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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兵败,把洛青岚送去和亲照样能平息了夜国众怒。
只要他能控制好了这个洛青岚,夜国太子汗国战神都得随他摆布,不管此二人是否另有阴谋,他都会是坐收渔利的一方。
这么想的不光是老皇帝司寇煊,更有子桑家族的老狐狸子桑耶,以及殿上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
他们都在等,等着看定北侯发怒。
果不其然,北辰烨徒手毁了手中的青铜杯盏,冷笑道:“既然知道无礼,就不该开口,且夜太子太抬举自己了,你的话在夜国能一呼百应,在我汗国,却也不过随风而逝,本侯只劝你,掂量好自己的分量。”
“侯爷这话,是在威胁本宫吗?”夜天祁摇晃着杯盏,依旧淡淡地笑着,不惊不惧。
“你以为呢?”他甚至没有用敬语,挑眉的动作狂妄不羁,丝毫不在意自己交谈的对象,是一个繁盛国度的皇族,可以说是其最尊贵的男人。
“本宫以为,方才十七太子都能忍气吞声,侯爷万万不该这般嚣张,难道在大归汗国,北辰家的地位堪比皇室,甚至比司寇家还要尊贵吗?”
他就是在挑衅,一个前朝侍奉过先皇的老臣一拍青铜几案,涨红了脸站起来,怒指夜天祁道:“黄口小儿,休得胡言!我敬你乃一国幼主,你休要得寸进尺,辱我汗国威严。”
夜天祁邪肆的长眸一凛,那老臣身后便现一黑影,片刻又消失了。
众人只当是看花了眼,却见那前朝元老身形一晃,双目瞪大凸出,直直的砸在了青铜案几之上。
“贵国老臣真是精忠爱国,本宫不过说了些戏言,竟让他激动至此,真是令人敬佩,”夜天祁摇摇头,“汗皇陛下,本宫失言,这里陪个不是,还请送这位大人下去歇息吧。”
“北辰烨,那人分明是死了,”洛青岚懒懒的靠在北辰烨怀里,指着被侍卫带走的老臣,笑道,“我喜欢直言不讳的老爷爷,我们们帮他报仇好不好?”
你中意哪一个()
“我喜欢那个直言不讳的老爷爷,我们们帮他报仇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连男人们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更别提席间女眷,脸色发白一言不发的还算是个中胆大的,年岁小些的竟有受惊过度昏厥的。
是以,洛青岚如鸣环佩的悦耳嗓音响起时,自然就成了众人目光的落脚处,这回不再是惊艳,而是惊吓。
这女子是太天真,还是太愚昧?
明眼人谁不知道这老臣是夜太子手下人谋害,可连汗皇都忍气吞声不敢追究,她一个小姑娘出言不逊,怕不是真如民间所传,迷惑侯爷恃宠而骄,故而有恃无恐了。
“好,岚儿想如何报仇?”
北辰烨与她说话时的温柔,在她看来平淡无奇,听在众臣耳朵里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桀骜不驯的定北侯,便是对皇上太后说话,也不见客气,众人都以为他就是那么冷漠无情之人,却不想还能这般纵容宠溺。
所有人都屏息听着,连授意手下人行凶的夜太子,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而她却但笑不语,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扫过御花园描龙绘凤的凉亭阁柱,纤指捂唇盈盈一笑。
众人只见她水袖轻扬,妖冶的红纱缥缈,听得她银铃似的轻笑,地上已经躺着一个黑衣人,腰间尚缠着红纱,正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似乎弱不禁风的绝美女子。
他穿着夜国的服饰,额间有一个不太好看的奴印,整张脸呈现出一种诡谲的蓝白色,眼窝深陷,目光凶狠。
“咦?竟然是夜国的男子,”洛青岚故作惊讶,美眸若有若无的瞟向夜天祁,长袖一挥,将男人甩到了他面前的青铜案几上,道,“既然是夜太子的人,那便由你来定夺吧。”
一个人的重量不足以压坏青铜案几,然她那纤巧柔美的动作却灌入了内力,厚重的案几就那么四分五裂,几上杯盏盆盘散落一地,碎的碎,破的破,好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
侍立一旁的两个宫娥被震出老远,身子骨弱些个的女子当即昏死过去,另一个也是口吐鲜血,匍匐在地颤抖着。
就近的几个夜国使臣也捂着胸口大声喘息,眼里皆是惊惧。
夜天祁依旧坐在原处,手中握着幸存的夜光杯,对洛青岚举了举杯,悠然的浅酌了一口,道:“羽衣姑娘真是好本事,就是客气了些,不过是个不中用的狗奴才,了结了就是。”
语毕,那夜国暗卫也丧生在他掌下。
好狠!
