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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涉、税收审核、战时指挥、司法裁定,拥有对董事会之最终否决权。”
“十八:严禁国人成为任何形式之奴隶。领取工资生存之人不管劳作时间长短,不视为奴隶,视为双方自愿之契约。”
“十九:南洋北纬十九度之名为***之岛,划归闽郡管辖,建立海关。此为华夏之第一块海外领土,驻军三百,多余之驻军军费由南洋贸易公司承担。”
“二十:为方便管理及税收,并为国人船队之安全考虑,与南洋之贸易必须经过南洋贸易公司管辖。”
“二十一:南洋贸易公司在***之南,为国人生存权之考虑,拥有组建民团之权利。所有民团成员必须注册统计,且在登陆后不得以民团之形式存在。”
“二十二:火枪、大炮等武器之采购,可自由采购。陈健之兵工作坊需献出燧发枪之专利。”
“二十三:如爆发战争,国家有权接管民团、商船以及武装护卫商船之指挥权。包括南洋贸易公司及大荒城之国人护卫队。”
“二十四:进步同盟殖民公司与南洋贸易公司之所有海图、地图、矿产分布等一切图纸,需每年上缴国家。”
“二十五:经国人议事大会之认定,组织环球航行。由南洋公司出资百分之三十,东海诸岛独裁执政国出资百分之三十,进步同盟殖民公司出资百分之十,国家出资百分之三十。一切海图归四方所有。”
“二十六:经国人议事大会之提议、王上独裁之认可,任命陈健为华夏共和国环球舰队之司令,为期四年且在华夏版图之外。由议事会及王上授予临机处置之权责。”
“二十七:此舰队在版图之外之海域、国家,拥有拟定外交、开战之权。所有收益由出资之四方分享。”
“二十八:学宫建立外国语学院,由学宫挑选五十名聪明之才俊,随船出海,公费培养。”
“二十九:学宫挑选农学、算学、自然、化学、军官生、史学等才俊,随船出海,公费培养。”
“三十:所有出海之人,不得放弃华夏国人之身份,不得信仰非祖先之神明。”
“三十一:出于仁慈之考虑,释放‘正义激进者青年会’等一些成员,允许出海,但在有生之年不得返回华夏之故土。”
“三十二:所有进口之书籍需经海关之核查。所有出口之书籍、报刊,不受《出版审查法令》之限制。”
“三十三:陈健转让燧发枪、钢锭之制作专利后,将取消武器禁止出口之限定。”
“三十四:以东海诸岛独裁执政国手拉织布机之案例考虑,修订专利法,出台机械出口之审核法。”
“三十五:一切认定有叛乱思想之国人、参与狂热集会及其同情者,出于国人同祖之考虑,今后将判处流放。其余刑法之罪犯,不在此流放法规之列。”
“三十六:任何宗教,需经学宫科学之讨论,予以确定是否允许传播。”
……
……
洋洋洒洒的五六十条,最重要的放在了背后,看似可笑的东西却在前面。
国家此时始终是个各阶层矛盾的组合体,陈健尽可能调节者几方的关系,总算在闭幕之前完成了第一次有党派参与的国人议事大会。
很多隐藏在背后的东西都拿到表面上来了,如果没有前几条的限制,北方那些大土地拥有者和大家族也不会同意。
他们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地租,是自己土地上种植的那些作物能不能给他们带来收益。
据说已经有人准备趁着很多地方改麦为棉的时机,囤积一笔粮食,或是挖河河堤水淹农田,以大赚一笔。
陈健这边也尽力地对抗着,没法在明面上来,只能快速推广玉米土豆地瓜之类的作物。
各种种植手册绕开了学宫农学院,以极低的价格,到处宣传抛售。
类似的,如果陈健不拿出坩埚钢、燧发枪的制作方法,那些控制着兵工作坊的家族也会要求南洋贸易公司必须采购他们的火绳枪。
同样的,南洋贸易公司的所用硬木也必须由几家专营垄断的北方木料厂提供。
看似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怎么说也有进步的地方。
外面世界对这个族群到底有多大的影响,还需要时间来告诉这个族群的很多人,所以此时很多东西都不完善。
礼部不知道如何和外面的世界打交道,他们之前的唯一经验是北方侯伯国,那是体系之内的。
兵部不知道那些国家的大小、军队、枪炮、战术;户部还没定下来海关的关税之类的法案;移民地或是殖民地的管辖也无经验,一时不知从何而起。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尝试着去外面看看。
关于殖民地的讨论,陈健也争取到了大荒城是移民地而非殖民地的条件,算是以此为样板避免将来出现殖民地独立事件。
殖民地独立事件需要的是手工业极度发达,需要广阔市场的时候,严禁殖民地发展工业,以保证倾销。
