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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已经有些急躁,陈健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让他们先散了吧,明天还有活。
族人们如蒙大赦,一股脑地冲回了村庄。陈健拿着木炭和树皮,借着外面的月光琢磨着今后的种种。
战争的怪兽很快就会随着原始农业的发展而被放出牢笼,在金属农具和耕牛耧车普及之前,效率最高的生产关系就是奴隶制,而奴隶的来源就要依靠军队的掠夺。
以村社为单位的组织形式要持续很久,而打仗需要族人,所以族人在很长一段时间是有政治话语权的。他必须要保证不断地胜利,为将来成为奴隶主的族人掠夺更多的人口,才能保持自己军事首领的位置。
刀耕火种条件下,必须要大量的劳动力才能保证土地的出产,正如中世纪的欧洲一样,种一收三是常态。无法阻挡的自然灾害、村社的水里设施、土地的开垦、挖掘矿石等等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奴隶人口。
陈健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锦囊一出便可以战无不胜的聪明人,所以想要不断胜利,只能依靠军队制度的碾压。
那五十多人他准备五人一组,装备长短矛。此时的敌人肯定没有骑兵,所以不需要密集方阵,用五人小队的配合阵型压住阵脚,通过敲鼓十步整队慢慢往前挪的方式,接近敌军。
而十五名弓箭手作为主要输出战斗力,矛兵小队作为移动城墙,掩护他们投射出更多的箭,尽可能接近敌人到三四十米远的地方。
弓箭手在中间,两侧是矛兵小队组成的阵列。一旦敌人冲过来,弓箭手在射完两轮箭后退到矛兵的后面以求掩护。如果敌人不冲,就缓慢靠近,弓箭手攻击敌军造成杀伤。
一旦接近到距离对方四十米左右的时候,三十人的冲击步兵就排成三排冲向敌人,到时候披上牛皮甲和藤条甲,利用锻炼出的冲击力撕开对方的阵型。
队形被撕开,后面的矛兵跟上,以五人小组进行战斗互相配合彻底突破对方阵线将对方分割。
只要阵线动摇,那么以后的战斗就是单方面屠杀,无组织的军队只是一盘散沙。
原理有点像是火绳枪时代的方阵,但因为不需要考虑骑兵冲击所以阵型更散,而因为对方也不可能披重甲,所以弓箭可以代替火枪作为主力输出,不用担心不能破甲。
日后驯化了马,就可以用战车来进行冲击,到时候可以将冲击步兵安放在阵线两侧,掩护侧翼或是在对方阵线动摇时冲锋。
没有什么阵型是亘古不变的,等到敌人也驯化马匹后,自己的阵型也自然会变得紧密以防骑兵冲击。而在重甲出现后这种以弓箭为主要杀伤力的阵型也会消散,最终在能击穿板甲的火枪出现后才能复苏。
而且现在要对付的部落也就百十号人,就算也会用弓箭了,连反曲牛角驯弓都没弄出来的弓手,玩什么百米外漫天箭雨的散射,和挠痒痒没啥区别。假如对方逃走不和自己正面冲突,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毁了他们的家抓走女人孩子,剩下那点人去玩荒野求生去吧。
再说随着青铜器的发展,能造司母毋大方鼎的技术造青铜炮压力也不大,只要有思路和火药。
等百十年后,自己的族人可以铸鼎的时候,弄出九个青铜炮,读作九鼎也未尝不可。
青铜铸炮优势很大,直到南北战争时代还有大量青铜炮,而且因为青铜的金属性能,不会忽然炸膛,铸坏了也可以重新熔铸不会浪费。
火枪要难一些,他这辈子估计是看不到出现了,不过幻想一下自己想象中青铜时代的战争,觉得还是很振奋的。
骑兵冲击靠近对方,逼对方紧密排列成方阵。青铜炮抓住机会轰击密集方阵,轻骑兵驱赶对方骑兵后,黑火药掷弹兵冲锋投掷撕开阵线,戈矛步兵跟进扩大缺口,战车追赶溃兵进行屠杀……
到时候因为控制力和通信能力的问题分封列国去占据那些尚在蛮荒的地方,先扎住跟脚弄个自古以来。
礼器读作鼎实际是炮,公侯伯子男所能拥有的大炮多寡便是礼;火药轰鸣的巨响便是乐。
数百年后生产力发展了,旧的生产关系已经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了,百家争鸣、列国纷争、纷纷铸炮问问鼎之轻重,这便是礼崩乐坏……
“四五百年怎么也够了。”
他嘿嘿的幻想着种种场面,脸上露出了傻呵呵的笑容,直到榆钱儿出来给他披上一件毛皮。
“还不睡?明天还要搬泥坯盖屋子呢。”
陈健呃了一声,现实和幻想的巨大反差让他无言以对,无语地起身回屋了。
第三十三章 统筹()
给别人干活总是累,给自己干活就积极的多。在这个时代,自己这个概念是包含全体族人的,暂时还没有异化成以单独个体为单位。
尤其是晚上睡觉太过拥挤,族人们都向有更多的屋子,所以早早地叫醒了陈健。
这一次盖屋子没有必要那么拼时间,所以陈健要规划一下,而且不能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盖屋子上。
