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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闭目片刻,苦涩地笑了笑,说道:“走了也好,待过上几日,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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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寨原本的三位大当家都已死去,新任的大当家江应晨只是临时推举出來,为人虽然还算公正严明,可智谋与武功都差着些,难免会有些不能服众,再者说因着之前张奎宿与文凤鸣相争,寨中的头领、舵主已是起了间隙,此刻那两人虽然已死,可这间隙却是不好弥补,只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寨中的人已是隐隐分作了几派。
清风寨,这个太行山昔日里的霸主,眼看着就要土崩瓦解,莫说寨子里那些幸存的老人,便是邱三这个只在清风寨待了月余的人,得到密报都不禁有些唏嘘,待再听到辰年受伤昏迷,挣扎于生死之间达半月之久,邱三不觉愁得直扯头发,这样的事情,到底还要不要报与封君扬知晓,
第十六章 世子设局()
他背着手在屋内不停地打圈,足足转了小一刻钟,这才回头吩咐桌前的心腹小兵道:“另写一张纸,把那几句话原样照抄一遍,附在后面。”
这心腹小兵不是别人,正是邱三在青州城时笼络的小兄弟,叫做小宝的那个,邱三随着薛盛英回到青州后才寻到了他,特意带在身边养着,名义上虽说是亲兵,却并未随着邱三进入军营,倒是专门请了个教书先生來教他读书,这小宝自己也争气,上学只不过才两三个月,诗文虽不会做,字倒是认识了不少,给大字不识一个的邱三帮了大忙。
小宝却是忍不住问道:“三哥,这密报里说得都是要紧事,突然加上这么几句废话,瞧着真是怪异得很。”
邱三闻言过去挥掌给了小宝后脑勺一巴掌,骂道:“小屁孩子懂个屁,你那满满一篇子要紧事,怕是也不及这几句废话的分量。”
小宝再聪慧,也不过十余岁年纪,自是不懂这些,听着邱三吩咐,便老老实实地将那几句话原样抄了一遍,然后交于了邱三,邱三虽不识字,却仍是仔细地将那信正面反面地看了几遍,这才封好了,交与暗卫给已到盛都的封君扬送了过去。
云西自有秘密的传信途径,这封密信不过短短数日便到了盛都,化作一块烫手山芋到了顺平手上,关于封君扬与辰年的爱恨纠葛,怕是洠嗽俦人称街赖酶啵吹酶濉
自从那日封君扬从城外返回,封君扬言谈举止虽然还如以往那般谦和从容,顺平却觉得自己这位主子已是大变了一个样,若说之前他还能摸到这位主子的三四分心思,从那以后,他就连一两分都摸不到了。
这密信到底是报还是不报。
顺平对着那张薄纸,心中把邱三骂了个无数遍,这才故作无意地将那张纸夹在一堆要紧的密报之间,递到了封君扬手中。
封君扬习惯歪在软塌上看这些密报,他记性极好,有过目不忘之能,因此这些密报他大多只扫上两眼,随即便会交还给顺平,再经由顺平之手焚毁。
这些事顺平本已是做得很熟,这一回却是有些忐忑,他不敢偷眼去瞄封君扬的神色,只得竖起耳朵來全神贯注地听着他那里的动静。
过不一会儿,就听得封君扬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挑了一张纸出來扔向着顺平,那张纸上灌注了他的内力,平平地飞到顺平面前才往下落來,顺平慌忙伸出双手接住,又听封君扬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怎么做事的,这样的东西也要往里面夹,你若是惦记着那个破寨子,不如就过去做个山大王。”
顺平鼻尖上冒了汗,暗暗叫一声苦,心道你那日半夜里叫我给邱三去信问青州的情况,难道不是为了这位小姑奶奶吗?怎地这会又突然玩这一手,他肚中虽腹诽着,却忙跪下了告罪道:“是小的一时洠魄宄笫雷右鸱!!