在那片模糊的血雾中,她看见,那人死前满足的神情,不禁叹息了一声,分明,是个忠诚的。
“原来北辰家的,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如此,也配得上定北侯府这样的将门之家了,”司寇煊笑道,“既然这误会过去了,那宫宴继续便是,殿下以为如何?”
“客随主便,本宫没有异议,只不过,这和亲人选,本宫是定下了,相信大伙儿也见了,羽衣姑娘惊才绝艳,本宫的太子妃非她莫属。”
有宫人换上新的青铜案几,刚放在夜天祁面前,才来不及摆上杯盏,便迎上了北辰烨一道凌厉的掌风,当中断裂,自成两半。
宫人面面相觑,而后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这回夜天祁所坐的镀金红木椅也被劈成了两半,他不敢不躲,且躲得吃力。
大批御林军涌现,司寇煊只是笑笑,道:“都退下,你们这些凶神恶煞的,别扰了本皇的兴味。”
忠臣听得满头恶汗,有君如此,何愁不亡国?
“素闻大归汗国光明磊落,却不想定北侯这般行事,此行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了。”他说,他是偷袭,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宴上气氛紧张得很,北辰烨如同周身浴血的罗刹鬼帝,冷冷地说:“阁下再这般说话,本侯会让你更加不虚此行。”
“呵呵,殿下和爱卿年少气盛,切莫伤了和气,起歌舞吧。”
“慢着,汗皇陛下,本宫无意冒犯,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宫既然钟情于羽衣姑娘,就断然没有退让的道理,定北侯大人威名远扬,想必也不是怯懦之辈,何不让我二人来一场君子之争,看何人能得佳人芳心,也让本宫了了心事,可否?”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不知北辰爱卿意下如何啊?”司寇煊捋捋胡须,笑意连连的看着北辰烨,那模样,倒像是兴味十足,盼着看两人为美人斗上一回,供他取乐。
北辰烨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全不给汗皇颜面。
司寇煊讪讪的笑了笑,转而问洛青岚道:“北辰家的,那你倒是说说,此二人你中意哪一个?是我汗国战功赫赫俊美如斯的战神侯爷,还是夜国才思敏捷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啊?”
这女子何等殊荣,让汗皇亲自询问心事就罢了,这待选二人可都是世间少有的龙驹凤雏,跟了其中哪一个,都是荣华不尽富贵一生。
“岚儿是我北辰烨的妻,她心中念的自然是本侯。”北辰烨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霸气十足。
她靠向她的动作,更让他的笑容明媚了几许,阴柔绝美的脸舒展开来,绝代,风华。
“本宫佩服侯爷自信,就怕狂妄得过早了,昨夜你的岚儿可是应了本宫邀请,愿意在宫宴之上为本宫舞上一曲呢,侯爷许是不知,在我夜国,女儿家可是只为心仪之人起舞。”
“哦?竟有如此一事吗?本皇只知北辰家的宿在定北侯府,不晓得殿下是如何得见,莫不是夜探北辰爱卿的府邸?”
“本宫不过是思念羽衣之心切切,才……还请陛下体谅。”
“体谅,自然要体谅。”司寇煊眸光一闪,仰头饮尽杯中酒。
北辰烨眉峰一聚,昨晚,他是见了她,她竟是应下了要为他起舞?