现在看起来,那些人还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工商业在议事会中的人数也不多,就算有也是一些专营垄断的家族,国内市场已经可以满足他们。只需要移民地的粮食、盐之类的东西不要影响到他们的利益就好,陈健总算是争取到大荒城的特殊地位。
现在看起来那里只有粮食,但是用不了多久手工业和工业就会发展起来,具体政策还要等到将来在与这些人争执。
而且想必那时候一场因为利润分配等原因导致的资产阶级革命已经爆发,否则工商业没有那么大的发言权。
殖民地独立很大的因素,归根结底还是经济原因。
陈健觉得自己这一刻,已经达到了旧时代小人物所能达到的顶峰,至少在这个环球航行的舰队里,自己被议事会和王上授予了临机处断之权,当真的巅峰时刻。
但这巅峰时刻,不仅仅是他自己争取来的,而是许多许多的人一起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争取到的。
外面世界的影响,总不是忽然就炸开的。彼此交汇的时候,总能闪烁出以往所没有的火花,新的思想也会慢慢融合。
第十七章 都城雨()
即将离开都城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秋雨。
不像是夏天的暴雨那样急躁,也不像是春雨那样润人。
冷冰冰的。
七八个人坐在一处宽敞的广场旁,因为这秋雨,四周并没有人。
广场上撑着几个松木的杆子,上面拴着绳子。
若是有风,定然会四处摆动,如同风铃。但只有秋雨,所以低垂着,上面的绞索也被拉成了椭圆。
“陈健,那几个我们的同志就是在这被绞死的。当时二冯身子太重,绳子还断了。”
这里说的是我们,不是咱们。
说话的那个人举起一杯酒,混合着秋天的雨,一同泼到了地面上。
泼酒的因为宣扬一些激进的东西,并且有证明表明参与了一起暗杀事件和鼓动贫民抗不合理税等罪名入狱,刚刚被释放。
除非隐姓埋名,否则再也不可能以一个真真实实的国人的身份踏上这片土地,只能被流放到大荒城。
泼过酒,从酒壶中又倒了一杯,递到了陈健手里。
“合理吗?”
忽然问了陈健一句,陈健沉默了许久道:“不合理。”
“谢谢。”
“不客气。”
“这就是你说的时机不对?”
陈健默默地饮下了这杯酒,抹去了眼前的雨水,犹豫了许久,叹了口气。
“永远都时机不对。就像当初有人提议报纸印刷重税的时候。问题是时机不是忽然出现的,需要长久的准备。报纸可以发酵催化时机的诞生,但人家不让怎么办?我那时候做错了,一句轻飘飘地不是时候……对不起。真的,当初我不该那么说。”
“为什么我能说这句话?是因为他们的死,换来了能说这句话。”
“秋天是收获的时候。夏天收获就不是时候。可是春天需要把种子种上,夏天要除草耕耘,秋天才有收获的意义。否则秋天始终只是秋天,永远不会是收获的秋天。地权、专营、财阀、权利……这些不合理的东西,是要有人告诉大家这不合理的。不告诉永远不是时候因为永远不懂,告诉了也仍旧不是时候因为这违法。”
吐了口气,起身朝着那几个孤零零的绞架鞠躬,问旁边那人道:“跟着我出海吧。”
“当初你劝湖霖不要去建世外桃源,如今你却跑出去了。都出海了,这里怎么办?三千多万国人,七百万没有足以谋生的土地,依靠当雇工或是签长工为生,你能把这七百万人都弄出去?就算弄,人家会同意吗?谁来干活?的确,现在还能有口吃的,或许你的地瓜土豆弄过来后,饿不死不成问题,可是这合理吗?”
那个人看着陈健,冷笑道:“还有当初排排坐时候你所谓的可以作为同盟的那群坐在左边的人,他们如今用你说的那一套来鼓吹救济贫民改革:要求被救济者男女分开,不得同居。为什么会被救济?因为无形的手证明这些人多了,所以不同居不生孩子是人道而仁慈的选择。是啊,多么仁慈,幸好他们没有用绞索或是刺刀把这些多余的人杀掉。”
陈健苦笑道:“我当初是坐在中间的,咱们都是。我帮他们提出来他们认可的东西,并不代表我认可。这条路是绕不过去的,总会有这样的人或者那样的人提出来,然后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形式上演着。你们不也是一样吗?你们所设想的世界是什么样?像是军队一样,平均的分配所有的一切,这种绝对平均的想法本身就是错的,现在不可能实现。”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湖霖问道:“你所追求的,难道不是公正和平等吗?是,如你所说,这些是空想的,是要被批判的,可至少指明了一条方向。只是你们把这方向指向了未来而已。”
想到两年前那次剧烈的争吵,陈健及时地制止了这个话题。
“不说这个了。闽南的合作社运动是你们派别负责的,南安的纺纱厂你去看过了吧?有什么想说的?”
