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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仗扶着桥柱子,苦哈哈道:“那我就开始了?”
“开始吧。”
“等等。”秋枫蹙着眉捏住她的衣领,“要给弦儿也找身红衣服才行。”
“不用那么麻烦。”余弦心念一动,身上校服变成一套红色的民国风学生上衣加长百褶裙。
秋枫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用指尖捻了捻衣裳布料,遂笑着松开手,没问什么。
“那就开始了。”仪仗深吸一口气,抹掉不受自己控制流出来的一丝口水。
“一拜天地——”
秋枫牵住余弦的手,对着永远的夜空与永不西下的圆月,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这里哪有高堂可拜?余弦晕乎乎地想着,便被秋风带着转了个方向,向着远处一个朦胧的山影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穿着时代款式都不匹配的两身嫁衣的人,面对面站定。
秋枫的眸中波光潋滟,许是过于欣喜,颊上生出一抹嫣红,他拉住余弦的手,微微侧脸,看着对面即将属于自己的女子,轻声问:“你开心吗?”
余弦只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火热的,她用力攥紧对方,重重点头,竭力克制身体的颤抖:“开心!”
“我也开心。”
仪仗只想赶紧逃离这折磨人的一对夫妻身边,见双方迟迟不拜,忍不住大着胆子又催促了一句:
“夫妻对拜——”
两人便对着彼此,弯下了腰,红裙随风飘荡,礼成,亲结。
“送入洞房——”
可这里并没有洞房可入,余弦仍是弯着腰,扶着自己的膝盖,轻轻晃动两下。
秋枫伸手去扶,却不料手一触到,那人的身体便软软跌入自个儿怀中。
用额头碰了碰额头,秋枫捧住她的脸,面上竟露出了担忧:“你发烧了。”
“嗯……”
经过一天的折腾,又是受伤又是在黑水河中泡,没好好吃顿饭也没能休息会,八百年未曾生病的余弦,终于不负众望地倒下了。
活人升高了体温,连呼出来的气儿都是滚烫的,烫得死去多年的鬼魂,都觉得心在发热。
秋枫抱着她的上半身,耳厮鬓摩着低笑道:“我才刚变了注意,你就生病了,弦儿真是不叫我省心。”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
这都怪谁啊!
人一病,性子也跟着冲了。余弦愤恨地在他腰上掐一把,取出一瓶水和药,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手抖半天都没拧开,脾气一上来,干脆闭着眼装睡不管了。
秋枫低笑一声,亲手帮她吃了药,忽然伸手一拍,将脚下桥面拍了一个大窟窿。
仪仗上牙碰下牙,余光瞅着身后鬼王宫,磕磕绊绊地问:“大人,我能走了吗?”
“行啊,你走吧。”
天真的仪仗刚一转身,便觉胸口一痛,一低头,一条苍白的手臂穿胸而过。
“啊!!!”
仪仗猛地瞪大眼惨叫起来,不过转瞬,便被恶罗刹吃进了肚中。
艳鬼身上又开始往外冒黑气儿了,一头长发越变越长,卷到余弦身上,将她放到了河里。
余弦受这周身刺激折磨,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些,在黑水河中扑腾两下,气急地撩起一道河水浇秋枫身上:“小祖宗你又想怎么着?”
秋枫背对着她,受'抗拒从严'技能限制,竟凭空站在窟窿上。他背上被河水伤了也浑不在意,不躲不避,嘴里却笑道:“那你上来好了。”
余弦便把他变长的头发当绳索,扒着吭哧吭哧往上爬。
爬到一半,余弦脸色一变,手一松重新落回河里。
不知何时,鬼王宫门又被打开了,身穿铠甲眼神空洞的鬼卫正一个接一个从里面涌出。
数不清的鬼卫一个接一个挤在一起,密密麻麻如洪流般爬上桥,向着恶罗刹与活人的方向来了。
第56章 鬼王的霸道小逃夫(7)()
余弦将缠在身上的长发解下去; 解了半天解不完。
这长发同样是魂体的一部分,触到黑水河; 一点一点失去光泽枯萎。
余弦急道:“你放开我,我淹不死的!”
