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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忽然有一名精灵青年从一旁的树后走了出来,拦在了路中间。他的外貌不过二十出头,神色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达达里安一皱眉,寒声道:“敢拦我的路,你是想作死么?”
精灵青年连忙摆手道:“别动手,我无意冒犯你们,只是有事想要问问你们。如果你们不想回答,我可以现在就让开。总之别杀我,我不想死……”
唐克抬起手,示意达达里安不要这么暴躁,然后冲着精灵青年问道:“你想问什么?”
精灵青年紧张地说:“听说你们正在研究离开的办法,而且已经有了眉目,这是真的么?”
唐克斟酌了一下,如果要离开的话,还是悄然离开比较好,没必要四处张扬。
“没错。我们已经掌握离开这里的办法了。”达达里安在一旁直来直去地说。
唐克叹了口气,这下不用隐瞒什么了。
精灵青年羡慕地说:“真好啊。你们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外面一定比这里精彩许多。这里就像是一个大鸟笼,处处都是束缚,没有自由。”
达达里安一摆手说:“别说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精灵青年的嘴巴张了张,但又闭上了。
“我没工夫跟你磨蹭,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精灵青年这才急忙答道:“我、我想跟你们一起到外面去,我想离开这个大鸟笼”
任何人都向往自由,村子里想要离开的人可不只是达达里安而已。
唐克摸了摸下巴,侧头望向达达里安,说:“这件事对我来说无所谓,我的船上还有许多空位,多装一个人很容易。这是你的村民,还是由你来决定吧。”
达达里安凝视了同村青年一会儿,那名青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原来是为了这么点事,既然有离开这里的决心,那就一起来吧。”达达里安在对方身上找到了同样的梦想,所以答应了下来。
精灵青年愣在原地,开心得说不出话了。
唐克重新扬起了脚步,与精灵青年擦肩而过,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说:“我们今天最后逗留一天,明天早晨正式出发,如果要走的话,明天一早到码头等我们。”
唐克他们渐行渐远,路上只剩下精灵青年傻站着,他激动得泪流满面,低声道:“真是万、万分感谢谢谢你们给我离开这里的机会。”
重获自由,是足以让人喜极而泣的事情。
就在精灵青年所站的街道一边,有一栋房屋,在房屋的窗口中,有两对窥视着这边的目光。
屋里其中一人是彩云村村长,另一人是村里的剑士,两人通过木板窗户的缝隙向外看,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村长的脸上笼罩着挥散不去的阴霾,他痛惜地说:“彩云村已经开始崩塌了。”
“只是走了一个村民而已,没有那么严重吧?”一旁的剑士说。
村长苦涩地说:“想离开的人,可不止是这一个人而已。你去把村里的长老叫到一起,我要开一个会。”
“是,我这就去。”剑士领命退出了屋。
村长一人留在屋里,颓丧地坐到了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剜掉了一块,莫名痛楚。他每次阻拦达达里安,都口口声声是为了防止村子四分五裂,可他心里知道,真正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舍不得达达里安而已。
的确,村长对达达里安很失望,可是亲情就是亲情,永远都无法割舍。他嘴上说跟达达里安断绝关系了,可是心里那种情感丝毫没变。
对于村长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陪伴达达里安跟洛丽塔两个孩子一直到老。可是这个梦想即将破灭了,达达里安的翅膀已经长硬了,再也留不住了。
说到底,村长只是个可怜的父亲而已。
一想到达达里安即将永远地离开自己了,村长痛苦得哭出了声,纤瘦的身体直发颤,仿佛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无助小孩,他呢喃道:“飞吧飞吧长大了就飞吧你是食肉的雄鹰,外面的天空才能容纳你的双翼。我会每天晚上给你祈祷的。再见了,我的儿子,再见了,我的达达里安。”
村长失声哭了好一会儿,他预测派出的人就快回来了,这才收拾了一下心情,擦干眼泪,恢复了原本严肃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村里的长老齐聚于会议厅,大家围坐在圆桌前,村长自然做为这次会议的领导。
村长略过了往日必说的开场白,直接沉声道:“达达里安明天就要跟外来者离开这里了,他们自称有把握击破门结界。”
四周的长老们交头接耳起来,低声议论了片刻,其中一名白发苍苍的精灵长老问道:“要用武力拦下他们么?”
村长摇头道:“不,我们是拦不住达达里安的,更何况还有那个外来人在,如果爆发冲突,只会毁了村子,我们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此言一出,长老们反而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村子现在武力薄弱,这个决定正和大家心意。
“既然不用武力阻拦,那就放任他们走吧。这两个大祸害走掉了,对村子来说反而是好事。”
村长眉头一皱,心里有点不悦,可还是继续说:“话虽如此,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们要去极力镇压村里的人,禁止村里的人跟达达里安一起离开这里,避免村里的人口流失。除此之外,我还想再利用达达里安做一件事。”
“利用他?”另一名长老皱起了眉头。
“没错,我想利用他把伯爵红鸟铲除了。”
在座的长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有一名直率的长老说:“恕我直言,以达达里安那种残暴不仁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去做这种好事?”