湖霖苦笑着摇头道:“能说什么?那些小的纺纱合作社就算再积累十年,也买不起一台。可是买得起的人,只需要三五年,那些个人的小纱工都会过不下去。合作社里已经有人开始鼓动去砸了南安机械厂了,乔铁心的弟弟,兄弟俩又吵起来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说实话,我不知道。陈健,你去看过当初因为成立合作社之后,那些小纱工的表情吗?你听过他们的笑声吗?你看过那些拥有个人小纺车的家庭因为少了行会和承包商的盘剥和纱线涨价后对幸福的憧憬吗?那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只想要小小的幸福。”
陈健反问道:“我问的是你怎么办?我知道这些是活生生的人,难道你还要倒退到成立一个心地善良的大行会上去?往回退,退到行会时代?只要换个善良的行会首领就行了?你还是觉得需要一个圣人之王?需要圣人之官?需要圣人做行会首领?”
湖霖不知道被陈健的那句话刺激到了,挥出拳头打在了陈健的脸上,怒道:“那你又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如同神明一样告诉这些人:这是你们的命运!这是你们必须经受的命运!你把自己当什么?神?”
“你知道吗?你有的时候冷冰冰的,冷的就像是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泥浆!秋天的泥浆!烂泥塘里的泥浆!冷的没有人的味道!”
他站起来,指着远处被秋雨笼罩的城市道:“陈健,这是城市。一个热爱生活、血是热的人,看到的是秋雨、房屋。是城市中充满希望或是已然绝望的人。”
“可在你眼中,那不是城市。那是一张画在画布上的灰色的画。是死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你这个人心是死的!”
“一个冷血的死人,看不到生活的美好,眼中的人不是人,而是和你一样冰冷的披着人皮的东西。”
“热爱生活,热爱这些活生生的人,才会渴望让这世界变得更好。这是个活生生的世界,不是你笔下的画布!”
“我承认,你说的对,一切如你预估的一样,可你怎么就能说的那么云淡风轻?那要死人的!那是几万个家庭难以谋生,那是几万个孩子嗷嗷待哺!”
“这是活的世界,不是你笔下的画布!”
陈健笑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问道:“当初你写《梦城》的时候,难道不是用画笔在画布上描绘?只不过那时候你想的画布那时候是空白的,是一片干净的桃源,从头开始。”
湖霖捏着的拳头逐渐松开,无奈地蹲在地上,双手揪着被秋雨打湿的头发,一言不发。
雨帘中,陈健的手伸了过来,握住湖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问道:“除了退回到侯伯国农业善良的家主宗法、作坊善良的大行会时代外,你就没有别的设想?”
湖霖考虑了片刻,说道:“别的派别的想法可以借鉴。可以成立大的合作社,可以成立机器合作社啊!”
“钱呢?钱从哪来?买机器要钱,买原材料也要钱,周转还要钱……”
“你不是有钱吗?借给那些纺工们……帮帮他们。”
“对不起,如你所说,我不想当神去拯救这些人。柱乾兄,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些坐在右边的人都已经开始组织传统党和华夏利益至上青年联合会了。咱们虽然是出于同源,可到了如今也该到了各走各的路的时候了。你们的路我觉得走不通,所以我再往里面扔钱,那不是帮你们,是害你们,让你们误以为这样可以。”
陈健擦了擦嘴角的血,拍了拍湖霖的肩膀,又道:“我问你,如果有一天进步同盟的一些人反对那些大土地拥有者、大财阀的时候。恰恰王上说:来吧,我给你们雇工钱组建合作社,你们不需要那些进步派所许诺的自由、平等、权利,需要的只是一位独裁的无上权利的王,你会支持吗?”
湖霖犹豫了片刻,终于点点头道:“如果这是真的,可以考虑。”
陈健摇头道:“那你们会像是女人经期用的棉布灰袋一样,用过就被扔掉的。等着吧,会有那么一天的。”
湖霖凄然一笑,带着几分苦涩道:“左中右三边,你说这是三教。单单是咱们在中间的人,又分出九个派别,你说这是九流。这三教九流,哪条路才是对的?”
“我也不知道。试呗。”
“会死很多人。”
“当年刀耕火种的时候,公有制凭什么是错的?尝试了才知道,原来私有制那时候是对的。有奴隶凭什么是错的?尝试了才知道,原来没有是对的。有世袭的侯伯为什么是错的?尝试了才知道,原来没有是对的。有些国家,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用千人头万人血才试出了一条又一条走不通的路。任何进步,都是你嘴里所说的冷血,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我也不想死人,你告诉我有什么不死人的办法?议事会出台的新时代的第一份决议你也看到了,你告诉我有几条靠嘴皮子就能更改?”
“那之前说的那件事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管?你在议事会里一点都没提。”
“你让我怎么管?我能提什么?你让我提禁止机器使用?”
“我不反对机器!再跟你说一遍,只是合作社内部有些人反对,我和你交流了这么多年,这点东西我还是明白的。我说的是那些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