“嗯?”
秋枫好似不信,又或许是顾不上听她到底说了什么; 浑身黑雾翻涌,模样比先前恐怖太多。
余弦按着胀痛的太阳穴; 向上方看去; 只见愤怒的厉鬼双腿竟变得扭曲起来,膝盖处仿佛长歪了一般,小腿向侧撇去。
这也便罢了,更为恐怖的是,与鬼卫厮杀起来的恶罗刹,浑身上下雪白诱人的肌肤此刻却像被火烧过一般,焦黑中破出道道血痕,包括那张冶艳的脸; 此刻变得狰狞丑陋,只肖一眼; 就能吓哭小孩。
他用双手做武器; 十根手指变成漆黑枯瘦却坚硬的利爪,每一下都能轻易撕碎一只鬼卫。
余弦被这巨大的变化同样吓了一跳。
鬼卫已经涌了上来,仗着己方人多,不要命地扑上来撕咬。
问题来了,他们不像秋枫受技能限制; 脚下踩空,便顺着窟窿掉进了河里,迎面砸向余弦。
余弦脑中一声卧槽,抬手便挥舞着权杖将其打飞:“秋枫,松开我!”
这次,陷入混战的恶罗刹,终于身体一顿,收回长发,放开了泡在水中的余弦。
和余弦不同,这群鬼魂掉进黑水河,受到的伤害更为直接刺激,在黑水河里,他们便是待宰的羔羊。
余弦将自己全都浸没在河中,隔着一层薄薄的河水,向上看去。
为什么这群鬼卫这么多,多到秋枫一爪撕碎一个仍然像蚂蚁一样咬住便不松口。
余弦调动宝石项链和权杖,不停地帮着他将周围的鬼卫砸开扫开。
可是不行。
她亲眼看到一只鬼卫贪婪地在秋枫肩头撕咬下一大块肉。
属于秋枫的黑红的血珠儿一滴一滴掉进黑水河里。
烧到脑子抽掉的余弦怒了:这是我的新娘!
余弦从水中浮起来,抓住一个落进河里正往桥上游的鬼卫便往水里按。
鬼卫惨叫一声,伸长了脖子,一口尖利的牙齿咬到余弦手上,活人热乎乎带着生气的血便冒了出来。
余弦更气了,两只手分别扒住鬼卫的上下颌,用力向两边掰,黑色的河水便咕嘟咕嘟灌进了鬼卫的肚子里。
鬼卫猛地抽搐一阵子,不动了,余弦松开手,一拳砸下,将他送进河底。
余弦长鞭一甩,鞭尾直接缠到了秋枫腰上。
被限制了移动范围的恶罗刹浑身一震,不过分神了那么一息,侧脸来看,便被鬼卫从手臂上啃下一块肉!
余弦抽抽鼻子,拽着鞭子向上爬,眼前浮现的是鬼市里被撕成碎片吃光了的玩家。
可她不能缩到后头不管,是她的技能,把秋枫困在了这里,导致两人寸步难行。
她实在不能安心看着秋枫在前头硬抗。
余弦爬到秋枫脚下,生气儿引得鬼卫双眼发红,攻击越发凶猛。他们分出一部分向余弦攻来,秋枫猛地往下一抓,扯断了扑向余弦的一只鬼卫的脖子。
他要分出更多精力来护着余弦,便顾不得护着自己。
余弦看着秋枫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舔舔唇,却是一跃而起,将权杖横过来变到最大,连着不断往桥中央涌来的鬼卫,猛地砸到桥身上!
