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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夜的变化正相反，往日成天哈哈大笑的老矮人银刃却变得沉默寡言。铁锤的死在他心中刻下了难以平复的伤痕，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伤痛对老人来说是最难以承受的。每天给动力盒上完弦之后，老矮人都会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或手捧战神腰带细细摩挲，或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头顶冰冷的舱壁。艇上再也听不到他那夸夸其谈的浓重乡音，昔日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的爽朗笑声也一并消失。每次众人和他说话，他也只是勉强扯动嘴角笑一笑，那笑容只能让人感到凄然。从背后望去，老矮人一向挺拔的腰板不知何时已变得佝偻，整个人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五十岁。
也正是如此，每次大家一起玩的时候，月夜哪怕磨上两个钟头，也要坚决地把老矮人从床上拉起来。
“小囡，俺真的不想去。你们自个儿去耍吧。让俺再睡会儿。”
“沃克大叔不是说了吗，在艇上越睡越睏。永远都睡不够的啦！起来！起来活动一下人就有精神了！”
“不，俺乏得很。睁不开眼。”
月夜拽着银刃的胳膊，试图把懒洋洋的老矮人从吊铺上拉下来。不过两个人的力量差距实在是有点悬殊，银刃不想起床的话，再来二百个月夜捆在一块儿也拉不动老矮人。
“啊啊，您午饭已经睡过了，再睡的话，晚饭也要错过了啊！起来活动活动，正好吃晚饭！我刚才问过朱富大叔了，晚饭有您最爱吃的鱼子酱！”
“俺俺就是不起。你有本事，就把俺拉起来吧。”
老矮人争不过月夜，索性翻了个身面朝里，把脊梁对着月夜，不理睬她了。月夜也拿这耍赖的老头没办法，正束手无策之时，猫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主人，叫人起床我最拿手，看我的吧！”
“啊！猫猫，不要”月夜的话音未落，猫猫已经一个箭步窜到老矮人床上，深吸一口气，一股细细的冰流顺着老矮人的后脖梗吹了进去。
“哇！”老矮人一个激凌从床上蹦了起来，怒视着猫猫。猫猫却毫无惹祸的觉悟，扬扬得意地在那儿自吹：“怎么样，主人，这老头你叫了半天也没动静，我一口气就把他吹起来了！”
“猫猫！赶快道歉！”
“你唉！算了算了。”看着一脸歉意的月夜，老矮人真是有火也发不出，长叹一口气又颓然倒在了床上。
“真对不起，猫猫总是不听话。”月夜一边道歉一边帮老矮人拉过毛毯盖上，看看老矮人，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终究没说出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床边。
月夜默立良久，倒是银刃先忍不住开口了：“小囡，还有啥事？”
“银刃爷爷以前我们最喜欢听您讲故事，讲你们和炭渣怪抢地盘，讲你们拿垃圾去交换食铁兽的吞不下去的贵重矿石，还有用破刀剑把总是来捣乱的锈蚀怪引到食人魔的领地去您的冒险似乎永远也讲不完，而且每一件都是那么有意思。就算月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听到您的故事就忘记了”
月夜一边说一边迟疑地看看老矮人，见他似乎又要叹气，连忙摆摆手：“不。我知道您现在心情那个身体不舒服，所以所以我不要您讲故事。我让我来给您讲个故事好吗？我没有您那么多冒险的经历，我的故事肯定也没有您的故事有趣，只是只是希望”
老矮人有点奇怪地看了看月夜，月夜显得更紧张了，一时间停住了说不出话来，她似乎想避开银刃的目光，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着抬起头来用企盼的目光看着老矮人。
看到月夜那双比幽潭还要清澈的眼睛。老矮人终究没有忍心拒绝她的要求，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谢您肯听我讲故事”月夜垂下头静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从前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得了一种怪病，她说话口吃得很厉害，所有人见到她都会笑话她，怕和别人说话，怕和别人接触，最后，连见到陌生人都觉得害怕后来。小女孩连门也不出了，全息网也不嗯，反正就是成天一个人呆在家里。她的父母很忙没有时间陪她。她也没有任何朋友，就这样，小女孩孤单地成长到了十六岁。”
“十八岁那年，她找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很多会说话的小动物。小女孩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并且不用担心有人笑话她了。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这些陪伴着她的小动物就是她唯一的寄托，是她生活中的全部。”
月夜的故事讲讲停停。似乎在整理思路，又似乎讲这个故事要花很大的勇气一样。不过。她还是坚持着讲了下去。
