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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歌从兜里摸出手机,打给在外头待命的小弟,让他们麻溜儿地把几个太岁头上动土的黑衣人扛出去,林天华也知道道上的处理方式不容外人多嘴,只略微提醒了一句:“他们的身份……”
“这个不用你操心,包在我身上。”简歌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这些人我先带回去,有消息了就通知你们。”
“那就麻烦简总了。”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林天华自然求之不得,上前去与他握了握手,目送他快步离去。
简歌前脚刚走,季卓阳就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时候不早了,今天先这么散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徵看一眼林天华,温和地笑道:“为了夜间的拍摄,天没黑就吃了晚饭,一直忙到刚才。要不,先去吃点儿夜宵?”
萧朗月重拍的次数多,体力消耗很大,这时候危急彻底解除,人就觉得无比困顿:“都这个点了,就不吃了吧。而且吃完就睡,会发胖的,是不是欢欢?”
谢清欢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也不擅长屈从别人的意志,于是顺着萧朗月的意思点了点头。
孟青流抿了抿唇,静静开口道:“从这里到酒店有点远,我送你们回去吧。”
季卓阳笑道:“还是我送吧。”
孟青流听他这么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剧组的人,都住在同一个酒店。在人前,他跟谢清欢还是稍微避嫌得好。
孟青流面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那也好,你们路上小心。”
“那我先送她们回去,”季卓阳冲谢清欢使了个眼色,抬起手在耳边做了个接听电话的手势,对林天华笑道,“保持联系。”
林天华看着他们走出去,看一眼没什么表情但显然心情郁卒的孟青流,轻轻叹了口气:“孟呆瓜,陪我去喝一杯吧。”
孟青流略显惊诧地看他:“可是表哥,我不喝酒。”
表哥的表是第二声,表哥的哥是第三声,林天华每次听到他这么叫自己,都想把他摁地上狠狠捶一顿。但他见过了谢清欢不为人知的一面,清楚地意识到即便是没有小舅舅,孟青流跟谢清欢也走不到一路去。
既然孟呆瓜无可避免地要面对爱情的萌芽被掐死在摇篮里,他也就不跟这个即将失恋的人计较了:“那就去掉喝酒!”
林天华是个十分会自娱自乐的人,需要人陪着解闷儿的时候少之又少,孟青流清楚地记得上回林天华要人陪是他八岁的时候,被楚家表哥撬了小女朋友。那时候孟青流年纪小,是个绵软的萌正太,却已经开始端着小清新的文艺范儿了。
他蹲在沮丧的林天华身边,期期艾艾半晌,才吭吭哧哧地念了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正巧孟家姐姐端着一杯水从他们身边路边,被这神来一句雷得里嫩外焦。由此可见,孟青流之呆萌自小便已见端倪。
孟青流是个文艺青年,时不时觉得寂寞了就去找林天华撒个欢儿,蹭两件他精心收藏的小玩意儿。如今乍然被要求作陪,顿时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欢快地点了点头:“去哪儿?”
林徵跟着林天华当助理有些时候了,跟孟青流也熟,知道这俩表兄弟私底下处得跟闺蜜似的,时不时要说些悄悄话,就跟林天华比了个先走的手势,默默退场。
这年头,不仅仅是打扰人谈恋爱会被驴踢,打扰闺蜜说悄悄话也被驴踢。
林徵这小伙吃苦耐劳,且极有眼色,林天华十分满意,拉了孟青流一把:“跟着走就是了,我还能卖了你?”
孟青流悄悄做了个鬼脸,两人走出去,将殿门关上。孟青流的手轻轻按在殿门上,扭头问林天华:“表哥,刚才女神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等林天华回答,他又闷闷地道:“我总觉得简歌走的时候,那一眼别有深意。他该不是会错了女神的意思吧?”
“你想太多了。”林天华淡淡道,“简歌要做的事,只有段太子能够阻止。而事实上,简歌作为段家的二把手,开疆拓土出谋划策,很多时候,连太子都只能配合他。他就是这样的人,又岂会让自己的意志被他人干扰?”
孟青流知道林天华说得没错,但他捏着光秃秃的下巴,眉头紧皱:“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林天华暗暗摇头:“普渡跟超度,仅一字之差,其间的道理却谬之千里。谢清欢这个人并不简单,她说的话要怎样理解,全看你自己怎么想。”
孟青流怏怏地跟着林天华上车,沉默了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恳切道:“我相信她。”
车子平稳前进,林天华觉得孟青流就一根筋轴着了,瞅这架势估摸着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不由好笑道:“你相信她什么?”