桥身摇摇晃晃,发出一声悲鸣。
足有六七米长的权杖,粗的需要张开双臂才能勉强抱拢的柱子,竟也没能将桥砸断。
这桥质量还挺不错。
余弦摔到了秋枫身上,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上身。
“你让开!”
不知为何,他的嗓音都变得格外粗粝沙哑,余弦莫名更生气了,嗓子曾是他最重视的部位,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让。”
她不仅不让,反而抱得更紧了。
双眼一闭,黑色的河水忽然从上方倾落!
身下的厉鬼猛地一颤,余弦趴在他背上,尽力用身体为他多挡一些。
黑水河的河水驱散了钩在两人身边的鬼卫,那些拼死不肯松嘴松手的,一一被秋枫撕碎吃下了肚。
余弦又控制着权杖砸了一下,裂纹在桥面上蔓延。
第三下,桥终于断了,挤在桥上的鬼卫惨叫着落入河中。
但这不算完,因为桥还有另一端。
直接用储物空间摄取河水,浇出来,再加上权杖与宝石项链的配合,桥的另一端,终于也断了。
那些鬼卫很难再靠近,秋枫身上已经被浇的湿淋淋的了,他缩在余弦怀中不停颤抖着。
余弦拨了拨他的长发,苦中作乐地想着,泡久了也不觉得黑水河刺激的痛了。
那张变得既可怕又丑陋的脸,虚弱地看着余弦,在这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形象里,余弦竟捕捉到了一点儿真实的羞赧与脆弱。
余弦咬破自己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将带血的手指放进他唇里。
秋枫震惊地看着她。
余弦虚脱道:“人血对你们鬼应该大补吧,少来点就行了啊,多了不给。”
指尖的伤痕很快愈合,秋枫贪婪地望着她,尖锐的牙齿在活人温热的手指上轻轻噬咬着。
余弦皱皱眉,把手指头抽出来。
“你能不能不这么色。情。”
秋枫娇羞地垂下脸,舔舔唇,余弦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气:“要不,你先变回去再害羞?”
这张乌漆嘛黑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实在有点辣眼睛。
好像是听出了余弦语气中的嫌弃,秋枫伤心地低下头,身上黑雾翻腾,慢慢地,他变回了最开始的模样。
余弦和秋枫暂时得到了安全,秋枫飘在河上方,余弦趴在他背上,脑袋一涨一涨地发昏。
在这种情况下,殷莱极不情愿地、慢吞吞地在地上走一步歇两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要,伤,害,他,们,回,宫,了。”
这几个字,被他说得极为缓慢。
明明不乐意,却不得不遵守要求,殷莱简直要恨死余弦了。
鬼卫挠挠头:“可是大人,这恶罗刹对鬼王意图不轨,今天放过他们,日后可就不好抓了。”
殷莱不耐地吼了一声:“保护鬼王要紧!这么长时间都没拿下他们,还想白白送死吗!你们死光了,谁去保护鬼王?!”
他在宫内耗尽全部意志,才拖到现在才出来,这群鬼卫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他的为难之处!
殷莱是上司,小鬼再不服气,也只能服从。
先前还乱糟糟闹哄哄的鬼王宫前,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那座碎成几节的桥,彰示了先前发生过些什么。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时值春末,夜间还是冷的,出来玩耍的姑娘们却毫不在意,穿着露胳膊露腿的漂亮旗袍,从黄包车上款款走下,扶着男伴的手走进歌舞.厅内。
近些年来,洋人的玩意儿传入越来越多,社会上的风气也渐渐开放。
年轻男女们的娱乐爱好也向洋人靠拢,舞厅酒吧一个接一个开得热热闹闹,幸好本土的传下来的瑰宝自有其魅力,在文化冲击下依旧保持生机。
东江最有名的天悦戏院就在这条街上,东江最有名的角儿就在天悦戏院里。
今天天悦戏院来了几个贵客,其中身份最高的,当属余家大小姐。
余将军家里有十几房姨太太,生了七八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
余家大小姐生来便被余将军宠上了天,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她说东余将军便不会往西,地位超然。
整个东江年轻一辈里最不能惹得,也就是她了。
但她又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分明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到了如花似玉的年纪,性子反倒比同龄人还要沉稳低调,等闲看不出脸上喜怒。
可今天,向来以和为贵的余大小姐,竟与人起了争执,那常常带着柔和笑意的唇角也冷冷地抿了起来,当真叫人觉得稀奇。
这是一场演出结束后,梨园弟子们纷纷卸妆的卸妆,整理的整理,竟没注意到,一个年轻男人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空气中漂浮着浓艳的脂粉香,醉汉拽住一个正在打理假发的弟子,问道:“我的丽娘呢,美人儿——你在哪……快带我去见丽娘!”