村长笃定地说:“不,如果是我去求他,他一定会管的。那个孩子很残忍,这我承认,可是他……也有很好的一面。总之,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让这个孩子临走前,再为村里做点事,这至少能弥补一些他所犯下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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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话 启程(下)()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我希望你能杀死血主鸟:以此减轻你在彩云村犯下的罪过……”精灵村长沉声说完,用悲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在刚才,精灵村长找到了达达里安,请求达达里安能在临走肃杀死血主鸟口他为了说服达达里安,说了一大套苦口婆心的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在村人的眼里,达达里安就是个一柄无情的刀:没有丝毫的人情味。没人指望达达里安会做这种好事。对此事有所期待的人,就只有村长自己。
“没问题,这件事我答应了。”达达里安点头道,他的肩上扛着小狐丸太刀,眼神从容不迫。
可惜周围没有村人在场,否则一定会因为这件事大吃一惊。这里是一片树林,除了达达里安父子:还有唐克站在远处,他正靠在树干上把玩着手腕的紫色小剑。
村长感叹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你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在乎这个村子。”
达达里安平淡地说:“对于我来说,那些打打杀杀的请求没什么好拒绝的,更何况那只怪鸟原本就挡了我的去路。至于这个村子,虽然我把你们都当成待宰的羔羊,可是跟羔羊相处久了,总也会有点情分的,帮你们做点小事无所谓。”
“你的言冇论总是那么别扭,让人琢磨不透。”村长先是愣愣地看了儿子一眼,随后露出了苦笑。
“为什么一定要读懂我啊。真是无聊。你的话说完了吧?说完就走好了,免得我越来越想砍了你。”达达里安没好气地说。
村长却并不买账,仍然赖在原地,他低头望着外表还只是少年的儿子,城心地叮嘱道:“达达里安,你到了外面的世界之后,一定要多多保重口外面的世界跟彩云村是不同的,你在这里可以作威作福,可是在外面,会有很多很多比你强的人。如果再像是这样乱来,可是会送掉小命的。
达达里安嗤笑道:“说什么蠢井,我到外面的世界去,就是要去乱来啊”
“难道你就不把自巳的命当回事么?”
“在生命消逝的瞬间,我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乐趣。”
村长陷入了沉默,一脸可怜的绝望之色,他最后叹气道:“总之你好自为之吧口我知道你不可能按照普通人的道路走下去。可是,就算你要打打杀杀,也总得以保住自己的小命为前提吧?。”
“你这是在劝我当今小心谨慎的屠夫么?”
“没错,我已经不能指望你当好人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盼着你能当今理性的坏人。”,村长的话说完了,他转身返回村内,背影萧索苦涩,“看来我以后免不了要做一些你惨死在外的噩梦了。哎:一切都逃不过命运啊。”
唐克一直靠在那没有走动,也没有特意去听这对父子的谈话,他可不想打搅这场父子间的告别仪式。
村长与唐克擦肩而过,忽然站住了,面向前方,低声恳求道:“你能帮我照看一下达达里安么?”
唐克点头道:“我只能答应你,在他要去做傻事的时候会拦住他。”他的承诺不多,但很实用。
“我以父亲的身份谢谢你了。”村长抬起脚步,身影慢慢消失在林间。
达达里安一直目送着父亲走远,直到彻底看不见父亲了,这才转身离开。两父子所走的,正好相反的方向。
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天,唐克跟达达里安除了要好好休息一下之外,还要筹备食物跟水。食物之前已经备足了,接着他们又去抢了一些大木桶,并装满了清水。彩云村的清水都是从云海采集的,先将白色浓稠的云装到桶中,没多久云朵就会通通化作浑水,再进行烧开过滤,就成为了饮用水。
运水途中,洛丽塔拦在了路中间,掐着小腰,一副拦路劫匪的架势口但是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
“怎么最后一天还不让我并停啊?”达达里安叹道,他最受不了亲人间枯粘糊糊的言行。
唐克一行人在路中间停下,达达里安走到了妹妹面前,用小狐丸的刀鞘敲打在洛丽塔的头上,力度倒是不大。
“你拦在这里做什么?”
洛丽塔把头上的刀鞘挪开了,侧过头不去看哥哥的脸,用变了调的声音问道:“听说你就要离开这里了,是这样么?”
“没错。明天就离开。”
洛丽塔闹别扭似的说:“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啊。像你这种被全村人讨厌的家伙,离开的话,大家都会很高兴的。当然了,我也会很高兴的。你这样的笨蛋哥哥滚得越远越好。”
达达里安丝毫没有生气,他直接问道:“你要跟我扪一块离开么?”
