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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惶急之色,忽然想到了什么,取出一把小巧而锋利飞剑,刺入心口。
“我还有。。。心血。。。还好,还好。。。”
刺碎了心,宁倩修为开始跌落,从元婴后期跌落至中期,初期。。。元婴都开始不稳。。。
她没时间理会自己的伤势、修为,只是取出玉瓶,一滴滴接下心血,涂抹于妖茧之上。
但纵然涂抹上心血,妖茧内的婴儿仍然一丝丝朝死亡走去。
一日,二日。。。第三日,宁倩浑身颤抖地捧着妖茧,看着妖茧渐渐消失的红芒,感受着妖茧内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她好痛好痛。。。
第四日,婴儿彻底断了呼吸。。。死去。。。
“不——”
宁倩嗓音沙哑,流干了泪水,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就好似魂魄被抽离,就好似失去了整个世界。。。
“娘不会让你死!娘不会让你死!!!”
她暗淡的美眸中,悲哀无法化开。
她彷徨地望着旋转的天地,好似要疯了一般。。。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不能!
她的眼神总是柔弱、温婉,但这一刻却有一股不可磨灭的执着!
谁也不能夺走她的孩子!
只要换回孩子的性命,她愿付出一切!
嗤!
飞剑刺入丹田,刺破了元婴,宁倩已感觉不到疼痛,她眼神空洞地将元婴之血抹在妖茧上。
那是元婴修士性命之血,血尽之时,便是命绝之刻!
“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求求你。。。”
“求。。。求。。。你。。。”
宁倩无助地哀求、祷告,她即将魂飞魄散,只求在魂飞魄散前让孩子复生。
这一刻的宁凡,丧尽修为,死在顷刻,但那身为母亲的执念,便是天道也无法抹灭!
她散尽妖血,血雾遮蔽了整个泣血林,连潭水都染成血红。
妖茧里的婴儿,呼吸渐渐平稳,睡梦之中,忽然奶声奶气地笑出声来,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宁倩露出苍白的笑容,她从命运的手中救回了她的孩子。。。
如此,就算她魂飞魄散,也应无悔。。。
婴儿吸允着手指,依然咯咯地笑着,他怎会明白即将失去母亲。
宁倩心中开始酸涩,她多想陪伴在这个孩子身边,看着他一日日长大。。。
只可惜,她怕是无法活到那一日了。。。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株血红的雷草,种在潭水边,将妖茧放在水潭之内。
“娘不能把你带回雨殿,雨殿太危险。。。这雷草留给你,借着你妖茧的气息,她或许有望成为你的伴妖。。。雷草呀雷草,若你能借助我儿妖力化形,便是我儿便要,记得要守护他一世。。。若有那一日,你便叫宁红红。。。”
宁倩气息几乎消散,她望着潭水,心酸而不舍。
“孩儿,我的孩儿。记住,你姓云,不要恨爹爹,他只是暂时忘了我们。。。当他记起一切之时,定会来寻你,接你回家。。。”
“对不起。。。从此之后,娘不能再照顾你了。。。”
宁倩点燃最后一丝元婴之力,周身升起淡淡的血光,拼起最后一丝力气,遁出吴国,朝某个方向遁去。
她要在临死之前再见云天诀一面。
那些仇人,她已没有心思去管。
云天决为何失忆,她也不想再问。
她只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云天决,她们的孩子还活着,就在吴国。。。
。。。
梦境仍在继续。
不知过了多少年,此处妖林因红雾如血,被人称作泣血林。
无数吴地修士来此历练,宁倩却再也没有来过。
在与妖茧相伴数十年之后,潭水边的雷草得到妖茧妖力的滋润,开始化形。
这雷草本是一名绝世强者碎散元神所化,化形为一名红衣女子。
方一化形,便有着元婴巅峰的恐怖修为。
女子茫然盯着潭水,忘了前尘,唯一记得的,是曾经一名女子的叮嘱。
从此,她就是宁红红。从此,她要保护好潭水之中的妖茧。
她开始苦修,并在吴地海宁建立宁家。
她不知要守护妖茧多久,只是四处猎杀妖兽,搜集妖血,涂抹在妖茧之上,替其中婴儿补充生机。
当年被抽尽血脉的婴儿,丧失了所有修炼资质,却保住了性命。
某一年,古天庭封印之门开启。
宁红红进入其中,试图为婴儿寻一些灵物滋养,却陨落于古天庭之内,一缕魂魄从某个大阵入口,飘散至妖鬼林。。。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千年之后的某日,妖茧破碎,一道血芒载着婴儿,落在泣血林五千里外的一座凡人城镇之中。。。
三年之后,凡人城镇因战乱而毁,一名路过的宁家修士带走了几名孤儿。。。
。。。
千年梦醒!