“起來吧,下回记着。”封君扬淡淡说道。
顺平这才敢站起身來,屏气凝神地立在那里等着封君扬吩咐,又过片刻,封君扬便看完了那些密报,都丢还给顺平,问道:“大郡主那里有什么消息。”
顺平答道:“大郡主说皇帝那里已是应了,不两日便会有赐婚的圣旨出來。”
封君扬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问:“薛娴儿还留在宫中。”
那薛娴儿自从到了盛都,便被封贵妃召入了宫中,一直洠в谐鰜恚欧饩镂势穑称奖阈⌒挠Φ溃骸笆恰!
封君扬闭目思量了片刻,道:“那就叫她先好好在宫里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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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一下,贺泽这里最先松了口气,因着青州之事,他只怕封君扬要报复,他这里倒不怕封君扬算计什么,芸生那里也好说,独独担心的便是薛娴儿一个,于是一路上是日防夜防,到了盛都就将薛娴儿送到了封贵妃宫中,担心受怕了这许多日,直到得了这样的消息,他这颗提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來。
薛娴儿那里也是暗自欢喜,她父亲已死,两个兄长皆都倚仗不得,母族那边也只是云西封氏偏枝,以这样的家世能嫁入越王府成为世子正妃,实属难得。
因为婚事顺遂,封贵妃待她又亲厚,薛娴儿的心情就好了许多,这一日芸生进宫來看她,不知怎地也谈到了福缘寺,听闻身旁的侍女说翠山的福缘寺求姻缘最为灵验,两人一时兴起,索性去向封贵妃请旨,想着一同去福缘寺进香。
正好赶上皇后正在封贵妃处,瞧着两个小姑娘活泼喜人,不觉也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不等封贵妃允诺,便先笑道:“去吧,多叫些侍卫嬷嬷们陪着,不过也别扰民,佛祖面前众生平等,莫要挡了民家男女去求姻缘。”
皇后既说了此话,封贵妃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安排了嬷嬷陪着芸生与薛娴儿两个出宫,福缘寺香火鼎盛,宫中贵人也常去福缘寺进香,这本是一件极平常的事情,却不想这一次却出了岔子。
福缘寺中香客极多,薛娴儿与芸生两个不知怎的就走散了,薛娴儿心中虽急,却是多了一个心眼,并未各处乱闯,只是守在大殿里,吩咐身边的一个嬷嬷去寻芸生,谁知等那嬷嬷寻了芸生回來,却发现薛娴儿与贴身的侍女一起不见了。
芸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手脚都止不住地有些发抖,颤声吩咐众人暗中去寻薛娴儿,切不可声张,然后又派了心腹侍女去给贺泽送信,可那送信的人刚走,薛娴儿却在寺院西侧的一处小院里被人寻到了。
最先被人发现的是薛娴儿那贴身侍女,说來也巧,发现这侍女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娴儿未來的婆母越王妃,越王妃闲來无事,与盛都几位贵妇來这福缘寺上香,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侍女守在院门处扒头探脑,瞧见几人便飞快地缩身回去,头也不回地往里跑了。
越王妃瞧得那侍女行动鬼祟,忙命人追了过去看,不想正好把薛娴儿与一个年轻男子衣衫不整地堵在了房里,那男子还不是别人,正是曾护送薛娴儿从冀州一路來到盛都的贺家十二公子,贺泽。
越王妃瞧得清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薛娴儿人已呆傻,只怔怔地坐在床上不言不语,贺泽头脑尚晕,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去抓那个侍女,不想还洠实媚鞘膛妇洌鞘膛词峭蝗欢痉⑸硗隽耍可玫较⒏狭斯齺恚辞逦菽谇樾沃痪醯盟纫蝗恚吮阋咽亲乖诹说厣稀
贺泽阴狠地冷笑两声,只对芸生说了一句“看好娴儿”,然后便转身大步出了屋门,在外面抢了匹马,扬鞭直奔封君扬的住所。
封君扬正在府中,贺泽一路横冲直撞地闯进來,见面二话不说挥拳便打,封君扬从容伸手将贺泽的拳头挡在了面前,淡淡说道:“贺十二,你别和我动手,你打不过我。”
贺家乃是军中世家,子弟受得教育也多是军人教育,习兵法,精骑射,学得都是冲锋陷阵马上杀敌的功夫,若论起地面上的功夫,贺泽确不是封君扬对手,可此刻贺泽恨极,只不管不顾地攻向封君扬,十几招过后便被封君扬钳住脖颈摁倒在地上。
封君扬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过,你打不过我。”
贺泽几经挣扎也洠苷跬逊饩锏那疲坏梅吲械溃骸胺饩铮阏飧龌斓埃銢'有一点人性,你这是要逼死娴儿啊!她好歹也算是你的表妹,你这是要生生逼死她啊!”他说着说着,不由得落了泪:“我放走了你的谢辰年,我一点洠в猩怂闳匆谱沛刀ニ馈!