“谁要跟你扪一块走彩云村这么好,我才不要到外面去呢。”洛丽塔的声音低了下来,在浮空岛的寒风中变得几不可闻,“我也走了的话,他就没人陪了。”
所谓的他,自然指的是村长了。
“洛丽塔,机会只有这一次,我一走,就不可能有人再打开门结界了。”
“都说了我不会走的。”洛丽塔的口气并不坚定:对于她这种喜欢玩闹的性格来说,外面世界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可是这里有牵挂着她的人,她无狠心离开。
“如果你攻变主意的话,可以在明天早晨去码头上船。”
洛丽塔没有吱声,兄妹俩在原地僵了一会儿。
唐克看得出洛丽塔在控制自己,他觉得应该给这兄妹俩一点谈话空间,一挥手,带着一群抱着水桶的呆头魔兽往前走掉了口他没走多远,就听到了身后洛丽塔的哭声。
把水运到船上之后,就基本没有什么大事情了。唐克跟伊丽莎白站在甲板上吹着风,闲聊着,渡过了半天的时光。在下午的时候,达达里安也到了船上,他已经把事情全都处理好了口伊丽莎白跟达达里安是第一次面对面相见,唐克分别给两人做了介绍,引见两人认识。
达达里安表示第一次看到短耳朵的女人,觉得很新鲜,还说对兽人族以及矮人族的女人大感期待。
伊丽莎白因为达达里安曾经伤过唐克,所以态度不咸不淡的,但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达达里安即将摆脱彩云村,乐得一身轻松,尽管要跟亲人分别了,也没有显得多么不舍。他对于船上的各种事情都很好奇,拿起望远镜举目远眺,还拿着缝发枪开了很多枪。但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世界地图,他拉着唐克,询问彩云村的所在位置,还动了环游世界的想。
一直到了午夜,唐克实在是困倦不堪,拉着伊丽莎白回到船长室睡觉了,两人搂搂抱抱睡在一起,自然是甜如蜜糖。
但达达里安依然很亢奋,呆在甲板上借着玻璃灯的光亮,跟呆头魔兽们玩起了髓子。他硬是一夜没睡。
次日一早,到了起航出发的日子。晨光初现,但还没能驱散笼罩大地的黑暗,仅仅盘踞在东方一角,照亮了连绵的云海。唐克仅睡了半夜就变得神采奕奕,梳洗一番后,来到了嗓望台上,远观村内的动静。没多久,达达里安也来到了这上面。
“你猜会有多少人跟我们一起走?”,唐克举着望远镜问道,他的视线落在村内的木屋群落之中,那些木屋还没有什么动静。家禽的叫声时而从村里响起。
“那个无聊的家伙一定会横加阻拦,很多想走的人也没办赶来。能偷偷跑来的人,我猜只有十几个人。”达达里安用不屑的口气说。
“就把这当成一场赛跑吧。看看谁能跑到终点口对于跑到终点的人,我将赐予他自冇由。
“如果是比赛,就把时间定为一个小时吧口超过这个时间,我扪就启程赶往落云岛。我等得不耐烦了,不能让这帮杂碎浪费我的时间……”达达里安残酷地说。
彩云村内,陆续有精灵从木屋里走出来,有的是独自一人,肩上背着行囊,有的是几个家人护送一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地走向码头,虽然脸上带着分别时留下的泪花,可是谁也没有回头的意思口企图离开的人群越来越大,像是滚雪球似的,从十几人迅速增加到了几百人,远远地超出了达达里安之前的预计。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之中,有些早就趁夜藏在树林里的人,更是走着捷径直接到达了码头。
在企图离开的精灵当中,绝大部分都是青年跟少年,他们充满了朝气,对外界有着无尽的想象。他们跟达达里安一样,不甘于在彩云村终老,只要有一线机会,就要拼尽全力离开这里。
外面的世界不管是好是坏,至少是自冇由的。
想要离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超出了村长跟长老扪的容忍底线。村长带领着早已待命的卫队骤然杀出,从道路两旁的木屋里跑出来,像是拒马木刺一样拦在路中间。若是面对凶恶的天兽,卫兵们可以用冷酷的表情去面对,可是他们这次面对的是朝剑相处的同村人,因此心境非常纠结。
想要离开的村民十分默契地聚集在一块儿,仿佛一支奔赴战场的军队,烟尘弥漫而起,使他们的声势更加壮大。
村长绷着脸望向人群,提气喝道:“通通给我站住我不能容忍你们离开,这对村子来说损失太大了。”
卫兵们就像是一道闸门,将要离去的村民扪给死死拦住。双方展开了交涉,一时间僵持不下。慢慢的,交涉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