宁凡服下二十颗冥罗果,在泣血林一坐便是十日。
十日后,他睁开双眼,却陷入久久的沉默。
“找出我姐姐的下落了么!”云若薇焦急问道。
“。。。”
宁凡没有多言,只是取出一个净瓶法宝,沉默蹲在潭水边,将血红的潭水全部收走。
他取出另一个净瓶,施展法力,将千里血雾全部收走。
他跃入干涸、泥泞的潭底,将那妖茧碎壳全部拾起,小心收在法宝玉盒之中,一片片都小心存放。
他将那蓝色玉佩,以青虹之线系住,戴在脖子上。那青虹之线是极其名贵的炼器材料,甚至可用来炼制仙宝。。。
“对不起。。。我找不到她。。。”
“对不起。。。”(未完待续。。)
第541章 疯子()
宁凡一式挪移之术,将云若薇、宁青青带回海宁。
他早已习惯微笑,无论前路多艰险,也未曾失去过笑容。
笑是一种态度,与心情无关。。。只是今日却无法再笑出来,即便是伪装也做不到。
“云小姐,日后若在东南修盟遇到困难,可随时来七梅求助。青小姐,宁某有生之年,海宁宁家将长盛不衰,此事你可放心。。。”
言罢,稍稍有些萧索地转身离去。
宁青青本有话询问,却无法说出。
云若薇本想向宁凡索回蓝玉,但当看到宁凡萧索的背影,亦无法开口索要。
心中仿佛升起一种错觉,这玉本就该交给他保管,谁也无法取代。。。
“为什么他会如此难过。。。”云若薇不会明白,宁青青也不明白。
没人会明白。。。
宁凡乘着遁光返回七梅,三日后,收到了无尽海传来的传音飞剑。
听罢传音,他没有多言,分魂进入皇墓,帮助久已等候的洞虚老祖突破炼虚期。
洞虚老祖许久未见宁凡,还想开两句玩笑,但看到宁凡寂寥的背影,所有玩笑话都成了叹息。
一月之后,在宁凡的帮助下,洞虚老祖成功冲破炼虚瓶颈,只需离开皇墓、回到洞虚岛闭一次长关,便可成为一介炼虚修士。
诸事已了,宁凡独自离开七梅城,朝中州遁去。
小貂留在七梅,毕竟伤势未愈,有她与冥罗护着七梅,便是涅皇亲临,也足以抵御。
宁凡独自走出吴越的山水,走过四国,走过一个个从未驾临的异乡修国。
一路北行。时而飞遁,时而步行,时而走走停停,时而驻足于深山野岭之内,看那成片盛开的山花。。。一月之内,不知横穿了多少个修真国。。。
他误入一处妖虎巢穴,一头幼虎龇牙咧嘴,不知天高地厚地朝他扑来。
他气势微微散出,直接将那幼虎吓瘫于地。
抬指欲杀幼虎,却有一只黑虎拦在幼虎之前。人性化地跪地,目露绝望与哀求,向宁凡不住磕头。
这是一只母虎,许是那幼虎之母。。。
宁凡一叹,一瞬间杀意寥寥,一遁离去。
暮雨潇潇,他立在一条无名河畔,看河水中浮萍被雨水打散。
那原本停留在浮萍之上的蜉蝣虫,立刻一跳飞去。离开那碎散的浮萍,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雨越下越大,渐渐细密如帘幕,看不清隔岸。最终暴雨如盆。
天空划过一道道闪电,雷鸣轰响不绝。
宁凡衣衫全湿,秋风吹过,瑟瑟微凉。脖颈之上的蓝玉更是传来一丝凉寒。他闭上眼,神情寂寥地叹息。
“说天地不仁者是谁?若天地不仁,你何以生于天地。。。心中不仁者。看天地自是不仁的。。。”
“说道须灭情者是谁?若灭尽了情,泯尽了念,则这道之尽头,还能剩下什么。。。”