她是不知道什么夜国的习俗吧,此人奸诈得很,着实讨厌。
他们可是早就私定了终生,她已是她的人,他又何惧她弃他而去?
尽管如此想,他心中还是有些芥蒂,低头轻声问她:“岚儿,他所言可是真的?”
本皇要你恨()
尽管如此想,他心中还是有些芥蒂,低头轻声问她:“岚儿,他所言可是真的?”
一直喝着闷酒的司寇彦晞,此时也留了心,他需要足够的理由,来支撑自己为了她而百般隐忍的懦弱。
至少,她不能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女人。
他希望在她口中听到,她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他。
如果她那么说了,他说不定会愿意抛开一切带她走,去哪儿,都由她定。
“嗯,是真的,”她淡淡的点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现在又不愿意了。”
从来没有人可以将背信弃义说得这般轻松,夜天祁脸色不太好看,声音却没什么异样,他说:“羽衣姑娘这般,本宫怕是要伤心了,你难道忍心让本宫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吗?还是你要在你们汗皇陛下面前失信于人?”
“你并没有告诉我,女子只为心仪之人起舞,我不爱殿下,为何要为你跳舞?”她巧笑嫣然,让夜国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瞬间像个愚蠢的痴儿。
“北辰烨,这可是你所谓的兵不厌诈?”
她这么问定北侯时,众臣皆为她捏了把汗,连汗皇都敬畏三分的夜太子,也被她这般戏耍,该说她是胆识过人,还是不谙世事?
“可不是吗?岚儿真是聪慧过人。”他旁若无人的夸赞着她,奖励似的喂她果品。
“看来北辰家的对爱卿是死心塌地的,夜太子殿下,这君子之争,还有必要吗?”司寇煊似乎也颇有几分可惜,端端是被扰了兴致的样子。
“当然有必要,本宫听闻贵国素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羽衣姑娘无父无母,陛下贵为天子,她的婚事当由你说了算。”夜天祁是铁了心要娶洛青岚为妃,也不管说话如何矛盾,就是不愿松口。
“既然太子这么坚持,那本皇就做主了,你二人要如何比试,准了便是。”
“谢陛下成全。”夜天祁脱去华丽的紫貂裘,一袭紫衣贵气逼人,他对北辰烨拱拱手,道:“本宫远道而来,相信侯爷定不会与本宫争这出题的机会吧。”
北辰烨对他的挑衅原是不以为意,张口欲言却被洛青岚捂了嘴,她对他摇了摇头,又俏皮的眨眼。
他会意,由着她去闹吧。
“殿下这是要娶我,和侯爷比试有何意义?只要我不肯,任谁也莫想强迫了我去。”她下巴微扬,美眸流转,素手把玩着青丝,端的是道不尽的风情。
说的话,更是张扬得紧。
“放肆,汗皇在此,岂容你一女子造次,口出狂言,大逆不道,你该当何罪?”皇后是子桑家族的,如今北辰琬许给了司寇彦晞,那定北侯就注定了是他子桑家族的对头,她自然要逮准了机会打压他。
“诶,本皇看这个小女子才貌双全胆识过人,当赏不当罚,今夜宫宴尽兴就好,皇后切莫太较真了,”司寇煊摆摆手,又看着洛青岚道,“本皇倒是觉得有趣,这天下还有本皇做不了主的事,北辰家的,你倒是说说,你的婚事应当谁说了算?”
“我的终生大事,自然是我说了算。”玉指捻着一颗圆润的樱桃,看了看又喂到北辰烨的嘴里,巴巴地望着,问道:“好不好吃?”
北辰烨学她模样,也喂她一颗,挑眉笑道:“如何?”
