是深入人心的,黄宗自然愿意见到天下重新归于一。
只是,对于这个天下将会是姬姓,还是其它姓氏的问题,就令他陷入了纠结当中。
大周坐拥天下几乎三百年,大义名分这东西,有时候不值一提,有时候能量却又不可思议。
虽然武雉借助朝廷大义,成功地稳固了统治,此时有着势吞天下的实力,但统治集团当中,也是暗流不断。
如果吴明在此,必然会联想到前世东汉三国之事。
武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做法,与那位曹操颇为相似,而就在这位曹丞相志得意满地准备一战定江南之时,赤壁之役,直接将统一的希望付诸流水,为日后的三国分裂对峙埋下了伏笔。
若是当时真的统一天下,纵然有着曹氏篡位,却必然没后来的五胡乱华什么事了。
只可惜,历史上没有如果,而赤壁之战的失利,当中原因诸多,保皇派的黑手更是若隐若现。
现在武雉所面临的情况,也与此类似。
若真能统一天下,凭借着这个巨大的威望,让姬麟乖乖禅让退位,似乎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从武雉的风格来看,这几率几乎是百分百!
而朝廷上的衮衮诸公,以至于那些自诩为大周忠臣的人,真的愿意看到这一幕么?
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自然也就不必期待。
好在吴明毕竟多了一世见识,深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既然东汉的保皇派为了皇权,能拖曹操后腿,这些大周朝臣也不用太过指望。
反正目前这个朝廷,也到了利用完之时,不一脚踢开,还等什么?
第七百五十五章 召见(8000补)()
黄宗一大早起来,几个儒生就上来请安,脸上满是喜色:“老师大喜!”
“哦?喜从何来?”
黄宗取过毛巾,就着热水,慢悠悠地擦脸,一举一动皆是从容不迫,此等养气功夫,顿时令其它儒生自愧不如。
“定王府有旨召见老师,世子已经到了启蒙之龄,以老师的文才声望,太傅之位,舍你其谁?”
虽然武雉对儒生是取干才而用,但其它儒生却也有着成功成名的渴望,眼见定王的路走不通,去走世子的路,押宝在未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慎言!”
黄宗听了,面色却是一变:“世子还非太子,太傅一称,又从何说起?”
众儒生面面相觑,此时只能干笑着回答:“世子乃王子,王子之师,称一声太傅也勉强可以……”
实际上,他们当然知晓其中分别,但世子此时的地位,甚至比皇宫中的那位皇帝还重要,一时顺口也是在所难免。
黄宗见此,心里却是幽幽一叹,知道武雉的正统之位,在定州已经是深入人心,而不臣的想法,差不多也是人尽皆知了。
只是人尽皆知,却是一片平静,甚至还多有欢欣鼓舞者,就连儒者们都不知不觉中接受,将对方的儿子作为正统看待,这影响就可怖可畏,思之令人不寒而栗了。
“时辰不早,宫里已经来人等候着了,还请老师上马车!”
几名儒生再拜说道。
“嗯!”
黄宗点点头,来到书院之外,果然见得停了一辆马车,以双马拉行,虽然外面并非十分华丽,但内部却非常舒适,行走之际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黄大宗师有礼,小人是定王府属吏王禾,此是您的出入腰牌,还请收好!”
在马车上,一名穿着皂袍,神态从容的年青人微笑行礼,又递过一个餐盒:“先生早起,还未用饭吧?还请用些!”
“多谢!”
黄宗打开一看,就见里面多是馒头点心之类,绝无汤水,不虞洒落,又捡起一块白兔糕吃了,觉得甚是甘美,其它几样小菜也以清淡为主,显然很照顾自己口味。
“这是王府厨房里面几个北方厨子做的,希望还合老先生口味!”
王禾微笑着在旁边解释。
“你读过书?”
黄宗与他聊了几句,只觉这个王禾见识渊博,不像粗鄙之人,不由问道。
“寒窗三年,侥幸过得考举,不过相比于同期而言,在下不过萤火之光,又怎敢与日月争辉?能在王府处理杂务,已经是心满意足!”