孟青流眨巴眨巴眼睛,鼓着腮帮子,有些泄气地道:“反正,我就是相信她。”
林天华瞥一眼他的神情,暗暗笑了一声。因为小的时候跟着苏沐习武,苏沐强悍的性格跟无情的作风给孟青流留下了块儿不大不小的阴影,一直以来,他都对御姐女王样的女子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如今他亲眼见到谢清欢出手,那不逊于简歌的身手,也不逊于苏沐的强悍无情,大约让孟呆瓜很是幻灭吧。
这年头,女人的性情是一个赛一个的强悍,孟呆瓜想要找到跟自己同款的小白兔,恐怕很难。起码,这人绝不是谢清欢。
那头简歌带着小弟回转,吩咐他们直接将黑衣人带去刑房,传话给管事的常爻,务必撬开他们的嘴。
常爻是段家五虎里边,专门负责处理叛徒以及刑讯处罚,在这方面很有一手,平时的兴趣爱好是发明情趣用品,专攻**方向。
有常爻在,简歌自然放心,挥手让小弟散了,自己则驱车去了段家老宅,无情地将刚爬床躺平的段老大拖起来,一路将段老大拖到演武厅,憋着一肚子闷火,毫不留情地将来不及开外挂的段老大揍得满头包。
段明楼看他的邪火去得差不多了,龇牙咧嘴地揉着头上的包,没好气地道:“简歌,这大半夜的,你吃错药了?”
简歌面无表情地盯着段明楼,心想就谢清欢的那个身手,这厮那天晚上压根儿就是一只脚踩在鬼门关,简直就是在用生命泡妞啊。
简歌虽然平时就是个面瘫,但他心情如何,是否要出阴招,段明楼跟他相识多年,还是能辨别得出来的。简歌现在的心情不好,段明楼皱了皱眉,忍不住有点儿幸灾乐祸——哟哟,这是谁呀,胆儿这么肥,敢惹简魔王生气?
简歌的眼神凉飕飕的,简直跟看尸体没区别,段老大一下子就精神了:“怎么回事?”
简歌挑了挑眉,半晌,才慢吞吞开口,用一种十分遗憾的口气道:“你居然能活到今天,真是奇迹。”
第八十二章 山河·王见王(3)()
“嗯?”段明楼见他面色不虞,口气略显轻挑但显然并无调笑之意,神情也不由凝重起来,放下捂着脑袋的手,正色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简歌的目光沉沉地定在段老大脸上,刀刻般的面瘫脸上也不免带了几分痛心疾首,心道这厮到现在还一副懵然无知的蠢样,哪一天段家的龙头废在了女人的床上,这话传出去能听吗?连带着兄弟们脸上都无光。
他轻哼一声,冷淡道:“谢清欢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段明楼自开荤以来,向来都是打一炮换个人,跟打游击似的。对于春风只一夜的女子,多半没什么印象。
所以简歌又不辞辛劳地友情提示了一回:“就是上回你从蓝夜带回秋枫苑,后来还传出一段香艳绯闻的那个小明星。”
“她?”谢清欢床上柔弱不堪,床下霸气侧漏,完全两个样。段明楼深有体会,心有戚戚焉,这时听简歌提起,又不免想起某天没吃饱的那次拼桌,点头应道:“当然记得。这么咱们投资的那个片子,她不是在那里边儿演主角吗?演的是个武将吧,上次试镜的时候你不也在场吗,回来还跟我说她来着。”
说到这里,段明楼饶有兴味地看向简歌:“怎么突然提起她?”
一个丁点儿交情也无的小明星,我倒是不想提起她,奈何某人头顶悬刀还不自知!简歌微微皱眉,顿了顿才道:“我刚刚,见过她。”
“刚刚?”段明楼闻言挑眉,暧昧地挤了挤眼,“这深更半夜的?”
“马上给我收起你龌龊的脑补!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简歌出腿,一蹬一勾,干净利落地将段老大放倒在地,没好气地道,“今天晚上,的制片人秦川打电话给我,说是剧组出了事,让我务必亲自走一趟。秦川的路子广,不可能不知道我先前是做什么的。我走一趟,跟他们自行处理,性质截然不同。”
“段家最早是靠什么起家的,你比我更清楚,**军火海洛因,段家占全了。过了原始资本的积累期之后,洗白是必然的。但洗白对任何一个黑道家族来说,都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洗得成功了,从此改头换面光明正大。洗得失败了,数代基业毁于一旦的也不在少数。”
“从你决定将段家洗白开始,我就预先制定了各种方案,小常也磨刀霍霍等人闹事。那三项营生,利润丰厚,你舍得下,肯定有人会肉疼。却没想到洗白一直很顺利,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所以,秦川打来电话,我还以为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挑段家的场子出手。”
“娱乐圈跟古董,是洗钱的最佳方式。是咱们在影视业的第一次投资,拍摄才一天就出了事,传出去也不好听,我就带着龙组的三个兄弟走了一趟。”
段明楼倒地,索性就在地上盘腿而坐,一手轻抚着下巴:“怎么,还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别说,还真有。”简歌点头,没表情的面瘫脸终于裂开了些,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纹路,看上去僵硬而诡异,“四个练家子,全是道上的老手,身上都背着人命,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段明楼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剧组那一溜儿人,就连林天华跟孟青流,都算不上是要紧的任务,艺人里边背景再复杂,也不可能会有道上悬赏的花红。那几个人又为何会找上剧组?