杏子黄了、桃子也快红了,这些东西都要采集回来,一些草药也该挖掘采集,不少植物的种子也快要成熟了。
最重要的是野外的黄花菜和百合花已经盛开,过了今年就需要明年才能采集到足够的百合科植物花朵了,那他的计划又要延后一年。
这一切工作都要提前统筹计划,房子仍然是版筑法,烧砖之类的办法当然也要用,但不是用在居住的地方。
他要用砖建造一些礼仪性建筑,而且要和住的屋子与众不同,从视觉感官上潜移默化地影响族人。
诸如祭祀、学堂、荣誉室之类,他准备用烧砖来造,让族人前意识里认为这些东西比生活更重要一些,也能提升文化氛围。
对于外面那些还没有自己文化意识的族群,文化侵略的效果远胜于武力征伐。
忘了自己的祖宗、用着别人的文字、说着别人的语言、穿着别人的衣服,那么这个族群就算血还在血管中流淌,但族群实际已经死了。
另外还要盖几间月子房,虽然现在的族人生孩子并没有那么多讲究,甚至在羊水破掉之前还在干活,但坐月子能够预防许多女人病——平均三十岁的预期寿命这种慢病自然看不出问题,随着定居农业产生的寿命提升,还是提前注意一些比较好。
站在山崖上,用木炭在树皮上构画了一下村子的布局,把榆钱儿叫到身边让她学着点。
“你仔细看着,过些天由你来安排。”
“我?”
榆钱儿有点害怕,这可是两三百人的事,关系到整个部族的大事,她觉得自己做不了。
“哥哥,我不会啊。”
“十几天前你也不会用筷子,没什么会与不会的。前一次你也看到族人怎么盖屋子的了,你先说说应该怎么办?”
榆钱儿怯生生地问道:“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就你能数到九百。来吧,说说要盖一间屋子该怎么办?”
榆钱儿回忆了一下,说道:“先挖坑,然后烧石头填平,支上木头,挖坑夯土,挖出的坑可以养鱼。”
“对啊,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怎么夯土,怎么卯榫木头,我不会啊。”
“你不需要会这些,你只需要知道谁会就行。”
“哦,那别的弟弟妹妹们也学吗?”
“学,我来教你,你来教他们,你们不但要学怎么做,还要学怎么让别人做。”
陈健是准备将这些孩子当接班人培养的,族里的其余人已经成熟,思维固化。能知其然,却很难知其所以然。
将来这些孩子也可以扩散到外面,开枝散叶,拥有一个统治阶级应有的见识,最起码要用个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让他们学会理性分析。等到奴隶制出现后,让他们知道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不可调和矛盾。
不求他们有良心,只求他们能知道怎么把屁股坐稳,能够在镇压成本和压迫轻重中找到平衡,别自己作死就行。
陈健想了一会,看着榆钱儿道:“你跟着我,用眼睛看,用耳朵听,不懂的就要问,听到了吗?”
“哥哥,那你要做什么呢?”
“更重要的事。”
“比盖屋子还重要?”
“是的。”
榆钱儿不能理解有什么比盖屋子捕鱼还要重要,可还是顺从地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陈健身后。
陈健带着所有的族人去了上游砍树,不管是细树枝还是将来的椽子都需要准备充足,沿着河放下来。
于是榆钱儿有了第一个疑问。
“为什么不先挖土呢?像上次一样让狼皮哥哥带人去砍树就够了啊。”
陈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人将木头捞上来,一些树枝堆放在河边晾晒着,然后才带人去挖土。
第二天,木头晒干后,陈健带了些人将树枝堆放在山崖石壁上,点着火之后,榆钱儿看着那堆火焰,忽然想通了。
“哥哥,我知道啦。因为木头从河里捞上来是湿的,要晒干了才能烧石头弄碎它。等着晒干的途中,我们可以去挖土。一边是太阳在干活,一边是我们在干活。”
陈健笑着点点头道:“是啊,就是这样。我问你,如果现在给你一堆柴,一个盆,一只没切开的羊,就你一个人,怎么弄才能让这只羊最快煮熟?”
榆钱儿琢磨了一下,说道:“先生火,倒水,然后等着水开的时候切羊。这样最快。”
“很对,盖房子也是一样。只是需要的做的事更多。你今天用炭画出所有可能要做的事,只要你自己能看懂就行,看看一共需要多少步?”
“哦。”
榆钱儿答应了一声,拿着块木炭,跟在陈健后面,始终蹙着眉想着看着听着。
整整三天她都是这样渡过的,按照陈健说的,将所有的步骤都用炭画出了自己知道的符号,看着密密麻麻的一切,自己都吓了一跳。
吃饭、做饭、喝盐水、挖坑、烧石、砍树、夯土、卯榫、割草、晒草、拖泥坯、晒泥坯、引水和泥、割松脂、拔树皮……
她拿着树皮,指着上面的种种符号,一个个地解释给正在那和泥的陈健听。
陈健却又让她想清楚,哪些需要人,哪些是靠太阳的。那些需要太阳帮忙的又需要几天?盖一间屋子需要多少木头?垒出炕和烟囱需要多少泥坯?