“小女孩不是贪心的人，在找到这些能和她说话的小动物后。她没有再奢望找到能和她说话的人。可是她的运气真的很好，上天真的让她碰倒了很多好人，他们不但不笑话她，还慢慢地开导她、关心她，帮助她，甚至连小女孩的口吃都一天天好了起来，小女孩觉得好像到了天堂一样，每天她都要在心里面祈祷十七八遍，祈祷这样的日子永永远远继续下去”
“但是有一天，小女孩所有的小动物全都全都”
月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下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都死去了。”
“那些小动物曾经是她生活的全部，那个小女孩很笨，她想不通它们为什么会死，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很伤心，她离开了那个世界，一度再也不想回去。可是，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她还是回去了，回到了那个世界。小女孩没办法让死去的朋友活过来，但她身边还有其他的朋友；她无法为这些关心她的朋友做什么，但她至少可以让朋友不再为自己担心。小女孩以前从来不撒谎，可是那天她第一次对朋友撒了谎，她说她已经忘记了，她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了，她现在依然很快乐。真的，她真的很快乐，因为她忘记了朋友的离去，却记住了朋友的存在，她记住了和朋友在一起开心的日子嗯，我知道我很笨，连个故事也讲不好。我只是想让您知道，那个小女孩现在她真的已经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嗯，该我值更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您休息，再见。”
月夜说完，缓缓地转身离开了，留下老矮人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床沿。舱室里显得有些安静，银刃愣了老半天，下意识地捡起一只鞋穿上，却发现把左脚的鞋子套在了右脚上。他苦笑了一下，脱掉鞋子正准备重新穿，忽然传令铜管中传出了代艇长张顺急促的口令声：“攻击警报！五舱！左满舵！航向090！”
“有五舱！满舵左！航向090！”
“艇医到一舱！关闭二舱、三舱、四舱舱室水密门！”
“有！有！有！有！”
“一舱准备进行封舱堵漏！二舱负重点减负6吨！三舱负重点减负40吨！”
“有！有！有！”
命令越来越密集，回令也越来越急促，到后来除了响亮的“有”字之外老矮人已经几乎听不清各舱室回令的内容了。不过各个舱室的传令铜管是独立的，因此艇长下往各舱的命令非常清晰。一听到三舱减负40吨的口令，银刃大叫着应了一声，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扑向了三舱的压舱战位。自己踏上这艘钢铁怪船的第一天就听那个叫沃克的臭小子说过，潜艇上没有个人的生死，在水下航行时尤其如此，艇上任何一个艇员的操艇动作不到位都有可能造成艇毁人亡的恶性海难。现在银刃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他心中清楚这决不是封舱堵漏的演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花头发小子和自己是操控潜艇沉浮最重要的人，有可能自己动作慢了几秒，以后的半辈子就要睡在海底了！
“五舱升降舵015！五舱俥进16！潜艇紧急上浮！无关艇员严守各自战位！”
“有！有！有！有！”
第四套命令话音未落，银刃已经冲进了自己的压舱战位，韩扬也已到位，二人都是一言不发，拼命往超空间背包中装压舱货物。舱室两头传来水密门关闭的闷响，五舱的十六个动力盒显然也全部到位，艇尾的螺旋桨轰鸣起来，尾舵机发出了令人牙碜的声音，深蓝号剧烈地颤抖着，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潜艇动力全开时产生的巨大加速度。
“二舱水密门关闭！三舱水密门关闭！四舱水密门关闭！”
“纵倾006！航速16节！深度30米！”
“升降舵015到！”
“俥进16到！”
“纵倾010！航速18节！深度25米！”
“二舱6吨减负完毕！”
潜艇明显地出现了后倾，银刃没来得及穿上的靴子顺着倾斜的地板溜溜地滑了过来，老矮人此时也没功夫去管自己的鞋了，眼瞅着最后一个标记着“400”的麻袋装进了背包，银刃对准身旁的传音铜管大吼道：“三舱40吨减负完”
“轰！”完毕的“毕”字尚未出口，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传来，掩盖了银刃的回令。深蓝号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陡然侧倾。艇员摔倒的声音、器皿坠地的声音、噗噗惊叫的声音连成一片，银刃感到自己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身子斜刺里飞了起来，一头撞在了舱壁上。
－－提交后编辑，不占字数－－
终于颁布了考试日期，长达一年的晃悠和长达三个月的煎熬即将走到尽头
十一月中旬那次更新后延到25日左右补上，剩下这二十几天要全力冲刺。
nnd，不管考好考坏，俺这几个月总算是尽力了；
同样，不管考好考坏，25日后更新速度会渐渐回升。
当然，如果考得好心情也会更好些，速度也会更快些
d！
第377章 来自大洋底的恐惧（）