简歌也是道上混过来的,简魔王之名余威犹在,对鲜血跟人命早不在意了,若单单是道上人的话,他也不至于大半夜地专程来老宅。
段明楼对自个儿那笔数目不小的投资甚为关心:“剧组的人,可有伤亡?”
简歌摇头,看向他的目光十足意味深长:“没有。”
“没有?”简魔王要讲故事,段老大也得配合,故作诧异问道,“那四个人,难不成是去剧组观光的?”
“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个。”简歌的面瘫脸又恢复到刀枪不入的模样,冷冷道,“我赶到的时候,剧组已经结束拍摄,不相干的艺人也都散了。那四个人被放置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宫殿里——”
简歌略拖长了声调,目光冰冷如刀放肆地在段明楼身上逡巡一周。段明楼给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有点儿不自在地问道:“然后呢?”
“我只粗略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四个人全部身受重伤,手脚俱废,伤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暗伤,我就不知道了。”简歌略微抬起下巴,咽喉上泛青的指印就清晰地映在段明楼的眸中,“你再看看这个。”
段明楼的脸色顿时变了,瞳孔微微一缩,瞬间就动了,捏着简歌的下巴,左右晃动着看了看,眼中出现了一丝残忍的冷酷:“你也遇袭了?”
简歌冷冷地哼了一声,二话不说一拳挥出,逼退段明楼。无视他眼中的冷酷,竖起一只手指淡淡道:“一招制敌。若不是有心留手的话,现在你见到的,应该是我的尸体。”
简歌手底下有几分能耐,段明楼再清楚不过。他的瞬间爆发力十分强悍,即便是自己,若不是状态绝佳,轻易也不敢缨其峰,想要一招拿下他,极不容易。
放眼整个黑道,能一招制住简歌的也寥寥无几。那剧组,竟然有人的身手到了这种境地?
段明楼隐约觉得事情不妙,又想起方才简歌提及谢清欢的那种微妙神情,脸色又是一变,失声道:“难道,出手的人是她?”
“确实是她。”简歌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你曾与她亲密接触过,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吗?”
段明楼于是回想了一下当初那一夜,确实是平淡无奇乏善可陈,千锤百炼的老脸却不自觉地微微一红,惭愧道:“那天喝了酒。”
简歌冷冷地盯着他——酒后乱性,禽兽!
段明楼的小心肝被冻得一抖,更加惭愧:“酒里有药。”
简歌心中愠怒——免费的午餐也敢吃,蠢货!
“然后,”段明楼轻咳了一声,尴尬道,“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谢清欢,走的恐怕是古武的路子,说她是一流高手也不为过。”简歌冷哼一声,做总结陈词道,“你真该去看看那四个人的下场。你曾经那样侵犯过她,竟然完好无缺地活着,全赖老天不开眼。”
“那几个人,”段明楼期期艾艾道,“真的伤得那么重?”
“手臂跟小腿上的大支骨被重手击断,就算痊愈,也不可能再回复到先前那种状态,行动力滞碍。恐怕连寻常人都不如。他们都是搏命的主,身上背着几十条人命,仇家无数。即便谢清欢不杀他们,他们也没有活路了。对于这一点,谢清欢显然也很清楚。”简歌面色凝重地看着段明楼,“你大概还没有清醒地意识到,你随意睡过的女人,将会给你带来怎样的麻烦。”
段明楼沉吟片刻,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对侯在门外的管家道:“传阿蓝跟外宅的丁仪回老宅。”
“是,太子。”管家领命而去,段明楼又走回原地,不咸不淡地解释道,“那一次,她的表现可不像一个高手。”
“人喝得多了,酒精会麻痹神经,在这种情况下,战斗力仍能强化的,毕竟是少数。更何况,她不是还中了药吗?”简歌面无表情盯着段明楼,觉着不能再继续纵容这厮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甩来甩去的傻逼行为,冷静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为家族添丁的事情了。”
“啥?”段明楼瞪大眼,被这闷头一道雷劈得里嫩外焦,“这年头,二十来岁的骚年也被称为老男人了?”
“骚年,你十几岁就开了荤,这些年来辛勤耕耘,连颗蛋都没有收获到!”简歌知道他一向的保护措施都做得很到位,还是忍不住冷笑,“你该知道,男人的精子在近三十的时候,才是最健康最强壮成活率最高的时候,生出来的宝宝才最聪明。还是说,你开荤太早,这些年又没节操,所以不行了?”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涉及到男性的尊严问题,段明楼自然不会含糊,怒道,“我一个奔三的风华正茂的美男子,有房有车有型有款的,不是在相亲,就是走在相亲的道路上。这话传出去,能听吗?”
简歌比他更怒,但面瘫脸给他加了分,因此他反而表现得稍微淡定些,但略微拔高的声调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那你他娘的自个儿处一个给我看看呀!见天的睡在不同的女人身边,你也不嫌碜得慌!”
段明楼听了这话,顿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焉了。一夜春风他很擅长,但要他照着自个儿心目中的标准来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