“我修魔,非憎恨天地,只是想打破囚牢,守住身后的温暖。。。我杀人,不为富贵,只为一念之情,一饭之恩。。。我不杀,非因我善。我屠戮,非因我恶,这世间总有太多无可奈何。。。”
“我以为我无父无母,可笑之极!若无母,千年之前,我本该命绝。。。我体内的每一滴血,都非我所有。。。而我,找不到她。。。”
“浮萍不是不想生根,蜉蝣只是无能为力。。。”
他咬着牙,闭上眼,孤独立在潇潇暮雨之中,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直流。
“对不起。。。”
良久,雨仍未停,依然暴雨如瀑。
宁凡离开河畔,沿着河流,一路朝上游缓缓走去,数日后,前方出现一个修士小城。
此修国名为赵国,是一个下级修真国。修城名为朱雀城,仅有一名金丹老祖坐镇。
赵国虽不强大,却因为临近位于东南大陆的边界,毗邻中州,故而有不少中州强者路经于此。
城中暴雨如瀑,不少行修披着蓑衣匆匆走过。
宁凡走入城中,无人知晓他的修为,过路的行修只道他是一名低阶修士。
一个个融灵、金丹老怪入了朱雀城,被守城修士恭敬对待。
若是元婴,则是盛大的礼遇了。若是化神不显修为,则守城修士看不出对方强大,反倒并不恭敬。
世事便是如此,宁凡不在乎守城修士的态度,朝城中一间酒肆走去,那酒肆名为落云居。
一路行至中州边界,他的心情已从悲伤渐渐平复,只图一醉,一醉之后,重振魔心。
死于酒,便是醉。生于酒,便是醒。酒可醉人心,亦可醒人心,世间之道,皆应如此。
酒肆之外,几名辟脉修为的大汉带着斗笠蓑衣,守着大门,见宁凡入店,冷冷道。
“这位朋友,本店酒水昂贵,仙玉不足者可不能进入。”
“无妨,宁某仙玉应还足够。”宁凡淡淡绕过几名大汉,走入店内。
酒肆之中,大多是辟脉修士在饮酒,座位已满,只有一个靠窗座位因为有雨飘入,而无人就坐。偶有几名融灵老怪,一个个占着偌大的空桌,细细品酒,也无人敢与这些老怪并桌。
身为修士很少有人被雨淋湿,酒肆中一个个辟脉修士皆是衣衫干燥,就算有人偶尔被淋湿,也早已法力烘干了衣物。
似宁凡这般浑身湿透者,倒是第一个,诸人只道宁凡法力低微,无法凭法力蒸干雨气。
几名年轻修士看到宁凡狼狈模样,更是哈哈大笑,嘲笑道,“这位小哥既然浑身淋湿,不妨坐在靠窗的座位,反正也不会淋湿了。”
“有道理。”
宁凡径自走向靠窗的位置坐下,任微雨飘落身上,并无不愉之色。
“哈哈。他还说有道理!”几名修士嬉笑道,见宁凡不理会他们,渐觉无趣,也就不再理会宁凡。
付了仙玉,上了灵酒,宁凡自饮自酌,偶尔看着窗外雨幕,这酒肆之中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看着那连绵不绝的秋雨,渐渐的,眼前所看的不再是雨。而是他一路走来的过往与回忆。
他心中感悟丛生,深思渐远。
雨是实,回忆是虚。。。窥虚看虚是虚,问虚看虚非虚,冲虚看虚还是虚,太虚看实成虚。
若到了碎虚之时,恐怕便可破碎虚空,虚实只在一念间。。。
“这就是虚之大道么。。。”宁凡抬起酒坛,猛饮了一口。一丝丝悲伤也被雨幕和酒水冲淡。
“好酒!”