哪怕是在赐婚之前出了此事,他也还可以纳薛娴儿为妾,虽是委屈了她,可好歹会护下她的性命,事到如今,皇帝已是下了赐婚的圣旨,薛娴儿已是越王世子的未婚妻,出了这样的事情,薛娴儿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贺泽仰面躺在地上,用手遮住了泪眼,封君扬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垂着眼冷冷地看他,淡漠说道:“你现在仍然可以去纳她为妾,只要你肯。”
贺泽呆呆地躺在那里,他现在还怎么去纳娴儿为妾,今日事出,贺家与越王便已成仇敌,他现在去纳娴儿,那就意味着他再上去扇皇帝与越王一个响亮的耳光,意味着他将彻底地得罪他的妻族,意味着他将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遭人唾骂,众叛亲离。
瞧他这般,封君扬就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又问道:“怎么,你也做不到为她舍弃一切,那你为何还要将她扯进我们的争斗中,你我两人,到底是谁害得薛娴儿至此。”
第十七章 身份疑云()
他说完竟微微地笑了笑,不再理会地上呆愣的贺泽,抬脚出了屋门。
芸生在宫中守了薛娴儿五日,结果还是洠苁刈⊙︽刀男悦可谎蹧'看住,就叫她吞了金,芸生从宫内出來,径直去寻了封君扬:“娴儿死了,你满意了。”她盯着眼前这个依旧谦和温润的云西王世子,一字一句地问他:“那件事我也是出了力的,你为什么不來报复我。”
封君扬淡淡说道:“芸生,莫要说孩子话,你是姑母的女儿,还是我的未婚妻。”
芸生强忍着热泪,咬牙说道:“我不嫁你,我绝不嫁你,还是谢姐姐最有眼光,最先看穿了你的卑鄙阴险,所以才要不顾一切地从你身边逃走。”
有一刹那,封君扬的眼神锐利得犹若刀锋,迫得芸生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幸得那眼神转瞬即逝,快得芸生几乎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垂下了眼帘轻声说道:“芸生,你嫁不嫁我都洠в泄叵担皇怯行┦虑槟阈璧妹靼祝皇俏曳且︽刀溃悄愕氖绮豢铣鍪志人蚁胙︽刀约阂埠芮宄运庞值攘宋迦眨茸藕卦笕ゾ人上Ш卦鬀'有。”
芸生一下子僵住,半晌说不出话來,身子却是开始止不住地发抖,她的十二哥已是回了泰兴,就在事发后的第二天,贺家怕越王报复贺泽,便已秘密地将贺泽送走。
她忽地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源自男人们的野心,源自于他们的争权夺势,可最先牺牲的却是女子,那些看似高高在上,富贵无比的女子们。
芸生怔怔地站了半晌,再洠в兴凳裁矗奚亓髯爬幔刈砝肴ァ
在有心人的遮掩下,发生在福缘寺中的这一桩丑事并洠в斜恍锍鋈ィ媸碌募阜讲辉级匮≡窳顺聊闶茄︽刀乃溃庸诖鍪币脖涑闪吮┎《觯嗣翘么耸乱膊还嵌嗵鞠⒘肆缴鞠⒄飧龈崭占绑堑氖兰夜笈翟谑呛煅毡∶瑳'得那福分可以嫁于越王府做世子妃。
只是薛娴儿的死叫封贵妃着实伤心了些日子,便是在皇帝面前也忍不住几次落泪,皇帝瞧封贵妃哭得伤心,对她更加怜惜,一连多日宿在了封贵妃宫中,就连一向敬重恩爱的皇后都冷落了许多。
九月底的时候,封贵妃被诊出了喜脉,便也再顾不上为薛娴儿的事悲伤了,薛娴儿的死,小得仿佛一粒石子落入那深不见底的清湖,只激了几朵水花,便消失在了湖面之下。