那弟子生得瘦弱,力气那抵得过发疯的醉汉,被推来晃去险些摔倒。
这边乱哄哄的,在后台备演的弟子们都看了过来,连忙上来帮忙。
可这醉汉是常来戏院的苏家少爷,位高权重,哪是他们惹得起的,就是对方发酒疯动手打人,他们也得顾着不能让苏大少爷受了伤。
这样一来,上去拉人的劝话的一个个没少吃苦头。
终于,醉汉心心念念的美人顶着卸了一半的浓妆走了出来。
“苏少爷,这里是后台重地,闲人免进,不知您非要进来有何贵干?”
腰肢秾纤合度,体态风流,画着浓重红色油彩的双眼顾盼生姿,眼波流转间既媚且冷,分明是下九流的戏子,偏又带着极力掩藏的高傲。
确实是个美人——这是余弦对他的第一看法。
醉汉痴笑着踉跄一步,去拉他的手:“秋老板,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脱掉厚重戏服,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的秋枫脚下微动,轻巧躲过,挂上待客的疏远笑容,道:“苏少爷既无要事,还请回吧,我们戏班已经收班了。天晚,还是早些归家的好。”
许是总受他冷待,苏大少爷早憋了一肚子火,借着酒意,一边嚷嚷着一边强行去拽他的手:“操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后台空间拥挤狭小,秋枫退后一步,撞到台子,竟是避无可避,被醉汉真的抓住了手腕。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不得不逼自己忍气吞声。
就在此时,乱哄哄的人群外,一道清亮的女声悠悠响起:“哟,这是怎么了,这么乱?”
这女孩的声音格外引人,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她。
那靠在门柱上,懒懒抱着双臂,肩上披了白貂小斗篷,身穿碎花短旗袍的女孩子,不知何时来到,也不知看了多久的戏。
她好像和醉汉互相认识,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苏大少爷,从容不迫道:“苏少爷,秋老板今晚我约了,你可以松手了。”
醉得神志不清的苏大少爷,在酒精的怂恿下,胆子格外大,竟回头指着女孩骂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别来捣乱!”
最烦被人当成小孩轻视的余大小姐,也就是余弦,登时神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她微微一笑,却看向了秋枫:“秋老板,你说,你今晚付不付我的约?”
秋枫眸光微动,惑人磁性的嗓音带笑:“秋某荣幸之至。”
有他这句话,这就好办了。
余弦挺胸昂首,踩着还不甚熟练的高跟鞋,在即将摔倒与保持平衡之间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女孩伸出白净纤细的手,在苏大少肩上拍了拍:“喂,听到了没,今晚他是我的。”
苏大少火气一上来,甩开秋枫的手臂,转过身,怒目圆瞪,对着余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谁知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忽然眉头一皱,弯腰张嘴,哇地吐了出来!
余弦躲闪不及,特意为勾搭秋枫穿上的新衣服遭了殃。
苏大少这一吐,脑子顿时清醒不少,他扶着脑袋挤眉弄眼地直起身,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吓得一个激灵,霎时冒出一身白毛冷汗,把那些浑浑噩噩的醉意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