舱壁厚厚的巨柱仙人掌像安全气囊一样减缓了振荡的冲击，银刃在地上打了个滚，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艇上依然一片混乱，但是艇体的剧烈晃动已经开始渐渐平息，银刃踉跄地回到自己的战位，现在没有新的口令下达，他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好竖起耳朵倾听一舱的动静。但此时二舱水密门已经关闭，银刃的位置和一舱之间又隔了整整一个舱室，一舱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唯一让人感到稍稍放心的是，航海长张横从传令铜管中传来的声音表明潜艇的深度正在不断减小。
“纵倾014！横倾005！航速16节！深度10米！”
“一舱潜水舱渗水，正在进行封舱堵漏！”
“纵倾014！横倾002！航速18节！深度5米！”
“艇首浮出水面！”
宛如巨鲸辟水，浪花飞溅中，深蓝号水滴形的艇首以十五度角的高昂姿态跃出了水面，在空中停滞了几秒才轰然落下。大浪涌过，深蓝号两侧泛起了无数白色的气泡，沉重的艇身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摇摆了片刻，这才慢慢地进入了平衡姿态。
“吱扭～哐！”整流罩上的排水孔还在哗哗地向外淌着海水，一舱的升降口已经洞开，沃克伸手在舷梯上一撑，飞身跃上舰桥，韩扬也紧随其后，顺着升降口爬了出来。此时海面上风大浪急，舰桥侧面的钢索扶手也没安装，不时还有大浪涌来没过狭窄的舰桥，韩扬一连试了两次，终究无法松开升降口的扶手在舰桥上行走，可是沃克却如履平地。几个箭步就蹿到艇首的位置探身查看。
“水面部分没有受损，我到水下去看看！”
“等等沃克！接着这个！”韩扬见自己无法上前帮忙，掏出一盘缆绳牢牢捆在升降口的舷梯上。将另一头抖手向沃克抛去。一个大浪劈头盖脸地砸来，将沃克的身形完全吞噬。大浪过后，沃克已经将绳索系在腰间，沿着艇首围壳滑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几分钟后，韩扬抱着浑身湿透的沃克回到了舱内，深蓝号转舵一百八十度，开足马力向相反的方向全速逃离事发海域。
“沃克，怎么样，你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见韩扬不管其他先问自己的安危，沃克心中一暖。这是被别人关心的感觉吗？不也许，这只是主人随口问一下吧。我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工具，主人只不过是在担心他的工具损坏而已
“没事就好，水下的情形拍摄好了吗？我们去找林娜和天凯武商量一下。”
“这是水下的情形——”基地的会议室中，沃克将刚才下水探察到的景象复现在投影屏上，众人定睛观看，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道粗近半米、长度超过四米的巨大凹痕横贯深蓝号右下侧艇首。外层的整流罩完全瘪了下去，整流罩和耐压壳之间的锚机、计程仪等辅助设施全都被敲得扭曲变形。万幸的是，艇首下方是潜水舱。此处的耐压壳相当于双层，而中空的舱室又起到了极大的缓冲作用，因此深蓝号才在这次海难中幸免遇难。若受创之处是潜艇的其它部位。恐怕深蓝号从此后就要长眠于海底了。
深蓝号死里逃生，众人皆是默默无语，房间中只剩下沃克平静的声音在介绍遇袭的经历。遇袭前两天，负责探查海底地貌的噗噗感受到了来自大洋底的回波，不过沃克并没有在意。海底并不是平坦的，而是像陆地上一样，既有深不可测的海沟，也有连绵起伏的山脉，即便从大洋深处传来声纳回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根据这两天噗噗测量的数据汇总，深蓝号前方应该横亘着一座雄伟的海底山脉。
虽然深蓝号航行的方向正是山脉攀高的方向。而且根据山脉的走势判断，其最终亦有接近或露出海面形成暗礁或岛屿的可能。但目前海底山脉的至高点距离海面甚远，不可能影响深蓝号的航行。因此沃克加派了一只噗噗专门探测海底山脉的走向，却并没有改变深蓝号的速度和航向。
谁知道几分钟前，两只噗噗同时发现海底有一个不明物体正以极高的速度从水下接近深蓝号。虽然值班艇长张顺当即下令机动规避，但那不明物体移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深蓝号闪避不及，艇首还是遭受了重创，导致一舱渗水，部分仪器受损。
不幸中的万幸，那不明物体一击得手后并没有继续攻击。深蓝号紧急浮出水面后，月夜勉强安抚了两只惊恐稍定的噗噗再次对水下扫描，却没有发现那不明物体的踪迹。沃克丝毫不敢大意，一面指挥深蓝号迅速掉头远离事发海域，一面指挥艇员救助伤员、继续封舱堵漏。
一个多小时后，深蓝号距离遇袭地点已经有数公里之遥，一舱渗水得到了控制，伤员包扎完毕，在月夜的温言劝慰下，惊惶的噗噗也渐渐安定了下来。众人长舒一口气，调出了深蓝号遇袭前一刻的数据开始分析。
噗噗的生物声纳和人类使用的声纳相比有它的优点，但是缺点也很突出——那就是发射频率慢、脉冲间隔时间长。一小时前深蓝号遇袭时海面上风浪不小，水下的杂波很多，而噗噗在探测到有不明物体对深蓝号冲来的时候又惊慌失措，停止了声纳探测，这一系列原因导致可供分析的数据很少。不过天凯武在仔细对比两只噗噗那里传来的回波信号、分析了深蓝号艇首的伤痕形状后，还是通过一个受创的仿真分析力学模型得出了结论。
一个令人恐惧的结论——攻击深蓝号的不明物体呈梢细根粗的鞭状，末梢移动速度超过四十节，长度超过三十米！
不管攻击深蓝号的不明物体是人造机械还是一种生物，它的个体都未免太巨大了一些！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