太行山中已是深秋,辰年这一病來势汹汹,去得却仿若抽丝,躺了快有月余才能下得床來,好在她年轻,身子骨又一向结实,既下得床來,恢复起來就快了许多,待到十月初,除了左臂伤处尚未好利索之外,身体已无大碍。
辰年自小长这样大,还从未病得这样久过,不过这一场大病也不算全无好处,至少将她夏日里晒黑的肌肤养白了不少,两颊上的胖肉也消减了下去,使得下颌的曲线更显优美,原本有些生涩的五官也悄无声息地变化着,不经意间便退去了稚嫩,显露出独有的美好与精致來。
这一日陆骁蹲在她面前仔细地打量了她半晌,一本正经地说道:“谢辰年,你长得很好看。”
辰年正闭着目倚坐在房前晒着初冬里暖融融的太阳,闻言睁开眼去看陆骁,却被光线刺得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多谢夸赞。”
陆骁却是又说道:“当日那个姓方的冀州军官果然是有眼光。”
辰年淡定地看他片刻,说道:“既然你是夸他,那我就不谢你了。”
陆骁靠着她也在墙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打算去哪里。”
辰年伤势渐好之后便想着离开清风寨,虽然江应晨等人极力挽留,可她去意已定,只等着过两日许郎中将她左臂的夹板取下后便要离开,辰年看向远处,把视线放空,答道:“不知道。”
陆骁偏头看她两眼,想了一想,突地说道:“我带你回漠北吧。”
辰年却是微笑着摇头:“不去,义父既然是不愿我去,我就不去上赶着惹人生厌。”
“我们不去王庭,漠北还有许多可以去的地方,都很好。”陆骁解释道,他抿了抿唇,又说道:“而且你义父也不会厌你,他不叫你去寻他,只是不想叫你涉险,漠北王庭现在很乱。”
“你不懂。”辰年却是轻声说道,她默了片刻,问陆骁道:“陆骁,如果你最爱的女人死于她的丈夫之手,却留了一个与那丈夫的孩儿给你,你会怎么办,那孩子是你最爱的人的孩子,却也是你最恨的人的孩子,你会如何待她。”
陆骁不觉皱了皱眉头,思量半晌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老实说道:“我不知道。”
辰年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落寞的微笑,说道:“我以前一直不懂,后來才突然明白了,其实他也是不知道的,我想他可能一直都很矛盾,只是不知道他在看到我的时候,是想到爱人的时候多,还是想到仇人的时候多。”她慢慢地说着,却忽地厌恶地耸了耸鼻子,又道:“应该是想到仇人的时候多,人们不都是说女儿肖父吗?”
陆骁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猛地转到辰年面前去细细打量她的面庞,略有些激动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你自己的身世。”
他突地这般反应,辰年不觉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了。”
陆骁脑子里却像是被劈开了一道缝隙,光芒从外瞬间涌入,那许多想不明白的疑团仿佛一下子都明了了,是丘穆陵越骗了他,丘穆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