她颇为享受的嚼着,半眯着眼点点头。
二人自顾自的打情骂俏,全然不顾周遭众人惊诧的眼神,一样的绝色,一样的自傲,坐在一起就是令人赏心悦目。
司寇彦晞看着面前鲜艳的红果儿,心里阵阵苦涩,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喂他,当时他却狠心要给她一纸休书。
现在物是人非,他亦怪不得别人。
“好,好,本皇倒是头一回听说这般惊世骇俗的事,北辰家的,难怪连北辰爱卿对你另眼相待,你果真有趣得很。本皇就准了你,你的婚事由你做主。”
“你准与不准,这便是事实,”她浅笑,问夜天祁道,“夜太子可是当真想要娶我?”
她的眼神灵动透彻,干净得如同一汪清泉,那一望仿佛能望穿人的灵魂。
夜天祁狭长的眸子微滞,晃了晃杯中佳酿,道:“当真。”
“那好,你不用与北辰烨比试,自与我相比就好,你若胜了,我便嫁于你,你若输了,便要与我一个要求,如何?”
“岚儿,你……”北辰烨欲说什么,见着她眼中狐狸般的黠慧之光,不自觉的想要相信她。
她知他担心,踮起脚尖,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吻他的脸颊,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北辰烨冷峻的面容,片刻就柔和了。
她说,她是要嫁给他的,她是他的定北侯夫人。
司寇彦晞捏着青铜酒樽,仰头饮尽烈酒,宫娥为他斟满,他又复饮,一双眼,再不复清明,更难寻曾经的超脱,只是那拒人千里的漠然,愈发的浓烈了。
座上的司寇煊盯着儿子,眼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皇儿啊,恨吧,本皇就是要你恨。
“夜太子,与我比试,你敢是不敢?”她问。
“羽衣姑娘要与本宫比试,本宫岂能不应?只是你我二人男女有别,若是姑娘与我比试歌舞,本宫可断断没有姑娘的身段歌喉,倘若比试本宫擅长的舞枪弄棒,又怕伤了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他似乎真很为难,但他心里清楚得很,论武功,他可真不是她的对手,即便是幻术,也难以与她的巫术相提并论。
“夜太子殿下所言不无道理,”司寇煊锁眉,对皇贵妃说,“爱妃素来点子最多,不如爱妃说说看,有何妙计?”
“陛下,臣妾见洛氏非一般女子,夜太子更是人中龙凤,这舞刀弄枪不适合女子,但琴棋书画却是多数人习得的,想必太子殿下贵为夜国未来的国君,当是无一不精的,何不在其中取得一样来比试?”
“爱妃所言,殿下可有异议?”
“皇贵妃娘娘高见,本宫没有异议,”夜天祁邪邪的勾起嘴角,道,“那就请羽衣姑娘从中选自己擅长的与本宫比试,切记,本宫尤擅棋艺,姑娘若要赢我,最好避开此项。”
“如此,我们们就来比试棋艺,我定要让殿下输得心服,口服。”
比试()
“如此,我们们就比试棋艺,我定要让殿下输得心服,口服。”
洛青岚可不是故意逞强,这琴棋书画之中,她最擅长的,也是棋。
她并非爱棋之人,而流风却是爱棋如痴,每每难逢对手,总是自己左右手对弈。
他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她却不是。
为了让与他相处的时间变得有趣些,她才向他学习棋艺,不过是想和他对弈,生性好强的她不愿总输于他。
那些日子,她就沉迷于各种难解的棋局,其中不少是流风得来不易的上古残局,大多是无解的。
她很聪明,但却没有耐性,下棋能修生养性,在她看来却乏味得很。
是以,她棋艺算不得精湛。
但是,她却是流风一生数万年之中遇到的唯一的对手,他输给了她。
那之后流风一直都不知道,她胜之不武,他不是输给了她过人的棋技,而是输给了上古仙人的残局。
当时她照搬了那仙人都未曾有解的棋局,才得以赢了流风,是投机取巧。
然,妖界的各种上古遗下的旷世棋局,人间又怎的流传?
夜太子便是擅长棋艺,能断然不能与流风相提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