宁凡的赞许之声,立刻引得酒肆内不少酒客大笑。
“哈哈,这小子到底懂不懂酒啊!落云居的灵酒一向都是掺了水的,能算什么好酒!此子不懂酒。却偏偏赞酒,真是好笑!”
“若说朱雀城的好酒,当属醉雀楼的酒。。。啧啧啧,那才是真正的好酒。不过价格比落云居的贵上十倍。。。哎,我等辟脉修士,只能勉为其难喝这落云居的掺水之酒了。”
宁凡依然自酌自饮。没有理会这些低阶修士,在他眼中,这些辟脉融灵与凡人没有区别,亦无需得到他们的认同。
酒好不好,非看醇度,亦不看滋味,能冲淡自己的悲伤,这酒自然便是好酒了。
无人认同宁凡的话,唯有酒肆之外遥遥响起一个爽朗的大笑,“哈哈,老子还以为只有我一人觉得落云居酒水不错,原来还有知己,真是大快平生,当浮一大白!”
那笑声本还在极远处回荡,顷刻间,一名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大汉已进入酒肆之中。
“他奶奶的,真是好大的雨,老子明明戴着斗笠蓑衣,竟然还淋湿了,哈哈,哈哈。。。”
大汉爽朗地大笑,周身散露着辟脉五层的气息。
他目光环视酒肆一圈,只一眼便看到了宁凡,见宁凡从容坐在雨下饮酒的模样,立刻猜出刚才赞酒者是此人。
“哈哈,这不是朱雀城的吴疯子吗,听说你三年前就闭关冲击辟脉六层,怎么还是五层的气息啊,难道突破又失败了?哈哈!”
“我跟他十年前便认识了,那时他就是辟脉五层的修为。十年过去,修为竟然没有寸进,看来他今生今世都无缘突破融灵了!”
“融灵?如果吴疯子都能融灵,老子都能结丹了!”
无数嘲笑之声传来,显然大都认识这斗笠大汉。
大汉也不在意众人的嘲笑,摘去斗笠蓑衣,哈哈一笑,径自朝宁凡所在酒桌走去。
也不顾窗外飘落风雨,径自坐下,将斗笠蓑衣随手甩在一边,哈哈大笑。
“快哉此雨!这靠窗淋雨的座位果然是这家店最好的座位啊!”
大汉此言一出,无数酒客立刻喷酒大笑,“看,吴疯子又在说疯话了!哈哈!”
宁凡抬起目光,随意瞥了一眼大汉,体内平静的煞气竟微微一颤,从大汉体内感觉到极其不弱的煞气。
“化神巅峰么。。。此人距离炼虚已然不远,体内煞气虽远逊于我,却也颇重,应是个横行无忌的魔修。。。”
宁凡只一眼便看出大汉底细,大汉却完全看不出宁凡虚实,只道宁凡是一名辟脉小辈,却仍旧客气抱拳道,
“老子吴尘,目无王法的吴,杀人屠城的尘!”
大汉自报的名字是‘无城’。
只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大汉名为吴尘,所说的话根本驴唇不对马嘴,简直目不识丁,又是嘲笑一片。
“哈哈,这吴尘又在说疯话了!”
“小兄弟,你可别信他,他的吴是吴越的吴,尘埃的尘!”
大汉对众人的嘲笑不以为然,屈手弹给掌柜一些仙玉,立刻便有掌柜上酒。
大汉抱起酒坛,直接满饮一口,大感畅快,“好酒,好酒啊!”
诸酒客自然嘲笑大汉,就像之前嘲笑宁凡一样。
“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宁凡。”
淡淡的两个字一出。整个酒肆立刻死寂一片。
宁凡?!素衣侯宁凡?!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天下同名之辈数不