榆钱儿又盯着那群夯土的看了一天,数着数字,记在了树皮上。晚上大家都在睡的时候,她就在外面借着月光,数着数目。当然,她还记得哥哥当初说的,想知道月亮多少天圆一次,所以也不会忘记每天睡前画下当天月亮的形状。
清晨,当她再去找陈健的时候,总算得到了哥哥的一句赞许,因为她不但数出来一间屋子需要多少根木头,还数出来前几天砍下的木头能盖多少间屋子。
只是一张一人多高的桦树皮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炭黑色的印记,她的眼睛也熬的红红的。
不过她却很开心,因为哥哥不但笑了,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知道哥哥每次很宠溺自己的时候就会这样。
“你看,是不是也不是很难?”
“嗯。”
“明天你带着人在家里拖泥坯,陶模就在那,你算算这些木头盖的屋子,需要多少泥坯垒炕和烟囱,多出来一些万一有晒裂的。去吧,好好想想,带上弟弟妹妹让他们明天帮着你数。”
第二天早晨,榆钱儿果然没有看到哥哥,老祖母和一些老人也不在,还有狼皮哥哥和一些人也不见啦。
问了族人才知道他们早晨早早就走了,榆钱儿这才慌乱起来。今天是哥哥让自己真正管这些事,可千万不要出差错。
她心里咚咚直跳,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几只离开了妈妈的小狼崽刚被抓来的时候。
要数泥坯的数量,要做饭,还不能让族人吃不饱,还要提前叫人煮水……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乱跳的心平静下来,咬着牙想到:“我要好好的,要让哥哥知道我已经长大啦!”
族人们嘻嘻哈哈地看着她,逗弄着自己的小外甥女儿,以为她会哭鼻子,然而却没听到眼泪,倒是看着她扁着嘴握着小拳头,带着大家去了河边,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族人们开始和泥的时候,陈健也带着两族的老人和一些不能干重体力劳动的女人到了河的上游。
那里的一片丘陵上很多杏树,到了采摘的时候了。
陈健想喊个口号,诸如吃二十天鱼,盖四十间屋之类的,只是这几天族人们吃鱼实在是吃腻了。
人太多,做饭就不可能那么精细。今天清水煮鱼,明天鱼煮清水,都吃腻了,良好的后勤是工作进度的保证,正好换换口味。
他也需要这些杏子中的营养和糖分,提前做一些实验和准备。另外随着各种果子的成熟,也该让族人多出一种调味品了。
而且杏仁在冬天当食物,那是极好的。里面的少量******,拿水泡下针针的没什么问题。
野生的果树坚果,都分大小年的,它们的营养不足以支撑他们一年生一次娃,只能三年一小胎,五年一大胎。今年是个大年,杏子极多,各色野果榛子橡子之类也不少,是个好年景。
老祖母带着人在这里摘杏子,放进柳条筐中,这些人都是摘果子的好手,耐得住这种重复性的劳动。
陈健带着狼皮等人去了更远的地方,仔细寻找着野猪鹿群之类的蹄子印。这些动物走得路线都是固定的,它们也有自己的路。
找好地方,陈健便带着这二十多个男人挖坑,坑一定不能太大,因为不论是狍子还是羊,都是攀岩的好手,将近九十度的陡坡来去自如,稍微给一点助跑距离就能蹦出来。
狼皮前几天带着人挖了不少坑,然而毛都没留下一个,于是陈健今天来告诉他们该怎么挖。
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养,现在那些反刍动物已经不需要喝奶了,正是能养活的时候。
二十几个人挖了一上午,挖了一个坑,这还不够,还需要盖上一张网。
网没有现成的,就得用绳子编。把绳子切成两三米长的一段,找了两棵树拉起一根长绳,剩下的绳子都打个活结穿到长绳上排好。
编网,简单的理解就是一排人,手拉手,脚拉脚。为了省时间,陈健编的网眼足有拳头大小,反正也不是鱼不用担心跑了。
洞口上覆盖上一层树枝草叶,将网也放在上面,坑里面有根木头,网的一端拴在木头上。
这样有动物掉进去后,蹄子会陷在网里,缠在身上,想要往外跳就不会那么容易。
尤其不会像吊命套那样造成巨大的伤害,弄些残疾回去当大爷养着,交配的时候还得人用手帮着推。
等布置完这一切,狼皮摸了摸边缘,奇道:“这就完了?和我弄得就多了一堆绳子啊。”
陈健随便折了根木棍道:“这个和你用的弓,也只少了根绳子。我跟你说,你别老琢磨着见到东西就射,弄活的,听到没有?我要活的!”
“知道了,可是咱先说好了啊,这网我可不编,你去找女人编去。”
他痛苦地伸出短粗而又结实的手指,刚才打网结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第三十四章 吹()
几天后,狼皮终于带回了两只活物,那天他带回来的是一只狍子,一只大公猪,都是活的。
然而在陈健看来这两只东西和死了的没有任何区别。狍子胆小怕人,根本不能驯化,想要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