现在的吏员,等到了年限,或者立下大功,就可以升迁,有着官身。
特别是制度渐渐健全起来之后,所有为官的,除非特例,否则都得去基层走一遭,因此谁都不以为耻。
特别是王府小吏,能亲近权力中心,若是侥幸得了贵人赏识,日后平步青云不过等闲尔。
王禾说自己是萤火之光,实际上是大大谦虚了。
‘听闻武镇考举规模连年扩大,现在看来,竟然连斗食小吏都有此等水准,实在是可怖可畏……’
黄宗见一叶而知秋,顿时心里就起了深深的敬畏之感。
一个政权最重要的就是执行力,而执行力的要素,就在于一个精英的官僚团体。
在开国初期,政治清明,上面的令喻能真正贯彻落实下去,自然四海升平,但到了乱世,各种贪污腐败频发,天灾之际,纵然朝廷有心赈灾,经过腐朽的官僚一转手,层层克扣之后,能到灾民手上的,怕是万不存一,这就是王朝末世之兆。
而现在,有着这么一批高素质的吏员担任基层行政,别的不说,至少上行下达,政令通畅,是完全做得到的事情。
这在战时就可以动员整个体制的力量,上下一心,自然所向披靡。
王禾自然不知道从自己一个小小吏员身上,黄宗就看到了这么多事,又行了一段时候,马车缓缓停下,来到了定王府前。
这王宫只是原本的州牧府改建,力求节俭,从外表看上去并不如何奢华,但却自有一股堂皇肃穆之气。
特别是在王府周围,时刻都有着精锐士卒巡逻,甲胄齐全,刀箭鲜亮,显然都是一等一的精锐,能杀狼搏虎的军中豪雄。
等到黄宗下车之后,更是感觉暗中数道目光审视而来,令他浑身都起了颤栗之感。
“腰牌!”
守卫的一个队正上前,仔细检查了二人的出入令牌,这才放行。
而黄宗手上的令牌也被收了回去,显然只是一次性的东西,令他略微有些可惜,心里又更加凛然。
“还请老先生暂且至偏厅等候!”
王禾将黄宗领到一处偏厅,立即就有一名巧笑嫣然,见之可亲的侍女端上茶盏,里面的清茶宛如碧玉,异香扑鼻,只是一闻就令人心旷神怡。
纵然黄宗,略微抿了一口之后,也不由精神一振:“好茶!”
他也是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又是文坛宗师,一应用度都有着世家风范,但此等香茶,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客人若是喜欢,且容奴婢前去禀告主事,走时带上两斤!”
侍女见此,抿唇一笑,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小厅里。
“哦?多谢了……”
黄宗略微抬头,就见这奴婢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扎着两个丫鬟髻,眉心还点了一颗鲜红的美人痣,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看似童稚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点媚意,心知此女有着内媚之相,若放在外面,说不定就成为了哪个世家家主的禁脔,但在王府中,却不过一个迎来送往的奴婢之选。
好在他涵养颇深,只是心里略微诧异,脸上神色不变,又赶紧抿了一口清茶,只觉得一股冰线自咽喉而下,入腹之后,却又渐生一股温热之气,通达四肢百骸,浑身舒畅快美难言,不由又是一惊。
‘这茶,似乎带着灵气……纵然仙门之中,也难以时常享用,不想人间王府,富贵之中,却有这等仙珍……’
只是黄宗这品茶一等,就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直到换了第五壶茶水之后,一个清朗的声音才传来:“你是黄宗?”
这声音清越,如冰玉交击,自然非是女子,而是出自一个年青男人之口。
黄宗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葛袍年青人随意地走了进来,神态悠闲淡泊,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令他动容似的,看起来似乎只有二十岁不到,但一双眼睛温润如玉石,充满了一种阅尽世间百态、万丈红尘之后的睿智。
他一生见人无数,但从来没有一人,能给他相同的感觉。
“正是,阁下可是吴公子当面?”
黄宗连忙行礼。
他也是睿智之人,自然知道能在王府之中如此从容,仿佛自家后院一样闲庭信步的,除了定王之外,也就只有那位传闻中的定王之夫婿了。
这时才蓦然想起,他的学生只说王府有召,而王禾也只是说一位大人要见他,并未明言是定王本人。
现在看起来,这次临时起意,要见他的,就是这位吴公子了。
“见过吴公子!”
在见到吴明点头承认之后,黄宗连忙再次行礼。
说实话,自从武雉名扬天下以来,诸侯与各方势力对她的调查一刻也都没有放松过,作为夫婿的吴明自然也不能幸免。
只是他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多探子能查到的,就只有之前纨绔子做下的一系列糊涂事,令很多诸侯大惑不解。
但黄宗却相当清楚,面前这个少年,绝非普通凡人。
否则,以定王之尊,又怎会委身下嫁,甚至还纳了端睿公主为妾!?
“黄宗你是大儒,学问上的事情,我也不必问了!”
吴明微微一笑:“此次召你前来,确实是为了吾儿选取蒙师一事,我这有一问,你能不能回答?”
在他眼中,黄宗的修为还算不错,至少儒家的浩然之体已经大成,大儒之名不是虚妄。
但如果理念不合,那照样还是不能选,否则带坏了自己儿子,那真是没处说理去。
“还请公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